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不能真的让他去死,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谢延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怒火,对正惶惶不可怎么办的下人咬牙道:“送些吃的去给他,让他老实在牢里等着,大不了等刑部判决后用钱把他赎出来。让大奶奶想想办法与刑部侍郎的夫人搞好关系,最起码让他在判刑未下前好受些。”
林清婉也在给刑部官员的夫人打点礼物,她指点着林玉滨写好礼单,把挑出来的礼物一一装好,“就算是我们回京给的手信。”
林玉滨抽了抽嘴角道:“这隔的也太久远了吧。”
她们回到京城都快两月了,林清婉却笑道:“我们之前忙嘛。”
林玉滨就问,“姑姑送礼给他们是想他们早判还是晚判?”
“当然是晚判,”林清婉勾唇笑道:“这个案子判得越晚对我们越有利。”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话她只在现代她的祖国里听过,不管私下如何,至少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
可这个时代阶级不同,甚至是性别不同,犯罪的判处标准也是不一样的,这是明晃晃的写在律法上的。
庶民与士族,奴才与主子,女子与男子,同样的罪,前则是重判,后者则可轻判,甚至判决后还可以钱赎罪。
不巧,谢逸阳没杀死人,正在赎罪行列中。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有人会想法弄死大林村那几个伤得重的村民。
只要有人死,谢逸阳就不能脱罪,花再多的钱也没用,到时重则斩刑,轻则流放,而不管是哪一种,谢宏都很难再做户部尚书,因为当官也是很讲究家风的。
家里要有人杀人犯是很影响仕途的,比如尚平,他为什么多年来一直只能窝在工部员外郎这个位置上?
一是他才华不突出,二则是他兄长的影响还在呢。
哪怕他们只是兄弟,但提起镇国公府,除了镇国公的丰功伟绩就是北镇候当年轰动京师的斗殴案了。
想忘都难忘好不好?
林清婉是想弄死谢逸阳替谢逸鸣报仇,却不是以大林村那几个无辜村民的性命为代价,所以她叫人守着大林村,不让谢逸阳再造更多的杀孽。
但那不意味着她就此放过谢逸阳,首先,她得先让谢延同意和离,此时拖着这个案件才是最好的。
只要案子一天没判下,谢家就不能拿钱赎谢逸阳,谢逸阳就得一直呆在刑部大牢里,谢家的心就得一直提着。
林清婉就相当于有了一个人质。
谢逸阳这个案子,因为大林村的村民不愿和解,想要速判有些难,但想要拖延时间那就再简单不过了,现成的理由,陛下要过寿了,所以刑部打算休息两天再办案。
没错,狄尚书就是这么任性。
虽然不知林郡主为何要拖着这个案子,但狄尚书对她挺有好感的,而且她夫人既然收了礼,他总要办事吧。
谢家一时急得嘴角上火,偏所有的事都凑在了一起,顾着这边就顾不着那边,在这样的情况下,谢延又把谢夫人给忘了,根本想不起来要去问林清婉谢夫人在哪里。
直到他们在皇帝的寿宴上看到了林清婉姑侄。
见林玉滨竟然跟在林清婉身边,谢延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难道谢夫人也回京了?
不是说林玉滨陪着她去道观修养了吗?
谢延起身就想过去问,林清婉突然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领着林玉滨就往女眷那边去了,谢延不由脚步一顿。
虽然两边没有东西隔开,但彼此都知礼,女眷可以过这边,男性却很少过去。
林清婉领着林玉滨去给长公主和三位皇子妃见礼,长公主还罢,三位皇子妃都知道林玉滨现在皇后跟前很得宠,纷纷拉着她的手笑道:“可真标志,要不是亲眼见到,真难想象这世上有这样标志的人。”
林玉滨低头不好意思的笑,长公主瞥了一眼得意的笑道:“是吧,我就说她很漂亮,听说尽挑着她父母的优点长了,林大人我倒是见过,可惜没见过林夫人,不过看这孩子就知道林夫人也长得好。”
林清婉就拉过林玉滨笑道:“你们可别在夸她了,不然我家孩子要不好意思了。”
长公主瞥了她一眼笑道:“你这个做姑姑的倒跟亲生母亲一样,明明就差了那么几岁而已,装什么大人?”
“我老成不行吗?”
“行行,你说什么都成,”长公主笑呵呵的问,“你给父皇送了什么寿礼?”
