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轲到汤贞家的时候,祁禄正收拾吃剩的早餐。
衣帽间不时传出温心的柔声相劝:“汤贞老师,今天穿这件好不好?”
《即时快讯:周子轲凌晨驶离汤贞私宅,七小时后二度登门》
《业内爆料:周子轲玩心太盛,只爱前辈,亚洲天团KAIser九人难再聚》
《娱乐头条:从‘王不见王’到‘亲密家人’,亚星两代风云人物汤贞、周子轲奇迹般重组Mattias,是关系终于破冰,还是命定的相遇?》
……
温心的手机一直在沙发上亮,不停推送即时新闻,显然与她关注的网络话题有关。周子轲走过衣帽间门口,往虚掩的门里瞧了一眼。
祁禄擦完了桌面,见周子轲走过来。
周子轲问祁禄:“他早上胃口怎么样?”
祁禄回答:“都吃了几口,就是尝不出味道。”
周子轲眉头一皱,轻声道:“还是尝不出来?”
祁禄点头。
周子轲回头又望衣帽间的方向,祁禄告诉他,汤贞正在里面梳头发,换衣服:“他今天起来,情况还不错,就是又不愿意吃药。”
祁禄给周子轲倒了杯气泡水,周子轲接过去了。
过去在汤贞家,周子轲很少碰祁禄倒的水,总要汤贞亲自来倒,亲自端过来才行,这种大少爷脾气说来就来,好几次都让祁禄为汤贞感觉不值得。
现在,周子轲反而没什么架子了,接过水来,还会点点头,是个谢谢祁禄的意思。
“为什么又不吃药?”周子轲低头问。
“因为你要来接他,”祁禄干脆利落地回答,“他怕吃了药,又吐。”
温心从衣帽间里出来,问:“子轲,你什么时候来的?”
周子轲这才回过头,他从祁禄手里接过了汤贞的药盒,揣进裤兜里,和他的车钥匙碰在一起。
温心赶忙回去了。汤贞就坐在衣帽间的皮沙发上,周子轲走到了门外,低头瞧着他衣服穿好了,头发也梳了,只剩下鞋还没穿。温心翻箱倒柜,找到一双白色崭新的网球鞋,温心说:“汤贞老师,这是郭姐过年时候买的那双。”
她把鞋拆出来,蹲下了就要给汤贞穿。她作为一个经纪人,实在没有必要再这么“伺候”一个艺人了,她有那么多重要的事可做。汤贞弯下腰去,想自己穿鞋。
周子轲本打算走进去,帮个忙。结果温心手脚太麻利,速度飞快地帮汤贞穿好了右边一只,又握住汤贞系不好鞋带的手:“汤贞老师,我系吧。”便把左边鞋子也穿好了。
Mattias重组以后第一天上班,具体要做什么,祁禄和温心到现在都不清楚。祁禄虽然事先问过了郭小莉,但郭小莉说,Mattias的工作现在全权交给温心负责:“其实就是子轲说了算,齐星和温心都说不上话,你从旁边,盯着子轲一点。”
这要怎么盯?
“温心你现在去公司上班吧,不用这么忙了,”周子轲站在衣帽间门外,直接说,又道,“祁禄,把你老师平时用的东西收拾收拾,下楼走了。”
温心已经是有自己办公室的人了,如今Mattias重新活动,谈商业合作的人早快把她的电话都打爆了,她哪儿还能时时刻刻跟着她的汤贞老师。
温心背着自己的包,只好换了高跟鞋匆匆去上班。祁禄去汤贞卧室拿了件外套。周子轲走进了衣帽间里,把只身一人的汤贞从沙发上半扶半抱地拉起来。
他带着汤贞走出去,汤贞的鞋换好了,周子轲还要在玄关换鞋。“祁禄,你开那辆保姆车,带着齐星一块走。”
说完,他拉着汤贞出去,把门关上了。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用指纹开门的人是周子轲,按下楼层的人是周子轲。汤贞明显还没准备好,电梯下行的时候,周子轲瞥了电梯内的镜子一眼,他瞥了自己的头发,自己的衣领,又看镜子里照出来的,他身边的汤贞。
汤贞微微低着头,在电梯里看看这边,又看那边。
电梯门开了。下到地库,周子轲走到车位前,他拉开自己布加迪副驾的门,握过汤贞老师的手把前辈请上去,然后关掉汤贞老师身边的门。周子轲绕过了车子,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周子轲看得出来,汤贞还不能消化眼前这一切。他侧过身去,好像要抱住汤贞似的,拉过安全带给他系好。汤贞一动不动的,整个人坐在小周笼罩的副驾驶座位里,安全带系住他的身体了,他也不动。
周子轲倒是很公事公办,近近瞧了汤贞一眼就又坐回去了。他自己系安全带,发动了车子,伸手按开了车里的唱机。唱机里早就读进去一片CD,是昨天曹老头儿给周子轲那叠资料里面夹着的,说是放给汤贞听。
