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心里惊了一下,但很快又觉得裴遇的猜测在情理之中。
“那咱们的人怎么办?”
瞎子问:“当天晚上跟八叔那边起冲突的那几个人都受了伤,如果宋晏辞他们那边先继续查下去的话,有可能会查到咱们身上来。”
“我想想……”
裴遇中指和拇指的指腹摩挲着,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东兴这块肉太肥,咱们一过来,伺机而动的狗也会闻到味道的,要不……”
他忽然一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笑声中带上了几分冷气:“我记得你跟我说过,那几个人里有仇明希的人。”
瞎子恍然大悟:“你想把事情引到仇明希身上去?”
“不是我想引,是他自己手脚不干净。”
裴遇站了起来,他走到窗边,目光望着顾己此刻所在的方位,顿了半晌轻声一笑:“他想分我的羹,利用曹雄飞来杀我,我总得叫他知道,我这条命,除了我自己,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拿走。”
瞎子脸色微变:“你受伤的事情,我没查到跟他有关……”
“路东查到的。”
裴遇慢条斯理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狠毒:“仇明希这个人,你让他让得久了,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你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他就觉得你好欺负,瞎子,咱们可不能叫人欺负了。”
瞎子脸上浮上了冷气:“我去处理。”
“嗯。”裴遇背手而站:“你带上路东,他能在咱们这个染缸里装傻充愣地让自己手上还干净,这就是他的本事,把他带好了,以后你能轻松很多。”
瞎子难得一笑,语气里都带上了几分揶揄:“什么叫我能轻松许多,分明是你想拉他一把。”
裴遇也笑了起来:“你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好,瞎子,你清楚的很,我这个人脏得很,手脏,心也脏。”
“才不是。”
瞎子一脸凝重,他心里有很多话,但说出来却只是重复:“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个人真是没有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裴遇有点无奈:“行了,去处理吧,曹雄飞那边现在肯定也不好过,这时候把仇明希弄出来,让他们两个狗咬狗去,等他们咬的一嘴毛的时候,咱们也就能喘口气了。”
“那顾己那边呢?”瞎子问:“距离交易时间越来越接近了,你不担心她和宋晏辞的安全么?”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裴遇轻耸肩头:“这点事就要担心,那我们这条路注定是走不下去的,你去吧,他们那边我会盯着。”
他声音一沉,瞎子没再说什么,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顾己那边,等他们将所有人员都安排在相关水域隐藏起来的时候,宋晏辞那边没再发消息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宋晏辞他们交易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七点半的时候,耳机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是一道顾己完全陌生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摩托车的声音说:“交易地点靠近三号水域。”
顾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宋晏辞那边一定被水鬼的人盯着,所以没有时间和空间跟他们联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跟顾己通气,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交易地点,但好在,顾己没有赌错。
她就负责三号水域。
“我知道了。”她压着声音说。
按照这个时间的话,三号水域附近现在应该布满了水鬼的人,他们这些人轻微一动就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但顾己必须确定他们确切交易地点到底是哪里。
短暂地沉默了两秒,顾己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通过耳返让其他人做好隐蔽,自己去找具体的交易地点。
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号水域,负责人是禁毒那边的同事,对方提出自己转移过来跟顾己汇合,水鬼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谨慎。
“不用。”顾己说:“不排除对方会忽然改变交易地点的可能,如果改变交易地点,一号水域距离其他几个水域的距离都不算远,到时候任何一个地方都需要你们的支援。”
对方沉沉地应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出去?”
顾己轻声一笑:“我有办法。”
说完这话没多久,顾己做了点准备,潜进水里,众人再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宋晏辞那边。
上车的时候,车上多了一个水鬼的人,宋晏辞认得他,早上去验货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南国人。
宋晏辞坐在老周身边,余光能够看到那男人的面部表情,他内心思忖半晌,忽然用白话问老周:“老板,咱们明明还有货,为什么不全部给他们?”
老周眸子眯了眯,虽然不知道宋晏辞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很快他就想到了答案。
他嗤声一笑:“那也得看他们吃不吃得下去。”
早上的时候那男人还需要身边人来翻译,但现在,宋晏辞却发现那男人的眼尾轻轻一动,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动了动。
宋晏辞心里冷笑,装什么高冷,明明什么都听得懂。
“那阮兰英呢?”宋晏辞继续用白话对老周说:“毕竟她比我们早,万一他们……”
老周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食指在腿上轻叩:“好啊,那就让他们合作好了,我就不信那个南国女人的货能好过我的,咱们拿质量说话,跟谁交易都一样,唯一的区别不过是他们给现钱的能力高一点罢了。”
宋晏辞余光一撇,见那男人眉心拧了拧,看起来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戚铭和聂忠华坐在后面,等两人说完话才反应过来宋晏辞的用意,戚铭开始给自己加戏,他不爽:“就阮兰英那点货,能跟咱们的比吗,验货就验货,还搞突然袭击,很明显一点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刚才上车之前还搜我的身,怕个屁啊,怕就别玩这一行,待会见了他们老大,我是不是也能搜一搜他的身啊。”
老周发挥了自己老板的作用,他故作深沉地看了戚铭一眼,抬手压了压:“谨慎一点就谨慎一点吧,他们谨慎,我们不会吗,交易是平等的,谁想骑到谁头上都不行,如果非要分个你高我低……”
“哼……”他笑:“是他们要咱们的货。”
那男人眼里浮现几分恼怒,却也没有说什么。
戚铭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往旁边一扭,也不说话了。
七点五十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片竹林里。
风声飒飒,竹叶凌凌。
透过隐隐的月光,宋晏辞看到竹林后潺潺的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