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时候,岑虎开着他的摩托车在某家烧烤摊不远处等人。
距离他一百米的距离,一桌子人终于散了场,一行人醉醺醺地又跑了十分钟的火车才彻底分开。
岑虎骑着摩托车过去,停在了一个男人身边。
那男人喝的双眼迷离,一看到岑虎立马笑开了,踉踉跄跄地往车上一坐,脑袋往岑虎背上一搭,双手搂住岑虎的腰:“虎哥,你再不来,兄弟可就要喝死在这儿了……”
“大哥知道,大哥对不起你,大哥给你买解酒药。”
岑虎发动车子哄着他:“兄弟,你可千万别吐哥身上啊……算哥求你了……”
身后的男人磨着牙:“哥,我那养家糊口的车屁股你给我修好了没有,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媳妇知道会打死我的呀……”
岑虎心虚的不行:“修啦,我那不是立马就叫人给你修了嘛,你别操心了,误工费哥给你垫上啊。”
“那哥……”
男人打了个酒嗝:“今晚这个钱,我们AA的,我媳妇给我那点零花钱都花光了,你……你……报销不啊?”
岑虎欲哭无泪:“你摸摸哥的兜,哥给你准备的零花钱。”
男人手往里头一塞,摸到一叠子钱,顿时酒都醒了。
“哥,这咋恁多?”
岑虎叹了口气:“你过日子也不容易,我撞了你的车,你该得的,安心拿着吧。”
这可是他仨月的工资。
人在笑,泪在流。
男人蹭了蹭岑虎的后背:“哥啊,你说那帮臭小子要是知道你是警察,是不是得吓尿裤子啦?哎呀,我丁小军咋恁厉害呢,有个当警察的兄弟。”
岑虎原本在笑,他说到这儿脸色严肃了点:“我知道你嘴巴严,所以才找你帮忙,老丁,这事儿你最好先帮我瞒着,行吗?”
男人又清醒了点,拍了拍胸脯:“哥,你放心!我媳妇我都不告诉她!我知道,你护着兄弟,兄弟我也护着你!”
岑虎将人载到24小时药店,给他买了解酒药,看他喝了才问:“你跟那些人聊了那么久,都聊出什么来了?”
夜风习习,两个人坐在药店外的石阶上,老丁笑道:“哥,你别说,我还真聊出了两朵花儿来。”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录音笔,那些一起吃饭的人谁又能想到,他们刚才说的话全都被人录下了呢。
“废话太多了,哥你回去再听吧。”
丁小军说:“我先给你总结一下,李宇和王浩杰那俩小子平时得罪了挺多人的,但也都是小打小闹,还不至于要死要活的,至于那个张海……是叫这个名吧?”
岑虎修正:“张海亮,不叫张海。”
“对对对,张海亮,他们说这男的平时挺看不上李宇他们的,不知道怎么就玩到一起了,要真说他们干了啥,还要说两个月前的一件事。”
岑虎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
……
顾己从赵启荣那里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绕了个远路,又到了王浩杰的遇害现场。
原本就是拆迁区,再加上出了案子,现场围了警戒线,拆迁工作也暂时中断了。
一个没有人居住的地方,又拆的七零八落,顾己走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安静得有些阴森。
她一路走过来,检查了几个地方,借着月光看到警戒线,她走快了几步,脚步很轻,掀开警戒线进去了。
按理来说,案发现场的门锁在警方离开的时候就重新锁上了,但此刻,当顾己站在那扇门跟前的时候,发现门锁被打开了。
她一瞬间屏气凝神,立即做出防备状态,掏出腰间的配枪对准门内。
在暗自数了两声之后,顾己持着枪,向后退了两步,蓄了蓄力才冲过去,用上身撞开门,几乎是以半跪的姿态撞了进去。
顾己怒喝一声:“什么人!”
李重光其实已经要走了,但他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这里,而且是个女人。
更没想到来的这个女人这么聪明,她以这种方式进来,就算有人在里面做好了袭击的准备,也很难占得先机。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光明正大的拿着枪,那就意味着,她很有可能是警察。
李重光贴墙而站,就连呼吸都放缓到了极致,他并不想跟警察动手。
“别藏着掖着,不然你会后悔的。”
第一时间熟悉自己的作战区域,这是成为特种兵的时候教官上的第一节课,所以这也成了后来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第一次来这个现场的时候,这个房子的布局就已经刻在了顾己的脑子里。
顾己迅速找好了掩护点,她的目光在暗夜里像鹰一样锐利,当她看到靠近大门的地方隐约浮现的一团黑影时,一声冷笑在空旷的房子里响起:“我说过,你不会好过的。”
李重光总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仿佛他的记忆深处一个相似的声音马上就要横冲直撞地跑出来。
这样的嚣张,他似曾相识,熟悉且亲近。
顾己没有任何犹豫,指缝间夹着两枚飞镖就朝着那道黑影飞了过去。
李重光没想到她这么干脆,侧身就想躲开,但飞镖飞出来的时候,顾己就跟知道他要往哪儿去一样,已经率先跑过去截断了他的路。
李重光知道自己这次是遇上硬骨头了,想着先抽身就好,一枚飞镖扎过他的胳膊留在他的皮肉上,他侧头一看,却在乍然之间有点茫然。
他借着月光看到这枚飞镖的时候,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也是什么人朝他扔过来这样一枚飞镖,但脑海中那枚飞镖不是扎进他的胳膊,而是扎进了他手上的苹果。
飞镖掉落,苹果一分为二。
但此刻……
就在他愣神的那一瞬间,顾己的枪已经抵住了他的脑袋。
“说,你是什么人?”顾己冷声问道。
李重光轻轻动了动胳膊,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警察?”
顾己也是眉头轻拧,但她声音更冷了:“我在问你,回答我的问题。”
李重光抿了抿唇,他决定赌一把。
他问:“宋晏辞认识吗?”
顾己脑海中莫名想起宋晏辞说过的那个名字:李重光。
但她的枪却又往前抵了抵:“孟坤林?”
李重光的目光看向门口:“我找到的。”
“李重光?”
李重光微微诧异:“是我。”
抵着他后脑勺的枪口松开,但李重光知道,她的枪口依旧对着他。
顾己缓缓转到他正面,见他戴着黑色口罩,眼睛隐藏在黑色鸭舌帽下。
她的枪从上转移到下,放在腰间,枪口对着李重光:“为什么来这里。”
李重光只说:“好奇。”
顾己说:“我不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听的越多,李重光心里就越难过,甚至隐隐地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
他双拳轻轻握起来,忽然叫了一声:“宋晏辞。”
顾己的枪没动,人也没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移动半分,依旧锐利地盯着他。
李重光心情忽然有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