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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仙游戏抽卡:开局抽到浸猪笼 正文 第七十九章

    七十九

    “卫小玉和诗魂的遗憾?”李秀丽说:“首先我得能叫出他们来。这俩临时溢出区有自己的现身规则。我之前见到卫小玉,都还是蹭了其他人的机会。至于诗魂,我威胁了一次要烧书,他出现过一次。之后我再威胁书精,他也不出来了。唤他出来,需要会作诗,反正我不会。你会吗?”

    白鹤道:“会一些。但大约是达不到诗魂现身的标准。不过,不需要这么麻烦。”

    “鬼怪类临时溢出区,大部分本应在其人死亡的刹那出现,倏尔即散,像烈日下的一滴露珠,除非活人以剧烈的七情之炁供养、维持。

    但活人塑造鬼魂的情况,也分两种。第一种,是死者本人的炁已经全部散光了,亲友以忆中的亡者本人的形象、性格、举止来塑造的,完全无中生有,生造、酝酿出该‘鬼魂’。

    第二种,亡者本人的记忆,本人的炁,尚未完全散去,便被活人之炁所裹挟,一同混合形成了‘鬼魂’。”

    “卫小玉千年病逝前,游慎百年被处斩前,就已经名闻天下,且死前均极不甘心。他们当是第二种,虽然已经变成了‘现象’,变成了‘临时溢出区’,再也不是人类,却到底保留了一些本人之炁,残留了部分记忆、性格、情感。”

    “第二类‘鬼魂’,可以用他们生前寄托了相当浓烈情感,所以残留了一些本人之炁的特殊物品来召唤,绕过临时溢出区的规则判定。”

    李秀丽恍然大悟,环视文昌阁:“这里是游慎的故居。会不会有游慎活着时留下的一些东西?”

    “不大可能。当年游家九族被诛,游慎生前所有财物都被抄没,文昌阁更是被官兵付诸一炬。这座宅邸是他平反后,后人仰慕他,在原址上翻建的。”

    少女思索片刻:“他活着时才名盖世。会不会有书法作品之类的东西存世?”

    现代还有很多大书法家的作品真迹,千年尚且流传。

    白鹤道:“有自然是有。但他大部分的书画作品或焚于火中,或流入官中、民间。加上他当年又是以‘诗词藏反意’等谋反的罪名被杀,很少有人敢收藏这些。继任的皇帝为他平反后,游慎的作品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到如今,堪称一字千金。真迹估计深藏在朱门贵府的府库里。”

    “而且,召唤此类鬼魂,所需要的是有特殊感情寄托的物品。寻常作品,恐怕还不足够。”

    李秀丽听到后一句,才勉强打消了听闻“府库”二字就开始有些无法无天的念头。皱着眉陷入了深思。

    见她神色,白鹤笑道:“刘道友何必舍近求远?为何不去向郑善信一问呢?郑家手里大约是有一件游慎留下的,极其特殊的真迹。”

    “姓郑的?”

    白鹤点点头:“百年前,郑善信的祖先,是游慎父亲的大弟子,与游慎乃是至交好友。据说,游慎被处斩前,只有郑家的祖先冒着生命危险,去送了他最后一程。游慎死前,做了一首绝笔诗,将它送给了郑家人。此后近百年,无数爱诗心切的才子,上门恳求郑家人将这首游慎的绝笔真迹公诸于世。均遭郑家拒绝。”

    “但如果事关游慎本人,想必郑家会通融一二。”

    这日,因随师游学江南,而暂居在表亲方家的小郑,接到了门人的通传,说是有人找他,称是白鹤道士。

    小郑匆忙而出,走入拐角的僻静小巷子,面上显一抹惊喜之色:“白鹤道长刘小姐。”

    他本以为是白鹤道长有事找他,却没成想,站在道士身旁的,竟是那位刘小姐。

    李秀丽打量他,主动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几次匆匆相见中,她头一次正眼看他,还主动问他的名字,而不是“姓郑”的。

    小郑敛衣正容,道:“在下单名为‘端’,字中直。”

    少女咳嗽一声,略客气地拱拱手:“郑端,我要向你借一样宝物。你家是不是有游慎的绝笔诗?”

    郑端道:“确有此物。但父祖有言在先,若非游家后人或者卫小玉显魂索要,不可外展。”

    但众所周知,游家已经断了血脉。而卫小玉的传说,在数日前的那个晚上之前,郑端一直只当这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如果是游慎本人需要呢?”

    郑端微微一懵,随即反应过来,既然卫小玉的鬼魂当真存世,孙翠兰的厉鬼也确有其事,那诗魂的传说,怎么就不是真的?

    他近前一步,急切道:“二位见到了游慎的鬼魂?”

    李秀丽点点头:“我见到了。就在文昌阁里。”

    “文昌阁”

    见他神色怔怔,李秀丽道:“我发誓,我真的见到了。但是想要他再度现身,需要借这首诗。如果你家愿意借,让你家人带过来,或者寄过来,需要多久?”

