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和宋晏辞他们前往东兴的时候,一艘小船停靠在东兴某处海岸。
早就等在岸边的瞎子在船一靠岸的时候就跑了过去,看到裴遇从船舱出来的那一刻,他彻底松了口气。
裴遇抬头看到他,挽着袖口笑:“怎么,怕我死在外面?”
瞎子走上去,朝他伸手:“巴不得你回不来,我篡权夺位当老大,把你打下来的家业弄的稀巴烂。”
裴遇就着他的胳膊跳下来,落地的瞬间一声闷哼轻轻溢出来:“我这条烂命,还有的是活头,我这摊子事儿,也还轮不到你来管。”
瞎子冷笑一声,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终停在他有些湿润的肩膀,他眉心骤然一紧:“严重吗?”
“小事。”裴遇毫不在意,反而有些享受:“他们都来了?”
“嗯。”
瞎子松开手,往后扫了一眼,见路东带着几个人也从船上跳了下来。
他压低声音对裴遇说:“顾己,宋晏辞,聂忠华,还有那个特警队长正在来的路上,其他人手估计比他们晚一点,对了,宋晏辞身边那个叫江克的也来了。”
裴遇的目光却猛地沉了下来:“凭顾己的本事,她不应该带这么多人来。”
瞎子说:“东兴虽小,但情况复杂,也在情理之中。”
“再复杂,对她来说也简单。”
裴遇停了下来,望着太阳缓缓下落,彩云飘忽:“带这么多人过来,她一定还有其他的想法,你别忘了,仅宋晏辞一人,就足够搅和的这里乱起来,更别说……”
瞎子突然明白了过来:“顾己和戚铭过来就足够了。”
“就算他们派戚铭过来,他也一样能把事情解决了,他跟顾己比差不到哪儿去,这么几个人一起过来……”
裴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叫咱们的人仔细打探,肯定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瞎子应了一声。
裴遇脚下踢开一颗挡路的石子儿:“找到他们的交易地点了吗?”
“消息得到的有点晚,目前我们也还在找。”瞎子说:“我会尽快。”
裴遇嗯了一声:“你说的那个剃刀……”
“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能表明他跟这事儿有关。”
“呵……”裴遇冷笑:“他若是真聪明,也不会轻易让你查到自己跟这些事有关,你能查到,那宋晏辞也就能查到。”
瞎子问:“那这次的事情,咱们插手吗?”
“不插手。”裴遇说:“静观其变。”
瞎子皱眉:“但咱们手底下有些人可不老实。”
“那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蹦跶吧。”
夕阳洒满整个海面,裴遇看着熠熠生辉的海水:“是时候清一清这些毒瘤了。”
瞎子面上一喜,隐隐有些激动:“好,我马上安排下去。”
“嗯。”裴遇继续往前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给我找个地方休息吧,我快扛不住了。”
瞎子脸色一变,鼻尖闻到一缕血腥气,胳膊一痒,这才发现血液顺着裴遇的胳膊到了手腕,已经流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立马脱了外套,往他胳膊上一缠,确保血液不会滴到地上:“车子就在前面,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裴遇应着,却也张狂地笑:“别那么紧张,我命贱,活得久,你跟路东交代一声,我带来的那几个人,给我扔到曹雄飞老窝门口去。”
瞎子脸色又是一变:“是曹雄飞的人?”
“回来的路上,他想搞我。”裴遇轻飘飘地说。
“妈的……”瞎子语气阴冷:“我搞死他算了。”
“先留着。”裴遇说:“欲想使其亡,必先使其狂,把他留着,我还有大用。”
“那也不能让他好过。”
裴遇身上传来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瞎子索性将他背在了身上:“我有分寸,你别担心。”
“行。”裴遇顺着他:“由你吧,出口气也舒坦。”
到了车上,瞎子先给他处理伤口,裴遇身上的黑色衬衫脱掉的时候,瞎子才发现他肩膀的位置又受了伤,两道刀伤横亘,血肉横翻。
纵然见惯了这场面,瞎子那只眼还是猛地一红:“你何必呢?”
裴遇侧头,透过车窗看着潾潾的海面,酒精和药水沾染上伤口的时候他青筋暴起,但眼里却充满希冀地看着外面:“瞎子,什么时候,你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瞎子一愣:“大概是你派我出去执行任务,任务成功的时候吧。”
“只有痛意传身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裴遇轻声笑起来:“有点矫情,但不可否认,其余时候,总觉得自己就像行尸走肉。”
瞎子想说他实在没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就算说出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裴遇想做什么事,没有人能拦得住。
“既然来了东兴,要跟顾己见一面吗?”瞎子又说:“这里虽然乱,但对我们来说,也安全。”
“还没到时候。”裴遇收回目光,眼眶带红:“再说吧,远远看看就行了。”
……
傍晚六点多的时候,顾己一行人到了东兴。
快到东兴的时候,江克和戚铭就带着聂忠华换了另一辆车。
顾己和宋晏辞单独一辆车。
车子越走越偏的时候,宋晏辞问顾己:“咱们现在是去哪儿啊?”
“找我的人脉。”顾己斜眼瞟了他一眼:“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人脉很强的。”
宋晏辞抓着头顶的扶手,在车子摇摆间问她:“戚队加入行动,是你向闫局提议的吧?”
顾己失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晏辞嘿地一声:“他来找咱们的时候,你看似在询问他,其实跟他一样高兴,而且你根本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好奇。”
“是我。”
顾己也没有隐瞒:“既然来了,那就把东兴的情况彻底摸清楚了,至于交易那点事,就让戚铭带着聂忠华见见世面。”
宋晏辞心里一动:“你想把聂忠华培养成新的缉毒队长,是吗?”
车子过了个大石头,车身颠簸的有点厉害,顾己却轻而易举将车子开到平地。
过了颠簸地她才说:“他跟岑虎都很有前途,只是见过的案子还是太少,经验够了,两个人都能扛起大旗。”
“你想把他们分开?”
“鸡蛋分开放才保险,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
顾己有点遗憾:“可惜老岑这次来不了,不然也让他见见世面,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
“那我呢?”路况越来越难走,宋晏辞随着车身左右摇摆:“你打算把我放哪儿啊?”
顾己放慢了点车速,语气傲然:“我的鸡蛋,当然揣在我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