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萌生出离开赫维托的念头时,周之莓的表情也淡了下来。她忽然一脸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有过无比亲密关系的人——赫维托。
虽然周之莓隔三差五地总要思考一遍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赫维托,但这种想法就像是社畜上班打工,虽然每天都念叨着想要辞职想要辞职,但事实上永远不会真正辞职。
不能否认,在周之莓最困难的这几年时间里,因为有赫维托的“帮扶”,她的生活质量开始逐渐恢复如初。
她可以不买各种奢侈品,但不想住在掉墙皮的房子里头,尤其阴雨天时屋子里各种霉菌滋生,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她可以不吃人均几千的大餐,但不想看到路边上的takou都要犹豫自己口袋里还有几块钱,尤其还要面临交房租的时候。
她可以没有高薪的工作,但不想在做牛做马时还要被人阴阳怪气,尤其还是在生病的时候。
周之莓就是一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没有经历过风雨,也不想经历风雨。
说周之莓爱慕虚荣也好,道德败坏也好,她把攻略赫维托这件事当成是一份工作目标,并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的。假设赫维托就是一份顶级的offer,有了这份这份offer,就能够解决她目前的困境。
当然,周之莓自己也有其他打算,毕竟想要攻略赫维托这件事简直等于天方夜谭,成功的概率堪比天上掉馅饼。在此期间,周之莓一直在努力寻求一份工作。可是她的假身份在M国想要找到一份收入中等的工作也是难如登天,还要担心被人发现身份问题。
坐上赫维托那辆车的雨夜,周之莓也有点懵,她没有想到这个馅饼真的掉落在了自己的头上。尽管在此之前,她从私家侦探的口中了解到很多关于赫维托的讯息,包括他经常会出入的工作地点和路径。
可谁知道能不能真的遇见赫维托呢?
也就是在赫维托工作的QC大厦附近,周之莓在被流酒醉的浪汉纠缠,大声呼喊救命的时候,黑色车身的Rolls-Royce停在她的面前。
一身黑色西装的John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下车,帮周之莓赶走她身边那位流浪汉的同时,邀请她上车避雨……
虽然在最初一段时间里,周之莓害怕赫维托、恐惧赫维托,见到他时总不免唯唯诺诺,更甚时会浑身发抖。但随着日渐相处,她渐渐找到与赫维托相处的模式,她对他百依百顺,笑脸相迎,适当提供情绪价值,他便能对她大方。
周之莓不太确定赫维托身边是否还有其他异性,这不该是她操心的,也不该是她上心的。她应该关心的是自己本身,专注自己,而不是抱不该有的幻想。
时至今日,周之莓和赫维托之间已经有了相对稳定的关系。
她不再害怕他,不再恐惧他,想摆烂时干脆不理他,甚至故意怼他。
此时此刻,周之莓看着眼前赫维托,只觉得他让人讨厌得牙痒痒。
她和他在一起从来不图他这个人,可如果连钱都图不到,那还有什么继续留下去的必要呢?
察觉到周之莓沉默的注视,赫维托朝她微微扬眉,神色乖戾:“在想什么?”
他那么聪明的资本家,当然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
周之莓狠狠剜了赫维托一眼,继而单方面开启了对他的屏蔽模式。反正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这会儿又是大晚上的,她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赫维托。
可是她已经睡了整整22个小时,这会儿什么睡意都没有。
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周之莓悄悄睁开眼,发现赫维托竟然脱起了衣服。
周之莓皱眉:“你要干什么?”
赫维托闻言动作不停:“你想我干什么?”
周之莓:“我可没想你干什么?只想提醒你,医生说过我现在需要休息,麻烦你离开我的病房,谢谢。”
赫维托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朝周之莓走近,清晰的八块腹肌在她的面前晃啊晃,差点让她失去理智。
“Bunny,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会亲自照顾你的。”赫维托将身上这件穿了一天一夜的衣服放在一旁,动作显得有些轻柔。这件衣服是周之莓亲手缝制的,全世界只此一件。
周之莓谢绝赫维托的好意:“我没有什么大碍,不需要你的照顾。”
“是么?你现在能自己洗澡吗?”
周之莓表情冷淡:“我可以不洗澡,反正我现在哪里也不去。”
“恐怕不行,你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
“那也不用你管。”
“毕竟你是因为我而受伤,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不要。”
“那也由不得你。”
周之莓能怎么办呢?她一个“虚弱”的病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迫屈服:“赫维托,你这个无耻狂徒!不准脱我衣服!”
