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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 正文 34、偏我来时不逢春(34)

所属书籍: 山君

    34偏我来时不逢春(34)

    ◎“但莲无池水不生,月不悬空不明。我与山尊,彼此相成。”◎

    郁清梧这个人,很能放得下脸面。人称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在兰山君面前,是想弹就能弹。

    他含着泪,低头轻声道:“山君,多谢你,其实我心里痛苦得很呢。”

    兰山君怔怔看着他,很有些回不过神来。但良久之后,她笑了笑。

    一笑,泪水就落了下来。那些强忍着的,只能藏而不露的心绪宣泄出来,让她泪虽不多,却浑身哆嗦。

    只是这回因带着笑,便也显得没那么痛苦了。

    郁清梧瞧了,也笑出声,便又感喟他跟山君真是天生一对——都能这般哭着笑,笑着哭。

    而后搬了小凳子坐得离她近了些,直直看向她,却见她无动于衷。他就求道:“山君,我身上没有帕子——还是想要个体面。”

    兰山君心愧,赶紧递过去一条。

    郁清梧接过来‘不经意’看,发现依旧有一只小小的虎绣在角落里。他便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满意足。

    先用它擦了擦眼泪,而后折起来,一边往袖子里面放一边道:“你别笑话我,我这段日子也是憋得久了。”

    一味的赶路,倒是忘记停下来伤心伤心。

    所以说,人生不得意,便连哭都没有时间和机会。

    兰山君被他说得感同身受,哪里还在意他这点小动作呢?何况她冷静下来,正在想着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好在他实在是个开阔的人,主动道:“人想哭就哭了,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呢?你也曾为阿兄悲戚,为我担忧。”

    他揣摩着,道:“如此,今日为段将军的身世哭一哭,实在是理所应当。”

    他其实最想说的是:“你在我面前想哭就哭,不用有诸多顾虑。若是连哭也不敢哭,那嫁给我有何用呢?”

    他便一点用也没有了。

    但交浅言深,他这般说,以后她就更不敢哭了。

    哎,他也只能陪着哭这么一回。男人还是不能多哭的,哭多了,山君会不会以为他这个人软弱得很?

    他其实也是个坚韧极了的人,几十棍子下来,他都没喊一声——山君又没瞧见。

    所以还是别哭的好。

    兰山君便发现,若人有底色,那郁清梧的底色便是温柔二字。

    他对天下百姓温柔,对她也温柔。

    因为是个温柔的人,所以才能体会到天下苍生的苦楚,才能说出永生不变的话来。

    他是这么一个人,她是庆幸的。

    兰山君思虑几瞬,一边感念他的好,但因她也要赶路,一边便也顾不得他有多好。她只是趁势道:“郁清梧,我愿意帮你。”

    郁清梧诧异,“帮我?”

    兰山君:“你所做之事,与我不谋而合,我虽力微,却也想出一份力。”

    郁清梧闻言,心中大惊失色,不敢叫她插手这些危险的事情,但面上却不改,竟开始无师自通虚与委蛇,干巴巴的道:“是吗?这真是太好了。”

    兰山君却看出他不信自己。这也没什么。她要做的事情,他迟早会知道,迟早会知晓她的心中也有一杆秤,也永生不变。

    她站起来,认认真真的朝着他行了一个大礼,“自此之后,十年生死,愿与君同。”

    为什么会说十年呢——郁清梧当时没问,只顾得上感动,当晚回去却辗转难眠,干脆爬起来,在劄记上写:“山尊许以十年,我心不安,如池中莲花,空中悬月,虽是是一体,却知莲花生于池却不落于水面,月悬于空却不定在一处……好似我于山尊,不落,不定。”

    他叹息一声,让自己看开些,“但莲无池水不生,月不悬空不明。我与山尊,彼此相成。”

    第二日早早起来上值,谁知道钱妈妈更早,堵在院子门口质问他,“你昨日惹山君哭了?”

    哭也有多种,但钱妈妈瞧着,他们绝不是为这段婚事定下来喜极而泣。她老人家担心了一整夜,却又不敢问兰山君,只好堵了郁清梧问,“到底怎么回事呀?”

    郁清梧宽慰她,“山君秉性良善,我说了件外头的悲惨往事,她便感同身受哭了。”

    钱妈妈哦哦了一句,随口问:“什么事呀?”

