1999年5月22日17时。多云转小到中雨。
新城市委,在大雨中迎来了新市委书记和一百多位老百姓
这是今年以来新城市第一场雨,刚落地时,冒出丝丝青雾,紧接着升起了热气腾腾的蒸汽。城里人全都到门外看着天,让雨水淋着,谁也不愿意进到楼里去;农民们则跪到田里一个劲儿的给老天磕头:老天呀,你终于睁开眼了,下吧!下吧!下上他个七七四十九天,我们给你献猪头、献全羊……
新城市常务副市长程忠两天前在省城对于波说过:新城水的形势已经吃紧到了极限,老天要是再不下雨,不出十天,非出大乱子不可。这不,刚三天就下雨了!
在新城市委大楼前迎接省委陈书记和省委、省政府领导的新城市党政领导中,属两个人最为特别。一个是副市长程忠,只见他大脚一盘坐在院里的雨水中,大大的凸出的肚子像一个地球仪安静地放在两条腿的上边,头朝天双目紧闭,两掌紧合,默默地念着什么,谁也拉不回来。另一位是市委秘书长金玺,他在雨中程忠的周围转过来、走过去说句这说句那。可是任凭你咋说,这程忠就是不开口。
祁贵望着这两人的表演,反感地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于波还没有到,金玺就围着程忠转了,等一会儿于波一来,这金玺还会怎么样呢?正想着,杨栋问话了:哎,祁书记,快联系一下,陈书记他们的车队到啥地方了?
祁贵立即用手机拨通了公安局金安局长的手机问:金局长,车队到什么位置了?金安答到:已经过了秦远乡,很快就进城了。杨栋点点头后走进了雨幕,他一把拉住了程忠的手说:程市长,快起来,陈书记他们的车队到了。
程忠被雨淋得像落汤鸡,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说,好雨呀,好雨呀……
正说着,新城市公安局的开道警车在前,省委陈书记、马副书记的专车在中,省公安厅的警车在后,进了市委大院。很快,陈书记、马副书记的专车停在了大楼门前的雨廊下。
陈书记、马副书记和新城的党政领导握手时,发现程忠被雨淋得很滑稽,就笑了:“怎么,程忠同志,你淋在雨中迎接新书记呀?乱弹琴嘛。”于波忙接上说:“老程一直都在心疼农民的庄稼地,今天下雨了他比农民还要高兴呢!”程忠笑了,“于书记说的不全对,城市也需要水。”杨栋说:“这下可好了,集团军的首长就不操心给我们送水的事了。”马副书记问身边的祁贵:“怎么,祁贵同志,这新城的水真严重到了这个地步?”祁贵说:“怕是比这还要严重呢。”陈书记望着程忠用目光询问:嗯?程忠说:“是太严重了,全市百分之八十的庄稼连头水都没浇上,出来的麦苗早就晒干了。城市工业用水更糟,油建公司二级厂矿与市上近三分之一的企业因为缺水而停了产。”
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开始了。省委组织部秦部长代表省委宣布了任免决定后,说:“另外还有一项特殊的任命。根据于波同志提议,省委决定提杨栋同志为副省级调研员,协助新城市的‘引黄入新’调水工程,负责中央和省里的工程资金协调工作。”
杨栋显然没有料到这项特殊的任命。他像个标准的军人一样站起来表态说:“坚决执行省委的决定,一定协助于波同志搞好‘引黄入新’调水工程。”
轮到于波发言了,楼下传来了敲锣打鼓声,陈书记问:“咋回事?”
金玺秘书长汇报说:“是郊区秦远、常连两乡的农民,举着横幅,说要当面感谢省委的领导。”
陈刚一挥手说:“走!看看去。”
陈刚在前,后面跟着马副书记等省上领导和新城市党政领导。在大雨中,大家看到了一百多人组成的农民队伍,横幅上的字是“感谢省委送来了及时雨!”陈书记快步走进了雨中,农民们刷刷刷跪倒了一大片。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开口了,“我是新城市秦远乡的一名教师,叫白森。今天我受秦远、常连的父老乡亲们的委托,给省委、省政府的领导说说乡亲们的心里话。”他从兜里取出了一封信,立刻有人用衣服挡住了雨。白老师读道:
“尊敬的省上领导:听说给我们派来了一位新书记,他是三年前调走的于市长、于局长。那时的新城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这两年,晚上睡觉得把牛牵到睡房里、猪赶到家里头。俊一点的闺女连城都不敢进,生怕遇到‘神枪吴大侠’们这群恶魔。老天也发怒了,连雨都不下。今年我们两个乡的近六万亩土地连一滴水也没有浇上,苗全干死到了地里。我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今天省里派来了及时雨、好干部,连老天都睁眼了,看来我们今年又有希望了。为了表示我们的心意,我们给省上的领导们跪下了!”
白老师念到这里,也刷的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陈书记忙躬下身体拉白老师:“快起来吧,怎么能这样呢?”