“无耻狂徒?”赫维托好似听到什么新鲜的词汇,他剥洋葱似的,将她的病号服扒下来,对着她最柔软的那一处就是一口。
周之莓整个人一颤。
赫维托饶有兴致地用力嘬了好几口,擡眸看着周之莓,似乎是让她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无耻之徒。但这还不算,他完全能够做到一心二用甚至多用,亲吻她的同时扒掉了最后一件。
周之莓气急败坏,下意识擡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啪”的一声,她一巴掌甩在赫维托的脸上。
两个人皆是一顿,病房里安静得针落有声。
力的作用相互,周之莓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一片火辣,可见她这一巴掌甩得并不轻。反观赫维托,他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染上五个手指印,搭他这张森冷的面庞,显得异常可怖。
“你打我?”赫维托幽幽地看着周之莓,眼底的情绪不明,抓起她打人的这只手。
周之莓的掌心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这个举动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幸,但还不等她继续思考,就听赫维托笑着说:“不过你那猫挠般的力气太小,可以试着再用力一点。”
周之莓那颗高高悬起的心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般,瞬间从百米的高空坠地,让她猝不及防。
赫维托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继而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扬眉问:“现在开心了?”
周之莓的掌心触摸到赫维托下颚的胡渣,下意识想要抽出来,但他不准,在她掌心亲了亲。
“我的小Bunny脾气越来越大了,但是怎么办呢?你这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反而让我更加兴奋。”赫维托的嘴角呈明显弧度的上扬,线条硬朗的面庞上露出了野性的笑容,像一匹让人无法掌控的恶狼,勾着唇笑,却让人感觉到恐惧。
周之莓刚才这一巴掌下去,以为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哪知道会让赫维托这样兴奋。
很难说这一刻周之莓是什么心情,但她的心跳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急促,甚至延展到脸颊的皮肤也开始发红,踌躇一会儿,她咬着牙骂他:“变态……”
赫维托嗤了一声,笑着将周之莓抱起,走进浴室。
病房里的浴室甚至比周之莓公寓里的浴室更小,单独一个人还算转得开,但两个人就显得拥挤。
周之莓不知道赫维托此时此刻愉悦的状态是装的,还是等着一会儿更深的报复她,她只得静观其变。
小小的浴室因为热气腾腾的水流,很快有了氤氲的雾气,显出几分旖旎。
赫维托小心且温柔地避开周之莓肩胛上的纱布,将细密的热水浇注在她的身上,接着打上泡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身上缓缓游走。
周之莓呆呆站着,任由赫维托动作,甚至很听话模样,他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怎么?甩我一巴掌,倒把你自己打懵了?”
周之莓试探性地询问:“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就你那猫挠的力道?”赫维托抓住周之莓的手,用泡沫仔细在她手上揉搓,垂眸问:“难道把你自己手掌打疼了?”
周之莓不想承认,但她的掌心的确有点疼,可见赫维托也是疼的。
“我大哥以前打我的时候从来不用他的手,他嫌我脏。”赫维托轻巧地诉说,“他用一根直径约十厘米的木棍打我,但他从来不会打我的脸,怕被人看出来我脸上有伤。”
周之莓是第一次听到赫维托说起他童年的遭遇,尽管她早有所了解,但真正听到又是一回事。
很难想象,如果她是赫维托的话,是否能够挨过那个难熬的童年?
赫维托的身上有很多伤疤,这是周之莓很早之前就知晓的。但她从未细想,这些伤疤从最开始的形成,流血、化脓、愈合、结痂,这中间又经历了什么痛苦。
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什么感同身受,周之莓若不是这一次受伤,也很难有这些联想。
赫维托的手指带着沐浴泡沫在周之莓的身上游走,连带低声诉说:“四肢受伤通常不会伤害到性命,哪怕是腕骨断裂,也只需要三个月的休养。”
“赫维托……”
“嗯?”
周之莓看向赫维托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
可让她说出那句对不起,好像又办不到,于是问:“那个,疼不疼啊?”
这似乎是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问赫维托疼不疼。
疼吗?赫维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他出生起,就注定不会被人疼爱,所以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
氤氲的水汽,柔和的光线,赫维托对上周之莓那双清凌凌的双眼,她脸上有自责、不安、怜惜。
“疼。”赫维托淡淡道。
这个回答似乎是隔了十几年与幼年的赫维托对话,如今的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也有能力为自己复仇,但他从来没有回忆过小时候受到的创伤。
再去回忆时,那些早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似乎被重新划开一道无形的口子,鲜血直流。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痛感,却又让他头皮发麻,只因为周之莓的这一个问题。
周之莓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
好吧,怪只怪她这个人心地过于善良,看不得人间疾苦。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想到赫维托现如今这阴晴不定的性格并非一时促成,又难免心生爱怜。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被她打过的地方竟然有明显凸起的指痕。
该说不说,赫维托的皮肤是真的很好,柔软细腻。
周之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被赫维托单臂抱起,让她坐在洗手台上。
赫维托打着泡沫的手指游走到周之莓的大腿上,声线低哑:“分开。”
周之莓别扭地把腿并拢,不让赫维托动:“这里我自己来。”
“也行,你自己洗给我看。”赫维托好整以暇地站在周之莓面前,微微扬眉。
周之莓刚刚生起的怜爱之心,在赫维托恶劣的表情下彻底烟消云散。
她!就!不!该!同!情!他!
“你出去。”周之莓说。
赫维托歪了歪头:“Bunny,你湿了。”
她当然湿了,谁洗澡的时候身上不会湿的?