    郁清梧想了想,还是没有瞒钱妈妈,“她应该是想问我的过去,正好说到了镇南将军段伯颜,她听后觉得段将军十分不易,又感念我以后也不易,便哭了起来。”

    这话听起来兰山君似乎对他深情重义,钱妈妈听了放心,“我还担心你们处不好呢,没成想如此的好。”

    郁清梧:“你老人家别担心,就等着喝喜酒吧。”

    钱妈妈哎了一声,欢欢喜喜的走了。回去忍不住把话跟寿老夫人说,“山君这算不算还没开窍?虽无明显的情义,却担心清梧得很。”

    寿老夫人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慢吞吞问,“清梧说伯颜的过去,她就哭了?”

    钱妈妈点头,“对呀。”

    寿老夫人却想起了兰山君说的点天光三字。想起了她摆放在窗口与伯颜如出一辙的花瓶。

    山君似故人。

    故人是谁,她一直想不通,现在却觉得隐隐约约有些像伯颜。

    只是这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她也没有深思,只是道:“切勿多言,小夫妻的事情,本没有什么的。结果你掺和进去,反而事情大了。”

    钱妈妈狠狠点头,牢记于心。

    但人的身子,又不是独独是心的。于是等到兰山君要回去的时候,便将老夫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嘴巴也做不得主,一张一合:“山君,要是清梧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兰山君少被长辈如此心疼过,她点点头,笑着道:“我肯定跟您说。”

    所以说人和人也是奇怪,萍水相逢的,倒是成了亲人。

    ——

    兰山君回镇国公府,朱氏已经早早等着了。见了她就问,“陛下真赐婚了?”

    兰山君点头,“是,老夫人说,陛下最近忙碌得很,也不是时时都能见她的。皇后娘娘身体不好,久不见人,更难请赐。所以昨日进宫,跟陛下谈起子孙亲事的时候便提了提,陛下很高兴的答应了。”

    她笑着道,“老夫人还怕您不高兴,让我跟您致歉。”

    朱氏便终于放心了。她道:“让老夫人不要这般说,她是媒人,我高兴还不及呢。”

    这门婚事定了,比什么都好,宋家无论打什么主意都不要紧。于是不再问起郁清梧跟邬阁老的事情,如同慧慧所言,无论郁清梧现在跟邬庆川是不是闹僵了,难免以后不会重修旧好。

    毕竟是情同父子。现在郁清梧是陛下门面上的人就得了。

    ——镇国公府现在还有谁能让陛下记得名字呢?

    她就道:“如此这般,便让郁家准备来下聘吧。”

    兰山君:“哎,寿府会帮着准备的。”

    这倒是体面,朱氏点头,“也行。”

    她现在愁的还是兰三的事情,悄声问,“你昨日把宋家的事情跟寿老夫人说了吧?”

    兰山君:“是,说了。她也纳闷,说宋家这么多年不说亲,怎么会突然瞧上咱们家?”

    朱氏忧愁,“老夫人经的事情多,若是连她都不知道,我便也想不通了。”

    兰山君迟疑,“三哥哥怎么说?”

    朱氏:“他还能怎么说?非说我想多了。又怨我答应寿老夫人。”

    兰山君温和,“他懂什么呢?他都想要跟宋知味抵足而谈了。”

    朱氏:“……”

    她一口气噎着,道:“你也别总讥讽他。到底是你三哥。”

    兰山君:“是。”

    而后道:“过几日,等婚期定了,我想请祝家纭娘来家中做客。”

    她与纭娘倒是常常写信,但却好久没见了。

    朱氏皱眉,“非要请?”

    兰山君正色:“母亲,纭娘是我的好友,性情单纯,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还望母亲应允。”

    朱氏还能怎么办呢?

    真是一团糟。

    但总算有一件事情是好的,她松了一口气:“既然陛下的旨意都下来了,我就不去你祖父和父亲那边问了。”

    派个人去告知一声就好。

    可等了等,又觉得这般于理不合,“会不会被你祖母怪罪?”

