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顾己他们找到郑沛的时候,三个人才齐齐变了脸色,宋晏辞直接将手上那份资料重重地丢在了桌子上。
郑沛也刚从李红星和周云志他们那里过来,看他们这样子水都喝不下去了:“怎么的,能被气成这样?家被偷了?”
“倒不至于。”顾己说:“姜世涛他爸找了个有名的律师,想利用精神疾病犯罪来让姜世涛逃脱罪责。”
“精神病犯罪哪是他们想说是就是的?”
郑沛说这话的时候还是笑着的,看到宋晏辞脸色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顾己:“请的是谁?”
“李少军。”顾己和聂忠华一起开口。
这三个字一出来,郑沛的脸色一僵,仰头喝了一口水,又叹了口气:“他啊,那还挺麻烦的。“
“怎么?”顾己问:“这个李少军到底是什么人物?”
郑沛哼笑一声,扫了眼还在沉着脸的宋晏辞,示意顾己和聂忠华坐下来:“大概七年前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实习生,就连陈敬那小子都还在学校当蠢货,我记得那时候已经十二月份了,那天钦城却热的人汗流浃背,我师父忽然叫我去解剖室。”
顾己和聂忠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呢?”
“那是个女性死者,十九岁,是个特别漂亮的小姑娘,上着一所很好的大学,家庭幸福美满,从她的一切来看,她都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但她的死非常残忍,她不是被一击致命的,而是在遭受了长久的折磨后才离开人世的,身上甚至有高达68处的刀伤,而且有些伤口是反复行为造成的。”
也就是说,她身上的一个刀口,凶手曾反复地将刀子戳进去又拔出来。
顾己问:“凶手是精神疾病类犯人?”
“不是。”
郑沛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无奈的不悦:“那时候李少军在钦城的律师行业还连个名头都没有,也就是因为这个案子,他一跃成为钦城炙手可热的刑案类律师。”
宋晏辞终于缓过来一口气,这会儿磨磨蹭蹭地凑到顾己身边坐下:“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学生,也没有参与过这个案子,但我知道二叔当时听说这件事后特别生气。”
聂忠华问:“就没有办法么?就让他们得逞了?”
宋晏辞说:“那时候二叔的腿正是严重的时候,他整个人也颓废的很,家里人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我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这事已经定案了。”
聂忠华欲言又止。
郑沛看出他的意思,又解释道:“不知道李少军和他的金主使了什么手段,那姑娘的家人也放弃了继续上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就举家离开钦城了。”
“没人深究过?”聂忠华问。
顾己笑了一声:“老聂,到咱们这个年纪,不该再这么天真了,那姑娘家庭条件并不差,不管她的家人在生活中有多爱她,除非他们被逼迫,那他们放弃真相而选择和解,就意味着这个姑娘已经被放弃了。”
宋晏辞的手忽然伸了过来,他把手机放在顾己眼前:“这是那姑娘家里人现在的情况。”
顾己和聂忠华一起去看宋晏辞的手机,两个人慢慢变了脸色。
那家人过的并不差,可以说依旧红红火火。
郑沛似乎早就知道,他复杂一笑:“这就是李少军的本事,如果真要硬碰硬,那姑娘的家庭条件不是不能抗衡,只是家庭必然会遭受一些其他的创伤,但你看现在,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聂忠华冷笑一声,看着手机上的内容:“红火到已经打算领养个孩子的程度,所以那个无辜惨死的姑娘算什么?”
“谁知道呢?”郑沛也不知道答案,他耸了耸肩:“我听老宋跟我说过,李少军后来还和那姑娘的哥哥一起吃过饭,两个人算得上是朋友吧。”
聂忠华总觉得哪里不对:“从你们一开始的描述里,我并没有觉得受害者不受家庭重视和爱护。”
“这不是更能证明李少军的本事么?”
顾己呼了口气:“可是我觉得,姜世涛的情况不一样,他资料再多,姜世涛露出的漏洞已经很多了。”
“我烦的不是这个。”宋晏辞撑着下巴看向顾己。
顾己侧头看他:“孙佳树的案子牵扯到了蔡全志,蔡全志的死本身就牵扯着一个巨大的阴谋,你担心的是这个,是吗?”
宋晏辞突然瘪了瘪嘴,肩膀一塌趴在了桌子上:“是啊,这么一来,咱们根本没时间休假了!烦死了!我想休假啊,这可是我们婚后第一次出来玩!”
“妈的,最烦……”郑沛磨了磨牙,后半句话几乎是无声的,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装逼的人!”
聂忠华也是翻了个白眼,气的都想抡宋晏辞一拳了:“宋队,你以前也这么讨打吗?”
郑沛举起手:“我作证,他是。”
宋晏辞委屈吧啦地看着顾己:“他们在欺负我,以多对一,你看到了吗,你为我报仇吧顾己~”
顾己撇撇嘴,略显疲惫地抚了抚额头,过了两秒她又抬起来,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宋晏辞,抬起胳膊,掌心向下在他头顶轻拍了两下:“宋晏辞,你乖点,再忍忍就好了。”
宋晏辞笑眯眯地点着头,眼睛都是晶亮晶亮的。
郑沛对聂忠华说:“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一条哈巴狗。”
聂忠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宋晏辞揉吧了个纸团丢过去,纸团正中郑沛眉心:“像狗就像狗,我家顾己最喜欢中华田园犬,我不当哈巴儿,我要当中华!田园犬!”
话题扯到这份上,顾己更哭笑不得了,感情他心里根本没把李少军放在眼里。
聂忠华老实巴拉地问:“为啥是中华田园犬。”
郑沛叹了口气,勾住他的肩膀:“聂啊,听说中华田园犬是最忠诚的犬,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他想做这世上最忠诚的狗,就让他做吧。”
聂忠华再次欲言又止,这次到底没忍住,他一本正经地问宋晏辞:“你做个人不好吗?”
宋晏辞看笑话,嘴巴张了几下,最后叹了口气:“没你事儿了,你玩去吧。”
聂忠华还在一脸茫然的时候,郑沛已经忍无可忍地笑出来了。
他的笑声渐大的时候,江克掀开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场面他停下脚步,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顾己身上问:“嫂子,咱们宋队是不是又给你丢脸了?”
宋晏辞蹭的站起来,装模作样四处找趁手的工具想打人。
江克自觉地往聂忠华身后躲了躲,两根手指头虚虚地捏着聂忠华肩膀的衣服:“江礼和林一月在机场接到崔宁薇了。”
宋晏辞动作一停。
顾己问:“带回局里了?”
江克点头:“嗯。”
宋晏辞问:“然后呢?”
江克看向他,略显同情:“崔宁薇她妈的电话打到二叔和闫局跟前了,他们说这事儿你负责,让她妈有事找你。”
宋晏辞一拍脑门。
江克更同情了:“哥,你准备准备吧,那女人已经杀到海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