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郑易,虽然是男女朋友,大家住对门,还几乎每天都串一次门,但是我们两个仿佛生活在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周一到周五,他每天早早出门上班,晚上回来早的话就做饭给我吃,吃完继续加班;而我,想去上课的时候就选着感兴趣的上一上,不想去的话,就宅在家里,中午郑易发微信问我有没有吃午饭的时候,我才刚刚睁开眼睛。
有一天吃完晚饭后,郑易抱着电脑看股票,我大剌剌的靠着他约郑皓打游戏。
郑易看不过眼,酸气十足的说我的人生没有追求。
我说你们追求的东西,我已经有了。
气的他突然就挪开了身子,我一时不察,咣当就仰倒在了地毯上。幸好地毯毛多够厚,我气得牙根痒痒,挣扎着想坐起来揍他,他却压着我耍了一顿流氓。
耍完还不忘教育我:该找点事做了。
事实上,不用他说,我其实也正在考虑今后该做点什么。
我和夏青的样本上周已经交给了鉴定机构,工作人员说结果出来后会通知我。等下个月把夏青这事了结,我以后跟这个圈子的交集也就只剩了郑易。
这样一想,我学的那些鉴赏课程们未来唯一的用武之地,就是我挽着郑易的胳膊矜持高贵的参与几句相关的话题时,被他的拥趸们夸上一夸。
我心想,再这么下去,我基本就是个废人了,是时候重提我儿时的理想了。
可能是受我爸的影响,我对老师这个职业充满尊敬和好感,上小学时因为英语老师格外漂亮,所以当时最大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英语老师,并天真的认为当上英语老师,我也会变漂亮,后来长大发现老师的工资很低,我才知道小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崇高又无知。
我把当老师的打算告诉郑易后,郑易先是点头夸赞,然后在我的兴奋不已时轻飘飘的问:“H市的老师很难考,你是外地户口,考的上?”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我冲他眨了眨眼说:“买一个。”
郑易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是敢买,我就敢去教育局举报你。”
我:“……”
这跟小说里写的完全不一样!我辅导书都买好了,不过是嘴上逗他两句而已,没想到他连几句好听话都不会讲,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为爱一掷千金什么的,在郑易身上通通不成立!
对此,我坚持了一整天都没有回复他微信,恶人就该有恶报。
就在郑易发微信求和,表示明天晚上给我做油焖虾的时候,郑皓电话打过来了。
跟舒念一起来中国度假的Aaron,明天就要回英国,今晚舒念帮他办了个欢送party,邀请大家去。昨天上午的时候我其实也接到了舒念的邀请,但是顾念着郑易不喜欢她,就拒绝了。
没想到郑皓居然想去,我惊奇的问他:“你跟Aaron什么时候这么惺惺相惜了?”
郑皓嗷嗷乱叫:“就是那天晚上你拉着他演出啊!他小提琴拉的太牛逼了啊!李斯特的曲子他全都会!我作为一个李斯特的铁粉,怎么能不跟他一见如故,再见倾心呢!”
我:“……你成语用错了吧?”
郑皓说:“不要关注这些细节,你来吧来吧,给你表演四手联弹,我还有正事找你呢,你早点来昂!”
说完,啪嗒挂了我的电话。
郑易又发了一条微信,说:晚上有事,今天自己点外卖吃,不准开火。
我其实想去给Aaron送行,因为上次他帮我当众打脸夏青后,我还没有郑重谢过他,如今他要走我还不露面,实在有些不懂礼貌。
我想了想跟郑易说:郑皓叫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party,Aaron你记得吧?
大概是我终于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郑易很快回复说:可以,晚点我去接你
我给他回复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同时心想,哪天买点酒,把郑易灌醉,好好套一下话,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跟舒念说几句话。
Aaron的party十分热闹,他这段时间内结交了很多年轻朋友,大家再各自呼朋唤友请几个人一起过来,酒吧的房顶都差点被掀翻。
我跟Aaron拥抱了一下,刚把礼物送给他,郑皓就冒了出来。
“你捐的钱他们已经收到了,那所希望小学正在筹建中,你想给小学起个什么名字?!”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郑皓扯着嗓子问我。
我黑着脸同样扯着嗓子问他:“你说的正事就是这个?!”
