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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剑匣 正文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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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凶案在前,就算谢晏兮说了一切都先交给他,凝辛夷也实在难以就这样沉沉睡去。

    本就有太多谜团将她环绕,如今又压上了一条沉甸甸的人命。

    不,不止一条。

    凝九带回来的消息里,神都的那位一并前去祭拜了的谢家旧人,也已经死了。

    凝辛夷随意用了晚膳,沐浴时,将自己沉入水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每年的冬天,对她来说,都不怎么好过。

    她的体温本就过低,落雪时还好,化雪时分,气温比平时还要再低许多,她时常冷到手脚麻木却不自知,直到触碰到滚烫的热水。

    繁复思绪像她浮在水面的长发,纠葛缭绕,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出口。

    无数画面在她的脑海闪回交错,三清之气将逐渐冰冷的水不断重新加热,直至水底的少女猛地重新浮出水面。

    沾了水的眼瞳有了一层迷蒙的湿意,但她却来不及擦,就这样直接起身,掐诀将周身的水汽蒸干,就要这样一步跨出去,将衣服穿好,急急向着门口行去。

    因为她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去白沙堤祭拜的人,除了谢郑总管的三个没有一起跟去山下的弟子之外,一人在神都身死,还有一人告老还乡。

    她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没有太留意另外两人的姓名,但如果有什么地方会让她觉得老宁有点眼熟,那么只有可能是这里。

    凶手绝非只有一人。

    想要杀谢郑总管的幕后之人定然是雇凶杀人,所以才能让两个人死在了同一天。

    如果

    ,她是说如果。

    谢郑总管的死,其实与她,亦或者与谢晏兮调查的事情都没有关系,那么只能说明,那一天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这个疑问,有且只有最后一个幸存者可以回答。

    换句话说,谢郑游的魂体呼喊的“老宁”,也只可能是这个人。

    无论是背后的凶手还没找到老宁,还是老宁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保命,凶手一定都还在寻找他。

    并且将这个讯息在折磨谢郑游的同时,告诉了他,所以他死前最后一个执念,才会是让老宁快逃。

    时不我待。

    她要立刻将那份资料翻出来再看一眼,再将自己的这个发现和想法告诉谢晏兮和平妖监的三位监使,至少要先看看他们的人脉关系中,是否能找到这个老宁,保住他的命。

    然而凝辛夷才刚推开门,迈出两步,脚步却又蓦地顿住。

    夜幕已至。

    谢府的灯火通明,然而雪后的夜不算清明,一切都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色。灯火照不透黑夜,因为夜沉无光。

    分明还没有到新朔月,然而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掩得空无一物,看不到天上的繁星,也没有明月。

    凝辛夷不敢冒险。

    她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退了回来。

    这不是适合她出行的夜晚。

    她喊了一声紫葵:“去请一趟姑爷,就说我有事找他。”

    紫葵神色颇为古怪又欣喜,但凝辛夷完全没注意,转身就回了门内。

    自然也不知道,紫葵一路紧赶慢赶行至西苑的时候,轻声在门外说了少夫人有请的时候,紧闭的书房门内,谢晏兮正在和谢玄衣对坐。

    紫葵等了片刻,门内才传来不轻不重一声。

    “我知道了。”

    紫葵不敢多留,雪天路滑,元勘还专门送了她一程回栖雾院。等到她走远,门内的声音才重新又响了起来。

    “如此夜深。”谢玄衣擡眼看向桌案对面的人:“你去吗?”

    谢晏兮笑了一声,反问:“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

    “既然你与她都已经感情甚笃,相携夜游了,此刻佳人相邀,师兄觉得,去与不去这事儿,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吗?”谢玄衣不轻不重道。

    他说得云淡风轻,实则语意却已经露出了咄咄逼人的锋芒,握着杯子的手指也稍显用力。

    这一切都落入了谢晏兮眼中,他看着对面将遮掩面容的面巾取下来,放在了一边的少年,倏而道:“且不论我,你倒是很在意这件事。”

    谢玄衣的手指攥得更紧,像是在极力压制什么情绪。

    谢晏兮像是没看到他的动作般,继而问道:“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谢玄衣的肤色因为常年不见光而显得愈发苍白,倒有些像是神都那些近来流行起了以惨白肤色为美的贵公子们。然而如今,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分明,隔着衣料也难遮掩,加上那张还带着未褪去少年气,眼瞳却已经了无明光的脸,反而显得这种苍白有种奇异的反差。

    “你说呢?”谢玄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问题,反问一句。他紧紧盯着谢晏兮,像是要从他脸上的所有细枝末节里看出他是否在说谎:“虽然我替你遮掩良多,你不问,我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就算家中剧变,过去许多事对我来说都如云烟,恍若隔世,却也不是真的隔世。”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忍无可忍,终于挑开了两人云里雾里始终没有说明白的那句话:“师兄,你分明也见过她的,怎么还会这样问我?是要试探我对她的感情,还是想要知道别的什么?”

