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皱眉。
她站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帐帘外的说话声,帘子一撩谢英华和红缨进了帐,两人诧异:“小姐/主子?”
“你站这干嘛呢?”谢英华问。
两人奇怪,顺势往她手里展开的信纸瞅了一眼,俱大吃一惊,红缨:“这,这是谁的信?怎么会在这里?!”
谁放的,怎么放的?
谢英华思索片刻:“难道,是那个灰衣人?!”
沈箐点点头,“是他,”她肃容,应是快速把信折叠,吩咐红缨:“你陪陪二姐,这几天我可能不得空。”
红缨连忙应了。
沈箐已快步冲出了营帐。
她直奔帅帐。
沈箐进帅帐,是从来不用通报的,她掀帘进去,里面旸王和燕长庭正低声说话,后者一见她,立即结束了交谈,和旸王说稍候再说。
旸王心领神会,露出一抹“我懂我懂”的微笑,乐呵呵地走了。
沈箐:“……”
这些中老年男人实在太会脑补了。
不过她也顾不上搭理这个,旸王一走,她立马取出信递给燕长庭,“你看看这个。”
燕长庭抽出信一看,眉心也不禁一蹙。
“你怎么看?”
沈箐皱眉问他。
但其实燕长庭蹙眉的动作并没保持多久,稍稍一蹙即分,他更多的,只是因为这封信的出现让他突兀了。
“他谁啊?”
燕长庭淡淡扫过,嗤笑一声,他直接把信笺掷下,“又关他什么事?”
“他让我不打,我就不打了?”
真是笑话。
可笑得不可思议。
燕长庭无动于衷,带着冷冷的漠然,既没有为灰衣人这个突兀的举动感到讥诮,更丝毫没有丁点因为对方这封信而改变主意的想法。
别说一个灰衣人了,哪怕十个,也不可能影响他的决策。
这才是真正的燕长庭。
桀骜孤孑而冷漠,所谓的温柔好说话,只是表象,这么说也不对,他确实仅存有温柔好说话的一面,但这些都只对沈箐的。
其他的人,除了一个魏太妃,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燕长庭对于这封警告信,他冷嗤之余,心里在意的却是另外一点——刚沈箐说了,她从内帐出来,就发现信搁在案上了,明明她进去之前是没有的。
而沈恬这营帐,虽没有机密不设随帐亲兵,但这却位于在青山军的中军核心圈。这之前是沈箐的营帐,有多核心可以想象。这么一个地方,哪怕本身没有随帐亲兵,也绝不是外人可以混进靠近的,尤其是在燕长庭已经高度警惕反复调整了巡守的情况下。
可这封信还是突兀出现了。
他眯眼,内奸?
“刚我命符简去叫凌英了。”所以不可能是符简。
假如符简也是,那内奸就得有两个,他们可能是一伙的,也可能是两伙人。
燕长庭面沉如水,眉目凛然厉色,他更在意的这个内奸,还有这个灰衣人随便给他送信的手段和渠道?!
这种外人能轻易在他腹地为所欲为的感觉真的让他忌惮到极点。
燕长庭在垂眸沉思,表情山雨欲来,沈箐弹了一下那封信,也在想,这个灰衣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身份来历更加没一点踪影,仅仅凭借先前一次通风报信,就要改变他们的重要决策,好吧,她其实也偏向不可能的。
毕竟万一人家先前只是抛一个饵呢?
后续战场上又要你改变重大战策,你改还是不改?
这么一想,根本不用犹豫的!
沈箐看了看信没有其他玄机,直接将它拍在案上去了,“你说得对。”
只不过,她还是有点隐隐的担忧。
燕长庭想到的问题,她也想到了。
另外还有一个,对方送信的前提,是竟然知道他们要攻打褒陵?!
要知道这可是秘密啊,连旸王凌英都不清楚的,也就青山军内部的核心小圈子里知道他的提前部署。
——而灰衣人,不但知道,还毫无顾忌让燕长庭知道他知道。
这灰衣人究竟是哪位?
他凭什么?
还是,还是,假设先假设他真的偏燕长庭的吧,送警告信也不是因为毫无顾忌,那是不是可以引申认为情况很急,或者褒陵真的很不适合攻打?故他哪怕冒着被燕长庭知道的弊端也要送信?
所以,沈箐心底就难免有点儿担心。
“他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感觉哪哪都有牵扯似的?沈箐抱怨。
“管他是什么人?”