白老师说,我还没说完呢。陈书记放开了白老师。乡亲们异口同声边磕头边说:“谢谢青天大老爷!”
陈书记向省市干部们摊摊双手:这……
陈书记转过身来,对大家说:“乡亲们,都起来吧!起来进屋里说话!”
白老师说:“再等一下。”他继续说,“我旁边这位葛大爷有天大的冤屈!”
噢?陈书记又惊了一下。
葛大爷从衣服里面取出了一块用血写成的状子,顶到头上大喊冤枉!
陈书记刚要往前,白老师接过状子读了起来:“草民葛兴河,状告环球集团公司董事长吕黄秋!一九九八年十月二日,小女葛小梅进城买衣裳,不巧碰到了吕黄秋的小轿车上,小女未碰破一点皮毛,只是受了惊吓。吕黄秋让小女上车说要去医院,可至今一年多了无一点下落。多次去环球找吕黄秋讨要小女,从未见上过吕黄秋的面,下面的人都说他们的吕总没有见过我的小女。再后来听说,我的小女上吊自杀了。请青天大老爷开恩,救我的小女回家。草民葛兴河。”
葛大爷大哭了起来,个别乡亲们也跟着哭了。
陈书记问:“你小女让人拉走了找不见,你没去报案?”
葛大爷说:“报了,乡上、市上的公安局都报了,一说是告吕黄秋,谁也不敢管。青天呀,大老爷,救救我小女吧!”
“别哭了!”陈书记大声说:“简直是乱弹琴!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们都起来吧。”他拉起了老人后又说,“大家就放心吧,我陈刚亲自过问这个案子,直到找到葛大爷的小女……”
农民们大喊道:谢谢青天大老爷!……
1999年5月22日19时。大雨。
新城市市委,常委会开成了案情分析会
继续开会。
杨栋自上楼后,心情是沉重的,他说:“我向省委作检查,我没有做好……”
陈书记打断了杨栋的话,对马副书记说:“马书记,会议进行到啥议程了?”
马副书记说:“到新书记、代市长表态发言了。”
陈书记对于波说:“抓紧时间吧,大家肚子已经饿了。”
祁贵说:“陈书记,接待处已经催了好几遍了,是不是先吃晚饭?”
陈书记说:“这样吧,你告诉食堂,烩一锅菜,每人一碗、两个馒头,送到会场里来。”
祁贵说:“这怕不合适吧?”
马副书记说:“有啥不合适的?要不是新官上任,我们的农民兄弟连饭都吃不上呢,有烩菜吃就很不错了。”
陈书记吃惊的思忖:这马炳对于波成见这么大?据他知道,于波对你老马还是很尊重的嘛,再说了,于波还是你推荐的。否则就是别有用心,真像传言的那样怕于波跟你竞争省委书记?老马呀老马,人家都下来了,你又何必呢?乱弹琴嘛!
于波心情沉重地说:“说老实话,我的家人、朋友、同事都劝我别来新城,说这地方是个是非窝子。是不是是非窝子,我于波太清楚了。然而,作为一名共产党的干部,拿着人民的,吃着人民的,不为人民办事,你就是个不称职的干部。省委信任我,让我来这里当市委书记,既然来了,我就打算为人民办点事儿。哪怕有天大的困难,我愿意和全体市委班子的成员一起,克服困难,争取胜利。请省委放心,请全体市委常委放心,我一定以实际行动回报省委和一百万新城市人民。我说完了。”
程忠和陈书记带头鼓掌,大家热烈的鼓掌。紧接着程忠代市长也做了表态性发言。他说,省委提他为市委副书记、代市长,是省委对他的极大信任。他一定在省委、市委的正确领导下,把市委分管的工作和市政府的工作做好,今年下半年重点抓好“引黄入新”调水工程的实施。同时,在对外开放、招商引资和社会治安等方面花大的力气,努力创造一个良好的经济环境和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服务员把烩菜、馒头、鸡蛋汤抬进了会场,大家迅速吃了起来,谁也不讲话,就像战争年代大战前的情景一样。
吃完饭,会议接着开。
陈书记说:“同志们,新城的治安形势是非常非常的严峻。大家刚才都看到了,老百姓十二分地迫切希望能来一个为他们办事做主的领导干部!别的话还用我继续往下说吗?杨栋同志一副公仆形象,我敢肯定他是两袖清风的好干部!可是,在你任市委书记的时候,竟出现了这么多的社会治安问题。什么持枪伤人杀人、入室强xx、强抢民女、爆炸,等等等等恶性案件,简直是乱弹琴!祁贵同志,你是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主管全市的公检法,你说说,葛大爷的小女被人强行抢走,下落不明,你知道不知道?”
祁贵擦擦头上冒出的汗,嗫嚅着说:“不知道。”
陈书记火了:“乱弹琴!那你是干啥吃的?你这是严重的失职呀,同志!”