    一时之间,倒是为难起来。

    兰山君见她这样抵触跟镇国公父子相见,倒是有些诧异。她上辈子并不知晓母亲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只是,她出嫁后的第三年祖父就死了,第四年父亲也死了。

    他们两个人去世,丧事也办得简单,兰山君回去的时候,还听母亲抱怨过:“门庭败落,便连一点人情也不讲了吗?”

    又哭道:“一个个死掉,你大哥哥就要往回跑,这下好了,连官也丢了。你七妹妹还等着出嫁呢。”

    可以说,这两人死得很不是时候,也让整个家里蒙上了一层灰。

    她便站起来,道:“祖父和父亲两人已经得道成仙,想来不欲理会凡间事情,母亲派个人去说就行,至于祖母,她也不出院子——难道还能追出来打骂不成?”

    这话倒是合了朱氏的心意,却又要讲脸面,“山君,慎言。”

    兰山君笑了笑,转身走了。

    朱氏叹息一声,又马不停蹄的去请伍夫人。

    伍夫人正在家里等着呢!急急忙忙而来,“怎么说?”

    朱氏便道:“我也不瞒你,你来提亲之前,寿老夫人就看中了我家的山君,想要把她说给邬阁老的门生,翰林院侍讲学士郁清梧。”

    伍夫人惊讶,“竟然是寿老夫人说媒。”

    朱氏:“但当时事情没定,我也不好说出来。结果昨日寿老夫人进宫跟陛下提起此事了,请了陛下赐婚呢。”

    还有陛下赐婚!伍夫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陛下赐婚了,她道:“你家的山君了不得哦。”

    朱氏:“她讨人喜欢得很,寿老夫人还要给她添妆。”

    伍夫人心里有数了,道:“那我就去回了宋家。”

    朱氏抿唇,而后看看左右,拉着她小声道:“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老实跟我说,宋国公夫人与你说这门婚事的时候,脸上难看吧?”

    伍夫人眼神一闪,“不算难看。”

    但也不好看就是了。

    她迟疑道:“瞧着似乎是宋大少爷慕少艾逼着——”

    朱氏恨恨道:“他都二十一了,还慕什么少艾呢?”

    言语之间,竟然连宋知味也开始贬低起来。

    伍夫人惊觉这里面有事,赶紧起身,听都不敢听了,“趁着日头还在,我往宋家走一趟吧。”

    朱氏心里也矛盾得很。既想把宋知味的事情说与人听,让宋国公夫人丢脸,又瞻前顾后,怕伤到自家体面,还怕宋家怪罪,于是只能一脸的欲言又止。

    伍夫人似逃一般跑了。只是坐上马车,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对。于是到了宋家也不敢多言,只道:“实在是不巧,兰六姑娘的婚事早就定了。”

    宋国公夫人皱眉:“定了?”

    伍夫人:“说是寿老夫人上回在博远侯府寿宴上很是喜爱看兰六姑娘,便给她做了媒。”

    宋国公夫人一时欢喜一时愁,“竟然晚了一步。”

    伍夫人急急要走,“是啊,这媒我没说成,很是惭愧。”

    宋国公夫人挽着她,“你肯帮我走这一趟,我是万分感激的。”

    又给她拿了红封,“咱们按照礼去。”

    伍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果然欢喜,便知晓这门婚事不是她想要的。她笑盈盈接过红封:“下回要是还有这般的好事,再来找我。我肯定是要帮着跑的。”

    出了门,却正好碰见回家的宋知味。她瞧了他一眼,见他面目清冷,看见她了,明明知道她是给他说亲的,也没有像矛头小子一样忍不住问个结果,只是行了晚辈礼后便走,完全不像是为情动心的人。

    她回去后跟儿媳妇道:“这怕是桩奇案了。”

    她儿媳妇姓周,平日里最爱打听这些,心眼一转,道:“怕是另有隐情。才见了一面就心神向往,恐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话本子。”

    又道:“按理说,宋家这般的门第,镇国公夫人即便是有了寿老夫人做媒,怕还是心中犹豫的,母亲不是说你上回去的时候她脸上还带着庆幸么?”

    周少夫人拍掌,“肯定是这门婚事有不妥之处,她们才请了寿老夫人赶紧进宫去求陛下赐婚,把婚事定下来。”

    但又是什么事情呢?