“既是寿礼,自然是要先给寿星先看的。”林清婉瞥了她一眼道:“哪有先给你看的道理。”
三位皇子妃微微惊诧,她们很少进宫的,只在皇后那里见过林清婉一次,而林玉滨更是一次都没见过,长公主看着虽大气和善,但她们都知道要想跟这位大姑子搞好关系可再难了。
你再是讨好,她虽也客气有礼却疏远得很,也就年纪还小的五皇子六皇子得的关注多些,没想到林清婉这个半路出现的义妹倒是跟她相处得好,这才到京城多久啊,都能跟长公主互相打趣起来了。
三皇子妃正想说话,一擡头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人,一时眼中闪过惊艳,竟说不出话来。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钟如英一身白色长衫,外头套着一件宝蓝色的夹衣,上头用银线绣出了五爪蟒蛇,那是郡主的规制,却是男式的,头发高高梳起,用发冠束住,只用一根白玉簪固定,饶是在现代电视里见过那么多的美男子,林清婉眼中也闪过惊艳。
可真是雌雄莫辩,英俊倜傥啊。
钟如英对她们微微一笑,对长公主和林清婉张开双手问,“好看吗?”
长公主连连点头,在林清婉开口前连声道:“好看,回头我也要做一身和你一样的。”
钟如英却笑道:“姐姐穿这身不好看,我看林妹妹穿了才好看。”
林清婉挑眉看她,“钟姐姐是在开我的玩笑吗?”
长公主还有一股英武之气,林清婉却长得温婉动人,哪里适合这样的装扮了?
钟如英却道:“妹妹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平时不显,但一说话一做事便尽显无疑,我看这身就适合妹妹。”
四皇子妃看看钟如英,又看看林清婉,身为四皇子的妻子,她是知道丈夫的打算的,同样也知道这三位公主郡主都是选择支持她的丈夫,其中,丈夫近来对林清婉很是推崇,可她并没有看出对方比长公主和钟郡主厉害。
可看现在长公主和钟郡主对她的礼遇和亲密,她便更加小心翼翼地应对林清婉,以免让她对丈夫的印象不好。
几人说着话,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长公主去后面陪皇后,三位皇子妃也得去忙,连忙请钟如英和林清婉入席。
俩人的席位都挺高,就在长公主之下,对面则是几位皇子。
二皇子依然被关禁闭,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皇帝倒是有过一瞬间犹豫,毕竟是自个的大寿,他还是很想一家团圆的,但想到钟如英的脾气,她真见到老二说不定真会拔剑砍他,所以他还是继续在二皇子府里关着吧。
饶是如此,钟如英对二皇子妃也没什么好脸色,全程只跟长公主和林清婉说话。
三位皇子妃都有些讪讪,但也知道洪州之事后钟如英只怕对皇室有些隔阂,所以便不强求。
林清婉警告的瞥了她一眼,让她别演戏演过了。
钟如英微微一笑,低头喝茶,擡起头时瞥向下面后道:“谢延一直在看着你,似乎是想过来找你。”
林清婉头都没偏一下,挑着嘴唇道:“这里都是二品以上的官员及皇亲,他不敢过来的。”
钟如英敲了敲茶杯,惋惜道:“可惜时间太短了,没能在陛下寿宴前解决,寿宴后有些难了。”
因为大楚的使臣来了呀,两国要开始商议议和的事了,哪怕是为了家丑不外扬,皇帝也不希望这事闹得太大,所以今天过后事情只怕就闹不起来了。
林清婉却笑道:“祸兮福所倚,不到最后谁知是福是祸呢?”
耳边听到净鞭声,林清婉连忙起身,向后看了一眼,见林玉滨紧跟她其后,这才放心的跪下迎接皇帝和皇后。
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没钱了,粮食呢,今夏的又多捐了,所以林清婉准备的寿礼并不出挑,只是不出错而已。
所以轮到她献礼时便平平而过,不过皇帝却把她的礼物拎出来单夸了好几句,这让朝臣们知道,林家的盛宠一时还没消,大家对林清婉更加和善,纷纷看着她微笑示意。
陈尚书脸上也带着笑,不过笑容却淡了三分,心中忍不住的怨道:真是蠢货,赵家到底是怎么搞的,不过是两个弱质女流,三年了都没把人弄掉,反而让人在陛下面前一再长脸。
陈尚书瞥了一眼林清婉,心中疑虑,也不知她知不知道当初他与赵家合作的事,当时林江还在,她应该接触不到这些事吧?
林清婉没心思留意陈尚书,见大楚的使臣被召见后便不由和众人一起看向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