布加迪引擎发出标志性的巨大声浪,令蹲守在汤贞公寓楼下的狗仔们闻声而动,疯狂涌到了地库出口。周子轲把车开出了地库,为求小心,缓缓转角上路,有镜头几乎抵到了他这一侧的车窗外面,对着周子轲和汤贞一顿疯狂猛拍。周子轲眉头微皱起来,他踩下了油门,甩开道路两侧蝗群般的人潮,在轰鸣声中离开。
与外界听到的噪音相比,车子内部就安静多了。唱机正播放着曹老头儿要的“轻柔、舒缓的音乐”,据说这有安抚情绪的效果。
周子轲开着车,余光留意着汤贞的动静。
汤贞从没有在太阳底下,从没有不经过任何乔装的遮挡,这么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坐在周子轲的车里。这是第一次,可汤贞看起来并不快乐。
他双眼直愣愣瞧着面前的空气,不是望窗前的道路,而是注视空气,注视着周子轲这辆车内允许被他注视的一个点。北京的阳光透过玻璃洒了进来,照在汤贞没有血色的面颊上。车内的唱片一直在播放着,周子轲几次扭头去看汤贞。
以前的汤贞,一听到音乐就要不自觉地跟着唱,仿佛一种生理本能。他在舞台上对歌迷唱歌,在后台拨弄着吉他写歌,在家里躲着悄悄练歌。
后来去了海边,就算手头上没有乐器,汤贞也能拿椰子店送的吸管,吹奏生日快乐歌给“小周”听。
汤贞身上曾出现过无数种神奇的“魔法”,令周子轲应接不暇。
随着这场大病,全部消失一空。
汤贞此时听着车内的音乐,整个人木木坐在安全带里,无动于衷。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
周子轲不吭声,把车一直往前开。
他的手机这时在车里震了震。
新信息来自艾文涛先生:
[我问了甘总了,我们那条路刚好两公里,够不够?不够也甭找别的地方了,现在满世界都是找你的,我们马场里还清静点,你要想找更清静的,只能上内蒙了。]
周子轲刚瞧了手机,又涌进来一条。
新信息来自艾文涛先生:
[哥们儿,我是真佩服你。多的话也不说了,你既然都这么决定了,以后有事儿一样找我,哥几个还和以前一样帮你。]
新信息来自艾文涛先生:
[你看哪天合适,安排我们和汤贞见个面?]
周子轲没回短信,反而给齐星打了个电话,他说了一条路的方位,就在首都近郊一家私人马场沿河附近:“你和祁禄去那里找我们。”又说:“路上买箱运动饮料放在你们车上。”
“运、运动饮料?”齐星一愣,“买什么味儿的啊哥?”
周子轲的车开得飞快,眼看着艾文涛那马场越来越近了,他说:“买个甜的……或者你问问祁禄,他们汤贞老师现在还喜不喜欢喝甜的。”
电话挂了,周子轲继续开车。“汤贞老师”本人坐在一边,呆滞的目光忽然动了一下。
车沿着马场外寂静的小路行驶,两侧茂密的七叶树如同高耸的宝塔,将这条路保护住,与世隔绝。周子轲在路边下了车,祁禄还没跟上来。风撩动树叶,听着是比唱片更加柔和的声响。周子轲伸手拉开汤贞身边的车门,弯下腰低头进了车里,解开汤贞身上系的安全带。
汤贞在周子轲身下擡起头,看他。
周子轲出去了,说:“下车。”
汤贞过去总要人扶着才能走。他脚软,膝盖也没力气。这会儿他一只手撑住了座位,另一手被周子轲攥在了手心。
也没人计较,这究竟是不是适合后辈与前辈的握手方法。汤贞想靠自己下车去,他两脚放在车外的地面上,弓下腰,往车外靠,想更稳妥地站起来。
周子轲看了他一会儿,索性弯下腰,把汤贞半拉半抱地从车里拽出来了。
汤贞的脚刚一落地,人就有点摇晃,周子轲拉住他的手,把他抱在身前稳了稳。
汤贞努力站稳了,也不作声。
周子轲松开了抱住汤贞的手,只把汤贞一只手捡起来握在手里,说:“走。”
风从浓密的树冠间吹过来,吹进这条狭长幽深的林间小道。小道东侧是向下延伸的河滩,从北方山脉蜿蜒而下的一条河水,在七叶树干间照出波光粼粼的片段。小道西侧是一小片丘陵,天然圈起了一家私人马场。周子轲在这条路上走,他攥着汤贞的手,心无旁骛,这么早的北京郊外,闻一闻,处处是树叶的气味。
汤贞在他后面,被他牵着,一步步努力往前走。
周子轲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看到汤贞快站不稳了,膝盖往下弯了,他再过去把汤贞扶一下,抱一下。等汤贞站稳了,再松开手。
