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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百二十二

    众人在太乙观等候,四下环顾,皆惊叹于这座名满天下的观宇。

    山景清净,郁郁似碧螺。

    观宇建在峰顶平整处,环绕湿润云雾。观前既栽种松柏,又种桃杏。观后是一片竹林。

    老松遒劲,高逾十尺,松盖如云,与道观的碧瓦飞檐掩映。松鼠蹲在飞檐上,啃着松果。

    此时春发,桃、杏竞相绽放,雪团团,霞光光,璀璨若梦。天光穿过花间的缝隙,点点光照在掉漆的斑驳黄墙上。

    偶有落花,洒在石阶青苔,无人扫去。

    从太乙观的右侧小门,往下走几步,竹林掩映中,建有高亭。柱子亦斑斑。亭顶小憩一鹤,时而梳理羽毛。

    再从亭子下走一段石阶,则有断崖,丛生杜鹃花,崖侧成几处幽僻石洞。

    春深垂松萝,似天然的帘帐,遮蔽了几处幽静洞穴。

    洞中十分洁净,隐隐可见,置放着打坐蒲团、香炉,、经。

    想是太乙道士们偶尔打坐之地。

    坐在此处,必是山月照女萝,春风吹杜鹃,松涛竹乐满山声,偶然,从深深山林里,听到绵长猿啸,悠远鹤鸣。

    跟前却燃一根安神驱虫之香,清静自守,口诵黄庭。

    若打坐完毕,沿着石阶,提步迎着清晨雾气,听着钟声在峰峦间次第荡开,走回观中。

    一进一进,走过重重道家仙神的宫、殿、堂,最后,先在一座大铜炉前一拜,它被摩挲得发亮发紫。炉中烟气馥郁,凌霄而上,薄薄紫烟散在院中。

    再入大殿,听到檐下的古风铃被清风吹响。

    便烧香供水,叩拜三清祖师。

    众人在太乙观前后转了一转,皆叹其境清幽。

    他们进京时候,因了孙雪提议,不但李秀丽变幻了容貌,连赵家人、许红英主仆、猪九戒,都藏马车、戴面纱、斗笠、裹巾,遮掩面容。

    此时,观中清幽,也无外人,除了李秀丽很喜欢自己幻化的这副略凶恶的容貌外,众人都取了遮掩之物。

    赵烈怅然:“哎,若是太平盛世,黎庶皆享人寿,得以超拔苦海。我愿居此福地,伴鹤鸣猿啸,常诵黄庭。”

    他高逾八尺,阔脸方面,肌肤有铜铁之色,碗大拳头,铁山似的一汉子。却说此言语。

    猪九戒噗噗笑,正要调侃老赵没志气。真有那泼天之功,济世之能,岂能甘愿退居一座道观?怎么着,也得当个一世皇帝耍耍罢?

    那厢,却有一黄吕大钟般的大笑声,自远而近:“福生无量天尊。善信此言,似我门人!”

    从似云若霞的桃杏花下,清幽的宫观中,飘然而出一道人。

    道人手执拂世尘,大袖卷山风,麻鞋踏八卦。

    白发白须,雪眉垂肩。却面庞青春红润。

    道人说:“但使人间得天寿,人族得超拔,何惜变沧桑改星辰?如成此时,则我太乙门人,皆今日无事,闲诵黄庭。”

    “贫道常明子,见过李小道友、诸位善信。”

    道人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孙雪。

    孙雪说:“各位,这是本观观主,常明真人,也是我的师叔。”

    众人皆不敢怠慢,忙都起身,礼曰:“见过常明真人。”

    常明子一洒拂尘,众皆觉神气清爽,身上的疲惫憔悴一扫而空。连李秀丽的伤势都好像更缓和了几分。

    众人礼罢,许红英却迫不及待,细声细气但神色坚定地向常明子一拜,便要言语。

    不待她拜下,就被无形的力量扶起。常明子道:“许娘子所求,贫道尽知。汝之父母,却为冤枉。”

    以太乙观主、得道高人的身份,亲自向这世俗的孱弱凡女一礼:“不察天机,是贫道之过。”

