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郑氏向英国那家技术公司正式发出收购要约,业内一片哗然。
郑氏的困局明眼人都清楚,但也都知道收购一家境外技术公司的高难度和高成本,并且这家公司的技术一直以来都十分吸引相关行业的目光,也有公司不断向其抛出过橄榄枝,但是都因为政策、股东意愿等问题未能如愿。
万万没想到,郑氏一个受困于现金流,集团内部冗余、各股东权势复杂,且董事长刚过世没几个月的传统企业,会有力量吞掉一家冉冉升起的新型科技公司。
相关的报道中,郑易有意让人透露出相关收购计划——已与一位股东意见达成一致,足够把握科技公司的绝对控股份额,郑氏确实存在现金流问题,但是将会用替代方案解决收购问题,比如股权置换。
这意味本次收购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一时间,收购方和被收购方两家公司的股票全部都是高歌猛涨。
晚上,郑易跟我视频。
我面无表情的问他:“你该不会跟舒念开一个房间吧?”
郑易穿着一身西装,一脸无奈的切换摄像头,扫了一圈酒店空荡荡的房间,又切回来:“我只跟你开一个房间。”
一句话说的我根本绷不住自己的冷脸了,热着脸瞪他:“郑易,你越来越讨厌了!”
他在那边低笑起来,一张俊脸看的我直后悔没有悄悄跟他一起去英国。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无聊的问。
“这才刚到……”郑易叹了口气,旋即噙着笑问:“这么快就想我了?”
我摸着下巴说:“我就是在想,你不在的这些天,我空着的半张床,是不是该找个人租出去?”
郑易:“……”
他语气中全是威胁:“你敢再去找什么小鲜肉,回去我就办了你!”
我穿着睡袍靠在床上,拽住自己交叠的衣襟往外稍微扯了一点,无所畏惧的冲他吐了下舌头:“你来!”
郑易眼神立刻就变了,我对上他视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似乎有点太放浪形骸了,于是赶紧把衣襟拢好,咳了一声说:“你离舒念远点啊,办完事快点回来。”
“好。”郑易看完我变脸的全程,压着笑低声跟我说:“等我回去。”
我点点头,挂断了通话。
郑易带了一个团队去伦敦,明里摆足志在必得的收购架势,暗里要去调查那家公司的问题,舒念做为公司的重要股东,也一起兴高采烈的回去等着签署合同。
也不知道要多少天才回来。
郑易和舒念都不在,我无妖可作,每天闲着在家看看书准备考个教师资格证,顺便规划一下解决完舒念这件事,去哪儿度个假。
在家宅了一周后,秦姝约我去逛街。
秦姝上半年融资后一直在跟陀螺一样连轴转,被她约一次,我简直受宠若惊:“你终于有时间逛街了!咱俩上次逛街还是2月份!”
秦姝挽着我胳膊,面无表情的说:“我晚上要去参加个颁奖典礼,没有礼服穿了。”
我:“……”
秦姝一向是只买对的,不买贵的,而我鉴于眼光没有那么敏锐,担心买的不合适,近一年的穿衣习惯已经变成了只买贵的,从贵的里面挑自己喜欢的,一般都不会出错。
于是看到一家主打婚纱和礼服的旗舰店橱窗展示出的礼服时,我心动的拖着秦姝往店里去。
她刚才在一家买手店买了一件十分合体的裙子,进店的时候就低声跟我说:“土豪你买来穿啊,她家太贵了,一件衣服够我好几个员工的工资了。”
“就看看,我最近也没什么场合要穿,纯粹是过过眼瘾。”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才下午三点多,距她晚上的典礼还有足够时间。
我让店员拿模特身上的一件给我试穿,跟秦姝坐在一边等候。
店里人不多,婚纱试穿区有几个人背对着我们在试穿婚纱,我看着那人被婚纱勾勒出的窈窕背影,忍不住跟秦姝感叹:“咱们寝室四个人,就剩咱俩没有结婚了。”
另外两个室友毕业后全都回了老家,毕业三年多,小孩都一岁了。
秦姝不怀好意的笑:“恨嫁啦?”
我伸手掐她:“我这么有钱,想结婚还是随时结?!”
“周小哟,你这手劲儿!”秦姝笑着往边上躲,“你现在想结婚不也随时结?上次party,我看郑易看你的眼神,啧,太霸道了。”
“有吗?”我被她这样描述的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吧。”
秦姝撩了下头发,轻描淡写的说:“有,像《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里冯远征老师的眼神。”
我反应了一下,面无表情的看她。
秦姝一本正经的绷了两秒,终于破功笑了出来。
我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告诉容峥,你曾经说他那啥是根针。”
“别别别!”秦姝淡定不住了,伸手来抢我手机。
正闹着的时候,店员请我去试衣间试衣服。
一楼的婚纱区和礼服区共用几个试衣间,我往店里间走,离那几个试婚纱的人越近,越觉得背影都有点眼熟。
“试了快一百件,有完没完啊?”
