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时候,因为没人操心,再加上自己不在乎,安姐的小日子不仅极不规律,颜色、时间也都不正常。年轻的时候还不怎么显,一有点年纪立刻就发作了,后来她费了很大的力气,吃中药上针灸,最后也不过调理个马马虎虎。而这一次,她吸取教训,首先,作息是不敢不正常的——当然,在此时,她也没有不正常的条件。然后,寒凉之物尽量少吃,特别是来小日子的时候,连冷水都不碰。最后,坚持每天晚上都泡脚。
这么一系列措施做下来,以后如何不敢说,反正自她十四岁来潮,除了最开始的半年不太准确外,之后一直十分准确,也从来没有过痛苦。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小日子已经过去两天了!
“难道我有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安姐摸了摸自己的肚,杨氏的嘴也不见得会这么准吧?难道那种传说中的进门喜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
安姐非常纠结,在这个时代说避孕是不可能的,无论朱抵还是杨氏都不可能站在她这边。她也曾想过按日子同房,但食髓知味的朱二同学哪里会愿意?就算一开始是老老实实的,后来也必然是这儿摸摸,哪儿摸摸,然后摸着摸着就摸出了事儿。到最后她也只有采取一些笨办法,比如每次同房后都起来洗洗跳跳,再比如尽量的让朱二同学在外面出货,她也知道这些办法不靠谱,但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当然,她要承认她对这事是有些消极的,因为她一直不认为怀孕是简单的。在现代,她真见过大把年轻夫妇生育困难,明明夫妻俩身体都好好的,可就是要不上孩子。如果说现代环境污染,人不锻炼所以困难吧,但在高家,她也真没见高老爷子嗣昌盛到哪儿——当然,这个是有客观原因的,不过她还真没见过几个特别能生的,苏家那样的大家族还是因为兄弟姐妹众多的缘故,像莲姐,直接就是独生女。所以虽然知道这种思想不太正确,但安姐还是有一种孩子不是你想要就能要来的感觉。
而现在,她竟然有了?
“姑娘,您怎么了?”冰琴开口,安姐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倒是思烟,因为每个月都要帮她准备东西,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她是又惊又喜,声音都带了点颤抖,“姑、姑娘……?”
安姐冲她摇摇头:“过两天再看。”
“是、是……”思烟用力的点着头,又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那你这两天可、可小心些,万事……都注意些。”
冰琴迷迷糊糊的,看看安姐又看看思烟:“姑娘,思烟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呀。”
思烟顺手往她的头上拍了一下:“小孩子,别打听那么多事。”
本来安姐是没多想的,一听她这话顿时反应了过来。饶是她脸皮比较厚,也忍不住带上了一抹红意,再看思烟,那是怎么看怎么不好意思,当下挥了挥手:“去去去,你们两个都出去,让我静静。”
冰琴还是懵懵懂懂的,来到外面就忍不住道:“思烟姐姐,姑娘到底怎么了?”
思烟掩不住嘴边的笑,本想说,一眼看到叫云红的那个大丫头,就把嘴边的话咽到了嘴里:“没同你说嘛,小孩子不要打听太多事,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冰琴嘟起了嘴,还没说话,那边云红已变了脸:“思烟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打听什么了?又打听谁了?”
“云红姐姐误会了,我这是教导冰琴呢。”思烟虽不想惹事,语气中已带出了几分不耐烦。在她来看,这王府里的十来个丫头,就这个云红事多。
云红眯了眼:“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明明是对冰琴说,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揽,我也没办法。”思烟叹了口气,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
冰琴也道:“是啊,我正同思烟姐姐说话呢,你非要插进来做什么?”
“我同思烟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云红瞪起了眼。
“真不知道是谁先插话的,何况,我为什么不能说话了?你是一等的,我难道就不是?你少在我面前拿架,真论起来,我在姑娘身边的资格比你还老呢!”
云红气恼,但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反驳。因为思烟的年龄在那儿,再加上安姐对她倚重,所以几个云对她也比较服气——不服气也没办法。而冰琴虽然年龄也不小了,但因为一团孩子气,再加上总叫思烟姐姐,有意无意的就被她们小看了。不过就像她说的,她也是一等的,她们还真没办法拿身份教训她。
见她说不出话,冰琴得意一笑,拉着思烟道:“咱们赶快回屋吧,这外面可真冷,这要说什么听什么,也要到屋里才好啊。”
这话又把云红气的一阵倒仰。说实在话,安姐没有苛待她们,但却有意无意的把她们晾在了这儿。她们工钱照领吃食没变,却没什么活计,有心往前凑吧,一是思烟等人把的结实,二是安姐的马屁也不好拍。所以这一个多月下来,她们的地位就变得有些尴尬了。有些人觉得这不错,比如云田云照,她们早先不过是二等丫头,原本是在花圃里照看树木花朵的,手艺当然有,但要说多么好也不至于。这被提上来本就是意外之喜了,再多的倒也没有太奢想。
但云红不这么想,她早先虽也只是二等的,却是南安王妃身边的丫头,一直都是极有体面的,而且她这次来,还有别的打算,现在不上不下,不用别人说,她自己就先没脸了。
“等着吧,别以为二夫人偏着你们我就拿你们没办法,总有让你们落到我手里的一天!”云红在心中发着狠,一眼看到几个小丫头在旁边躲躲闪闪立刻瞪起了眼,“你们作死呢,还不好好干活!”
