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
回程时夕阳西下,两个“小孩”都累得睡着,林婶也在后座打起盹。
车里有音乐轻轻唱,落日像橘味汽水一样灌满车厢。
蓝牙连的是向天庥的歌单,却都是关好彩早就听得滚瓜烂熟的歌曲。
关好彩没有去问过向天庥,为什么他的歌单与她的高度重合。
答案太明显,堪比开卷考试。
面前的遮阳板被向天庥放了下来,半挡住路尽头的红日,不过偶尔还有光线扎眼。
关好彩闭上了眼,听着那首陪伴她度过许多个失眠夜的《AloneAgain》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向天庥察觉身旁那位大小姐睡了过去,身子和脑袋以一个很缓慢的速度,往他的方向倾倒,最后受限于安全带停住。
她早上出门时是扎了颗大丸子在头顶上,现在头发放下来了,发丝就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向天庥很想专心开车,可那发丝就在他眼角滑来滑去,染上落日的颜色,红似左心房里那团烧得滚烫的火焰。
他空出一手,轻托住关好彩的头侧,慢慢把她挪回去。
手掌正正好捧在她的脸颊处,暖,软,还很滑。
原来是这样的触感。
感觉……比子瑜的脸蛋还要好捏。
收回手后,向天庥攥了攥拳头,待掌心的痒意消散些许,才揸回方向盘。
回到市区天已经半黑,向天庥先驶到福元二巷。
车在巷口停稳,林婶带着女儿下车,又一次跟向天庥和关好彩道谢:“今天真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谢谢你们啊,哪天你们有空,就来家里吃顿便饭。”
可能因为刚睡醒,也可能因为今天玩累了,白云在闹小脾气,林婶牵她几次都被她甩掉手。
见状,关好彩小跑回“芬芳”。
装珍宝珠的大玻璃罐子不知是哪一年消失的,关好彩在货架翻出两包棒棒糖,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正刷着手机的李静芬说:“外婆,记账记账。”
她走回车旁,给白云塞了一包糖,剩下一包给了向子瑜。
白云开心了,笑得眉眼弯弯,林婶没好气,提醒她:“要说什么啊?”
白云大声道:“多谢靓女姐姐!”
关好彩笑了笑:“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回去吧。”
白云又道:“靓女姐姐下次一起玩!”
关好彩点点头。
两母女离开后,关好彩弯下腰跟车里的子瑜道别,顺便跟向司机道一声“拜拜”。
向天庥点头,后视镜里看着她走进土多,才长叹一口气。
后排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子瑜拆不开棒棒糖的包装,喊了一声:“细叔,帮我打开!”
向天庥转身接过来,拆了一根给子瑜,也拆了一根,含进自己嘴里。
子瑜笑他:“细叔,你怎么偷吃我的棒棒糖?”
“什么你的?”向天庥含含糊糊地嘟囔,“她是我的……”
子瑜没听清:“细叔你说什么?”
向天庥打灯开出去,闷声道:“没什么……”
关好彩回到土多,径直走去拿益力多,问:“今晚吃什么啊?”
“我煲了花生猪脚,阿韵回来的时候斩了只豉油鸡,好像还买了蜜汁鸡翼。菜心洗好了,正等你回来,碌熟*就可以开饭。”李静芬取下老花镜,瞄一眼关好彩,“看来你今天玩得挺开心啊。”
“还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去室内雪场玩,虽然比不上真雪,但也可以了。”
李静芬撇撇嘴:“真雪又好假雪又好,你阿婆这辈子都还没看过雪呢。”
关好彩手一顿,益力多差点儿脱手。
她撕开锡纸,喝了一口,才缓声道:“年后……年后我们‘平安结’可能有一个亲子游的活动……”
李静芬笑出声,调侃道:“哎哟哎哟,都‘我们平安结’了。现在你可成了热心公益人土了,比我这‘叻婆’还要厉害哦。”
“啧!”关好彩翻了个白眼,“重点是在‘亲子游’上!”
“什么亲子游啦?‘平安结’什么时候多了业务,开始帮助儿童了?”
