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一声,那雕花的木门轻轻地打开。我记忆有些混乱,朦胧中想起上一次被司命星君撞了一下,有几道轻微的划痕。
“显尧上神。”
“见过夫人。”
“上神来的正好,醒醒她刚醒过来,你们聊吧,我去看看醒醒的药怎么样了。”娘亲说着冲我眨了眨眼睛,大抵的意思是让我好好考虑她刚才的那一番话。
娘亲和宫娥一起出去,将门轻轻地关上。
金丝被微微的陷了一块,木梁坐在了我的床边,青色的衣服上带了点花香。
“我听说你被啸黎帝君带回来了,还有些不相信,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却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感觉是一场春秋大梦了。我扁了扁嘴,最近是不是跟木梁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都学会文绉绉的了。
打量了一下,这房间跟我记忆中的没有任何变化,说不准我藏的那些好酒也都还在。思及此,我掀开被子下床。
“你做什么?身体还没好,躺着吧。”木梁急忙来拉我,对我摇了摇头。
我嘿嘿一笑,“陪我喝一杯!”
“喝酒?”
我钻到床底下,撬开了一块地砖,里面果然还有两坛酒,我抱出来,与他一人一坛子。
“有些年头了,还是前世的时候从司命星君那儿偷来的。”
木梁的唇弯了弯,笑意盎然,“那你费了不少功夫吧,司命星君把酒看的比命重。”
打开坛子,浓浓酒香,少说也有个几百年了。
仰头喝了一口,喉咙里一片的辛辣,微微的咳嗽了几下,幅度不大,没牵动伤口。
“少喝点。”
“你被师父打了一掌,伤好了吗?”
“我不碍事,苍衣没用全力,不然你怕是见不到我了。”他有些玩笑的说着。
我翻了个白眼,“你好歹也是个上神!”
“我是个铸剑的,他却是个打架的!”
“你现在不是剑也不铸了么?”
“前些日子,得了块玄铁,天君让我铸剑呢,只怕是没有个千年,铸造不成。”
“那你是要闭关了?”
他点了点头,“闭关之前来见你一面。”
娘亲的愿望估计是要了泡汤了,木梁对剑显然比对人有兴趣多了。
“醒醒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你说。”
“琼天宫的那珠红梅,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替我照顾。”
我贼笑着看他:“啧啧,原来你今天来另有目的啊!”
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有些红,跟着我笑了起来。
“不只是这个。”
“你放心我一定把她给你照顾的好好地!说不准,等你闭关出来,她就修成人形了,你们就能在一起了。哎呀,要不要我做证婚人啊?”我撞了撞他的肩膀,对他眨眼。
他却摇了摇头,笑容有点无奈。
“醒醒,我和红梅,其实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一听有点发懵,难不成还另有隐情?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抱着酒坛坐等八卦。
“红梅依赖我,因为她害怕寂寞,我是唯一一个可以陪她的人。早就超脱了爱情,她可以为我跳下铸剑炉,我也可以为她跳下诛仙台轮回转世。我们轮回,一次次的寻找,若是不找个理由,怎么能够坚持下去,所以她说爱我,我说爱她。我们曾经以为那就是真的爱……”
我有些恼了,打断他:“生死相许还不是爱,那你说什么才是?木梁我只当你喝多了酒说胡话了,红梅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断然不能说这些。”
即便是变了心,也不能对过去的感情否认,这只会让我觉得没有什么是能信任的了。
他看着我恼怒,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继续充满了无奈的笑容,一双眼睛看着我:“以后你会明白,我若爱你,绝对舍不得死去,我若死了,谁能陪你走完这漫长的生命。”
他这话当时我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就溜了。情情爱爱这个东西,着实让我搞不明白。
“碧瑞府你也帮我照看着一些。”他将他家钥匙掏出来给我。
我端详了一会儿说:“丢东西我概不负责。”
“你喜欢什么拿什么。”
他倒是直接!这让我不得不红了脸,扭捏着说:“你别说这么明显,我真不是监守自盗。”
“好好养伤。”他起身,似乎是要离开了。
我点点头,欲言又止。
“你还有话要说?”
