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迅速,周六的下午,室外已经有了初夏的感觉。
H市城西有一个占地面积很惊人的运动中心,容峥跟郑易约在这里打室外网球。
我们到的时候,容峥和周俊已经打了一场,周俊坐在一边喝水擦汗,容峥跟我们打招呼:“约好一点半,这都两点多了,怎么着,呦呦妹妹腿脚还没好利落,你们走的慢?”
我戴着墨镜遮挡自己的黑眼圈,并不想说话。
郑易气定神闲的说:“有人没睡够午觉,气得就差拿刀砍人了。”
“哦~犯起床气了吧?”容峥体贴的问我,我正想“嗯”一声回答他,容峥又一脸责怪的说郑易,“你也真是的,好好跟呦呦妹妹睡个温馨的午觉不行吗?大白天的还要让人受累,能不生气吗。”
我:“……”
郑易:“闭嘴吧你,赶紧打球去。”
容峥这张嘴,一开口就是千年何首污。
我没睡够是真的,都怪郑易也是真的,但是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污。
昨天晚上我在郑易家睡着,再醒过来是半夜十二点,郑易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我本来打算回家了,结果他突然兴之所至,说工作完了想看电影,叫我一起看。
我当时睡了两个多小时正精神,看见他开投影也被勾起兴趣,直到心惊胆战的把电影看完,才后悔莫及。
他居然选了个讲犯罪心理的悬疑电影!
看完他还评价了一句不错,后知后觉的说,看你不像胆小的,应该不怕吧?如果怕,晚上可以继续睡他家的沙发。
我一脸日了狗的痛苦,生不如死又得装作若无其事,壮着胆子回了家,天亮以后才睡着。
所以才起迟了。
郑易换好衣服后和容峥打球,随口问顾敬凡怎么没过来,三个人都不好玩双打。
周俊在一边扬声说:“他有事,我叫了郑皓,没事吧易哥?”
“你叫都叫了。”郑易语气淡淡的,倒是没有不悦。我一听有点高兴起来,正有事要找他。
周俊接着说:“……郑皓说他带许诺一起来哦!“
郑易动作帅气利落的一记杀球——出界了。
容峥又拿了个球,一边侧身发球一边说:“来就来,你激动什么。”
“麻烦。”郑易接球间隙瞟了我一眼,“带了一个气包子,一会儿再来个找茬的,俩人还不打起来?”
我:“……”
“这倒是。”容峥笑眯眯的,“不过人许诺也不至于,我看你啊就是不喜欢人家……才对人有偏见,哎你今天这球打的有的猛啊……”
容峥手上打着球,嘴上还惦记着说:“要我说许诺性子挺直接的,有个人精妈妈护着,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脾气不是很正常,不高兴了耍耍小性,又不暗地里使心眼,不是挺好的……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不懂怜香惜玉,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好,人在你这儿不招喜欢……换个就好她这口的,在人家心里就是女一号。”
容峥一个万花丛中过的人,别的不说,在研究女孩子的问题上绝对是专业水平,有的话还挺值得人思索。
许诺的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看不起别人就坦坦荡荡的翻白眼,不高兴了就直白的说出来,被长辈训责了也能蔫头耷脑的自己抠指甲。
可能她没有她爸的翩翩风度和涵养,但是有优渥的成长环境和百般维护她的父母,就是不乐意劳心费力的收敛自己照顾对方情绪,怎么了?看人脸色小心翼翼这种事,她哪需要学?
想想就让人羡慕。
容峥几句话差点给我洗了脑。
只是她再率性可爱,我也喜欢不起来。
因为她把网球打到我脸上了。
她来时穿着一件粉嫩的网球裙,兴冲冲的跟郑易他们打完招呼,转头一看见我,神色刷就变了,然后故作不经意的瞟了我脚踝几眼,轻哼一声就去做预热准备了。
郑皓倒是很高兴,好几天没见他黑了不少,凑过来跟我多聊了几句。
容峥正好打累了,郑易和周俊一组,郑皓和许诺一组,四个人玩双打。
只是对手太弱,形势简直一边倒,周俊得意的跟对面俩人喊话,“你俩行不行啊,我一个人都够挑你俩了。”
话刚落音,郑易收了手,“正好你先挑着,我去喝口水。”
周俊当即傻眼了,他们这边的优势大多是郑易的打出来的,人一少,他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我站在周俊背后的边界线外正看的有趣,郑易拿着水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又随后拿毛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傻笑成这样,起床气好了?”
