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电话,张丛文重新回到房里的时候,姜世涛还在骂骂咧咧。
他瞥了姜世涛一眼,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靠着墙,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他这会儿仿佛才感觉到了疼。
“哥们儿。”他忽然看向姜世涛:“你怕什么,你爸再生气,你也是他的儿子,他在外面生十个八个也只有你这个儿子,而且……”
姜世涛愤怒地看着他:“狗东西,你知道个屁!”
“你跟我说过,如果你出了事,你妈就算把命搭上都要救你,所以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
他也不生气了,可是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两个人同时怔了一下,张丛文艰难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去看门口的动静。
看到外面是刚才那个酒店实习生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拉开门有点不耐烦地问:“看不到门口的免打扰吗,你这样我可以投诉你的,这工作你还想要不想要了?还有你瞎啊,不会按门铃吗,你们酒店……”
此时宋晏辞从侧面走到他正面,笑眯眯地说:“是我让他敲的。”
张丛文张口要骂你是哪根葱,又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眼熟。
他看了好一会儿,目光扫过宋晏辞身后的江礼时忽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了。
张丛文心里莫名一慌,感觉自己笑起来的时候都有点颤抖:“宋……宋大哥,你怎么也在这儿啊,你来玩啊?”
“我来执行公务呢。”
宋晏辞虽笑语气却并不热络,他拿出警官证在张丛文跟前晃了一晃:“张丛文是吧,姜世涛应该和你在一起吧?”
宋晏辞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张丛文腿心一软,近二十年的智商仿佛全都用到这儿了:他知道宋晏辞肯定是为了孙佳树的事情来的。
可与此同时,张丛文又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爸刚才说的还是有问题的,这世上的事情不仅得用钱,得人脉和钱一起上,没有人脉,钱顶在头顶上都不见得有人帮忙干事。
巧的是,眼前这个人他认识。
认识就好办啊,有什么是用钱办不到的?
他脸上表情的变化落在顾己他们几个人眼里,岑虎凑近林一月,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你瞅他那死出,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
林一月扯了扯嘴角:“虎哥,咱们等他哭。”
一旁的江礼掏出纸巾悄悄递过去:“我这纸巾老贵,到时候给他会不会浪费?”
林一月眼疾手快,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纸巾揣进自己兜里:“暴殄天物,你别浪费。”
他们仨在后面说着悄悄话的时候,宋晏辞和顾己已经走了进去,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姜世涛。
张丛文刚想解释,宋晏辞已经开口了:“哎哟,还有这癖好呢,看着挺疼的,下次学点健康的,别搞这花里胡哨的啊。”
姜世涛跟宋晏辞更熟一些,所以他认出宋晏辞的速度更快。
“晏哥?”他挣扎着就要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张丛文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礼很不爽地走上来,用警告的语气:“叫宋警官,晏哥只能我和我哥叫!”
看到江礼的时候姜世涛缩了缩脖子,他曾经可被江礼这小子差点打瘸了。
“孙佳树都认识吧?”宋晏辞半蹲在地上:“我们接手了他的案子,两位跟我们走一趟?”
姜世涛和张丛文又慌了慌,姜世涛一脸虚弱:“哥……怎么……”
“还有秦俊兴。”宋晏辞又一笑:“我们也找到他了,走吧,别磨蹭了。”
“可是哥……”
“咱们没那么熟,叫我宋警官。”宋晏辞站了起来:“江礼,老岑,把人带出去,别让他俩坐一块儿。”
“好嘞。”岑虎已经撸起袖子上来了。
大堂经理那边已经准备好,直接带着他们从私人通道出去了。
宋晏辞临走的时候跟大堂经理道谢:“感谢配合啊,我们的房直接记在我二叔的账上,刚才那间套房我们还得用,麻烦帮我们收拾收拾,今天……”
他看了看时间:“今天晚上我们可能得有几个人来,还是走这条隐私通道,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
“这是我们该做的。”大堂经理这次没有多问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又问他:“那之前您弟弟定的那两间房……”
“不用退,我们会住。”
宋晏辞说着又顿了顿:“2608那间房的床帮我换个硬点的床垫,我妻子不习惯睡软床。”
经理的目光下意识朝前方那个身形修长的女警身上扫了一眼:“好的,我们马上处理。”
“对了,我记得你们的厨子南北地方的拿手菜都有,有没有会做西宁菜的厨子?”
“西宁菜的没有,倒是有个青海的师傅,一个月前刚招来的,还没有正式上岗。”
“青海就更好了。”宋晏辞燃起了点希望:“那他会做炕锅羊肉吗?”
这问题问懵了大堂经理,她正想着答案,倒是刚才敲门的酒店实习生开口了。
“经理,郝师父会做炕锅羊肉,我们聚会的时候他做过,很好吃,但我没吃过正宗的炕锅羊肉,所以……”
“那就好。”宋晏辞用很快的速度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我妻子很喜欢吃这个菜,待会咱们线上沟通。”
临走之前,他又指了指那个实习生:“这小伙子有前途,你们酒店可得好好培养一下。”
顾己在前面等他,见人到了小声问:“我好像听到你说咱们的房要保留,是不是佳树的手术不能在岛上做?”
“岛上设备不全,吴老和郑老已经通过他们的关系找到了合适的医院,江克已经在安排转移孙佳树的事情了,最晚凌晨就得把人带到海城。”
顾己给他看蒙舒发来的消息,声音里带着庆幸和惊喜:“不幸中的万幸,甚至可以说是奇迹,蒙舒跟我说,只要孙佳树能熬过这次的多方会诊,她可以保证让他两年内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和生活。”
“第一次见蒙舒的时候,我就觉得她身上有着很熟悉的自信。”
宋晏辞笑了笑说:“就像上次老城区爆炸,现场情况那么危急,你也很自信,在你当时的预判里,你已经确定你不会让人质出事。”
“我知道那几位专家给你发来的消息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顾己轻轻挑眉:“他们习惯做最坏的打算,但我和蒙舒不一样,我们曾经的职业,只允许我们达到最好的结果,她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绝对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