“你方才来的时候说听说我回了这里,是听谁说的?”
“太上老君说的,自从他的药材和炼丹炉给苍衣给弄走了以后,他无所事事,每天跟月老混在一起,久而久之,这神界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嘿!我倒是小瞧了老君!月老的确是这神界最八卦的一个神仙了,老君如今算是近墨者黑了!
可是,既然老君都知道了我在这里,那师父肯定也知道。他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圣泉?我又想起灵重雪的话,若是如她所说,忘川里的那段记忆是我曾经丢失的,那么我会不会就是……
“别强迫自己。”他按住我的肩膀,将我从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木梁你能不能等等再闭关?”
他对我的挽留微微诧异。
“我想去找乾坤镜,你能不能帮我?”
“你想知道自己的前世?”
我点头,“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
“好。”
“哐当”一声,我那可怜的雕花木门被狠狠地撞开,踉跄着进来了个白衣白发的男子,这情形与当初一模一样。不用看我也知道,门上肯定又多了个划痕,因为司命星君腰上总挂着一块堪比磐石的玉佩。
“不许去!”
“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红烧肉来。”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饿了,冲他笑了笑,“快端上来!”
“呃……”司命星君摸了摸下巴。
“你想吃我?”
只见一个红衣红发的男子从司命星君的身后走了进来,那纤细的腰,真让我想狠狠地踹一脚。老君真是火眼金睛啊,红烧肉叫小骚真是太贴切了,他那股子妖孽的气质越来越明显了。
“我咬不动。”我诚实地说。
小骚弯了弯眼睛,不动声色的站在了我和木梁的中间,跟没骨头似的往我身上靠:“醒醒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啊!显尧上神忙碌,一定没时间陪你的,还是我和司命星君陪你一起去吧!司命星君最近跟哮天犬的关系尤其的好,说不定能借来帮忙呢!”
小骚的笑容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司命星君能跟哮天犬交好,你不如让我相信太上老君其实是个女的比较容易。再说了,借哮天犬好像是二郎神说的算吧?
“我不去!”司命星君把眼睛一横,一副懒得理我们的样子。
“行了,你们都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小骚陪着我就行了。”我想这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坐骑,损友不靠谱啊!
“醒醒你有伤在身,能不能不要胡闹?!”司命星君瞪了瞪眼睛,又转而训斥木梁,“你也不拦着,还跟着一起胡闹?你这些年是白白修行了吗?”
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反应,司命星君吃错药了。
木梁耸了耸肩:“醒醒什么时候你想去了,记得告诉我,我先回去了。”
木梁走后,小骚大摇大摆的躺在了我的床上,手上拿着一串葡萄,张口咬下一颗,葡萄的汁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他拿手指轻轻的擦去。
他发现我正在看他,扭头给了我一个微笑:“你看我做什么?”
“呕……”我扭过头去。
小骚也没恼,反倒是继续笑道:“愚蠢。”
我擡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真是无法忍受这个变脸如翻书的家伙,显尧在的时候各种讨好,显尧一走就骂我愚蠢。
“你给我起来!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你们两个怎么会一起来?”
“苍衣让我送他来的。他说你可能需要穷奇。”司命星君沉声说道。
我呆了呆,“师父他……他在哪里?”
“他有事暂时不能来看你,他让我跟你说好好养伤,凡事冷静。”
“有事?什么事?”
“我不知道。”
“哦。”
我没了兴致,整个人厌厌的。
司命星君的鼻子嗅了嗅,找到了桌子上喝剩下的两坛酒,淡淡一笑,“你还留着?好友啊,你当年从我这里偷了多少坛?”
“你陪我去找乾坤镜,我就告诉你。”
“这买卖明显不划算!”
“你去不去?!”
“我不去!”
我抱着肩在他面前转了几圈。
他一脸的大义凛然:“你给我抛媚眼也没用,我对你没兴趣!”
呸!哪只眼睛看见我抛媚眼了!
“你不去,我就告诉苏音姐姐,你喝了忘情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发生过什么!”
司命星君闻之色变,痛心疾首:“太卑鄙了!”