    这一次,沉默的人,变成了谢晏兮。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有任何的波动,半晌,才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具色泽鲜艳粗犷的面具。

    面具狰狞,乃是手绘的十二龙吞半面大傩。

    他擡手,骨节漂亮的手指捏在色泽鲜明的大傩面上,将那面具虚虚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小截下巴。

    刹那间,谢晏兮整个人的气质都仿佛一变。

    香炉中袅袅的佛牙弥草失去了效用,他藏得极深的那些嗜杀之意借由这张遮住面容的面具散发出来,刹那间便将整个房间都充盈笼罩,甚至让谢玄衣下意识擡手放在了剑上。

    他变得不像是平素里的那个他,此刻便是让相熟之人站在面前,恐怕也难以相认。

    然而事实上,他的这副面容才是被三清观的大部分人所熟知的。

    ——闻真道人的首徒,三清观最著名的那位惊才绝艳的大弟子,善渊。

    “善渊师兄。”谢玄衣喊出了谢晏兮的另一个名字,一字一句道:“我在三清观中虽然不过芸芸弟子中的一员,远不如师兄有名,却也并非一无所知。你不仅见过她,甚至连她的剑都是你教的。她每次来三清观偷师,偷的不都是闻真道君的师吗?若非道君近些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本就真的会将她收入门下。如今你却来问我是何时认识她的?”

    大傩遮面,谢晏兮依然没有说话。

    “我同意将我大哥的身份借给你时,你说了作为交换,会帮我查清三年前惨案的真相。”谢玄衣愈发咄咄逼人的眼中终于有了痛苦之色:“可如今呢?谢郑叔也死了,我却甚至不能以我真正的身份向他上一炷香!”

    十二龙吞的大傩面具后,谢晏兮终是闭了闭眼。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易事,若非如此,过去三年我也不会一无所获。”谢玄衣道:“可如今……我……”

    他已经一无所有。

    过去隐约刻着他痕迹的一切,也在被不知名的手拨动,像是想要将所有这些都再彻底剥夺。

    如果嫁来的人是凝玉娆便也算了,依照婚约,她本就应当是谢家的少夫人。可如今,被这一纸婚约所困和束缚的,是凝辛夷。

    是本不应该受这一场无妄之灾的凝辛夷。

    谢玄衣闭了闭眼,道:“你明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凝玉娆,却始终都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就算一码归一码,你我的约定里当初的确也没有这一条,所以这也无妨。但我希望,师兄不要因为一己私情而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况且,你答应过我,等到事了,你我二人便一并向她说明真相,赔礼道歉,听凭处置。”

    “虽然那时你说约定的对象是凝玉娆,但就算来的人不是凝玉娆,这份约定也依然生效。”谢玄衣的手指搭在剑上,三清之气悄然流转,抵住从谢晏兮的方向扑面而来的杀意:“师兄,你不要忘了,你我本就是骗她,骗人的人,不可以入戏太深。”

    谢晏兮脸上的面具移开少许,他刚要开口,却倏而感觉到了什么。

    几乎是同一时间,谢晏兮和谢玄衣转头,看向了栖雾院的方向。

    两人都感受到了那个方向传来的三清之气的异动。

    谢晏兮将面具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走。

    谢玄衣也想起身,但是于情于理,这件事都轮不到他。他忍得辛苦,目光却落在了一物上。

    “师兄,你的面具。”

    谢晏兮顿了顿脚步,按在门框上的手指缩紧一瞬,轻轻闭眼,却到底没有回头:“留给你了。想怎么用,都随你。”

    既然那是代表和象征了他真实身份的面具,而今他以谢晏兮为名,自当与过去割裂开来。

    从这一刻起,他只是谢晏兮,而非善渊。

    “无论过去我与她有过怎样的交集,既然如今我与她相逢的开端已经充满了欺骗和利用,我自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谢晏兮微微侧头,道:“我有分寸。”

    “谢玄衣,你也要有分寸。”

    *

    凝辛夷在

    紫葵离开后,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她甚至来不及去想会不会被其他侍女们看到,只一拂袖,将所有的门窗全部关闭,三清之气席卷,尽可能地设下了一个迷阵,再给自己的床榻周遭布了一个结界。