一直垂眸沉思,眉目似刀锋一样锐利冰冷的燕长庭,闻言转过身来,面对沈箐,冰封般厉色立马就缓和了下来,他说:“藏头露尾的,焉知是敌是友?”
他不介意以最大的敌意揣摩他人,他亦从来都没将这个灰衣人纳入友军,对方一直处于他的高度警惕和评估之中。
他见沈箐担心,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保证:“你放心,褒陵必然能拿下,我们肯定能把你二姐的孩子救回来的。”
他认真得很。
这句话也是发自肺腑要安慰她的,就是动作忘情了点。
驰骋沙场多时,燕长庭的手虽很注意保养,但掌心还是难免磨出了一片薄薄的茧子,很粗糙,但触感格外强烈,他手心温度比她高,烫烫的炽热。
沈箐瞄了他一眼,把手抽回来,“说话就说话,你握我手干嘛呢?”
她瞪了他一眼。
拉扯来去,揭开又软化,两人相处好像和以前一样,但又添有了点新变化。
只不过,有一点始终都没变的,两人心底最信任的还是对方,端看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第一时间告知的,并互相商量的都是彼此。
被抽开了手,还送了一个小白眼,燕长庭抿抿唇。
不过他看着她坐在帅案后打开匣子把信收好的秀美侧颜,燕长庭却一点都不后悔。
她暂时生他气了没关系。
她总不会气他一辈子的。
而他却有一辈子的时间。
燕长庭忍不住,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唇,唇角的伤损已经好了,但那柔软炙热的触感犹在。
昏暗迷朦,心醉神驰。
他心尖在轻颤,忍不住轻闭了闭眼睛。
不是吗?
……
在这一年的初秋,短暂休战和调整之后,朝廷和盟军再度掀起了新一轮的大战。
甚至不待盟军发动攻势,朝廷已先一步出兵了。
收复失地,震慑九州,这是他们迫切需要完成的,也是朝廷大小诸将,从帅到下,压在每一名将领肩膀上的目前唯一要务。
只不过,和新生的盟军相比,朝廷这艘大船上人员沉冗复杂,私下有小心思的人从来都不会缺。
不管是司马超,抑或寇子文。
“咦,大哥,你不是去帅帐吗?”
朝廷这边的帅帐,也就是帝帐,寇子文方才整饰了衣冠正是去面见燕殷。
寇子文有点烦躁:“别提了,陛下头风又犯,谁也不见。”
他扯下头盔,扔在案上,头盔哒哒哒滚到边缘,“啪”一声掉了下去。
无怪寇子文不适应,实在他父亲还在的时候,他的待遇可不是这样的。
倒也不是说寇子文地位一落千丈,实际他现在还是天子近臣,原来职位也没变。
但怎么说呢,和寇太师在的时候比的话,那可还是差得远了。
寇太师是谁?开国重勋,哪怕当年太.祖在世也礼遇三分的人物,燕殷称之为外祖父,不管心里防不防,那表面是尊而重之,日常客气有加,寇太师一句话,那分量可是杠杠的。
他不管何时去见皇帝,哪怕燕殷是躺在病榻上,也不会将他拒之门外。
寇子文常年随着父亲,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优待。
可他能和寇太师比吗?那当然是不能的!单说一个器重,那就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寇太师这么一去,寇子文立即矮了三尺,他现在甚至连司马超都不如。
这样的落差,他极难适应,寇子文一直在想方设法再度起势,可是吧,别说短期了,长期有没有效果都难说。
司马超也不点破,寇太师死后,他反而对寇子文更加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也是因此,寇子文一点都没怀疑他,反而更信任他。
“爹不在了,这些小人!”
他冷着脸骂御帐那群御前禁军。
司马超安抚:“不过就是些狐假虎威的小人罢了,大哥别生气。”
他垂眸,遮住眸中一抹精光,这阵子他冷眼旁观寇子文燥郁不忿,酝酿至今,时机终于是成熟了。
司马超佯作思索,片刻道:“陛下头疼难忍,暴躁些也是有的,咦?大哥你先前不是说有个很好的止疼药么?真有这么好?那么不如进献给陛下?”
寇子文眼前一亮,霍地坐起。
是啊,他还真有味好药!
司马超微微凑近,以一种微带蛊惑的轻声:“陛下头疼,多少御医不能解,倘若大哥献药有功,那……”
重新跃升天子心腹,指日可待啊!
寇子文侧头:“说得好,说得有理!”