陈书记稳定了一下情绪,喝了口茶水说:“于波,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我再把这个案子交给你,查出葛小梅的下落,你通知我,我们一起去给葛大爷交待,怎么样?”
于波说:“陈书记放心,我们一定查他个水落石出。”
陈书记继续说:“真没有想到,新城的情况会这么糟糕,要不是去北京开会,我真想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查这个案子。……”陈书记又喝了口茶水说:“于波,要不要省上再给你派队伍支援?”
于波说:“需要时,再向省委报告。”马副书记说:“省公安厅刑侦处王俊处长带人在新城查爆炸案子,让他们协助新城市同时查这个案子。”
“好吧。”陈书记继续说,“眼下,新城市的主要工作,正如于波、程忠同志说的那样把三件事抓好:引水工程、发展经济、社会治安。尤其是社会治安,目前要作为你们的头等大事来抓,没有良好的安定环境,谁来给你投资?怎么发展经济?老百姓如何安居乐业?最后,我再强调一点,在抓三件大事的同时,别忘了防腐倡廉。腐败不得了啊,它可以亡党亡国哪!”
接下来,马副书记又提了些具体的要求。最后他还是忘不了那两句话:新市委要和老同志搞好团结,要保护企业家云云。
1999年5月22日21时。中雨。
新城市委于波主持召开的第一次市委常委会
于波见祁贵没有到会,就问秘书长金玺:“祁副书记没有通知?”
金玺回答说:“于书记,祁副书记要我代他向你请假,他心脏有点问题。”
于波噢了一声,宣布开会。他说:“根据省委指示和我市实际情况,我建议市政府成立‘引黄入新’工程总指挥部,程忠同志任总指挥,考虑到程市长还要主抓经济,请各位酝酿一位同志任副总指挥,享受副地级待遇,亲临现场指挥实施工程。这是今晚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市上成立社会治安重案侦破领导小组,我和程市长任正副组长,办公室主任、副主任由金安同志提出,最后讨论通过。第三,为了加强市纪委工作力度,建议选拔一位年富力强、有实际工作能力的同志担任市纪委常务副书记,主抓我市防腐倡廉工作。以上三件事,请大家抓紧时间商议。”
程忠代市长首先发言,他说,我是坚决拥护于书记提出的三项建议,这也是我市眼下非做不可的大事。我意见提原市中区区长、原市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市政府副秘书长钟祥同志任“引黄入新”工程副总指挥,该同志曾任过区水电局局长,有成熟的水利管理经验。请各位常委审议。
钟祥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大家讨论得很激烈,一半常委认为,钟祥同志工作能力强,水利经验丰富,正县级干部已经当了六年,该提一提了;另一半常委认为,钟祥调往开发区管委会以来,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到处乱讲话。尤其是免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以来,更是不像话,是一个典型的二杆子。说什么新城的天是没日头的天,新城的地是夜里的地,好像洪洞县里没一个好人了。这样子的干部怎么能够重用提拔呢?
程忠说,各位讲的都是实情。钟祥一度确实有点不像话,可是,大家想一想,钟祥当区长时为什么能够严于律己呢?我认为他当区长五年是有政绩的,是有功的。我们现在压他一副重担子,他会干好的。
是呀!于波接上说,拿着人民的、吃着人民的,能为人民办事,就是称职的好干部。钟祥后来之所以变成了二杆子,是因为没有给他事情干。开发区不是他干得不好,是我们的某些执法机关有问题,如果电力公司不被法院查封,那是钟祥的大政绩嘛!
市长、书记这样说了,其他常委也就没话说了,钟祥的任命通过了。
第二件事是金安提议的,金安为市社会治安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汪吉湟为副主任。这项提议大家一致通过了。
程代市长针对于波第三个意见谈了自己的意见。他提出让市委常委、区委书记汪强兼任市纪委常务副书记。军人出身的汪强兼任市纪委常务副书记的提议又通过了。
但祁贵突然走进会场时,程代市长马上想到于波提出三个意见时,金玺悄悄地溜出了会场,当时他就想,金玺给祁贵打电话去了。祁贵当然不会想到今晚的会跟人事安排有关系。要不然,打死骂死也不会请假的。见祁贵走进了会场,程忠朝于波微微一笑,于波不动声色地看了程忠一眼,招呼祁贵入座。祁贵说,真是不巧,忙着到医院看了个病。程忠说,金秘书长已经给你请假了。于波说,你来了就知道一下会议决定的几个事吧。祁贵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呆板地笑了笑。金玺把会议情况给祁贵说了一遍。于波问:“对于这几个决议,你没有异议吧?”