“师父教的好!”
他恨的咬牙切齿,“你以为乾坤镜那么容易找?我听说剩下的那半块,三千多年前出现过一次,只是传说在东荒,有没有人见过还是未知,这么去找,大海捞针啊!”
“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看一看。”
“知道自己未来发生什么还有什么意思?窥探天机是要遭天谴的!”
“我只想知道前世,来世我还没有兴趣!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司命星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我是掌管命运的神,你当心我写死你!”
修正了半个月,我们三人出发。
司命星君临行前还禀报了天君,说是东荒有异象,他前去查探一番。天君还称赞了他一番,说是什么尽忠职守。司命星君揣着一笔不菲的公款同我们上路。
对此,我和小骚狠狠地鄙视了他。
他却不以为然,“你们两个懂什么,此去不知多久呢,不带点钱财怎么上路!赶紧吃,吃完了赶路了!”
我和小骚吃掉了最后一口肉包子,小骚站起身,然后微微蹲下了一些,我跳到他的肩膀上,小骚抱住我的小腿,然后对司命星君笑了笑:“前面等你。”
紧接着窜了出去,小骚的脚程,是整个神界最快的。因此也有不少人来跟我套近乎,祈求能让自己家坐骑跟小骚□,然后繁衍个新的坐骑出来。
只可惜,我还没有瞧上眼的。
即便是小骚这样的速度,也花了差不多三日才到达东荒。东荒是一整座巨山,绵延无尽的山脉,除了石头,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日头从未落下过,永远在天空正中晒着这片大地。
“这是东荒?你该不是走错路了吧?”我提出了我的疑问,因为这里属实不像是藏着稀世珍宝的地方。
小骚回了我一记白眼,然后找了块石头躺下,跷起腿来。
“你若不信就在这里等着,再过两日司命星君也该到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走错路了!”
我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在他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我身上没什么力气,也许是伤刚好的缘故,又也许是太阳太晒的缘故。
“小骚,你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吧。”
他皱眉,对于小骚这个名字,他还是不怎么喜欢。
“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肤浅!”他哼了一声。
这怎么就肤浅了呢?难道他要跟我说大爱无疆?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穷奇这一族只剩下我一个,我的血统不允许我喜欢上其他的物种。”
我有些怅然,那小骚这一辈子岂不是都要一个人,哦不,一个兽。
他笑了笑,“所以,这辈子我也就只能陪在你身边了。算我倒霉吧!”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是倒霉呢,遇上我这样的主人,你该开心才是。”
“开心?愚蠢的神!”
我回了他一个白眼,他又给了我一个媚眼。我们就这样一直白眼和媚眼,直到眼皮抽筋。
而我那时不知道的是,穷奇一族不是只剩下小骚一个,而是修成人形的只他一个。穷奇乃是凶兽,从不修善,喜欢随心所欲,一旦修成人形就失了那份难得的自由。
我们等了整整两日,却没能等来司命星君,而是被一群穿着暴露的女子包围了,她们的皮肤黝黑,大抵是常年晒着太阳的缘故。她们将手里的长枪对准了我们,为首的一个女子昂了昂下巴:“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东荒!”
小骚与我相视一看,“你看我就说我没走错路吧!”
我点点头:“好样的!”
女统领将长枪一震:“不说?杀!”
“慢着!在下是浣璃山的浣璃上神,来东荒只是想寻找一样东西。”我只好自报家门,来人家地盘借东西,还是客气一些的好。
女统领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说道:“男人?带回去!”
“我是女的!女的啊!”我跳脚。
小骚也点了点头:“胸小,但的确是女人!”
他话音刚落,就被几个女子的长枪架住。
我嗔目结舌,合着女统领是个斜眼?
小骚皱了皱眉,火红的眸子几欲喷火。我连忙跟他密语:冲动是魔鬼啊!淡定淡定啊!她们抓你一下不会怀孕的!
他斜眼看我,然后迅速冲过来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疼得呲牙咧嘴,手腕上留下了一个印记,我用袖子遮住了。心里一阵的臭骂,就算你要留个记号让我去找你,也不用咬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