“知道小Bunny害羞了,但是在我面前似乎没有这个必要。”赫维托强势地分开周之莓,开始仔细清洗。
他熟悉她的身体构造,清洗的也格外仔细,两根手指轻轻拨动,慢慢翻开,打着圈圈地揉着,再用水流冲刷。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分钟。
全程,赫维托看着周之莓的双眼,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染上氤氲,眼底似乎有宠溺的笑意,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性感迷人。
而周之莓的脸颊变得越来越红,说不清是因为水流的原因还是什么。
“Bunny,这里好像湿得更厉害了。”赫维托的手指在边缘游走,要进入却不进入的姿势,更令人心猿意马。
周之莓面红耳赤,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别扭什么。彼此之间又不是没有见过,但赫维托帮她洗澡是第一次。可他真的太过分了,故意这样玩弄她。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反应,无法忽视。
赫维托的手指忽然刺入一部分。
周之莓紧张地抓住赫维托的手腕:“不要了。”
“想让我舔你么?”
“不要。”
坦言,周之莓竟然犹豫了。其实每次赫维托舔她时,即便技术真的一般般,也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赫维托闻言点点头,似乎并不打算强迫。他将她洗干净后再自己简单清洗,继而拿着浴巾将她身上的水珠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
坐在洗手台上的周之莓视线触及赫维托的胸膛,看到他肩胛上的一处伤痕。而她的视线只要往下滑一点,就能看到不容忽视的存在,更别提还时不时碰到她。
她不相信他能忍得住。
赫维托勾着唇看着周之莓:“怎么?我看你一脸失望?”
周之莓否认:“才没有!”
赫维托用手指点点周之莓的嘴唇:“想要就告诉我。”
周之莓的回答是一脸狡黠地抓住赫维托,尽管她一只手根本抓不住他。
赫维托动作一顿,垂眸看向周之莓那只软若无骨的小手。与此同时,周之莓感觉到掌心的异常跳动。
“想要就告诉我。”周之莓挑挑眉,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赫维托。
赫维托倒不掩饰自己的需求,他危险地靠近,将她抵在镜子前。
“我倒是能满足你,但你能保证自己能够熄灭自己挑起来的火?”赫维托说着,用手指轻轻抚摸周之莓的嘴唇,他的指尖抵入她的口腔,追着她的舌头搅了搅。
这行为像是一种危险的警示,逼得周之莓一脸不情不愿地放开他。她可不想用自己的嘴巴。
赫维托猖狂笑着将周之莓从浴室里抱出来,给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包括贴身的内裤。
周之莓已经认命妥协,反正反抗也没有什么作用,最后反倒是自己气得牙痒痒。既然如此,那就心安理得地让赫维托服侍自己,甚至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一米五的床周之莓一个人睡十分宽敞,但挤入一个赫维托就显得十分局促。从目前的情况看来,赫维托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注定不会是个愉快的夜晚。
夜已深,周之莓没有任何睡意,但赫维托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将她拥入怀中,呼吸渐渐平稳。
“睡不着就玩手机。”赫维托把周之莓的手机递给她,“或许会有让你惊喜的地方。”
谢天谢地,还有手机。
在周之莓受伤睡觉的这段时间,她的手机里有一些工作消息,但不多。最多的是李美娜的关心,问她去哪儿了。
工作方面,贴心的John已经替她向她的上司请假。至于李美娜的关心,估计是以为她又和那个男人厮混去了。
周之莓没来得及回复李美娜的消息,目光注意到一条转账短信。
20个小时以前,有个熟悉的账号给她转账整整1000万美金。
周之莓抱着手机数着自己账户上的八个数字时,真切地感受到心情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般,连带看向赫维托的那双狐貍眼里似乎都冒着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赫维托……”原来他真的履行承诺了,只是他那张嘴太过狡猾。
“嗯?”埋首在她脖颈间的男人懒懒开口,声线性感沙哑,“想让我舔你了?”
“想!”
赫维托低低一笑,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别想。”
好吧,就算赫维托这个人很恶劣,但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能够忍忍的。
这一晚,周之莓罕见的能够看到赫维托的睡容。以往几次,她要么累得倒头就睡,要么她还没醒他就已经离开。
手机上里里外外的内容都刷了一遍,周之莓还是睡不着,于是看向一旁的赫维托。
他侧躺着,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呼吸匀称地喷洒在她的脖颈上,不打呼噜,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动作。
睡着后的赫维托难得看起来平易近人。
他脸颊上的巴掌印因为时间的原因消散了许多,但依旧没有刮胡子,所以胡渣有愈演愈烈的姿态,显得更性感。
周之莓的手指轻轻触碰赫维托挺拔的鼻梁时,他几乎瞬间醒了,但眼睛还是闭着的,暗哑的声线哄她:“乖,放下手机睡觉。”
说着,他轻拍她的后背。
那晚凌晨,在周之莓终于睡着时,她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没有号码备注的短信——
[宝贝,我是妈咪,你现在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