“不是儿童,这个‘亲子游’指的是长者和他们的子女。”关好彩又喝了两口,继续说,“虽然不知道活动能不能举办成功,就算能举办,可能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大几率是在省内……要是能有这个活动,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李静芬明白大孙女的意思了。
眼眶有点儿发烫,李静芬很快回答:“一起去可以啊,你不要嫌弃我,半路跟我吵架就好。”
*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平安结”开始组织年前的“送温暖”活动。
这次的活动除了给老人们送去年货,还有洗邋遢、贴春联等额外服务,要做的事情增加,拜访老人的时间也增长,活动无法在一天内结束,每一天都需要志愿者帮忙。
不过,不知和向天庥遭到质疑的事情有无关系,这段时间报名的志愿者倒是不少,每天的群接龙都是满的。
加上“平安结”几个社交平台的流量均有上涨,新申请加入的义工也有十几二十个。
关好彩几乎每一天都有报名,郝韵没课时也会来参加。
两姐妹常分在一组,有天郝韵实在忍不住,问关好彩,有必要这么殷勤参加活动吗?要拍视频素材的话,只参加一两天就足够了啊。
关好彩不怪郝韵这么想,因为连她自己也会这么问自己。
如此积极地参加活动,到底图什么啊?
关好彩还记得孙琳说过,是人就会有私心,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是很正常的事。
那她现在的私心又是什么?
反正早就不是想要利用公益来洗白自己的那个想法了。
其实答案在心里呼之欲出,只是关好彩不想继续往深处挖。
之前每个月的定期活动中,虽然义工们都会帮长者收拾打扫一下屋子,但也就是简单地拖拖地、擦擦桌,而年前的“洗邋遢”,那才是真的在洗邋遢。
志愿者们全副武装,自带自己用得顺手的工具,一个个跟专业家政人员似的,洗窗帘、换灯管、收纳杂物、清洗吸油烟机……样样不在话下。
许多老人家里杂物堆积如山,就算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他们都不愿意丢,导致卫生死角很多。
关好彩以前不能理解,因为李静芬也是这样。
她觉得是因为老人们念旧,后来想想,不全是如此。
许是老物件就等于老人本身,要是太过轻易地抛弃它们,就会像社会太过轻易地抛弃一个个老去的灵魂。
老人守护老物件,一来是保存自己的回忆,二来,是保护自己的同伴。
所以关好彩也不主动劝老人们把杂物处理掉了,只尽可能地帮他们整理整齐,擦去浮尘。
连续好几天,关好彩都忙到晚上九点十点才从长者家里离开,三餐不定时,体力消耗大,而每每在她饥肠辘辘的情况下,都会收到向天庥发来的短信。
他说留起了面和云吞,如果她想吃,可以过去“向记”。
向天庥也是每天忙“送温暖”忙到夜深,再回店里做面备料。
楼下的玻璃门上了锁,要是关好彩有过来,他下楼给她开门,再亲自煮一碗云吞面给她。
两人都很累了,话说没几句,只默默吃面。
吃完夜宵,喝完豆奶,两人再道一声晚安再见。
这事儿不知怎么就在熟客中传开了,有街坊八卦,问向天庥,这“深夜一碗面”的靓女是不是他对象。
他打着哈欠,挥挥手否认:“不是,只是一位老朋友而已。”
关好彩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街坊们茶余饭后讲八卦的“女主角”。
有一晚,她还是在“向记”吃完一碗面,回家洗了个热水澡就躺下。
只不过那一晚,她做了个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梦。
其实前面的内容已经忘光光了,关好彩只记得快要睁眼醒来时,梦中的向天庥撑在她上方,那双好似被大雨淋过的眼睛紧紧锁着她。
他浑身是汗,每一次晃动,都会有汗珠从他身上跌下来。
沾了水的背很滑,她得很用力才能抓得住。
触感自然是没有的,要有,那就不是梦了。
但声音却能记得清清楚楚。
向天庥问她,好彩,你舒不舒服。
……
舒服个屁啊!!
关好彩躺在床上呆愣了许久,小腹一阵阵酸胀,末了她用被子闷住自己的脑袋,狠狠骂了自己几句。
疯了吧?
是因为最近跟向天庥见太多次面的原因吗?
关好彩对这档子事的兴趣很低,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冷淡那一挂,和李岩在一起的时候,他俩最长记录是三个月没有过。
对着“工作伙伴”,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她想,这也是李岩非常爽快地同意和她离婚的原因之一。
离婚后她空窗几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一个人快活得很,搞钱能让她得到更多的快感,一笔笔大额存款和一只只名牌手袋忠心得很,不用担心它们会移情别恋,银行经理同柜姐殷勤问候,过时过节,还有大米粮油或vip礼盒收。
偶尔月黑风高夜,荷尔蒙难免高涨,但多的是既快速又不费脑筋的办法,轻轻松松让身体喝饱水,让残月变满月,完事了她还能精神亢奋地怒剪一条视频,不用花时间和男人谈情说爱,假情假意地哄他“老公你真棒”。
这样的梦,关好彩这辈子几乎没做过,所以她被自己吓坏了,赶紧起床,换了衣服去公园跑了两圈。
这人就是不能吃太饱、睡太好!
容易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