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瑞玩了会儿手机,想一茬是一茬地说:“那女的刚才老盯着你看,估计是程池也的前女友。”
虽没点名道姓,徐乐陶知道她指的是谁。
“不是。”徐乐陶凑她耳边说起悄悄话,“程池也其实是个母胎单身。”
陈西瑞显露出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他亲口说的。”
“他说你就信啊,你看他那骚样儿,哪儿像个童子鸡。”陈西瑞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男生都是这么骗人的。”
“他不骚啊,他可高冷了。”
“算了。”陈西瑞一摆手,“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好好待着,我去上个厕所。”
徐乐陶闷头吃花生米,内心不免多愁善感起来。
包厢里欢笑阵阵,歌曲在屏幕上自动切换,已经没人在唱了,六七个男生围着茶几扔骰子玩。
程池也没参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出去。
何雨菲吹了个冷风回到包厢,灌几口酒败火,脚尖一点地,捏着酒瓶坐她旁边。
徐乐陶闻到她一身酒气,忍不住蹙眉:“你干什么?”
“看你啊。”何雨菲唇角勾起讥嘲的笑,气若幽兰地说,“就想看看程池也看上的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徐乐陶捡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不搭腔。
何雨菲又是一笑,起开一瓶酒,撴到她跟前,斜着额看她:“来点?”
“我不喝酒。”徐乐陶端端正正地坐好。
何雨菲握着瓶身,缓缓将瓶口贴到她唇边,眼神迷离,嘴角含笑,“这种果酒度数很低,总不至于一口都喝不了吧。”
“我真不喝,你不用客气。”
何雨菲嗤出一声笑,状似感慨:“还真是个清纯乖乖女。”
徐乐陶别开脸,伸手轻轻推开嘴边的啤酒瓶,“你也没成年呢,少喝点吧。”
何雨菲放下手里的酒,笑了笑,语气里挟着三分讥讽:“挺善解人意啊,他是看上你这个了?”
对方咄咄相逼,徐乐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喝了口橙汁,口齿清晰地说:“我上次月考考了538,理科班排第376名,保持这水准,以后妥妥的一本,你说他看上我什么,看上我努力上进智商还高呗。”
“显摆上了?”何雨菲媚眼如丝,显然醉得不轻。
“我没显摆啊,实事求是而已,他考年级第一,我也不能给他拖后腿,不然显得他这个大学霸审美有问题,不喜欢聪明的,净挑笨的喜欢。”
徐乐陶说话时,喜欢纯良无害地看着你,温柔语气中带着点无辜,看得人没一点脾气,奈何她和何雨菲的敌对关系摆在这儿,这种眼神和语气无疑是踩在对方脸上叫嚣。
何雨菲冷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停顿了十来秒,徐乐陶又说:“他还经常夸我长得像牡丹花,说话像百灵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骚词,怪肉麻的。”
这纯粹是胡扯,属于添油加醋。
何雨菲咬牙握起酒瓶子,狠狠掷向墙角,“砰”地一声,瓶身碎得四分五裂。
气氛瞬间冷凝,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唯剩下音响里传来的动感歌声。
局面僵持着,何雨菲如同女王一样,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徐乐陶,嘴角有讥笑,声音徐徐:“在我跟前装什么逼啊?信不信我找人弄你。”
“我…我没装逼。”
徐乐陶被吓到了,她没想到这么漂亮一姑娘,气急败坏的时候居然会像太妹一样威胁人。
导演也看怕了,瞧这姑娘的穿衣打扮,肯定不是一般人家,指不定有什么深厚背景,他拽了拽徐乐陶,“走了走了,我们出去。”
套上外套,两人埋头,心惊胆战的,一步一步走出包厢。
正巧陈西瑞上完厕所回来,碰巧遇到逃荒二人组,“你俩干嘛去?”
导演只字不提,只说太晚了,准备回去。
徐乐陶没吭声,背着书包垂头丧脸。
陈西瑞立马就瞧出了猫腻,质问导演:“怎么回事?”
“哎……”导演把刚才在包厢发生的事儿简单提了提,语气要多憋屈有多憋屈,“明明是她先招惹徐乐陶的。”
“你俩怂不怂啊。”陈西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一只手提溜一个人,想把这俩拉扯回包厢。
“我不回去。”徐乐陶死死扒着墙,“我爸催我回家,我得回家了。”
“撒谎,你家门禁明明是九点。”陈西瑞恨铁不成钢,“徐乐陶,你是不是太好欺负了?”
导演天生小胆儿,火急火燎道:“瑞姐你冷静,咱们一介蝼蚁,万不可以卵击石啊。”
陈西瑞言辞凿凿:“头顶青天,脚踏黄土,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松开,我要回家。”徐乐陶死活不听,“我就要回家。”
“……”闻人臻没想到刚来,还能看场线下小品,“这仨是你请来助兴的?”