这像许诺的声音。
另一个臂弯里搭着件大衣的人语气冷淡的说:“你不想等可以走,没有人求着你来。”
这是舒念的。
前天跟郑易通话的时候他就说,舒念已经先回来了,郑氏这边借口条款存在问题,需要再跟国内的监督管理机构进行确认,确认完才能签。于是双方约定走完流程后,再飞往伦敦签正式合约。
舒念有事先回来了,郑易和团队的几个人还在那边做调查,一来整理那家公司的账务问题,二来联系朋友确认舒念确实打着擦边球杠杆入场了。
舒念和许诺怎么会凑到一起?我看着她俩中间那个穿婚纱的女人,心想,不会是舒云吧?
店员见我站着不动,伸手示意说:“周小姐,您这边请。”
那边几人听见声音,转头看我。
果然是舒云。
所以舒念说有事先回来,是因为舒云要结婚了?跟许敬亭?
“你怎么在这儿?”许诺有点惊讶,皱着眉问我。
她脸上还带着一点跟舒念争执时的难堪,我心想舒云要是真跟许敬亭结婚了,以舒念的作风,绝对不会让许诺好过。
“哟,这么巧。”我走过去,“舒阿姨要结婚了?恭喜啊!”
哪怕舒云不知道舒念私底下做了什么,我跟舒念明面上的这些事,她必然也是清楚的。
她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周小姐,你也来选衣服?”
我点点头,好奇的问:“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听着像是在吵架?”
舒云脸色更不自然了,没有说话。
上次我明目张胆的跟舒念抢过男人后,她见我就彻底没了那层伪装,大概马上要晋升为郑太太,也不屑跟我摆笑脸了,瞥了我一眼后,淡声说:“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往许诺那边站了站,“这好歹是我妹妹,马上不仅多个后妈,还附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我这个亲姐姐,怎么能不过来关心一下?”
舒云脸色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许诺瞪大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哼了一声:“你也好意思说是我亲姐姐?我这个便宜表姐都比你管的闲事多。”
舒念脸色十分难堪,冷声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我和姑妈不跟计较,但是被人糊弄几句就当真,真的十分愚蠢,真该让许敬亭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你敢告诉他!”许诺登时有点急,“舒念,我死都不会出国去的!”
我在一边听得心惊胆颤,转头问许诺:“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我几乎跟许家没了交集,上次开party许诺也没有去,根本不了解她那边最近怎么样。
许诺冲舒念哼了一声:“她手伸的不知道有多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爸说让我出国学习两年,根本就你捣的鬼!”
舒云如果真跟许敬亭结婚,不说后妈脾性好不好,许诺肯定是不愿意的,尤其她只要不傻,就能了解到这俩人如胶似漆的过往。
有个可能捣乱的继女放在身边,舒云能过的舒心?舒念大概最清楚有个继子是什么感觉了,怎么可能放任许诺这种娇生惯养的人存在?
出国学习两年,回来后,许敬亭还是不是许诺曾经那个疼她爱她的爸爸,谁知道?
阴谋论一点,许诺出去后,还能再回来么?
舒云去换衣服,我说:“你一个即将成为郑太太的人,没必要这么容不得人吧?”
舒念看都不看我:“她的一面之词,你信了,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我说:“不好意思,你和她之间,我显然是更信她的话。”
舒念神色怔了一下,转头对上我带着深意的目光,却是笑了起来,玩味又笃定:“那又怎么样?不管信谁,甚至不管你做什么,你觉得自己能改变结果吗?”
我沉默的看着她。
“周呦呦,你挺记仇的,尤其一张嘴,说话不饶人,但是你能做什么呢?”舒念偏了下头,好整以暇的说,“是能让我跟你那个妈一样被关进监狱里?还是能挽留郑易,让他放弃郑氏?上次更是当着我面抢他,你抢成功了吗?”
舒念愉快的笑着说:“说实话,我以前挺怕你的,不敢轻易惹你,你刚跟郑易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担心过,哪怕郑氏破产他可能也会为了你不顾一切。现在,我真不知道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有什么可骄傲的。”
她说完,看着我和许诺,又笑了笑,转身走了。
许诺刚才因为我出现的气焰也消了下去,茫然的看我。
我说:“别误会,我过来不是想帮你解围,只是想气气她。”
许诺说:“可是你没气到啊!”
我叹了口气:“人家说的都是实话,我怎么回嘴?”
许诺:“……”
她小声嘟囔:“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我瞪她:“我这是忍辱负重,让她一个秋后的蚂蚱,再蹦跶几天!”
我跟许诺走在趾高气昂的舒念后面,一起出去,正看到秦姝在跟舒云笑眯眯的说话:“没挑到合适的吗?这家店的衣服设计也就那样,没有好身材根本穿不出来,而且设计风格比较年轻化,挑不到合适的很正常。”
舒云脸上挂不住,舒念几步走过去,面无表情的话也没说,带着舒云走了。
我对许诺说:“这就是拥有一个好闺蜜的重要性,你吃了亏,立马帮你怼回去。”
许诺叹了口气,沮丧又迷茫,完全没有了曾经夏青在时的嚣张。
我趁她们在前面出店,低头看手机。
刚才过去跟舒念拌嘴前,我一听她气势挺足,悄悄打开了跟郑易的聊天页面,给他做语音版现场直播。
我打字说——
看见了吧?你这个未婚妻,就是这么嚣张!
我怕露馅不敢怼回去,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嘤嘤嘤我好委屈啊!
郑易回复的很快:
我下周一就回去
我记得下周一郑皓生日,你跟他商量一下,给他办场party,多请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