他大喜雀跃,拍拍司马超肩膀,匆匆褒赞两句,急不迫待就起身要去,司马超还在说:“那是什么药?……”
“你放心,是好药!”
寇子文一阵风般卷出去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司马超和前者亲卫,亲卫们欠身,急忙追出去了。
待回到自己的营帐之后,司马超脸上不解的表情一扫而空,唇畔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嗯,司马超手里那药,他知道,因为这是正是他费了不少心思迂回送到对方手上的。
这是一种黑色的膏体,表面来自西域,实质产自安南边陲,提炼于一种极美丽的花,为虞美人,当地土族又称之为□□。
以灯灼其烟雾吸入,确实能止疼,效果也非常之好。
但此物却有个弊端,就是会上瘾。
极易上瘾。
一旦上瘾,至死难脱,抓心挠肺,六亲不认,疯癫流涕,非此物而不可解也。
……
司马超微微一笑。
一切都向他期待的方向发展,非常好!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烦恼。
开战没多久,他就接到了青山军内部的来信。
展开一看,司马超眉心一蹙。
“褒陵?行宫秘窟?”
边上的王钦见他皱眉,问:“大公子,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吗?”
司马超随手将密信递给他,“接下来,燕长庭会声东击西,攻打泗源西关,目标是褒陵。”
“褒陵?”
“没错,就是陛下登基前那封地。”
司马超立即拉过军事舆图,根据这一讯息,开始反推盟军其他的作战计划。
他军事天赋也极其出色,揣度了一个七八分。
现在,他要犹豫的是两个问题。
一,灰衣人。
“这个灰衣人?”
司马超皱眉,他几乎是马上就想起了寇太师出殡当天燕殷的反常。
因为他的亲身经历者,司马超对这事印象更加深刻。
这个灰衣人肯定有些不得了,但他是怎么既和青山军扯上关系,又和燕殷有联系的?
灰衣人警告燕长庭不要攻打褒陵,为什么?是涉及揭开这些秘密吗?
实话说,司马超也很疑惑,他非常好奇这个灰衣人的身份,也对对方极其忌惮,他非常希望能弄清对方的身份,搞明白这里头的瓜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要谋划的太多,而这些重大的不确定因素对他所谋很可能会产生不良影响。
他该怎么办?
让不让燕长庭顺利揭开?
还是全力遏制?
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很容易一发不可收拾,司马超现在并不能确定揭开对他是有好处的。
万一不利好呢?
这是司马超第一个迟疑的问题,另外第二个,则是该不该全力遏制燕长庭继续高歌猛进?
——目前的战况,朝廷和盟军互有进退,但总体来说,盟军势头更加凶猛。
而按照司马超推衍的盟军作战计划,后续盟军很可能会再度获得一次阶段性的大胜,进一步将胜利的战线推前。
再继续下去,就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江山了。
偌大的牛皮大帐,司马超目光晦暗不明。
——司马超是副帅,却资历最浅,头顶一个郑伯邑一个元沐,这次被安排到次要的东翼后军,他有心借盟军之手排除异己,只要顺势而为就行了。
可问题是,燕长庭势头真的太猛了,这人之悍勇无双,军事天赋之卓越,让他胆战心惊。
司马超犹豫,怕让对方成长得太大,将来反而成为他自己的心头巨患。
以至于,他久久沉吟,俱未能下得决断。
然而,很快,却有人替他下决定了。
王钦挑亮了一点灯,撩帘低声吩咐晚膳迟些安排,以免打扰司马超思索,不料过得没多久,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平静。
是司马超的人,他放在郑伯邑和元沐那边的眼线先一步这二位的军令传过来了。
老牌军中势力和新锐司马超的暗潮汹涌,司马超挟寇家势力不逊前二者,可这两位很快就联起手来打压司马超飙升的势头,尤其是同为副帅的元沐。郑伯邑还有些公允,因为他年纪大了,可元沐却是原来的主帅接班候选人,他岂能允许司马超这个外戚横刀抢夺?
再度开战以来,司马超屡屡被有意无意排挤,一直都处以东翼后军这类次要位置上。
这次,他再度被安排上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郑伯邑令他率军横渡湫水,突袭盟军西翼,意在切断旸王和青山军鄱阳军之间的呼应。
但这个位置何其重要?盟军可不是站着挨打的。
郑伯邑和元沐这是意欲让司马超吸引战火,好让朝廷大军分两路左右包抄了。
有意见,就是没大局观;而咬牙上了,牺牲多多,却功勋无几。
分分钟没顶住还得吃败仗。
“好啊,真好!”
