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越折返病房,看到宋飏悠闲坐在病床边,商烛的脑袋顺他的衣服下摆钻进去,隆起一大块。
瞥见裴京越了,宋飏稍微调整姿势,拍拍商烛后脑勺:“你老公来了,别总是这么变态。”
商烛从宋飏衣服底下钻出,靠在他怀里,乌亮眼睛随裴京越脚步移动,努努嘴训斥道:“没礼貌,进来了也不打招呼。”
“和谁打招呼?”
“和你的兄弟们。”
裴京越在宋飏和程辞的脸上淡淡掠视,神情冷傲,坐在床尾垂眉摆弄手机。商烛擡脚就想踹他,宋飏按住她的腿:“别闹。”
商烛反手在宋飏瓷白.精贵的脸上甩了一巴掌,又一脚踹在裴京越后背,“警告你们,别趁着我生病就想谋害我。”
“谁敢谋害你。”宋飏抽出湿纸巾,几根骨节匀称的手指翻弄,纸巾对角折得整齐,从善如流帮她擦鼻涕。
程辞收拾好商烛的洗漱用品,悠闲靠在桌边,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在屏幕上点划,而后神情自然对宋飏一擡下巴:“哎,你有事的话就去忙吧,今晚我伺候她。”
宋飏手头项目催得急,近乎是从工作中抽出时间来生活。要不是商烛生病了,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办公室加班。
形状姣好的嘴唇碰在商烛额头,潋滟桃花眼像盛满流光,捧住商烛的脸又亲了亲:“想我就给我打视频。”
“滚。”
宋飏继续旁若无人亲她,病房内寂静无声,甚至可以听到两人接吻的啧啧声。
裴京越冷冽锐利的眼黑云暗涌,脸越来越黑,用力咳嗽,淡声道:“要让所有人都进来看吗?”
宋飏放开商烛的唇,弹了弹袖口不存在的灰尘,昂贵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走到裴京越面前,漫不经心擡起唇角,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嘲弄:“裴总,别总是这么不合群。”
裴京越幽深的瞳眸无动于衷,眼睫微掀,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素来复礼克己,有自己的原则,最是厌恶性关系混乱的人。
他尚且还能给商烛找到一个借口,商烛过于狂躁,不是正常人,一个天天进拘留所的人还能对她要求什么道德感呢。
可宋飏几人是心理正常且受过优质教育的人,他们怎么就有脸皮和商烛纠缠不清?若要论列是非,商烛有错,宋飏几人更是恬不知耻。
商烛十分之一的错来自于她的狂躁症,剩下的十分之九则是宋飏几人惯出来的。
“我走了,明天再过来。”宋飏弯身给她整理了一下袜子,长腿迈开,离开病房。
程辞坐回宋飏原本的位置,把商烛圈在怀里,心疼得要命,嘴唇贴在商烛脸上试温:“我怎么感觉还有点低烧呢,难受不?”
“感觉脸热热的。”商烛声音很闷,鼻音明显。
程辞找出体温计甩了甩,解开商烛的病号服,将体温计放进去:“测一下.体温,测完我们就睡觉了。乖乖的啊,咱们不闹了。”
商烛点头:“好。”
裴京越莫名烦躁,冷声对商烛说:“看来你并不需要我。”说完,鞋尖擡起,走出病房。
程辞上前关上门,重新回到床上,把商烛抱在怀里,嗔怪道:“之前不是说好商业联姻各玩各的吗,他这一天天摆什么脸色。”
“皮痒了,等我病好了回去抽他。”
程辞吻在她额角,笑得有几分俏皮:“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哦。”
“你也该打。”
“凭什么?”
商烛往他身上捶了一拳:“我想打就打。”
给了他一拳,商烛又紧紧搂住他,程辞身上有她喜欢的少年感,单纯不谙世事,和她一样没什么城府,她就喜欢这样的。
她靠在程辞胸口:“程辞,以后有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主持公道。”
“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我。”他把商烛抱得很紧,“商烛,我真的很爱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好。”
两人依偎在病床上,沉沉睡过去。
次日,商烛醒来浑身通畅,满血复活,她拒绝输液,松松筋骨就要离开医院。程辞不放心,追着给她喂药:“不输液也要吃药啊,还没好全,万一出去吹风了又发烧怎么办。”
“不吃。”商烛穿好鞋,拎起手机出门。
昨日那名清俊的男护士站在门口,眼神微闪偷觑商烛的脸。商烛走到他面前,擡手按在他肩头往下压,男护士险些抵抗不住商烛的力度,肩膀像压了千斤巨石,两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商烛舔了舔嘴角,眯着的眼迸出危险信号:“敢拿针扎我,胆子不小。”
她揉揉男护士的后脑勺,“小周是吧,以后走夜路的时候注意点。”
说完,扬长而去。
男护士对上商烛那双晶亮的眼时,后脊莫名打了个颤,浑身都是麻的,白净耳垂和脖子红成一片,转而望向拎包的程辞,小心翼翼问:“她不会报复我吧?”