祁贵在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说没有、没有。他本来要提提金玺当副市长的事,可又没开口,他怕让常委否决。再说,提副市长人选首先得通过程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心里暗暗骂着程忠,这一切肯定是程忠和于波事先就商量好的。本来嘛,这一切他早就想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于波刚上任一两个小时会开人事安排方面的常委会,按市委的分工,人事组织过去归杨栋管,今天人家没给他通气也说得过去,可毕竟这是不正常的事情呀。早知道会已经开完了,他就不来了。可是,于波急着任命纪委常务副书记的事应该给他这个纪委书记打声招呼的。可是,在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不在的情况下,给他决定了个市纪委常务副书记,还好话说了一大堆,说什么这是为了减轻他这个纪委书记的担子。于波这样做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自己的什么蛛丝马迹不成?一转念他又想,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他们这样做分明是想整我祁贵呀!
想到这里,祁贵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脖子上。他说,不过,于书记,我请教一下,给纪委配个常务副书记有必要吗?我的纪委副书记都没事儿干,整天在办公室一张报纸一杯茶的推日子,你这样做是市委的意思,还是省委的意思?如果是市委的意思,我应该知道呀。如果是省委的意见我倒要去问问马副书记了,难道说我这个纪委书记不称职?
于波心平气和地说,祁书记别上火,千万别生气,这是我的提议,交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的。……
于波讲这些话时,祁贵后悔极了,一是他没有按时参加会议,如果他在场,这会议的结果可能会出现某些转机。二是他不该向于波提这个问题,人家轻轻松松,一句就把你打发了。你就去找了马副书记又能怎么样。祁贵深深的感到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于波是自己的克星。要想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地位,那就只有一条路,就是斗争,跟姓于的斗争,跟姓于的坚决地斗下去……
1999年5月23日9时。晴天。新城市公安局在大什字举行“社会治安宣传咨询暨端正警风为民服务”宣誓仪式
雨后的星期天,天空格外晴朗、空气异常清新。加上是双休日,拥到大什字广场的市民也非常的多。新城市民是从昨天晚上市公安局金安局长“端正警风、为民服务十项承诺”的电视讲话中知道今天的活动的。这几年,社会治安的混乱给新城市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层阴影,上街不敢带项链、楼下不敢放自行车。市民有事拨110,不是没人接电话,就是没时间出警。老百姓对公安局已经是完完全全失望了。市民们从昨天晚上金安的电话讲话中得知,市公安局为了强化社会治安、端正警风、为民服务,成立了市委书记为组长、代市长为副组长的社会治安重案侦破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公安局长为办公室主任、原全国优秀公安局局长、市公安局副局长为办公室副主任。提出了大干三十天,破大案、整警风,严格执法、为民服务,保证让市民满意的口号。全体市民们见这个被称为“写字卖画”的公安局长语气坚定、思路敏捷,不照稿子就能出口成章,心中有了几分希冀感。他们想,这老百姓就得有个好父母官。这于波下午上任,晚上十一点公安局长就作电视讲话,第二天利用星期天作宣传。从这点改变上看,市公安局是动真格的了,所以,他们今天才早早来到了大什字广场。今天的宣誓仪式也太特别了,主席台上端坐着市委书记于波,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程忠、省公安厅刑侦处王俊处长,副书记祁贵以及市人大、政协的领导,两侧是市县区公安局局长、副局长。
排成方队的市公安局干警,全副武装,头戴钢盔,手握钢枪,举右手面对全体市民庄严地宣誓:“……严格执法、热情服务;遵纪守法、不搞特权;执法不阿、秉公办案;打击犯罪、保护人民;廉洁奉公、严于律己;忠于职守、勇于献身;服从领导、服从指挥;谦虚谨慎、团结战斗……”
公安干警宣誓完毕,广场上掌声雷动:市民们期盼安定,更期盼一支保护他们的公安队伍。接下来,没有领导讲话,市公安局副局长宣读了公安局端正警风、为民服务的十项承诺具体实施办法。紧接着是现场投诉、咨询、分发宣传资料。市民们一下子围住了“现场投诉”、“治安咨询”台。
按照利用秦远突发性枪杀案案件投石问路,进入吕九庄的计划,汪吉湟带着十名刑警,包括刑警支队长辛银在内,分乘两辆切诺基警车出东门直奔吕九庄。
在车上汪吉湟故意问辛银:“听说吕九庄连执法人员都进不去,此话是真是假?”
辛银肯定地说:“不可能!”
“嗯?”汪吉湟愣了一下,又问:“那怎么传得那么厉害?”
辛银说,“恐怕是有些执法人员胡来,人家就不让进,反正我去过两次,人家都是客客气气的。”
两辆警车在吕九庄的西门,被全副武装守卫的四名保安拦住了。
辛银出示了一下证件说,“公安局的,执行公务!”
话音刚落,四名保安分站在了两边,拦车栏杆也打开了。警车畅通无阻开到了保安站岗的吕九庄环球集团公司办公楼前。又是两名保安前来问:“你们找谁?”