    伍夫人瞧着她一脸的兴奋,都有些后悔跟她说了,道:“你可别往别处说去,咱们可得罪不起宋家。”

    周少夫人点头,“母亲放心。我绝不瞎打听,我是那种人吗?”

    另外一头,宋府里,宋知味听闻婚事被拒,不免皱眉,“定了谁家?”

    宋国公夫人:“……没问。”

    宋知味:“还请母亲帮忙打听。”

    宋国公夫人:“哎!行。”

    她犹豫着问,“那现在怎么办呢?镇国公府就这么一个适龄的姑娘。难道还要去给她家七姑娘提亲?”

    宋知味:“七姑娘太小,不合适。等父亲回来,我与父亲商量商量换其他家就行。”

    但到底对此事有些在意。他坐在书房里,想起兰山君那日跟他说的话。

    ——药王身。

    难道是觉得他身上有药味?

    刚开始,他也以为母亲说她故意胡语引他注意是对的,结果镇国公府一家都不留恋这门婚事,倒是让他又怀疑起她说这三个字的其他用意。

    他这个人,想不通的事情就会一直想,一定要细细的究出一个对错来才行。

    只是他翻阅古籍,也没有翻出这三个字来,只能又按下。

    他揉揉眉头,撇开念头,又开始沉思起该换哪一家才好。

    宋国公从户部回来的时候,宋国公夫人倒是已经打听出来了:“镇国公府说的是翰林院侍讲学士郁清梧。就是最近跟齐王和博远侯府斗起来的那个。”

    宋国公却想到了皇太孙和郁清梧的关系,“怎么回事?”

    宋国公夫人:“郁清梧跟邬阁老闹翻后就住进了寿老夫人的府里,兰六姑娘又常常过去,老夫人就为他们说亲了——说不得私下里早有了来往。”

    反正这个姑娘,她是看不上了。

    宋国公想了想,点头:“倒是有迹可循。”

    应该不是皇太孙的意思。

    只是临时换个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换。宋国公夫人试探着道:“我倒是瞧中了一个。”

    宋国公:“谁?”

    宋国公夫人:“是文渊侯爷的独女。文渊侯早不出仕,跟镇国公府不是差不多吗?我在宴席上看过那姑娘几次,很是落落大方,性子也爽利。”

    反正是比镇国公府好的。

    宋国公一琢磨,“倒是可以。”

    他道:“只是不能着急了,咱们刚去过镇国公府,又去文渊侯府,传出去怕是不好。”

    宋知味也是这个意思,“母亲让人提亲的时候,说的是我对兰六姑娘一见钟情吧?如此,也不好对其他姑娘钟情了。”

    宋国公夫人叹气,“真是晦气。”

    只是又让宋三姑娘请文渊侯府大姑娘过来玩,“你们不是认识吗?”

    宋三姑娘为难,“认识是认识,但也没有说过几句话。”

    她是个文静的姑娘,对方却是个厉害的,两人不常在一块说话。

    宋国公夫人本也是瞧不上她的,但谁让自家走了一步臭棋呢?她道:“你也别单独请她,再请些其他人,这般不就好了?”

    宋三姑娘只能点头,“是。”

    等宋国公夫人走了,她一个人躲着哭,觉得委屈。但因是庶女,姨娘早逝,父亲又不管,只能是照着去做,写了帖子去请人。

    帖子写得体面,不仅给文渊侯府送了,也给自己相交的人送,最后想了想,还给文渊侯大姑娘玩得好的都送了,主打一个人多多,这样自己面子上也好看些,不像是特意贴上去的。

    ——

    宋国公府如何,兰山君是不知道的。只知因她跟郁清梧的事情过了陛下那边的眼,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只等着郁家来下聘。

    下聘之前,郁清梧还要上门一趟。

    朱氏问兰山君,“邬阁老真不来吗?”

    兰山君点头,“不来。”

    她道:“是寿老夫人和钱妈妈来。”

    朱氏:“怎么,钱妈妈还要坐席面?”

    兰山君:“自然是要坐主位的。这门亲事,还是她老人家最先提的。”

    朱氏心中不舒服,又开始后悔了。所以说,姻亲姻亲,还是要门当户对才行。

    她只好忍下在这口气,又叫兰三在家中陪着,“那边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独独一个男人来,自然是你去陪。”

    兰三少爷却对这门婚事极为不满,“这算是怎么回事呢?他算是哪个门面上的人?就这么娶了六妹妹?”