郑皓不明所以的冲我点头:“这不是正事吗?”
我:“……”
我要知道Aaron这个小提琴王子开party的画风是这样,打死我都不来。
郑皓说:“青基会还要给你颁证书呢!你得取个名字,我觉得呦呦希望小学很合适,呦呦鹿鸣,充满朝气和对祖国花朵的殷切希望!”
在一个群魔乱舞的酒吧里,谈论祖国的花朵,花朵们十分嫌弃好吗!
“不好,太尴尬了,我建个小学又不是为了把自己名字挂上去……”我摇摇头,随即灵机一动,“不如叫郑易希望小学?”
郑皓黑人问号脸般懵逼的问我:“关郑易什么事?”
我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郑皓吐着血跟我说了声绝交,一脸受伤的走了。
这个party其实很无聊,我作为一个宅女,根本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现充族嗨疯了一样的叫声。
在场除郑皓外,我认识的唯一一个熟人,就是舒念了。
舒念坐在角落里招呼我,笑着说:“感觉自己真是老了,看着他们玩的高兴,我竟然一点都不想参与。”
我虽然比她小好几岁,但忍不住跟着一起点了点头。
舒念说:“郑易怎么没来?”
“因为他不喜欢……”我咳了一声说:“这么热闹。”
舒念点点头:“上大学那会儿他就不喜欢。学校里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party、联谊活动,每次我兴冲冲地想去,郑易就拉着脸,不肯松开手里的电脑。基本上,十次里,他能去一次就不错了,还是我求来的。”
我喝着果汁说:“你跟他感情还挺好嘛,十次好歹能答应你一次,我求他一百次,他都未必答应我。”
“不会吧?”舒念诧异的看我,开玩笑的说:“他这人虽然冷淡了点,但是对女生不会这么冷血的。”
“真的。”我说,“昨天我说要买一个教师资格,找个学校去做老师,他都不同意,让我自己去考,你说这得考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很过分?”
舒念摇头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在对待女孩子上竟然越来越寡情了,这么说,他对我这个前任还算挺好了。”
我也笑,看着她问:“是不是再次感觉到了心动?”
舒念脸上那个怀念的、柔软的笑顿时停住了,她若有所思的看我,笑的客套疏离:“我怎么听不懂了?”
“我随便说说,你别误会。”我吸了口果汁,摆摆手说:“我就是看你跟郑易挺配的,有时候你俩站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是来给你们做女配的,破坏你们旧情复燃,却又考验了你们在一起的决心,在我的衬托下,你们最后手牵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舒念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你说话怎么这么有意思?我跟郑易这都分手多少年了,不可能的,他身边女孩虽然多,但是选你做女朋友,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点点头,从善如流的说:“估计是因为看上了我的60亿。”
舒念微笑着没说话。
我默默喝着果汁,心想,舒念还真是个老狐狸,一边当着郑易现女友的面怀念过去的恋爱时光,一边又谦虚的表示自己不可能,但我妄自菲薄的时候,她却又笑眯眯的一副默认的态度。
上次跟她聊完,我就一直觉得奇怪,听她的意思,是去世老公的继子冒出来跟她争家产,她争不过,就回来了。她这么干练又十分要强的人,姑妈受了委屈都要帮,自己受委屈,难道就忍了?
然而我知道的实在太少,心里有疑问,却并不了解各个环节的原委。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在我跟夏青这件事上,她有什么文章可做。
看来还是要问问郑易。
舒念出声说:“你跟夏青的鉴定结果快出来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含混的说:“快了吧,机构说等报告出来会通知我去取。”
舒念点点头,也不再开口搭讪了。
我拿出手机问郑易,什么时候能来接我。
过了半晌,郑易才回复:我在医院,抽不开身,你先自己打车回去,注意安全。
医院?
我正纳闷,就见郑皓急匆匆的从人堆里挤出来,一头大汗的往外走。我叫了他一声,追过去问他:“你怎么这就走了,不四手联弹了?”
郑皓急声说:“我爸突然犯病了,我得过去看看。”
我听得一愣,怪不得郑易会说他在医院,“严重吗?”
“不知道。”郑皓胡乱擦他头上的汗水。
我追着他迈开的大步,说:“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