外面院中的这一场风波,安姐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她都这么偏向思烟等人了,如果还不能站稳脚跟,那就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了。至于南安王妃给她安排的这些人,她倒没有想过不用,不过又何必着急?每个人的脾性、能力如何总能慢慢看出来的。
这一天下午安姐没心思整理账本,她曾试图让自己静心看一会儿书也总不成功。到最后她索性拿起纸笔,开始回忆在现代了解到的孕期知识了。
一般来说,女子都是有了身孕才会费这个心,她早先一门心思拼业绩了,也的确没有刻意去了解过。还好她几个闺蜜都早早结婚生子,一个结婚的早,她穿来前人家都怀上二胎了,所以耳闻目睹的,她倒也知道一些知识。比如头三个月要各方面都比较注意,整个孕期不能胖太多,没有营养不良的情况万万不能多吃——特别是在这古代!现代生个八斤九斤的很正常,顺不下来还能剖,在这古代,那真真能要去半条命!
此外,奶妈要预先找好,她倒不是排斥母乳,但这里的规矩是一般都找奶妈的,她就算装装样子也要提前打听了,别的也许不紧要,可这奶妈起码要同孩子紧密相处三五年,身体一定要健康不说,也一定要是个老实清白的。
这么七想八想,一转眼就想到了朱抵回来。朱抵一进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只有安姐一人不说,还黑乎乎的,顿时一怔:“安妹妹,怎么了?”
安姐擡起头,有些恍惚,朱抵来回看着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安姐摇摇头,突然惊觉:“已经这么晚了?我还没吩咐厨房弄吃的呢,你想吃什么?”
“妹妹昨天不是说了吃涮羊肉吗?还说要让人多放辣子。”说到这里,朱二同学的声音带了几分口水。说起来他是不缺吃的,特别是回来后,京城中大大小小的餐馆铺子都有朱二同学的身影。但同安姐成亲后,他发现对方竟同他一样,虽然没他吃的多,却更为精细。比如这涮羊肉,从太、祖就有,一到冬天,上到宫里,下到平民百姓都喜欢来一锅,酱料呢,也还是早些留下来的芝麻酱或者蒜蓉酱。而安姐就能再弄出海鲜酱、辣酱,掺到一起不能说更好吃,但绝对是别有风味。
所以每天一到时间,朱二同学就会兴冲冲的往家里跑,一是为了看人,另外也有一小部分是为了吃东西。昨天晚上的时候,安姐就同他畅想过涮羊肉了,这是她自己从过去就喜欢吃的一种东西,因此说起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什么先把羊肉冻了,再切的薄薄的。肉要取嫩的鲜的,稍稍的带一些肥的,但不能太肥,否则就腻了。
除了羊肉,还有牛肉也要来一份。此外就是蘑菇木耳金针菇豆腐皮,不吃厨房里的手擀面,要让冰琴做扯面。朱抵本来对冰琴是没什么印象的,只知道她是安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至于别的……他朱二公子是出了名的不爱女色,别说安姐身边的小丫头,就是南安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嗯,他更不会看了!
但冰琴的扯面功夫真让他刮目相看,这么一个小姑娘,看着还一团孩子气,就能把面扯的又薄又劲道,配着涮锅吃,最有感觉!
安姐昨天说到最后,两人都在被窝里大流口水,朱抵更差点起来让厨房给他立刻就支锅子——最后好歹是被安姐给拦住了,她也想吃,可那个点再吃这些东西,妥妥的就是要胖的节奏啊!
两人是带着对涮羊肉的梦想入睡的,安姐是中途被打了岔,朱二公子却是想了一天了,此时说到这里两眼都有些放光。安姐本想点头,突然想到貌似在现代怀孕是要少吃羊肉的?据说有什么虫?她对这些也不是太清楚,但这个时候当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当下道:“你要想吃的话就让他们弄,我却是不想吃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没了胃口。”
朱抵看了她片刻:“你不吃,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就让他们随便上点吧。”
“我不吃你也可以自己吃啊。”
“不要,我要和你吃的一样。”
他说的斩钉截铁,最后果然同安姐一起喝了两碗粥。而这个晚上,他也出奇的没有纠缠安姐,这令安姐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的有些失落,而这份失落又令她心中一紧,难道她已经这么快就适应了朱小二?难道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朱小二的热情了?不不不,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
七想八想,安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不知怎么迷糊过去的,而这迷糊她也不踏实,总感觉不像睡熟了,脑子里还在想着事情,仿佛是想到了孩子,迷迷糊糊的她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然后又看到一个很丑很丑的小女孩,之后不知谁对她说,这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当时倒不惊讶,就是有一个感叹,男孩子长这么漂亮干什么,让女孩子来啊!
到最后她是疼醒的,小肚处先是感觉到不舒服,然后就有什么东西往外流,她一下醒了过来,那种熟悉的感觉令她顿时叫了声糟。
“安妹妹?”她这边一动朱抵就醒了。
“你叫思烟过来,我的小日子来了。”安姐卷着身体,艰涩道。
“啊?”朱抵迷迷糊糊的,他同安姐刚成亲,上一次安姐来小日子的时候还是在高家,此时就没能反应过来。安姐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说,只有道,“总之你叫思烟过来就是了,快呀!”
她催的急,朱抵只有连忙爬起来,然后就敞开门对着整个院子叫了起来,安姐听了羞愧欲死,第一次后悔不在外面安排人。
思烟很快就过来了,因为早就准备好了,倒是很快都收拾妥当了,可这边安姐已经疼的直冒冷汗了。思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有些慌神,直到段妈妈过来先给她冲了一碗红糖水,又让人冲了汤婆子让她抱着才算好些,而那边朱抵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了,见她们服侍安姐躺下,他依然不确定的道:“这、这就可以了吗?不用叫太医吗?”
“公子说笑了,女人家来小日子很多都是这样的,哪里就用劳动太医了,不过姑娘早先也没疼过,这却是第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