    许红英刚刚的坚定冰消雪融,慌手慌脚:“真人、真人这”

    她身后的孙雪在师叔之后,也向她再行一大礼:“观主是替我受过。孙雪蒙昧,技艺粗疏,被妖魔加诸许岩白若真身上扰乱的恶炁所欺,错解命炁,负于许家。”

    孙雪也曾亲自观过许家二人之命炁,其实,彼时他也觉得不对,二人的命炁,明明显示都是正直之人,却偏偏恶炁染面,身上之炁交织万千怒、恐,又显示二人与屠杀人族的妖魔之流牵扯极深。

    因这矛盾,故而,他虽然押回了许家二人,却始终以礼相待,并未伤过他们一丝一毫。

    但错便是错。无可辩解。

    常明子道:“我已上禀天听,做主释放了汝父母。所幸,二人只是略受惊吓,别无大碍。稍后,许娘子便可与汝父母在观中相见。只是,你一家人,尚不可离开本观。”

    便将这段时日许家的遭际略讲了一番。

    听到狄人竟然一波接一波,潜伏上山,意图摸进太乙观的地牢,刺杀许氏夫妇。众皆惊。

    许红英既惊且怒更大为不解:“我爹娘都是读书人,手不能提。我父亲虽曾在故京为官,职责却对内,从不曾与狄人接触过,品阶亦不算高。自从南渡,他更丢了官职,与母亲常居乡间,吟诗作对。来往的也都是文人墨客。狄人为什么要暗杀他?”

    常明子却道:“他们不止想杀你父母,也想杀你。”

    “你们一路上遇到的阙婆神、蛟龙,潜伏在樟村、江底已久。彼时可以不发难,为什么偏偏在你们经过时发作?并非无心,乃是有意埋伏劫杀。”

    “阙婆神也跟狄国有关?”十三妹讶然。

    常明子颔首:“贫道已经掐算过,此‘阙婆神’之天机,落在狄国之中。”

    赵家人便想起,樟村众人伏诛时,曾说过,阙婆神要求,无论谁跑了,许红英必须留下来。

    李秀丽更是左右打量许红英,怎么看,都是普通一闺秀,最多是胆子略大,性格温婉中略带坚毅。毕竟不是谁都能养在深闺十几年,家临大祸,却能跑出去,不辞风尘地找从没见过的陌生人求救。

    这就更离奇了。狄人要杀许氏夫妇已经够让人不解,杀许红英干什么?

    他们不解,许红英更是迷茫惶恐。

    赵烈沉吟片刻:“按常明真人所言,那他们一开始就可以在许世侄去临江府找我的路上,就劫杀她。那时她与高妈妈二人,一老一小,两个弱女子,岂不是更方便动手?”

    闻言,这白发白眉红颜,貌似得道仙真的常明子,又看了赵家人一眼:“如若贫道所料不差,那是因为对方有意放行。对方亦想对你们下手。却因察觉杏花村有洞天存在,怕惊动太大,便按捺不动。守株待兔,等着许世侄将你们找到、引出,好一网打尽。”

    赵十三妹顿时不解:“我们也?”话说一半,她想起来,狄人想杀大兄倒是很正常。

    大兄带着他们十几个人为骨干,拉起了近万一支抗狄队伍,硬是从后方的狄人占领区杀出,帮华元帅破了一次狄人的奇袭。

    大兄还驾马冲锋,乱军之中,仗着金戈铁血、军阵之气冲天,不惧邪术,踏死了一个狄军中的巫祝,破了他们一个什么阵。

    据说气得狄人的军帅里有人吐血了。放言必捉他们。

    只是埋伏者没料到,赵家人这一行凡夫俗子身后,还悄悄跟来了个“赤霞龙女”。坏了他们一石二鸟的大事。

    常明子道:“许娘子,狄人杀意凶猛。如果放你们归家,你们一家三口性命不保。何况,樟村已毁,你们又无亲旧,投奔艰难。不若暂时居住观中。既能合家团圆,又有我观看护,两全其美。待到我们破了狄人的阴谋,再从长计议。”

