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卢瑞正与卢瑜说呢,“今天我们回来时似乎遇到了刺客,林家的暗卫都现身了,啧啧啧,幸亏我们分开走了,不然他们肯定没那么快速的把人清场。”
卢瑜皱眉,“什么人?”
“谁知道呢,”卢瑞不在意的道:“我连人的脸都没看清对方就被拖走了,不过这次林家抓到了活口,多少有些突破吧。”
这就是世家和寒门的区别了,哪怕卢瑞是庶出,耳濡目染之下所知道的也不比被精心培养的周通少。
尚丹兰和尚丹菊则有些懵懂,但俩人擅察言观色,见尚明杰脸色都白了,便笃定必定是出事了。
所以一回到家便堵着人不放。
可这次尚明杰却很是固执,不管谁问都一律摇头道:“哪有出事,我们不是都平安回来了吗?”
“那你怎么急得脸色都发白了?”
尚明杰垂下眼眸道:“我那会儿肚子有些疼,或许是吃多了东西所致。”
“你撒谎,”尚丹菊嘟嘴道:“你敢看着我们的眼睛说吗?”
尚明杰就擡头看向她,尚丹菊撇撇嘴,“看你那心虚的小模样。”
“好了,好了,”尚丹竹不知出了什么事,但还是下意识的维护她亲哥,忍不住道:“只要大家平安回来不就好了吗,再闹下去老太太知道了要过问的。”
尚丹兰和尚丹菊这才没究根问底,但到底在心里留了事儿。
林家别院的一处偏僻院落里正灯火通明,两个人被丢在角落里,只有一个被挂在行刑架上。
易寒将鞭子挂上,放下袖子看向林清婉,摇了摇头道:“没招,他伤得有点重,要不成了。”
林清婉沉着脸站在一旁,看着血人沉默良久,半响才道:“让徐大夫来,把人救活。人死过一次,再活过来,还能有勇气去死的有几个?”
“姑奶奶,便是他不招,我们也知他是谁派来的,何必多此一举?”易寒指着他胸膛的图腾道:“这样的人就不该留下,若是反噬……”
“林氏与辽人是有血仇,但那是国仇,”林清婉攥紧了拳头道:“一次两次还罢了,如此不甘休,是想把我林氏当做立威的鸡了?我林氏绝不可能成为别人狩猎的猎物,别说鸡,就是猴儿也不做!把人救活,我要让他们知道,便是先祖不在了,我林氏也不是他们能冒犯的。”
他们能刺杀一次,那以后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林颍杀了太多辽人,想要化解双方的矛盾太难了。
她活着时可以看着,可她要是死了呢,到那时林玉滨能否从他们的刺杀中脱身?
林玉滨可以,那她的子女,孙子孙女呢?
辽人的后代是无穷无尽的,她不想这种刺杀一直持续下去。
可她现在没有化解仇恨的方法,只能震慑,让他们不敢再伸出爪子。
易寒看了看那刺客,沉声道:“上次袭击之事后,孙大人杀了不少辽人的细作,他们只怕是为此报复来的。姑奶奶,您真想好了要救吗?”
“救!”林清婉看着那张脸道:“等他活下来了再来告诉我,让人严加看守他。”
“是!”
林清婉转身就要走,路过地上的两具尸体时脚步微顿,到底一叹,“把人埋了吧。”
这俩人一被抓住便当场咬毒自尽了,根本没给林家审问的机会,柱子上的人比较倒霉,他是持刀之人,也是为首之人,被蒋南反击后吃痛,只是慢了一瞬就被卸下下巴,毒囊被取出,自然也没了自杀的机会。
谁也不能说活着就比死了痛苦,于林清婉看来,活着便有机会,有希望,死了才是真正的烟消云散,世间万事再不由己。
你死了是没有感受,可你在乎的人却有可能会十倍承受这份痛苦,只要想想,林清婉便觉得心痛难忍。
白梅和白枫见她面若冷霜,皆有些瑟缩的低头跟在后面。
林清婉看到半空中挂的圆月,不由脚步一顿,擡头看着天空不语。
现在的赵家于她来说已不是问题了,林江知不知道,辽国一直对林氏抱有这么深的恨意,原来玉滨的人生轨迹中,辽国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是旁观赵家一步一步的将林氏嫡支唯一的血脉逼至绝境,还是也掺和了一手?