我往下压了压嘴角不想理他。来时路上我已经指责过他放片的时候不过问别人意见导致我越看越毛骨悚然,此刻已经多说无益。
他反而轻笑了一声,“明天给你做糖醋排骨,吃不吃?”
“……”这简直是杀手锏,我感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微笑了,勉力绷着脸说,“还要吃炝炒空心菜。”
郑易哼笑,又叹了一声,“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我露出了胜利的微笑,笑到一半,就被飞来的网球正正的砸到了鼻梁。
虽然疼的我差点坐地上,但是我发誓,我这次是不想哭的。
只是鼻子猛地一酸疼,眼泪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掉。我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缩着,疼的想嚎叫又说不出话来。
郑易跟着蹲下来掰我手指,急声说:“我看有没有出血?你别捂着,先站起来,脚伤还没好。”
他说着就拽我起身,我松开手就看见一手血,低着头时又吧嗒掉了两滴到我刚穿上的最新款条纹衬衫上,我一时心疼也顾不上鼻子了,伸手就去抹。
郑易:“……被球砸傻了?”
我低头看着红蓝相间的衬衫,“……”
郑易拿毛巾给我擦了把手和鼻子,让我仰头不要动。郑皓拿了两瓶水倒着给我清洗,许诺在旁边低声跟容峥说:“我不是故意的。”
容峥叹了口气,“许诺妹妹啊,我今天算是白给你洗白了。”
好在恢复的还算快,我仰头等了一会儿就不留血了,又找洗手间清洗了一下,只是衣服上的血渍是没办法了。
晚上容峥定了地方吃饭,我这一身衣服却是得换一下。
郑易说:“回家去换吧。”
容峥却说:“太远了吧,这离许诺家近,正好让许诺将功折罪。”
许诺看看郑易,又看了看我,有些别扭的说:“刚才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家里有没新的衣服,可以给你穿。”
许诺家的小区跟郑家离得不远,只是年岁稍微久一点,小区规划和建设倒是更雅致一些。
许诺先进门跟家里人打招呼,容峥说进去喝杯水,几个人都纷纷下车,我和郑易走在后面,看见夏青开门出来的时候,我伸手抓住郑易,往他那边歪。
“我脚疼。”
郑易下意识的扶住了我,皱眉说:“刚才让你别蹲着。”
我连忙点头,“就是就是,都怪我。”
郑易无语,伸手馋我,我抬高胳膊搭在他脖颈上,他为了照顾我方便,顺手揽着我腰帮我省劲。
离得越近,夏青原本笑着的脸色越来越僵。
我持续往郑易那边凑,低声说:“你看许诺妈,要气死了。”
郑易顿时就明白了,“你幼稚不幼稚,戏精附体吗?”
我小声说:“上次她为难我弹钢琴的事我还记着呢。”
容峥跟夏青打完招呼,回头看见我跟郑易,眉毛挑的老高,“你俩不能收敛点?”
我靠着郑易,抽着气说:“扭到的脚还没好,刚刚鼻子一疼,脚不知怎么也疼了。”
许诺半信半疑的有点拉脸色,嘟囔了一声:“刚才不是还没事……”
郑易一本正经的说:“她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医生叮嘱过,马虎不得。”然后揽着我腰的手,当着夏青的面紧了紧。
我说:“许阿姨,突然拜访,来换件许诺的衣服,不打扰吧?”
夏青面沉如水,淡声讽刺我说:“不打扰,周小姐带着脚伤还出门玩,是得多注意点。”
我说:“没办法,不能出门太憋得慌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把马鞍的肚带解了,把我摔成这样,真是丧尽天良。”
夏青:“……”
夏青咬着牙,把我们请了进去。
进门才知道,许家不止夏青在,许诺的奶奶也在。
老太太一看就十分端庄威严,穿着一身枣红色花纹的旗袍,脖子里带着一串珍珠项链,手上还套着一个祖母绿镯子,珠光宝气的往单人沙发上一坐,镇的我们进去的一行人齐刷刷的噤了声,连容峥都乖乖坐着不敢多贫了。
许诺也是规规矩矩的,跟老太太说:“奶奶,不知道您过来了,我跟朋友们一会儿就出去。”
“不碍,左右你们几个小的我都认识,串串门,没什么。”老太太目光扫了一圈,看见我说,“这个姑娘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