辛银说,“找你们保安部的吕总。”保安说,一楼左边。
大楼内的装修不亚于豪华宾馆,地毯、木墙、大彩灯,富丽堂皇。
走进保安部办公室,汪吉湟惊讶了,这里的装备确实比公安局先进。大型显示屏上,吕九庄尽收眼底,刚刚进来的西门,用红箭头显示进出的人、车,还有保安人员的一举一动、声音都能听到。一侧是数十个充电器正在为对讲机充电,红色、黄色、蓝色指示灯闪烁不定。一边墙上是一组墙柜,上面挂满了橡皮警棍、电警棍、钢牙棍等警用器械。
值班保安倒也客气,说:“吕总出差半个多月了,刘副总在,我带你们去。”
走进刘副总的办公室,汪吉湟吃了一惊:从老板桌前起来的人是三年前他抓过的贩毒犯刘飞。
“是汪局长!”刘飞大步走过来,伸出了手说:“你好!你好!”汪吉湟没有握刘飞伸过来的手,转身坐在了一边的沙发里。刘飞冲辛银使了个眼色说:“怎么,汪局长,连我刘飞你也不认识了?多亏你三年前对我的教育帮助,我现在可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汪局长可不能用老眼光看新问题哟!”
两个小姐端来了饮料,刘飞亲手打开,一一放在众人面前的茶几上。
辛银端起来喝了一口,说,“汪局长,喝!”
汪吉湟说:“你喝。……刘飞,我们今天来是向你们要一个人,吕总不在,就问你要了。”
刘飞:“谁?”
汪吉湟说:“二旦子!”
二旦子?刘飞惊了一下,忙说:“没有,我们这儿没有这个人!”
“不对吧。”汪吉湟说:“有人看见他在这里,你怎么说没有这个人呢?”
刘飞回答说,“真的没有,不信,你去找钱总裁,他分管保卫,保安部进的人都得通过他。”
汪吉湟明知道环球是不会承认二旦子在这里的,吴旺发,被改名吕兴环的吴旺发、二旦子昨天还在发案现场,今天就变成一个出差半月多了,一个从来就不在环球保安部?那么,葛小梅的案子你就更问不出来了,你一问,他来个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招?惟一的突破就是证据。罢了,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吕兴环不出面,说明他定是吴旺发无疑,既然已经明确这个人了,还呆着干啥?去钱虎那里吧,看他怎么说,如果能会会吕黄秋,岂不更好?
汪吉湟说:“这样吧,刘飞,我们先走,等吕兴环回来,你告诉他一声,让他把你们保安部全体人员的花名册给我送到市公安局来。你们也知道,昨天的案发现场有二旦子,有人反映二旦子在你们这里,既然没有这个人,就算了。辛支队,我们走。噢,刘飞,我忘了,环球别墅区在吕九庄吧?啥时带我去参观一下。”
“行呀!”刘飞大大咧咧地说,“从这朝北不到两公里就到,你啥时想去告诉我一声,我一定陪汪局长去。”
“好的,我们走。”汪吉湟第一个走出了门。
警车开出吕九庄时,刑警一大队长宿伟说:“不得了呀汪局长,这吕九庄可不简单呢,我是进来过有数的两次,这两年还没进来过呢!”
“为什么没进来?”汪吉湟问。
宿伟看了一眼辛银说:“我们这些人能随便进吕九庄?没有环球总部的批准,任你是公安也进不来。”
汪吉湟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说,去市里环球总部。
市里环球总部一楼值班的是保安部的七中队。中队长许一长客气地对汪吉湟说:“董事长外出了,钱总裁在,我这就给你通报。”
许一长说着摁了一下桌面上乱七八糟的按钮中其中的一个,传来了钱虎的声音,“有啥事?”
许一长说,“钱总裁,公安局汪局长和辛支队长有事要找你。”
钱虎马上说,“快请他们上楼。”
许一长带头领他们顺电梯到了六楼,这里同样豪华无比,地毯、木墙、吊灯。
钱虎已经等在了总裁室门口,他双手抱拳:“欢迎汪局长来环球指导工作!”
汪吉湟伸手握了一下钱虎胖墩墩的手说:“指导谈不上,是来向你请教的。”
进门后,仍然是小姐端上了高级饮料。这下汪吉湟没客气,他也确实渴了,主动打开了一听,一口气喝下了大半。
钱虎说:“汪局长,其实你不来,我还打算去找你哩。”
“噢?”汪吉湟问:“找我有事?”
钱虎给汪吉湟递了一支九龙牌高级香烟,汪吉湟推开说:“钱总别客气!我不会抽烟。”
钱虎说:“哟,这公安局的风气好,你不抽,金局长也不抽烟,听说于波于书记过去当公安局长时也不抽烟,不知道现在还抽不抽?”
汪吉湟笑笑说:“不知道。”
钱虎点上烟吸了一口说:“听说昨天持枪杀人的那几个歹徒打着我们环球公司的招牌?”
汪吉湟仍笑着说,“倒没有打你们公司的招牌,而是为你们的建筑公司去说话,对方不答应,他们就开枪了。会不会是建筑公司让人干的?”
