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说的那家早餐店中午还在营业,主食是面食。
“宋晏辞,你吃得惯面食吗?”进去前顾己问他:“你吃不惯的话我再想办法。”
宋晏辞好奇:“什么办法?”
顾己指了指旁边的一家猪脚粉店:“我把钱给你,你自己去吃。”
“那你呢?”
“我吃我的炸酱面,你吃你的猪脚粉。”
宋晏辞哭笑不得:“顾队,这就是你的请客?”
顾己眉心轻蹙:“都是我花钱,只不过不在一起而已,怎么不是我请客?”
“好主意。”宋晏辞进了早餐店:“所以我也吃炸酱面。”
两碗炸酱面端上来,顾己比较大方,还给宋晏辞要了两碟小菜:“吃吧。”
“共进午餐后我们干什么?”宋晏辞去拿筷子,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
顾己拧眉看过去,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她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宋晏辞跟前拉起他受伤那条胳膊的袖子,发现他小臂肿胀,而且还有几处挺严重的擦伤。
“屋漏偏逢连夜雨,是吧?”他还是开玩笑的语气,并不在意疼痛。
“这次还需要故作坚强吗?”顾己问。
宋晏辞撇撇嘴:“本人认为这次没有必要,但我们可以吃完炸酱面再管它。”
他左手拿了筷子用嘴掰开:“顾队,我左手使筷也很不错,给你表演一下?”
看他这样子,顾己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并不想看,别麻烦了。”
两个人吃着炸酱面,宋晏辞看她的表情,发现她现在非常放松。
但看到顾己吃饭的速度,宋晏辞额头的皮都快皱成蝴蝶结了,他忍无可忍制止了顾己的动作:“顾队,咱们现在不上班。”
顾己疑惑地看过来:“所以呢?”
“你可以细嚼慢咽,享受食物的味道,你吃那么快,很伤胃。”
宋晏辞给她示范:“你看,就这样,搅一筷子面条,不用太多,再夹上一筷子小菜,细嚼慢咽,你试试?”
顾己习惯成自然,这些年就没慢条斯理吃过什么东西。
她心里觉得有点好笑,但架不住宋晏辞刚才那个示范显得这个面好吃了很多,她想了想,按照宋晏辞刚才的流程走了一遍。
宋晏辞又看到她轻轻动起来的耳朵。
“好吃吧?”
他笑起来,眼眸明亮:“吃饭要慢慢吃,做事要好好做,你得对自己好点儿。”
顾己点了点他的面:“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一根面条都不许剩。”
宋晏辞闭上嘴巴低头吃饭,目光围着她滴溜溜地转。
吃到最后一口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脸色稍微正经了一点:“我去接个电话。”
顾己嗯了一声,并未好奇。
宋晏辞走到外面接电话:“二叔,怎么了?”
打电话的正是宋晏辞的二叔宋明辉。
“听说你们遇到了极端分子,有这回事?”
宋晏辞靠在墙边:“我是你亲侄子,你好歹问一下你侄子怎么样吧?”
宋明辉哼了一声:“你要是有事也不会这么快接我的电话,有什么可问的,别打岔,说正事。”
宋晏辞反客为主:“那你得先告诉我你知道了多少,我再视情况告诉你。”
“好小子。”宋明辉磨了磨后槽牙:“听说是国际通缉犯?”
“二叔,就连警方都还在怀疑,你这么快就确定了?”
“你别忘了你手底下那些人是谁给你的。”宋明辉语气傲娇了起来:“是黑桃?”
听到黑桃两个字的时候宋晏辞眸光一沉,他的目光穿过玻璃看向店里的顾己:“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在查这伙人。”宋明辉说:“你现在立马回来一趟,我们聊聊。”
“放两个小时的假行吗?”宋晏辞跟他商量:“侄子想为自己的感情努力一把。”
电话那头宋明辉沉默了一会:“你心上人不是菜鸟么?你有什么可努力的?你找到了?”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顾己抬头看了过来。
宋晏辞朝着她笑:“嗯,找到了。”
宋明辉又愣了一会儿,听声音应该是在喝水。
喝完水后,他问:“男的女的?”
宋晏辞说:“你猜?”
宋明辉手指头捏地嘎吱响:“宋晏辞,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家来。”
这人严肃起来宋晏辞也怕,不敢跟他吊儿郎当地打商量了:“行吧,我知道了。”
宋明辉嗯了一声,即将挂电话的时候又说:“多给你半个小时,想办法给我要个签名照。”
宋晏辞回都没回就挂了电话。
他怎么敢的啊!
他跑进店里,吃完了自己剩下的那口面,又一口气喝完了附赠的汤:“顾队,我们可能去不了医院了,我得回家一趟。”
“好。”
顾己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他家里就有家庭医生,她站起来:“钱我已经付了,你回去吧。”
宋晏辞开始扭捏了:“顾队,我们今天合作的还算默契吧?”
顾己点头:“当然,你做得很好。”
他一脸明媚地朝着顾己笑:“那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
顾己觉得他比动不动就哭的戚铭还要矫情,她问:“宋晏辞,你几岁?”
“二十五。”宋晏辞的笑容落在顾己眼里,晃得她心里一软。
“成年人了,懂事一点吧。”她走出去:“我真的很穷,我没钱,买不起巧克力,也没钱买糖。”
宋晏辞被她弄得更失笑,他在她身后念叨:“随便给个什么东西也行啊,做个纪念呗,庆祝我们第一次默契合作。”
顾己被他缠着,又不想这么纠缠下去,手忽然碰到随身携带的飞镖,抓了一根塞到他手里:“行了,给了,走吧,不用谢。”
他像个明媚地不谙世事的少年,手上像捧着什么珍宝,眉眼的笑意和欢愉都仿佛散着温柔的光环,顾己被他的光环包裹其中。
他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看着他的眼睛,顾己没来由地鼻尖一酸。
不是难过,更不是心酸,而是人在黑暗里行走了那么久,突然间光明涌入漆黑的巷道。
光明竟然会笑。
光明化成了具象的一个人。
她转身离开:“再见。”
宋晏辞在身后喊:“顾队,周一再见啊。”
她没回头,抬起胳膊挥了挥。
宋晏辞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直到走了很远,江克的车子开过来,他的脸色才垮了下来。
他一上车江克就问:“去医院还是?”
“回家。”
宋晏辞声音都沉了几分,他脱了外套,查看胳膊上的伤口。
衣服已经跟伤口粘在了一起。
那是第三次爆炸发生的时候弄伤的,后来掩护顾己上去,匪徒一颗子弹又擦着他肩膀过去。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条胳膊。
只不过他当时心思都在顾己身上,没感觉到多少疼。
后来他抢了件同事的外套穿着,胳膊原本就有伤,顾己倒也没发现他这里其实才是最严重的地方。
车上就有药箱,宋晏辞自己上手,分开粘连在一起的衣服和血肉,车里充斥着血腥味。
江克通过后视镜看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宋晏辞额角青筋暴起:“想说什么就说。”
江克实在忍不了,酝酿了几下说:“少……”
宋晏辞提醒:“叫宋队。”
江克换了称呼:“宋队,这对象你就非得这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