    虽然已经让紫葵去请,但这世上哪有请了人,人便一定会来的道理。

    更何况,她和谢晏兮的关系虽然也算是有了一些缓和,比最初时的信任要多一点,多少可以相互配合一番,却也不至于到了能够在这种时候觉得能够全然依靠。

    她自会尽自己所能,不伤害到任何人。

    上一次的新朔月,她多少有些失控的迹象,饶是谢晏兮在此,她的床帏依然碎成了一片狼狈模样。难以想象若是他不在,她身上溢散出去的三清之气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一个迷阵,足以让大部分凡体之人无法靠近这里。

    这已是此刻她所能做的极限。

    俯身按在黑釉瓷枕上时,凝辛夷已经觉得自己连吐出来的气里,都带着一股灼烧之意了。

    这不对劲。

    过去她高烧不退的症状从未如此频繁地出现过。

    她一手按着瓷枕,就这样直接合衣躺了下去,几乎是头触碰到冰冷的一瞬,便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然后坠入几乎与上次如出一辙般的幻境。

    ……

    依然是灼烧。

    冰冷的躯壳被灼烧包裹,凝辛夷的意识模糊断续,却始终没有彻底失控,她甚至还在这样的煎熬之余,想起了自己上一次新朔月时经历的梦境。

    她已经做好准备,要再一次踏入与那时一样的妖祟之林,一路行走,跌跌撞撞,经历被妖祟注视包围的恐怖,直至尽头有光的地方才能重新醒来。

    但这一次的灼烧,与上次多少有点不同。

    一开始还没觉得,不过烧啊烧的,这不同,就慢慢浮现出来了。

    上一次的梦境灼烧,更像是在燃烧她的神魂与三清之气,像是她体内聚而不散的一团隐匿的火突然迸发,要将她整个人都唤醒,再拖入无尽妖祟之森。

    但这一次的灼烧,更像是躯壳的炙热。

    她的意识在梦境中逐渐复苏。

    的确是那片遮天蔽日诡谲阴冷的妖鬼森林。

    树木还是树木,高耸入云,稍微弯了身躯,投落下的影子像是被某种力量压制般扭曲蠕动不堪,始终未能显露出妖祟的真容。

    “你要保护好你的眼睛。”冷冽却温柔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那道熟悉的声音谆谆教诲道:“在所有人知道你为鬼咒师的这一刻起,你的世界就会只剩下利用。他们想通过你的眼睛看到一切过去与未来,一切缘起与因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你。”

    那只手落在她的发顶,声音依然清冽温柔,却像是在说什么残酷至极的谶言:“如果有,那关心的背后,也只是利用。”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隐藏自己的力量?”她听到自己这样问:“只要没有人知道我是鬼咒师,没有人知道我可以眼开阴阳,拘鬼遣神,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利用我啦。”

    一声轻笑。

    “当然可以。”女人没有反驳她,她的笑带着一点点溺爱和绝对的清醒:“阿橘,如果你这一生都不需要任何力量的话,当然可以。”

    凝辛夷想了想,天真道:“有阿娘在,阿娘这么厉害,压得整片妖祟之森都为阿娘低头,有阿娘保护我,我应该不需要力量。”

    “可阿娘总有一天会死。”女人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到那个时候,阿橘,你要怎么保护自己?”

    随着她的话语,那些树木开始摇摆,长风吹过枝叶,发出簌簌的响声,像是某种激动的愉悦。投落在地面的那些漆黑的影子上逐次开始有雪白的月牙出现,月牙慢慢变得弧度愈大,露出了月牙之中阴森尖长的獠牙,仿佛就要这样冲破地面,迫不及待地将站在地上的母女二人吞噬。

    ——阿橘,你要怎么保护自己?

    放在她发顶的那只带着温度的手移开,天地之间,又只剩下了她孑然一人。

    凝辛夷有一瞬间的恍惚和迷茫。

    她不想被发现,不想被利用,不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真心都是虚假,她想要被保护,可她也有想要去保护的人。

    所以她很快又反驳了自己,声音稚嫩但坚定:“不,我要保护阿娘!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力量!”

