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站在他们身边的时候,时晖和仇兴国都愣了一下。
“我当是谁呢。”时晖很快一笑,“裴遇,你是怕我在这里杀了仇总吗?”
仇兴国眉头一皱。
裴遇冷着脸站在他左侧:“时晖,你不该带仇总来这种地方,你想死就去死,别带着仇总,你如果非要闹出点动静,我不介意就在这里闹,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时晖眼里闪过一抹并不明显的凌厉,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裴遇,你这个人真是无趣,你不觉得很好玩吗?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是很刺激。”裴遇目光冰冷,却始终不敢看墙上那件血色的衣裳,“仇总,车子就在外面,您待会还有个会,秘书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仇兴国心里松了口气:“好,阿晖啊,那我先回去开会,你……你玩会也就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仇兴国这句话,时晖忽然皱了皱眉,第一次很明显地外露了自己不悦的情绪。
仇兴国才不管这个,他现在只想立马离开这个让他心里发虚的鬼地方。
这个点来博物馆的人并不多,时晖和裴遇站在这里也并不是不惹人注意。
裴遇的目光非常迅速地扫了一眼墙上的血衣,他开了口:“时晖,你信不信,如果你还待在这个地方的话,我会立马打电话报警?”
时晖微笑的唇角一滞,他看向裴遇:“好啊,那你就打啊。”
裴遇拿出手机,他就这么当着时晖的面,没有任何犹豫地拨通了110三个数字。
时晖唇角的弧度又滞了一下,眼眸也很明显一沉。
裴遇的胳膊抬起来,要把电话放到耳边的时候被时晖猛地一把抓住,此时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接线员的声音:“您好,钦城公安局报警中心……”
时晖抓着裴遇胳膊的手非常用力,他第一次在裴遇面前略显失态,目光阴狠地甩开他的胳膊往外走去。
走出两步,他又停下来,转过身盯着裴遇。
裴遇挂断电话,屏幕面向他晃了晃,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时晖忽然一笑,彻底转身离开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裴遇的视线中,瞎子发来时晖的人已经全部离开的消息,裴遇将手机塞进兜里,喉间发涩,一股又一股的腥甜在身体里不断往上翻涌着。
他缓缓抬头,父亲的那件血衣近在咫尺,他的感官一瞬间失去所有作用,仿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在浓稠的血水中,他快要喘不上气来了,他快要溺死在这腥甜的地狱里了。
顾怀山沉重的步伐走进来,从踏进这个地方开始,这位在众人跟前精神抖擞的老人似乎也在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他站在裴遇身边好一会儿裴遇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那几个参观的孩子发出一道惊呼声,裴遇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他额头满是虚汗,眼里的疲惫和仇恨都没来得及散下去。
对上他这个眼神的时候,顾怀山心里一紧,竟然有了一种这孩子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的感觉。
“顾爷爷。”裴遇叫了他一声,却下意识地跟他隔开了距离。
顾怀山的目光从那件血衣上移开,低头又看到一块被人摧残过的腿骨,他再次移开目光,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己有点怀疑了。”
“嗯?”裴遇疑惑了一瞬:“您说什么?”
顾怀山毫不惧怕地往他身边迈过去:“那丫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里。”
“那……”
“没什么需要担心的。”顾怀山并不在意,“也让我看看这丫头的本事到底在哪里。”
裴遇轻轻一笑:“但您很明显在帮我,爷爷,您就不怕……”
“孟家的孩子的,脊骨直着呢。”顾怀山打断他的话,“爷爷是老了,可是眼不瞎耳不聋,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爷爷。”裴遇又笑了,“快了,很快了。”
……
车子已经开出很远了,时晖忽然一拳头打在车窗上:“给脸不要脸!”
他的力气很大,一拳头下去,车窗已经有了隐隐的裂痕,他气的发狂,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徐宏图:“我问你。”
徐宏图这会儿也不敢笑,一脸恭敬:“您吩咐。”
“裴遇有可能拉拢到我这边吗?”
徐宏图脸色轻变,很快摇头:“以我对他的了解,很难。”
时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说服我。”
“裴遇的命是仇兴国给的,他跟在仇兴国身边这么多年,巨富几乎已经在他手里了,裴遇这个人,我恨他恨得入骨,但老板,他对仇兴国是绝对忠诚的。”
时晖的目光阴嗖嗖地盯着徐宏图。
徐宏图心里发虚,但依旧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神,像是接受一场审判。
一分钟过去,时晖忽然笑了起来,他抬起胳膊想拍拍徐宏图的肩膀,但徐宏图却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你躲什么?”时晖的手停在半空:“你怕我?”
徐宏图脸色一僵,脸上闪过惧怕,他摇着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我就是怕脏了您的手。”
“呵……”时晖忽然一笑,他的手到底还是拍在了徐宏图肩膀上:“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毁了吧。”
徐宏图脸色微变。
“把他毁了。”
时晖收回手,拿出帕子擦着手:“和巨富,一起毁了。”
徐宏图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他的心剧烈地跳着:“您……为什么一定要毁了巨富?巨富的财力其实……”
“哼……”
时晖这声笑里带着浓烈的嘲讽和不屑:“仇兴国的样子,我讨厌,所以我想毁了他和他在意的一切啊。”
徐宏图没想到他的答案竟然是这样。
“仇兴国啊仇兴国……”时晖笑的癫狂:“遇上我,是他走了霉运了,我要给顾己送个新礼物了。”
徐宏图根本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就你吧。”时晖又看向徐宏图:“你去。”
徐宏图心里咯噔一下:“什……您说什么?”
“你去,帮我给顾己送个新礼物。”
时晖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刚才的所有情绪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他笑着,“送的不好的话,你这条命就是下一个礼物啦。”
徐宏图浑身的毛发仿佛都竖了起来,他缓慢问道:“您……你想送什么?”
“自己琢磨。”
时晖一抬头司机就停了车,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徐宏图滚下去:“想当我的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