司马超冷笑一声,既然这样,他也不用犹豫了!
来得正好!!
相比起燕长庭,郑伯邑和这个元沐对他阻碍更加之大,他必须尽快将这两人除去!
司马超不再犹豫,立马把推演图往火盘里一扔。
第二个问题解决了,他不介意必要时推燕长庭一把。
既然如此,那第一个,那灰衣人和燕殷青山军……
司马超垂眸看舆图,横渡湫水,这可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推演了几个战事发展方向以及他避敌锋芒保存自身顺带建一些功来免责的去向,其中有一个方案,就是往西边去的。
和褒陵,就一山之隔,相距不足百里。
假若,假若他适时给褒陵行宫通风报讯,那对方就该能在他掌握的时间点往外撤离,这当中,包括燕殷那个秘密基地。
鹬蚌相争,螳螂捕蝉,司马超打算当一当那黄雀,正好暗中窥一窥这其中的隐秘!
这司马超也是个相当果决的人,想罢清楚,不再犹豫,立即吩咐王钦:“你给二公子回信,让他不需动作,盯紧即可!”
“我们也探一探,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
“是!”
王钦应了一声,立即捉了一只蓝鸽,司马超略略思索,亲自提笔写下一封信。
当天,这封信就传回了青山军之中。
……
战事如火如荼,硝烟冲破长空。
在反复的对峙试探突袭和正面战之后,十月上旬,战况终于抵达了白热化的顶峰。
连续三天的转战,沈箐都有些体力不继了,但好消息是,燕长庭鏖战十二天之后,终于成功大破郑伯邑中军,将这位可以说得上是最后一位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勋斩于马下,继而趁机攻陷了号称豫地东大门的重镇大城西垣!
西垣一下,举世皆惊,当然,这是后话,而当下的沈箐一接到军报和燕长庭的口讯,当即精神大振。
——按照他们的计划,西垣一下,即可声东击西,突袭泗原西关。
这个是沈箐和木哥负责的,后者已经崭露头角,成为燕长庭麾下一员悍将,升职像坐火箭似的,但没人不服气的,连旸王凌英都眼馋不已,恨不得用什么把人给换了。
“那我们快走吧!”
说话的是百里珍,这货也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个女校尉了,不过她身份特殊,可不敢让冒险的,燕长庭直接把她放木哥身边去了。
此刻她双眼放光,跃跃欲试。
“行!”
沈箐和木哥小声商量两句,当下毫不迟疑,直接率六千骑兵掉头西去。
夤夜里,蹄声疾疾,在所有人都以为燕长庭会趁机追击元沐中军的时候,谁也没料到他的目标是西垣城,谁也没料到西垣下了之后,他还会分兵攻打泗原西关。
沓沓的马蹄声,瞭望兵急速的哨声,整个泗原西关都震动起来了。
说来,木哥真的有万夫不敌之勇,他们攻陷泗原西关的时间,比预算中还要早了两个时辰,不到日暮,关门告破!
沈箐精神大振:“目标,褒陵!去——”
关门一破,步兵援军也已经赶至,旋即蜂拥而入,直奔褒陵。
褒陵内外是如何措手不及暂且不说,却说行宫之内,荣王一直心事重重,不停踱步,终于在下午,他接到了沈箐给他传的急信!
荣王精神一振,“你们盯紧了!”
说的是野囿附近提前安排好了的人手。
可命令刚下没多久,行宫的平静却先一步被打破,一骑急马,手持泗原西关守将王卫手书:“不好了!盟军骑兵突袭泗原西关,关门快顶不住了!”
行宫是潜邸,还有太后荣王一众至贵在,关门提前来报讯倒不足为奇。
可问题这也来得太快了,比荣王想象中还要更快得多。
他当即眉心一蹙。
但也顾不上分析太多,他不敢表露异常,只得急令:“快!传令,保护太后凤驾撤退!!”
……
报讯早了一步,预计中堵燕殷秘密基地一个瓮中捉鼈的最好预期落空了。
后者得讯之后,急撤的程度甚至比虞太后那边还要迅速几分,燕殷安排在行宫的所有高手都是放在这边,哪头更重要,由此可窥一斑。
不出预料的,里头撤出乳母、一大群精心伺候的人,还有一个未曾满周岁孩子的襁褓。
让沈箐惊奇的,居然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的囚犯和软禁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穿着还算整洁,是让一个高手背着走的,另一个暗卫高手则保卫在襁褓左右。
还有很多施了刑没施刑,衣衫褴褛一看被关了很久的人,被驱赶着爬上十数辆大车,迅速往东南的山道撤走。
燕长庭沉声:“马上追,务必追上!”