走廊的灯昏暗朦胧,程池也漫不经心地瞧去一眼。
小姑娘倔强地扒着墙根,一副使出吃奶劲儿的样子,又急又蛮,身后还是那款粉色书包,在暗色灯光下,颜色偏暗,接近于棕色,不知里面装了什么,随着主人扭来扭去的动作挺有分量地跟着坠来坠去,包上挂着的小熊装饰物也跟着坠来坠去。
导演蓦地灵光一现,脑子里浮现出“绿茶”两字,“徐乐陶你装绿茶啊。”
徐乐陶努力消化了他这话,寻思了一下:“之前都用过一次了,能行吗?”
“必须行啊,咱还像上次那样装虚弱,赶紧把你这大红唇擦掉,装可怜点,那不得把程池也心疼坏了。”
“那我试试。”徐乐陶接过导演递来的纸,使劲擦嘴唇,擦了十来下,白纸上就沾了点淡红,“它怎么不掉色啊?”
“防水的,得用卸妆油卸。”陈西瑞无语道。
程池也神态自若地赏这一出,待到尽兴,才不疾不徐走过去。
“补妆呢。”声音散散淡淡的,听不出具体情绪。
导演快速藏起作案纸巾,心虚:“没,我们啥也没干。”
徐乐陶仰起头,声音弱小无助:“你怎么才回来……”
“出去接了个朋友。”
徐乐陶没注意到几米外站着的闻人臻,叹一口气,气若游丝道:“我好像把一个女孩子给得罪了。”
程池也眉梢一挑,“谁?”
“就那个露肚脐的女生。”
程池也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何雨菲,双手插进兜里,悠哉悠哉地靠在墙板上,侧头看着她,要笑不笑:“那怎么办,要不我帮你报警吧。”
“警察怎么可能管这事儿。”徐乐陶提了提下滑的书包肩带,脸色凝重,“她刚才当着我面把酒瓶子给砸了,玻璃渣子差点飞我身上,还说要找人弄我。”
打起小报告来,得心应手。
导演站一旁附和:“可吓人了,徐乐陶都快吓哭了。”
徐乐陶适时抖了下肩膀,“她好凶啊。”
程池也凝视她半晌,忽地一笑,抽出裤兜里的右手,将人抵到身后的墙板上。
两人的脸无限贴近,气息交缠,徐乐陶的心脏密密擂鼓,大脑卡顿住了,无法运转,都快忘了自己还是未成年了,只能感受到他沙哑磁沉的气音钻入耳蜗,“别装了。”
“——你可当不了狐貍精啊。”
徐乐陶顿时大脑缺氧。
害臊,难堪,还有点忸怩,“我…我没想当。”
程池也笑而不语,缓缓直起身子。
徐乐陶知道自己被耍了,闷头就想走,刚迈出两步,整个身体受到一股拉力猛地往后踉了一下,她扭头朝后看去。
程池也把那小熊挂件握在手上看了看,轻轻丢开,擡眸对上她视线,大爷似的口吻:“有我在呢,没人敢弄你。”
徐乐陶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心想我今天可真美,都把你美晕了。
“不信啊?”半真半假的笑腔传到她耳朵里。
徐乐陶抿了下头发,“信,我信。有你真好。”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个露肚脐的女孩是不是你前女友?”
陈西瑞和导演同样也很好奇,仔细竖着耳朵听。
闻人臻眉心一跳,目光探索似的投向程池也,除此之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玩味。
“不是。”程池也坦然。
徐乐陶心里偷乐了两秒,脸色还是一派严肃:“那她是谁啊?你过生日,她怎么也来了?”
程池也闲闲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当然得问清楚了。”徐乐陶理直气壮道,“谁也不想稀里糊涂当小三。”
又是小三……程池也到现在都没搞懂这姑娘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我前女友跟你当不当小三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万一我出现的时候,你俩还没分,那我不就成小三了嘛,虽然咱俩还没正式那啥,但你都那啥了,那咱俩这关系不就……嗯嗯嗯?”徐乐陶往他胸口砸拳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活这么大,敢往这位爷身上招呼拳脚的,闻人臻就见过这么一个。
姑娘,你真勇。
程池也沉默了片刻,擡手,按住她后脑勺,逼着她仰头与自己对视,眼神带点痞:“徐乐陶。”
徐乐陶心口一荡,臊得脸红。
“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跟谁学的?”
徐乐陶眨巴两下眼,委屈涟涟。
程池也笑笑,无奈“啧”了声,败下阵:“没凶你。”
导演不忍直视,别开了眼。
闻人臻倒看得有滋有味,有意思。
“走啦,咱俩先回包厢。”陈西瑞拽着导演走,回头又把闻人臻也给喊走了,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别看了,小心长针眼哦。你叫什么名字啊帅哥?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咱俩现在成一个圈子里的人了,要不加个微信吧。”
导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