“不可能!”钱虎说:“汪局长,你还不知道,昨天下午我就核实了,建筑公司的经理吕峰绝对没有干过这样的事。话又说回来了,汪局长,环球建筑公司的活很多,赚的钱也不少,这个工程在人家地盘上,只要人家提出来,我们会退出的,我们会做这样子的事吗?汪局长,你想想,环球集团在全国也是有名气的,吕总又兼任市人大的领导职务,省里、国家级的优秀企业家,我们的人再傻也不会傻到往自己的脸上抹黑是不是?”
汪吉湟说:“这倒也是。不过,钱总你的信息灵,向你请教一下,这事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钱虎摊摊双手说:“汪局长,我要是有一点儿线索,早让保安部的人去抓了,这些恶棍,竟敢败坏我环球集团的名声。”
汪吉湟从皮夹里取出了二旦子、吴旺发的照片说:“钱总,这两人你看看认识吗?”
钱虎接过宿伟递上来的照片看了一眼,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认识!不认识!他们是谁呀?”
汪吉湟说:“一个叫二旦子,一个叫吴旺发,发案时,这个二旦子就在现场。”
“噢,”钱虎说:“听说过,这二旦子是专门替一些小公司和个人收账的,这家伙很有一套办法,不管你啥样子的主,二旦子出马,那钱是乖乖的给。这个吴旺发我也知道,简直是无王法,他还敢持枪伤人,真格是亡命徒一个。”
汪吉湟见钱虎装得很像,回答的话滴水不漏,一点破绽也找不出来,只好站起来告辞。他说:“钱总这毕竟是一起大案,又牵扯到环球的名誉,我们希望你和董事长能很好地协助我们破案。”
钱虎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这也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汪吉湟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说:“还有件事儿。”
钱虎问:“是葛老汉告状的事吧?”
汪吉湟惊讶地问:“你也知道这事儿?”
钱虎说:“能不知道吗?葛老汉大雨中向省委书记告状,新城市的哪个人不知道?”
“那好。”汪吉湟说:“那个葛小梅哪里去了?”
钱虎说:“纯粹是无中生有。我到司机、保安人员那里去了解,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昨晚上吕董打来电话时,我说了这事,他说……”
“他怎么说?”
“他说,‘名人怕流言蜚语。这是有人想整他。’”
“他也说没有这回事?”
“一点也不错。”
“那好吧,没有就好。钱总,再见。”
“汪局长,再见。”
1999年5月23日12时。晴天。
汤县县委招待所,一次特殊的汇报会
于波心情沉重地说:“同志们,下午去‘引黄入新’工地,参加明天举行的开工大典。为了避开有些人,我和程市长想听听同志们的汇报。这架式,还真成了打枪的不要,悄悄地干活了。不过,这也是工作的需要,斗争的需要。下面大家汇报一下吧。”
已经进入秘密调查工作的汪强汇报说:“根据市委的指示,我这个市纪委副书记没有急着去上班。果然不出于书记所料,祁贵到区委来了,他问我啥时去市纪委上班,他好交待工作。我说,我区委书记当得好好的,去市纪委干啥?他说你不服从组织安排,我说你让市纪委给我把有关材料送来,我知道就行了,有人问我,我照本宣科,这不结了。再说市纪委有你祁书记挂帅,我再插上一杆子,岂不是不信任领导吗?祁贵说,谢谢汪书记。可是,现在有人要整我哩。
“麻痹过他之后,我去医院看望了被吕九庄保安打伤的市工商局田英副局长,田副局长给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线索,他说祁贵的情人方丽丽在环球娱乐中心门口开了个‘新乐钢琴咖啡屋’,我让区工商局以检查为名去看了一下,一楼大约一百平米的大厅里两边是敞门小包厢,有钢琴,还有普座,生意不错。二楼有卧室、厨房、库房等,卧室里一张双人大席梦思床。我有个想法,请金局长派个同志,随在我们组织的文化市场检查组中间,趁机在卧室里装个窃听器什么的,就能抓住祁贵的狐狸尾巴。只是区纪委条件差,根本就没有这东西。要不就找个借口把这个方丽丽逮起来,不怕她不张口。还有,这个方丽丽开店前是环球大酒店的经理,很可能她还了解环球的一些内幕呢。”“很好!”金安说,“汪副局长今天去环球碰了个软钉子,有这个方丽丽,定能在她身上突破。”
程代市长说:“我认为可以在汪强书记第一个思路上下功夫,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注意,同志们,这个案子很特殊,不然,我们就逮住她,还怕她不招?可是,一旦惊跑了大鱼,就会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也是把这次会搬到汤县的原因。”
“一点没错。”于波说:“可以从省公安厅借出几套高科技的窃听器,这边放上那边就能录上音。我给省厅打个电话,金局长派人去拿,别忘了市公安局也留两套备用。”金安说:“没问题,这事我去办,正好去省厅开会。我还有件事要说明一下。”金安把前天辛银拿着老婆打给环球集团的条子来让他提自己当副局长的事说了。他最后说,“可以肯定,辛银是吕黄秋手下的一条狗。还有件事也能说明问题,据可靠消息,辛银在环球别墅区有一套秘密别墅。”
于波问:“消息来源?”