    郑端说:“我已将它带到江南,就在这里。”

    “啊??”李秀丽吃了一惊。

    郑端让他们稍等,很快就回府取来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道:“我相信白鹤道长与刘小姐说的话,故此直言相告:这首诗的形态很是特殊。世人都说我们郑家藏诗不言,将一首可以留名诗史的佳作掩藏了,是自私。但,其实,连我们家人都不曾知道诗的内容。”

    他从香囊里又取出一个小盒子,盒子再打开,里面竟然是一颗细小的上好琉璃珠

    不,不对,那莹润的透明,是滚动的、液态的,简直好像是

    “这是一滴凝而不散的眼泪。”郑端说:“这就是百年前,游慎留下的‘绝笔诗’。”

    “根据祖先的记载,当时,游慎蒙冤下狱,在狱中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折断,手指更是因为严刑拷打的逼供,而被根根夹碎。大半牙齿都被人打落。临刑前,我家祖先前去看望他,他对祖先说,他此时唯一的心愿,是要再为小玉写一首诗她很爱他的字,更爱他的文采。但他双手已废,便勉强以口衔笔,齿根紧咬,血沿着毛笔滴落,在撕碎的囚衣上写下一首诗。

    我祖先为他的惨状伤怀不已,愤恨权贵如此对待他。游慎却大笑不止。”

    “他说:不必悲伤,权贵视我如草芥,文学却知我不朽!我必为诗魂!小玉冰冷却多情,她的爱如此残酷。人都有年老体衰之时,有才思枯竭之际,江郎才尽之忧。纵使是我,一生又能见她几次?诗魂却可永葆青山潇洒,文章得意。你要祝贺我,她终于要永远爱我,我终于能长伴于她。”

    “游慎托请我的祖先将这首诗带回明胜湖畔的西林桥,在簌簌的松雨,泠泠的竹风下,送给卫小玉。说她一旦见到这首诗,就会出来相见。”

    “狱中昏暗,等我的祖先离开牢狱,打算读一读这首诗时,却发现,这首曾写在囚衣上的情诗,化作了一滴不散的眼泪。”

    郑端说到这里,长叹一声:“可是,我的曾曾祖一生去了湖畔的西林桥很多很多次,每次都带着这首凝作眼泪的诗,卫小玉却从不曾现身。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从此后,百年间,郑家人来了很多次西州。但我们没有一次能见到她。”

    “我父亲那代几乎都要放弃了。但是近十年来,这滴不散之泪却有消融的痕迹。我看到祖先的笔迹,想着,是不是游慎也要放弃了?我想最后再试一次,或许能圆了这百年之诺。所以才到明胜湖畔寻卫女。”

    他微微垂下头,苦笑:“那天,我几乎成功了但卫女却迅速离开。刘小姐当时以为是彭兄、方兄,或者是你自己惊扰了她。我却觉得,她更有可能是为了躲避我袖中的这滴泪。她可以见彭兄、方兄,也可以见王秀才,却唯独不愿意见游慎留下的遗物。”

    郑端将泪珠捧起,道:“如果我们家完不成这个长达百年的承诺,那么,也许,将它物归原主,我们也能安心一些。”

    “但,请允许我一同前往文昌阁。”

    李秀丽很高兴,立刻答应下来。

    三人进入文昌阁的宅邸之中。小郑上一次来时,毫无异样。这一次,捧着眼泪,才踏入一步,府内忽然冷意袭人,阴风大作,被吊起的书精们幽幽而叹。

    白鹤见此,立即喝道:“诗魂,旧物在前,旧情怎忘?何不到此相见!”

    这滴凝泪上凝固的炁,勾连了无形之物。

    自院外,忽然狂风大作,天飞凤凰,地走龙蛇,无数诗歌的意象中,一抹青衣倏尔立在窗下。

    眉飞入鬓,萧萧肃肃,清举巍峨若玉山。意态傲岸。

    郑端微微睁大眼睛,喃喃:“与我家留传的携友喝酒图,画像中的游慎,一模一样”

    青衣人转过身来,看着郑端与祖先相似的面容,再看他手中的那滴不散之泪,想到一板一眼的友人,极轻地叹了口气,有怀念之色:“百年之诺,汝家守到今日。多谢郑家情谊好。”

    郑端却很羞愧:“我家徒耗百年,却不曾完成承诺。今日,不得不物归原主”

    “不怪你们。是小玉不愿见我。”

    现在他为诗魂,聚集天下才气,活着的人总有江郎才尽之时,游慎却永远不会有这个烦恼了。他守在明胜湖畔百年,可她宁可邀请一些碌碌文人,也决不见他。

    游慎看向白鹤、刘小姐二人,说:“但小玉不得不见的人来了。”

    准确说,是看向白鹤。

    李秀丽也看向白鹤:“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白鹤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碧玉佩。

    这枚玉佩通体是浓郁的碧色,带着森森之意,放在手掌中,都似乎有寒冷的白雾在丝丝涌动。

    道士说:“这枚玉佩,是千年前,卫小玉病逝前,含着平生憾恨之意呕出的一口血。血渗透到地下,在泥土中凝结,慢慢血色褪去,化作了一块碧玉。被一个人捡了起来”

    游慎看着这块玉,忽然说:“是啊,她对我说过。她不会拒绝见这块玉的所有者。因为,当年是挖出这块玉的人,为她收敛了遗骨,将她葬在西林桥边。”

    他深深地向白鹤弓腰行礼:“道长,千年前,持玉人渡她不得。如今,我有意渡她。请道长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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