    许红英听了心动,犹豫道:“我想先与爹娘商议”见到人再说。

    常明子道:“那么,就让扫雪带你去见你的父母罢。扫雪。”

    孙雪应道:“弟子在。”

    “错须弥补。今日起,由你负责许氏一家的安危。”

    孙雪道:“是。弟子将功补过,必定竭尽全力,保护许善信一家。”

    在许红英、高妈妈的激动神色下,孙雪引路,带他们去见许氏夫妇。

    赵烈拱手道:“可否允我等一同前往?我家与许家有通家之好,在下与许兄夫妇有挚友之谊。不见他面,放心不下。”

    虽然太乙观这样说了,赵烈还是得现在就当面见上一眼,确认许兄和嫂子无恙。

    常明子许了。

    于是,赵家人便与许红英一同跟着孙雪离开。

    赵十三妹冲李秀丽招手,示意她也走。

    李秀丽说:“你们去吧。我跟太乙观的这几个人认识,有些话说。”

    赵家人遂去。倒是猪九戒左右看了看,厚着脸皮表示,非要凑上去见一见“许娘子”的父母,只能把他也带去,也离了前观。

    观内的松盖下,顿时只剩了二人。

    李秀丽把蹲在她肩头的黄貍子放了下来:“自己玩去。捉了鸟不许杀。”

    黄貍子平时又笨又馋,这时倒泛了点机灵,喵喵叫着,自己跑出门玩去了。

    常明子洞彻的眼睛照着李秀丽,结印而礼,庄重,是一个迎接贵客的姿态:

    “跋涉长河,横渡幽世,传来此信。为大周解开重要结点,度来一线生机。太乙观,敬谢李道友。”

    李秀丽拿出那个包袱,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微别开脸:“不用这样谢我。什么重要节点,我一概不知,只是送东西而已。谁都能做到。丁令威护送我穿越幽世,我帮他送东西,也没什么不对。”

    常明子摇了摇头:“看来白鹤真人未曾告诉李道友,此信物的特殊。”

    “此印,为传国玉玺,仙朝的大宝之一。凝聚仙朝不分道统的,行君之道的无数修士之炁,悬万千人间之上,照无数人族命炁。”

    “它于本表人间如今的局面,破局有奇效。”

    “但正因如此贵重浩大,除了以特殊手法暂时封印它,将它从仙朝‘取出’的人外,就只有一种人能接触它。即勾连诸表人间无尽人族之炁,却本身并无统治百姓之野心权欲的‘人’,方能徒手接触它而不被其挣脱逃离。然而,此等人,多是大圣大贤。”

    “大约是天数玄妙,遁去的那个‘一’怜悯大周,令逢道友。道友既负鱼龙变之术,又无此等野心,恰逢其会。虽不为贤圣,却符合了两种条件。白鹤真人是判断了你能够送出此印,方才托你相送。否则,他只能带回太乙宗,真身亲自相送。一来一回,路上必有仙朝大能阻拦,欲要夺回玉玺。那时候,本表人间的大事,必被耽搁。此表人间的一线生机,就未必能抓得住了。”

    李秀丽拎着包袱,一时觉得烫手,啊?可是她时常拿出这印把玩,拿在手里,一直觉得只是个普通的印。

    常明子见她不信,笑了笑,伸手向那包袱。

    他的手刚要接触到那方大印时,包袱中忽地爆出灼目金光。只一下,在李秀丽悚然的目光中,常明子的半个身子瞬间化作焦炭。衣裳却丝毫未损。似乎只有他这个人受到了伤害。

    他半张脸仍然仙风道骨,另外半张脸则焦炭骷髅。并无任何痛苦之色,只手中拂尘一卷,半个身子上的焦炭簌簌落下,肌肤血肉恢复如新。

    常明子是练炁化神中阶的修为。

    他摇头道:“贫道之修为,触及传国玉玺的外围金光,并未真切触碰,尚且如此。若真是肌肤碰到了此印,必然五境瞬息崩溃,肉身在一霎彻底飞灰,再无恢复的机会。”

    李秀丽以另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了她眼中的“鬼画符”大印一眼:“那这印你们都不能拿?我放在这,还是怎么样?”