金安说,“一个星期以前,锅炉厂生产车间的主任王平来找我,说辛银把他的老婆勾引到别墅里鬼混,我才知道的。同时,这栋别墅还紧靠着38号,据查,正好是锅炉厂厂长蔺兰生买给情妇刘婷的住所。刘婷正是‘5.20’入室强xx案的受害者,本人没报案,是她母亲在刘婷生病时找汪副局长谈的。作案者大胡子、高个子,和‘5.22’,秦远枪杀案犯的特征一样。”
于波说:“可以断定这个大胡子就是三年前持枪杀人案案犯吴旺发。”
汪吉湟说:“吴旺发很可能是环球集团保安部总经理吕兴环,此人住在环球别墅区东区二十号。这个结论今天在环球就更进一步地被证实了。刑警一大队大队长宿伟的一个亲戚在环球保安部,宿伟向我打保票说,吕兴环即吴旺发。”
“很好!”于波说:“就让宿伟争取他这个亲戚,利用这个便利在吕兴环的卧室里装上窃听器。同时立即传讯蔺兰生,让他说出买别墅的钱是哪来的,以此为突破口,掌握祁贵为什么批准把好端端一个国有锅炉厂和私人联营?受了多少贿?不过,还是那两个字:保密。把蔺兰生控制起来后,让他向厂里说明是出差了还是找个什么别的借口。”
汪强说:“于书记,我明白了。”
汪吉湟的传呼机响了,一看是辛银打来的信息:速给辛银回电,秦远乡中学的白森失踪了。他忙给于波说:“于书记,大事不好,昨天带葛大爷告状的白老师失踪了。”
于波念叨着:“白老师怎么会失踪呢?……坏了!快给秦远乡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马上派人去保护葛大爷。”
汪吉湟立即拨通了秦远派出所的电话,值班女警说:“所长他们去龙沟村了。”
汪吉湟问:“去葛兴河葛大爷家了吗?”
女警说:“是,葛大爷死了。”
汪吉湟大声问:“什么?……”
汪吉湟对于书记说,“葛大爷死了。我们应该去现场一趟。”
于波说:“也好。怪我们的工作做得不细,这事早应该想到的。你们回,我和程市长要去引黄工程工地,钟副指挥还在那儿等着呢。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事电话联系。”
服务员来了,说手抓羊肉已经好了,请各位去餐厅吃饭。
于波对金安、汪吉湟说:“吃了再走吧。”
“不行!”汪吉湟说:“到龙沟村吃吧。”说完后,他们就走了。
程忠看着他们的背影说:“辛银打传呼不是为了汇报案情,而是为了探消息哪。”
于波说:“快去吃饭吧,工地海拔高,听说面条都煮不熟。”
程忠说:“本来我的肚子也饿了,可看到他们饿着肚子去工作,我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哪。”
“行呀,程市长,今后多给公安局点支持,让他们的装备、待遇、住房条件好一些。”
“这没问题,于书记。”
几个人心情沉重地走进了食堂。
1999年5月23日13时。晴转多云。
市中区区委书记办公室,食堂黄大师原来是他的老乡
汪强没有在汤县县委招待所吃手抓,见金安、汪吉湟未吃饭匆匆赶回去办案,他也就毫无兴致吃饭了。他让食堂装了六个馒头,于波又让装了不少羊肉,程忠把羊头肉、口条撕下来也装进了塑料袋。汪强和于波、程忠握握手,急忙上了车,追赶金安、汪吉湟。
好在汪强的车是豪华红旗,而金安他们坐的是普通桑塔纳。追赶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看到了警灯闪闪的桑塔纳。汪强让司机追上去,超过了警车,两辆车停在了路边上。汪强让司机取出一个馒头和一个口条,其余的他提着下了车。
金安、汪吉湟也下车迎了过来:“汪书记,你敢堵拦警车,胆子不小!”
汪强递过了羊肉、馒头说,“在车上凑合吃点吧。”
汪吉湟问:“你呢?”
汪强说,“我吃过了。”
金安说,“没有吧,能这么快?”
汪强说,“车上还有,你们快走吧。”
汪强上车后对司机说:“全速,直奔区委。”
半小时后,到达区委。汪强下车后,迎上了食堂的大师傅。
黄大师问:“书记还没有吃饭吧?”