    “是的,阿橘,你需要力量。永远不要害怕使用你的力量,也永远不要害怕被伤害。”女人越来越远的声音里带了欣慰的笑意:“因为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将那些想要伤害你和利用你的人,都杀了。娘没有做到的事情,不代表你做不到。”

    “阿橘,跟着我说。”

    “——我需要力量。”

    一切声音在幻境中变得虚幻,只有最后一句话回转盘旋,像是终于冲破了某种桎梏,变成了脱口而出的话语。

    妖祟之森的那些狰狞的影子与树身都被火色漫卷,阴森的黑逐渐被火色覆盖,她的面前变幻不定,最终化作了一片火海。

    神都的火像是要将一切都燎尽,无数楼台坍塌,凄厉的尖叫与哭声像是在耳边,也像是在更远的地方。

    黑烟滚滚,天空一半被火色烘烤成瑰丽炙热的红,另一半是绝望的黑。那座无论从神都的任何角度都可以看到的玄天塔被吞噬了身影,也不知是也在这场燃尽神都的大火中倾圮,抑或是被浓烟包裹。

    火海地狱中,凝辛夷站在所有一切的中心,轻声开口。

    “——我需要力量。”

    耳边却传来阿娘虚幻的谶言。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你。”

    这道声音萦绕在耳边,她的眼中被火与血色充盈,声音却愈发坚定。

    她不怕被伤害,所以。

    “我需要力量。”

    她一边说,一边拖动脚步。

    在这样的迷雾与火海中,连向前走这样最简单的事情,都变得艰难。

    力竭的痛苦,灼烧的咽喉,火烤到皲裂的大地向上蒸腾出滚烫的水汽,她要控制住自己所有的力量,才能让自己不要转身,而是继续向前走。

    浓浓滚烟的最深处,她终于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已经满身是伤,血将他的衣衫染湿了大半,剑伤符伤烧伤无数,黑发披散微乱,但那人兀自一手提剑,站得挺拔,剑意也肆虐,像是某种不要命般同归于尽的打法。

    无尽火海于是真的被他的剑意阻了一阻,他一人在此苦苦支撑,身前无人,身侧也无人,只是为了让身后之人走得再快一点。

    是谁?

    凝辛夷的脑中倏而冒出了这两个字。

    这个人,是谁?

    这一刻,她又蓦地想起来自己是在幻境之中,甚至想起来,这便是自己记忆中前世最后的那一幕,面前的这道背影,便是她前世死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

    是他杀了她吗?

    这一场火海,是他燃起来的吗?他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那些萦绕她心头许久的谜团一一重新浮现,她拼了命地想要看清更多的细节,看清那道背影到底是谁。

    可她无法出声,无法呼唤,用尽全力也无法再向前一步。

    许久。

    像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又像是感知到了她的到来,那道满身是伤的身影终于慢慢转过了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凝辛夷耳中蓦地响起了那人的声音。

    “阿橘——快走——”

    “别回头——走!”

    他撑着剑,任凭身前火海滔天,只因他身后的

    人,是她。

    原来他这样以一己之力硬撼火海,在他身后被保护的人,是她。

    凝辛夷站在火海中,怔然看向前方的人。

    那人的脸上扣着一面十二龙吞半面大傩面具,面具依然染了半面血,显得那张本就怒目狰狞的脸近乎凄厉,露出的那一点下巴也已经被血溅满。

    那道身影终于与她记忆中的人重叠,凝辛夷踉跄向前,伸手去够,想要将那人从即将倾泻而下的火海中拉出来。

    面具遮掩了他的面容,连他露出来的小半个下巴都已经被血染红大半,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却本能地知道,那个人在看她。

    “善渊师兄。”

    她喃喃。

    一股从心底涌出的巨大悲恸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的喃喃旋即变成了冲口而出的大声呼唤。

    凝辛夷终于踉跄上前半步。

    然而火海倾覆,那道身影终是被火色淹没。

    “——善渊师兄!”

    谢晏兮刚刚绕过迷阵,以三清之气将整座动荡不安的栖雾院主屋都覆盖住,再以符箓掩住了院中所有侍女与侍从的五感,以免他们被影响到。

    他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刚轻轻推开了主屋大门,便听到了凝辛夷的声音。

    ……她刚刚,说什么?

    他所有动作都倏而顿住,手指就这样按在门扉上,站在门口的位置,擡眸看向房间里。

    房间里很安静,没有月色的夜晚,所有一切都寂静无比,谢晏兮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

    扑通——

    只有窗外的光投落进来,床帏没有落下,也不像上次那样被剑气搅碎。少女躺在黑釉瓷枕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只手耷拉在床边,却像是要使劲地向前,抓住什么。

    “善渊师兄。”

    她再次开口,在梦里轻声道。

    几尺之外,谢晏兮的手指骤而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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