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警方一共在商场的七个地方找到了凶手隐藏的炸弹。
如拆弹组的同事所说,每个点的炸弹威力的确不大,但在这样一个人流量密集的商场里,炸弹的危险性就很大了。
整个商场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商场的工作人员就留了赵全顺一个人。
“干嘛不把他搞出去,换个信得过的啊。”
陈敬看了看丧眉搭脸的赵全顺:“万一大哥再玩咱们一次,我跟顾己的命还好,你就不好玩了老宋。”
“他需要这份工作。”
宋晏辞又看了眼手机,上面是江礼刚发来的消息,赵全顺的妻女和父母依旧没有下落:“老陈,你记不记得他刚才说的一句话?”
陈敬皱眉:“什么话?”
“刀架在他脖子上,平头老百姓哪有反抗的机会。”
宋晏辞的目光朝着赵全顺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微敛:“老陈,这是咱们的责任。”
陈敬翻了个白眼:“坏人要找谁咱们怎么知道,咱们又不是三头六臂火眼金睛,老宋,你这个人就是道德感太重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夸你。”陈敬往他身边凑了凑,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你媳妇脸色不对劲。”
七个巴掌大的盒子摆放在眼前的时候,顾己的脸色已经很沉了,拆弹组的同事提出检查盒子的安全性,顾己似乎有话想说,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拆弹组的同事跟宋晏辞更熟一点,检查了盒子后看向他:“宋队,这盒子应该没有危险。”
“辛苦了。”宋晏辞过去拍了拍他:“不过这些炸弹我们还得带回去仔细检查一下,你们这边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配合你们的工作。”拆弹的同事说着看了眼顾己:“这位女警官好像没见过……”
“缉毒支队的队长,顾队。”宋晏辞说。
拆弹组的同事略显意外地看向顾己。
顾己的目光从那些盒子上移开,走过来敬了个礼:“顾己。”
“久仰大名。”拆弹的同事同样敬了个礼:“早就听说缉毒支队的新队长很厉害,一直没有机会见,今天倒巧了。”
宋晏辞活跃气氛:“我可听说你前两天刚培训回来,你从哪儿听说去?”
对方一笑,目光却是看着顾己的:“我有个表弟,就在缉毒支队。”
顾己这才觉得有些吃惊:“是……”
拆弹的同事笑了笑:“李兴。”
“李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己都有点失笑。
拆弹的同事有点好奇:“顾队,那臭小子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顾己摇了摇头:“是个很有前途的小伙子,性格也不错。”
“那就好。”
大概是顾己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拆弹的同事还有点骄傲:“那小子性格跳脱,不声不响瞒着我们上了警校,反正以后您多担待,有错就罚,罚的越狠,活命的机会也就越大。”
宋晏辞在旁边打趣:“你这个当哥的榜样没做好,你先不声不响瞒着家里人去拆弹了,弟弟学你不是很正常么?”
“嘶……”
拆弹的同事脚都抬起来了,看他嘴唇苍白又落下脚:“大丈夫不跟弱男斗,等你好了的,咱们训练场上见。”
宋晏辞挑着眉:“这次把你打趴下。”
“恭候大驾!”
拆弹的同事嗤笑一声,截断了这个话题:“顾队,那我们就先撤了啊,咱们有空再聊,你们先干正事。”
“好。”顾己点头向他示意:“辛苦你们了,有机会一起吃饭,叫上李兴。”
拆弹的同事们都撤离了以后,宋晏辞凑到顾己跟前:“顾队啊……”
顾己盯着那几个盒子迟迟没有动手:“嗯?”
“我怎么觉得你刚才说一起吃饭,带上那什么兴娃子的时候,心里头憋着坏呢?”
顾己笑了一下,终于拿起一个盒子:“确实憋着坏呢。”
这下陈敬也凑了过来:“为啥子嘞?”
“我以前在部队,来了局里以后就对他们开展了魔鬼训练,那帮小子苦不堪言……”
顾己手上的盒子翻了个面:“李兴那小子是前期逆反心理最强的那个,被我练哭了好几次,有一次哭着跟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被我听到了,她女朋友说要击毙我呢。”
陈敬幸灾乐祸的:“哎哟,那这小子可惨咯,我们顾队长竟然还记仇咯。”
“顾队长虽然记仇,但也只记毒贩子的仇。”
顾己抿了抿嘴,按下了盒子底部的一个开关:“那小子后来比谁都认真,就是有点不敢跟我打照面。”
盒子几乎是和她的话音一起弹开的。
盒盖弹开,里面的弹簧猛地弹出来,顾己的手往前伸了伸,里面弹出来一张照片。
宋晏辞眼疾手快将照片抓到了手里。
陈敬着急地问:“什么?是什么东西?”
宋晏辞摊开手心,照片映入三个人的眼帘。
陈敬脸色巨变,骂了一声:“草!这是什么!”
纵然顾己早有准备,但看到照片的时候她的眼眸还是骤然一冷。
宋晏辞同样心里一沉,他第一时间就想把照片收回去。
顾己的手猛地伸过来捏住他的手腕:“没关系,宋晏辞,我没关系。”
和戴尔斯手上那块怀表里的照片一样,盒子里先探出来的照片不过是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只是……
陈敬终于压抑着怒意,咬牙切齿地说:“老宋,这是孟国强!孟警官……”
“是他。”顾己声音发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哽咽。
很少有人见过照片上孟国强的惨状,大多数人知道的信息不过是这位英雄十年前被毒枭活捉,剥皮碎骨,折磨三十多个小时……
甚至连他被鲜血染红的制服,警方都不忍心陈列进缉毒展览馆里。
但陈敬和郑沛当年跟着师父,见过这位英烈的尸骨。
那是他们还未曾真正进入这个行业的时候受到的第一个重击。
解剖室里,他们看着平时冷酷的老师在看到那具尸骨的痛哭流涕,也亲耳听到他说:“陈敬,郑沛,你看他躺在这里,身上好像悬着英雄两个字,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是为了谁这样的。”
那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问师父:“师父,他是为了谁?”
“为了千千万万人。”
师父的手颤巍巍地去触碰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骨,他戴着手套的手勾住孟国强的小拇指说:“可是这世上那么多人,总有人没有良心……”
顾己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翻过那张照片,看到照片后画着一张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