朝廷中军败而不溃,而他们拿下西垣又费了些时间,这次想全歼基本不大可能,燕长庭遂将追击的任务交给凌英,他脱身出来,迅速更换铠甲,赶往褒陵。
他并不放心沈箐独自前去。
然而事实证明,他这个决断是相当正确的。
一开始,追击还算很顺利,木哥沈箐破关很快,而荣王和他们的眼线一直紧锁假山基底的撤退方向,所以在他们撤入第一后备地点之后,就很快被沈箐等人遁踪追上,并团团包围了!
夜色中,荣王的人远远辨认,低声:“没错,就是他们!”
他们小声提醒:“要快,野囿假山就有后门。”
这里应该也有。
刚刚才赶进备用地点,把囚犯等人驱赶下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燕殷那边的人大惊失色。
“快,快!拦住他们!!”
“撤——”
“往后面去,快!!!”
危急之下,养蛇人抽出一条五彩异色的横笛,急促而诡异的笛声迅速响起,“唰唰唰”,七八辆大车的大笼子里,一条条五彩斑斓或口腹暗黑的大小毒蛇迅速盘旋游下,在笛声的驱使下露出獠牙,嘶嘶冲向刚刚站稳的沈箐燕长庭等人。
好在,沈箐是早有准备的!
她和身边的百里珍谢英华等人一大排的人迅速扯下背在身后的包袱,把里头的东西一扬一洒!
——但凡毒物,总有个克星,沈箐既然知道有蛇,那准备是非常充裕的,胡大夫亲自出马,给炼制的加强版雄黄,一洒下去,群蛇嘶叫声音当场一变,犹如惨叫,立马就不受笛声控制,翻滚着胡乱逃窜。
燕长庭一跃而起,灵蛇剑出鞘,锋芒乍露!
暴涨的剑风将蛇群砍得七零八落,没一条幸免的,有些勉强没断,也挣扎着往外逃窜了。
燕长庭旋风般杀了进去,见蛇就砍,他艺高人胆大,有雄黄开路,丝毫没将毒蛇放在眼里。
“叮”一声长剑相触的锐鸣!他和保护襁褓的那个暗卫战在了一起,还未来得及点灯的长长洞窟,两人杀得难分难解,乳母抱着襁褓,惊慌掉头跑去。
她跑向那个管事,沈箐哪里肯?立即追了上去。
这个过程中,她可是十分小心的,她全身都撒了雄黄粉,两脚腕还各绑了一串荷包,眼睛一边盯着乳母,另一边注意脚下,就是生怕遭遇毒蛇。
可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在沈箐一个飞扑,将乳母擒住劈手夺过襁褓之际,后者大急惊慌,拼命乱蹬,“别杀我,别杀我!!”
她一脚蹬中一个蛇头,已经被燕长庭剑风砍断了的蛇头,蛇头飞起,砸在沈箐的大腿上。
——要是寻常的毒蛇,哪怕多么剧毒,遇上这么重的雄黄也立即瘫软只顾逃窜,可偏偏这只是个蛇头,刚被砍断不久的蛇头。
被这么一踢,死而不僵,扭动着一口就咬了下去!
沈箐:“……”
妈呀!
她感觉大腿被东西一砸,心知不妙,赶紧往后一缩一抖,可惜还是来不及了。
这毒牙厉害得,连皮裤都没顶住,膝盖往上的一处位置,突兀一下凉疼。
她忍不住痛叫一声。
燕长庭心一紧,一剑送进暗卫的心窝,他旋风般掉头,一把扶住沈箐:“怎么了?阿箐怎么了?!”
他急声询问见,迅速低头上下打量。
昏暗的光线中,他几乎是马上就看见那个还在滴滴答答滴血的蛇头。
燕长庭目眦尽裂!
作者有话说:
养蛇人也是有防蛇药的,所有乳母那些人是不怕的。
燕殷秘密吧,倒计时了,预计就后面两章,至于灰衣人吧,也很快了哈哈,别急哈!阿秀也想快一点啊啊啊
今天也是超级肥肥的一章!啾咪~明天见啦宝宝们!(/≧▽≦)/
最后还要感谢“sasa”扔的地雷噢,笔芯笔芯!
以及给文文灌溉白白液体的大宝贝们,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