“不会,她就会吓唬人。”程辞移开的眸光又转回,皱眉不悦道,“你脸红什么?”
男护士不自然地挠挠头,干笑着道:“被她给吓的。”
“少动歪心思,她不是你能高攀的。”程辞少有的冷脸。
“明白明白。”
两人来到住院部楼前的空地,冬日的清晨灰蒙冷硬,云层冻僵似的裹住天穹。商烛刚一走出来,眼睛尖,视力比一般人要好,透过薄雾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箭步冲过去,拎住那人的后衣领,强行把她提溜起来:“和你说了多少次,擡头挺胸走路,精气神给我提起来。”
“是!”二嫂子站得笔直。
商烛姿势慵懒站着:“来这里干什么?”
“就是担心你,过来探病的。”二嫂子从身后拿出一束嫣然盛放的剑兰,“商妹妹,你感冒怎么样了?”
商烛接过剑兰,低头闻了闻:“已经痊愈了。”
二嫂子:“那就好那就好。”
商烛把剑兰丢给身后的程辞,回望二嫂子,正气凛然道:“你学习学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又趁我不在开始偷懒了?”
“没有没有!我认真研究资料了,还写了一份咱们侦探公司的企划书呢。”
商烛满意点头:“不错,孺子可教也。”
“我还去问大姐了,大姐说只要咱俩干得好,她就给我们投资。”
“不错,以后要继续保持这种积极态度,好吗?”商烛兴奋地往二嫂子后背拍了拍,疼得二嫂子龇牙咧嘴。
二嫂子又问:“那商妹妹,咱们这个侦探公司到底要做什么呀?我打听了一下,现在大部分侦探公司都是调查婚外情抓小三的,难道我们也要去抓小三吗?”
“咱们要干就干大的,不抓小三。”
“干什么大的?”
商烛笑了笑,点开江州市通缉悬赏官方网站,手机亮给二嫂子看:“这么多单子,够我们忙活的了。”
二嫂子脸色骤变:“啊?我们公司可就我们两个人啊!”
商烛收起手机:“够了,我打头阵,你当辅助。你我兵分两路、声东击西、首尾相赴,定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二嫂子欲哭无泪:“我不行的,我就是个废物。”
商烛成竹在胸拍她的肩:“不要妄自菲薄,我说你行你就行。”
三人继续往外走,沈樘手指圈着车钥匙走进来,“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今天还要输液吗。”
程辞:“她说好了,非要出来。”
商烛凝视跟随沈樘跑进来的狗,一条棕黄色串串,探头探脑转悠着。商烛蹲下,不轻不重给了狗一巴掌,她没那么坏,打得轻,小狗以为是商烛在和它玩,不停在商烛脚下摇头摆尾。
商烛揉揉小狗下巴,站起来往沈樘脸上拍去:“遛狗不牵绳,找抽呢你。”
沈樘剑眉拧紧,脸上火辣辣的疼,气恼道:“这流浪狗!”
商烛仔细观察,才发现确实是流浪狗,“以后不是了。”
“什么?”
商烛蹲下来逗狗:“挨了我的巴掌,就是我的狗了。”
沈樘和程辞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鉴于还有外人在,沈樘讲究脸面,说:“一天天说话颠三倒四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
“就你话多。”
商烛找来纸盒子,带流浪狗到附近的宠物医院检查,又打了疫苗,最后抱回家。
她回到家时,空无一人,裴京越不在。商烛也没多加理会,安顿好小狗,自己弄了点吃的,回到房间炒股。
花花绿绿的股线,商烛看得眼花缭乱,一直到后半夜,有个电话打进来:“你老公在我们这里。”
商烛脖子夹着手机,两只手还在忙活,直接道:“撕票吧。”挂了电话,手机随手扔桌上。
很快,电话又打进来:“你是商烛吗,你老公在我们这儿”
商烛:“杀了吧。”再次挂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再次打进来:“商烛,京越喝了点酒,情绪有点不对劲,你能来接他吗?”
商烛:“不能。”
这一夜,裴京越没回家,商烛也没管。
直到第二天下午,公司的电话都打到她这边来了,说是联系不上裴京越。商烛这才给昨晚的人回了电话,对方是温祈。
温祈说:“昨晚京越在我这里喝了点酒,两点多的时候我找代驾送他回去的,他没回家吗?”
商烛:“没有。”
温祈也奇怪了:“那他去哪里了?”
商烛:“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