汪强说:“我和小魏都没有吃。你给我拌碗疙瘩汤吧。”
黄大师热情地说:“好咧。”
坐进办公室的真皮靠背椅上后,汪强有一种莫名的激动。这种情况已经有点时间了。想当年的汪强,刚从部队回来,骑老虎、开公司,叱咤商场,从来没有这两年这么憋气过。这两天,见市委对祁贵一伙要下点决心了,而且把这副重担交给了他汪强,一种久违了的情绪涌上心头,决不辜负新市委的重托,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啃下这块骨头。
祁贵的劣迹是越来越多了,在市中区,部分根本就不称职的干部给祁贵送点礼,就一个一个的提到了市上。好几个还放在了市要害部门,这些不干工作的家伙由副县、科级升为正县级、副县级,连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一个二百五都被安排在了市报社当上了管后勤的副主编。弄得一些干实事而得不到提拔的同志怨声载道,纷纷怪罪到了汪强的头上,说什么“跟着汪强闹革命,还不如送祁贵一根金。闹革命,没事情,送根金,把官升。”
不过,怨过之后,人们的忿怒还是在祁贵身上。有首评价新城当官者的著名顺口溜中,就有针对祁贵喜欢进舞厅的一句:“卖官书记咚咚嚓”。之后,新城又流行出了新的顺口溜,把祁贵刻画得真是惟妙惟肖:
想要发,
陪上祁贵咚咚嚓;
一流妹子赛天仙,
见天票子哗哗哗;
二流妹子如金华,
大金大银任你花。
想升官,
去找祁贵开路单:
小额单,
副科科级你当上;
大额单,
副处以上任你选。
如果继续让这样子的人把持党的地方机关,不亡党亡国才怪呢!
这时候,汪强当年在部队上、在商场上刚直不阿、激流勇进的生涯历历在目。这官场真是太复杂了,竟然把一个敢打敢拼的人磨成了左右逢源、睁一眼闭一眼的官僚主义者。不过,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你毕竟是一个小小的区委书记,官大一品压死人。在这以前的那种形势下,硬拼的结果只能是得不偿失。只有自保、寻求机会,才能更好地为党工作,才能更好地维护党的事业,程忠代市长是这样,汪强也应该是这样。
汪强的经历很有点传奇色彩。
他从小父母双亡,是婶婶把他拉扯大的。初中毕业后,他参了军。在部队上他的岗位是驯养军犬,他努力学习、踏实肯干,很快就入了党。一次他巡逻时,在森林里拾了一只小虎崽。小家伙可爱,他就抱回军营。连长说,赶紧送动物园去,别养了,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送进动物园,小老虎不吃不喝,绝食。又被送回了部队。汪强和战友蒙上小虎的眼睛,把它送进了森林。谁知道,他们还未到军营,小虎仔早就回来了。实在无法,他就留下来和军犬一块饲养、训练。复员时,连首长又让他把小老虎带回了家。回乡后他谢绝了镇经委招聘他为专干的美意,在未婚妻余翠翠的支持下,承包了山边村民丢弃了的一大片不结果的果园。他雄心勃勃,开办了果品加工厂。就在他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村农工商公司经理李烧想收编他。收编不成时,定计将余翠翠强xx并强迫领取了结婚证。在汪强极度痛苦之时,给他看山护林的老虎阿铁从路过山下的迎亲队伍中抢回了余翠翠,把她叨在了主人的身边。李烧带人来抢人,老虎阿铁把守大门,李烧敢怒不敢言,只好回去了。他把汪强以“纵虎抢亲”的罪名告到了法院。余翠翠又以强xx罪把李烧告到了公安局。后来,正义战胜了邪恶,坏人得到了惩罚,好人终成了眷属。
汪强的林果公司很快发展壮大起来了。他先后担任过副县长、副区长、区纪委书记、区委书记等职务。任区长后,汪强把已成为林果集团的汪庄公司新城分公司办在了新城果品集散地———常连乡。眼下新城分公司也发展成了集生产、科研、加工、销售一体化的大型果品公司。
想想曾有过的辉煌,看看今天新市委给予的机遇,汪强决心大干一场,抓出祁贵这个党内的害群之马。
“汪书记!”黄大师端着大木盘进来了。上面是一碗汪庄独特风味的疙瘩汤,香菜叶绿绿的飘在表面,筷头大小的肉丁、土豆丁和指头蛋大小的面疙瘩混在其中,一股蒜瓣味喷鼻而来。还有两碟小菜:一个花生米、一个泡菜。
汪强喝了一口,马上想起了家乡的疙瘩汤。这味道太地道、太像了。他看着笑哈哈的黄大师问:“这味咋跟我们汪庄的味一模一样呀?”
黄大师笑得更欢了:“汪书记,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就是汪庄人哪!”
“是吗?”汪强握住了老人的手说:“对不起,我真是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黄大师说:“汪书记,要是合口味就多吃一碗,我做得多呢。……汪书记,你要注意身体,你真是太忙了。”
汪强香甜地吃着饭,自言自语地说:“忙点好,还要忙出点成绩来,不然该回家种那一亩三分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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