    他叹息,“母亲,放着宋知味那般的女婿你不要,竟然要了一个穷小子。”

    朱氏却对宋知味三个字避讳得很,“你不要再提起他了。他这个人,心是不正的。”

    兰三少爷心里憋闷,出去跟朋友喝酒的时候就道:“你说我母亲是不是多虑?宋知味是什么人,哪里会对我有非分之想?”

    朋友:“……是,应该是多虑了。”

    他是不信宋知味会有龙阳之好的,但宋知味这个人,在同龄人之中傲气得很,还没有听闻吃瘪过。今日得知他被拒了婚事,朋友还是很感兴趣的,“那他家之后就没有再上门过了?”

    兰三:“没有啊。”

    而后想起自己与他相约一块喝酒的事情,连忙道:“不会连我也不理会了吧?”

    朋友好笑的看着他,也不信兰三吹嘘宋知味跟他好的事情,只但笑不语,却转身就将此事说给了其他人听。

    他可是愿意看见宋知味没面子的。

    于是,等兰三少爷酒醒了,便发现好几个人看他的神色不对,还有人过来问,“宋知味真约你去宋家抵足夜谈啊?”

    兰三少攀附上这等的人,笑着道:“是啊,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人就拍着他的肩膀道:“好啊,你小子!”

    大家都不信宋知味是断袖,但是大家都爱看热闹。

    于是,一个传一个,等到宋知味知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深深拧起了眉头,觉得自己去接近兰三是最臭的一步棋。但这些纷纷扰扰,都是小事,并不能伤害他半分,只叫人出去传话,说兰三失心疯了,缠上了家门。

    如今,先出门做官才是大事。

    他不能再等了。

    他现在只在国子监挂了个虚职,却无职权。反而那些不如他的,倒是已经崭露头角了。

    他就想起了郁清梧。

    他跟郁清梧同岁。郁清梧名声传出来的时候,他也曾经听闻过。那时候最先传出来的是郁清梧的文章,确实是写得好,至少他写不出那么好的。

    但他也不差。只是将两人的放在一块比,谁胜谁负,实在是一眼就知。

    后来再听闻郁清梧,便是他做了探花。

    十七岁的探花,被众人津津乐道,打马游街。宋知味曾经站在酒楼里朝下看,看见他春风得意,年少轻狂。

    他回来之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又坐了一夜。

    若是他去考,应该也是能中探花的。

    只是父亲不让。

    父亲说,“你必须要忍,忍到新皇展露出头角,你才能清清白白的攀附过去。”

    于是一等,等到郁清梧被贬蜀州,等到他又回来了,再次声名鹊起。

    这次的博远侯府案,知晓内情的人不少,清楚的人谁不说他一句豁得出去,有勇有谋,看得准时机,拼得出去命。

    他虽然还是翰林院试讲学士,正七品小官,却跟在了皇太孙身边,成了他身边的第一人。

    宋知味想到这个,心绪复杂起来。按着他的打算,在博远侯府案之前,他就该成为皇太孙身边第一人的。

    只是皇太孙不用他。

    他也不愿意攀附到齐王府上去。他这个人,要做就要做第一。齐王和魏王在朝堂已经几十年了,盘根错节,他就算是去了,也只能是排在末尾。

    况且,皇太孙才是正统。

    宋知味知晓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别说是皇太孙身边的第一把交椅,就是第二第三把椅子,怕是也没有他的份。

    他起身,急匆匆的去宋国公的书房里面商议。

    ——

    郁清梧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自己。刮面,净脸,穿衣。

    寿老夫人坐在廊下怔怔出神,钱妈妈在屋子里紧张的为他打扮。

    今日他们要去镇国公府拜会,马虎不得。

    新女婿第一次上门,事事要体面,不然是会让姑娘家没脸的。钱妈妈一辈子没成婚,但是她做的媒不少,经验足得很,道:“到时候是分开用膳的,你在另外一头,我鞭长莫及,只求你别乱说话。”

    郁清梧觉得自己不会,他笑着道:“我在外面还是很稳重的。”

    钱妈妈:“那就好!”