    常明子道:“贫道尚未达到勾连一方人族之炁的境界,不敢触碰。但本观却有一人可以驱使此印。道友将印放在三清殿上。等我的小师弟,闭关结束,破了江下洞天,自来取印。”

    李秀丽好奇:“他不会被‘烧’到?你师弟反而比你修为高?”

    常明子却道:“小师弟修为其实与汝相差仿佛,炼化了四境,余下一境将成,马上便可迈入练炁化神的境界。”

    “那修为也不高。”

    常明子笑道:“道友以后会知道的。我们太乙宗有圣子圣女之制。小师弟年纪比你只大一岁,修为虽不算高,但乃太乙宗的当代圣子圣女之首,为天定阳神。以他来驱使这传国玉玺,自不会有什么危险。”

    圣子圣女,李秀丽隐约听过一耳朵。张白曾对姜月说,是奉圣子之令,前来相救通天教余部。之前白鹤带她渡河时,那个“太史公”也问他,说他是不是带了新圣女来

    那“天定阳神”又是什么?李秀丽只知道,修行道路有阴神、阳神之分,却不知道还能有人是“天定”要当阳神的。

    大约是看出她满脸疑惑,常明子笑而不语,只说:“道友在我观中,日后自然知道。这些既是修行知识,也是大派之间的一些半公开的隐秘。”

    可恶,最讨厌吊人胃口了!李秀丽心里想,等她学完度厄真经、相面术、知道了这些八卦,一定马上擡腿就走,绝对不多留一日!

    嗯?她要学的东西怎么越来越多了?

    李秀丽有点为难:可是度厄经、相面术,真的听起来都很有趣啊!那太乙宗的人这罗里吧嗦又肉麻恶心的,也不是不能忍

    她拎起包裹:“行,你说把这东西放哪吧。”

    等她把传国玉玺放在常明指定的位置,常明子立即化作一道流光,汇入三清大殿的侧殿神像中,说是去传信小师弟,处置传国玉玺了。

    那尊雕像逐渐失去灵性,重新闭眸时,对李秀丽说:

    “李小道友切记,送来传国玉玺之事,但出本观,不得闻于此表人间,任何人之耳。”

    “否则,杀身之祸将至。”

    顿了顿,又道:“若有其他疑问,尽可询问扫雪。这段时日,你们在本观的居住,也尽付于他。”

    “喂,等一下,”李秀丽立刻:“孙雪说度厄真经要你传经。你们答应了要教我的。”

    熟知,常明子声音含笑:“好。贫道答应。不过,贫道也不擅长度厄经。最擅长此经者,是小师弟。汝可先学相面术。待到小师弟出关、破江下洞天而归,必让他亲自教授。”

    小师弟最擅长度厄真经当然是实话。

    只不过,谁教都一样。

    毕竟,这经文入门最简单,太乙宗门人少有不会的,后续威力如何,全看个人。

    他已看穿扫雪哄骗小道友的一点伎俩,也不戳破,顺水推舟。

    能哄小家伙多静心几天,为何不哄呢?

    当夜,李秀丽住在太乙观。睡前还心心念念着她的度厄真经。

    修士一夜无梦。

    **

    当夜,同时,大周皇宫,狄国王帐。

    两处之中,两方君主,皆做了梦。

    大周官家在他的昏暗帐中,梦到了祖先怒容瞪他,伸手一指。他在梦中仰头看去,白龙衔玉印而来。

    印,赫然是传国玉玺。

    他正欣喜若狂地要接印,那玉玺就错过他的手,落入了他人之中。

    狄国之王也昏沉梦到,白龙衔印,但印却落在了大周。

    随后,周室上空,人族之炁大涨,山河之影浮现,气势如虹,反扑向狄国,咆哮着反击。

    二者同时被梦惊醒。

    大周官家从龙床上滚了下来,满头冷汗,立即叫人:“来人,来人,去找印,去找印!”

    狄国王,捂着胸口,自梦中惊醒,却唤来一黑袍人,笑意难止:“印已至周室。卿家,夺印斩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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