若是这样,就不难怪林玉滨每一世都不得善终了。
就是她现在,也不敢保证能与一国的势力对抗。
她说得再凶,再狠,心里的底气却是不足的,她的势力只在江南,而要想保住玉滨,保住林氏,只靠这些是不够的。
姑奶奶站了好久,白梅搓了搓胳膊,感受着一股寒意往骨子里钻,她忍不住与白枫相视一眼,俩人默默对视半天,白枫最后败下阵来,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姑奶奶,更深露重,我们回屋吧。”
林清婉回神,又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这才拢了拢披风,举步回屋。
她屋里的灯正亮着,林清婉也没留意,径直走向内室,结果她才进屋,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就从被子里冒出来,饶是林清婉胆大也被吓了一跳。
林玉滨睡得有些迷糊,她打了一个哈欠问,“姑姑,你怎么才回来啊。”
“差点没吓死我,”林清婉拍了拍胸口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林玉滨将脑袋缩回被子,嘟囔道:“今天晚上我要和姑姑一块儿睡。”
白梅和映雁疾步进来,林清婉挥了挥手道:“下去吧,把热水放外面。”
林清婉不喜欢人进她的内室,所以林玉滨跑到这里来睡,映雁也不敢留在屋内,她本来等在耳房的,结果太困,一个没忍住就睡着了。
还是白梅进耳房拿东西才醒过来的。
林清婉简单的洗漱了下,这才解下首饰,散着头发上床。
林玉滨已经清醒了不少,正拥着被子靠在床上,“姑姑,您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头发全散下来呢?”
林清婉伸手就解开她头上的啾啾,让头发披散下来,笑问,“这样是不是舒服很多?”
林玉滨仔细感受了一下,摇头道:“没感觉。”
林清婉就躺下道:“这就是习惯问题了,我觉得这样舒服。”
“可姑姑以前没这样的习惯啊……”林玉滨有些疑惑,她小时候可是跟母亲和姑姑同床睡过的。
林清婉面不改色的道:“改了,偶尔间散过一次头发,觉着很舒服。”
林玉滨没有再刨根究底,而是皱着小鼻子道:“姑姑,今天二表哥和蒋南都怪怪的,您也出去许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林清婉想了想,到底没瞒着她,让她提高警惕性总是好的,免得将来出了事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总有离开她的一天,她总也有需要独立的一天。
林玉滨显然有些愣,她是猜到出事了,却没想到出的是这样的大事,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吗?
林清婉将人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道:“玉滨,我们家的护卫乃是几代累积才培养出来的,别看他们人少,但他们才是护卫我们的中坚力量。蒋南不仅是你的车夫,更是你的护卫,你要记住,以后不论去哪儿,要做什么,都一定要带上他,知道吗?”
林玉滨点了点头,咬了咬嘴唇问,“姑姑,辽人会一直追杀我们吗?”
“我不知道,”林清婉声音很轻,“或许将来双方可以化解仇恨,也有可能天长日久,他们会忘了,但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
林玉滨垂下眼眸,“是因为父亲逝世,而嫡支又没有男孩,所以他们觉得可以杀了林氏嫡支的血脉立威吗?”
不然她们两个小姑娘又没挨着谁什么,为什么非得杀他们?
林清婉笑,赞赏道:“玉滨都聪明了呢,不错,我们估计成了他们杀鸡儆猴的鸡了,上次的事到底惹恼了他们。”
林玉滨气恼道:“那不也是他们先动手伏击我们,难道我们连回击都不成了?”
林清婉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气了,有这功夫还不如睡觉呢。来日方长,我们不急。”
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那林江在局势未明前是不会让她离开的,所以与其急着回去,不如静下心来多筹谋。
林清婉看着怀里的人,叹气一声,近三年的朝夕相处,她又不是木头人,怎么会没有感情?
无论如何也要看着她平安幸福,她才能安心离开啊。
林玉滨在姑姑的轻拍下慢慢入睡,一点儿也不知道她旁边的人一夜未眠。
第二天,林玉滨睁开眼睛时林清婉已经从后山上锻炼回来了,她看着还赖在床上的林玉滨笑,“是不是忘了今天要上学?”
被子中的人一僵,微微瞪大眼睛,然后掀起被子就爬起来,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忍不住“哎呀”叫道,“姑姑,您怎么也不叫我?”
林清婉哈哈大笑道:“没事,迟到嘛,大不了被先生罚站半天,正好提神。”
林玉滨看着幸灾乐祸的姑姑,忍不住磨了磨牙,快速的洗漱后也顾不得吃早饭了,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映雁连忙提上食盒去追,“大小姐您慢一些,还有时间呢。”
事实证明时间根本不够啊,因为他们堵车了!
不错,就是堵车,今天和她一样起晚的人不少,所以一大堆人几乎是同时到了山脚下,而上山的路只有一条窄路,他们得排队上去啊。
明明是离青峰山最近的林玉滨,却落在了最后一个。
排在她前面的是卢灵和崔荣,两个人掀起帘子冲着她哈哈大笑,“玉滨,你起的比我们还晚,哈哈哈哈……”
林玉滨:“……”
林玉滨表示这一点儿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