    她出去看寿老夫人,“你怎么也不让我省心,这是又怎么了?”

    寿老夫人喃喃道:“你说,皇后怎么会赐东西?”

    昨日她进宫的时候,皇帝还笑呵呵的道:“到底是邬家的孩子,皇后竟然还愿意让皇太孙赐了一些东西出来。”

    他颇为睿智的道:“阿姐,你说得对,她也老了,最近见阿貍和阿蛮两个孩子也见得多了。”

    他很是高兴,“朕还给元娘出主意,让她病一场,把两个孩子送到皇后那里去,送过去就走,不让回,这般皇后还能不答应?”

    “阿貍那个孩子又聪慧,带着妹妹四处在宫里溜,有一次还溜到朕的御书房来了,怎么,还不能溜到皇后的长乐宫去?”

    寿老夫人闻言,心中疑虑重重,但面上动容道:“当年的事情,也不是陛下的错,她怪罪在您的身上,是强行迁怒。这么多年,您如此待太孙和她好,她又不是块冰,想来迟早要化的。”

    而后道:“当年庆海还在世的时候,庆川常常跟在身边,皇后不也拿庆川当弟弟看么?”

    她叹气,“多少年了,孩子们的孩子又要成家了,她心里肯定也想着呢。”

    皇帝连连点头,“可不是。”

    他越是年岁大,越是希望当年的人能够原谅他。太子的儿子和母亲便是最好的慰藉了。

    他坐在凳子上,叹气道:“为皇,诸多不易,朕每一步,都不敢失去本心,只能委屈诸多人。”

    老夫人又恭维了许久,却怎么也想不通皇后的意思。

    她喃喃道:“季季是恨毒他和我的,怎么会如此呢?”

    皇后闺名叫季季。

    但季季除了让皇太孙托出一句话和东西来,又没有别的话。

    她摇摇头,“难道真是老了?”

    钱妈妈见她喃喃自语,骂道:“别再伤神啦,今天是好日子,想那些做什么?”

    又去里头催郁清梧,正瞧见他拿了十把香往身上熏。

    钱妈妈这回两眼也不听话了,实实在在的翻了个白眼!

    她过去恭恭敬敬的骂道:“郁少爷,香死个人啦!”

    【作者有话说】

    【山尊和山君都是虎的意思,不是错别字哈,这里是郁清梧不能直接写女主的名字所以化用了。他之前的劄记里面写:路过荆棘,血满长衫。有林中山尊,踏月而来,问我平安。是山尊的渊源。大概意思是,我走在荆棘路上,衣裳沾染了鲜血。这时候林子里来了一只老虎,问我是不是平安。这是他对山君相伴的第一写。】

    嗯……咳,最近开文的基友好多,弱弱的加了半更再帮推一个现言。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QAQ

    ——

    《网恋成婚》by泉水潺潺

    李笙和万伦在一起五年,没有得到一个正式的名分。

    哪怕见了家长,得到家长认可,他依旧崇尚不婚主义。

    两人在一起的第五个年头,公司来了个实习生,他给予所有偏宠,向全世界宣告了实习生的存在。

    李笙毫不留恋离开。

    *

    分手后的李笙只想好好专注事业,网上却有个男人对她嘘寒问暖。

    “笙笙,我今天做了红烧排骨,你看看色泽如何?”美食照片发了过去。

    “笙笙,我今天去游泳了,你看看我游的怎么样?”游泳视频发了过去。

    李笙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照片,杏目圆睁,喉头滚动

    小麦色的皮肤!

    整齐的八块腹肌!

    像巧克力一样香甜美味!

    李笙心跳都快了几分。

    男人太能撩,这谁抵挡的住,李笙果断赶了一把时髦谈了个网恋。

    原本只想在网上找个慰藉,结果没几个月面基了,没半年火速领证了。

    后来她跟着老公去收租,才知道前男友租的摩天大楼是自家财产。

    前男友再见到容光焕发的李笙,心中又想起两人曾经的好,李笙直接丢出两个红本本:“不好意思,有人见缝插队了。”

    阅读指南:

    1.追妻火葬场,不过追不上。

    2.男二上位。

    3.很甜很甜超甜。感谢在2024-06-2121:06:29~2024-06-2221:0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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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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