真要论起来,他们之间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就算是情人,也分手这么久了。
如果是祁禄他们在汤贞身边,一定会有更合乎身份的方法来照顾他。
可周子轲没有,他弄不清自己的身份。
祁禄开着保姆车驶进这条小路,幸好这块地也属于旁边的马场,跟车的狗仔都被保安拦在了外面。祁禄跳下车去,他看到了路的远处,这两排七叶树交汇的尽头,周子轲的身影变得渺小,汤贞则更小——汤贞弯下了腰去,撑着自己的膝盖,汤贞的一只手放在周子轲手心里。
周子轲那辆黑色超跑就随意停在路边。很明显,周子轲是耐心陪着汤贞步行走了那么远的。
汤贞真的走不动了。曹医生说,汤贞被困在家里的时间太久,大半年的缠绵病榻,早已令他出现了肌肉萎缩的症状:“只有经过大量的,长时间的锻炼才有可能恢复健康。”
汤贞大概也知道自己已经这样了,他并不掩饰自己的累。只有周子轲拉着他的时候,他才肯往前走上几步,周子轲一松开手了,一旦想试试他靠自己能不能安稳走路。汤贞就停在原地,不动了。
周子轲站在眼前看他,汤贞也擡头看周子轲,更不敢作声。
*
亚星娱乐公司大楼,从一早起来就闹哄哄的。楼外面大街上乱成一团,楼里面也是电话声不断。升任副总不久的郭小莉女士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正同肖扬几个KAIser的成员说话,突然秘书从外面敲门。
“又怎么了?”郭小莉不耐烦道。
秘书慌张道:“郭、郭姐你看看楼下吧……”
比起郭小莉那一副焦头烂额、无可奈何,肖扬和罗丞几个人站在办公桌边,眼神传递之间每个人都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只有年纪最小的陶锐一脸不安,看看经纪人,又看身边的哥哥们,十分慌张。
昨天在嘉兰剧院Mattias“再出道”发布会上,周子轲不过说了短短几句话,就在互联网上娱乐圈里激起了千万层浪。从现场视频到逐帧截图,到粉丝们号称FBI级别的“周子轲微表情观察”专业论文,都被无数歌迷当作铁证在互联网上疯狂转发。浪子回头有担当?还是不谙世事、不善言辞的贵族小王子受到了大魔头毛成瑞与巫婆郭小莉的诱骗、逼迫,不得不作出这样一番发言,来为邪恶的亚星血汗工厂站台。
这是赤裸裸的绑架!发布会结束后,子轲居然还亲自送汤贞前辈出门,子轲还脱下外套给汤贞披上,目送着汤贞上车——亚星娱乐祖传卖腐炒作秘方,果然一旦粘上了就不会再放过子轲宝宝了!
一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改变这么多呢?突然变得敬业,变得会照顾人,会说官话会打官腔,会耐着性子回答记者提问,甚至还会车接车送,会一大早起来接前辈上班,还让前辈坐在他那辆除了“绯闻女友”外谁都没坐过的超级跑车上——
连亚星娱乐内部员工也很难解释清楚这些问题,他们支支吾吾,只说,发布会上那几句话确实是子轲自己写的发言稿:“子轲的性格大家也都知道,他不会随便念我们的稿子的。”
粉丝们越发心急如焚,从上个月亚星海岛音乐节起,周子轲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下来,越发显得不合常理,实在是蹊跷。
斗争十分激烈,不仅仅是KAIser海内外无数粉丝团与小小亚星公司之间的斗争,粉丝内部也正在分化成壁垒分明的两股势力,相互之间摩擦与口角不断:她们中的一方认为,子轲出道三年,最近终于开始认真工作了,这难道不好吗!粉丝们苦等三年,终于能像别的偶像粉一样频繁见到自己偶像的影子了。
另一方则认为,子轲现在的样子是很好,但我们还是更喜欢他以前不唱歌不跳舞随心所欲敷衍了事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的周子轲!是本质周子轲!!而不是现在这个还没开始活动就被汤贞带偏了被马团带跑了的周子轲!!
粉丝们撕心裂肺,她们在网上掀起声势浩大的运动,要求亚星娱乐将“最本质的子轲”还给她们。可周子轲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谁又真的清楚。
郭小莉走到了办公室窗边,看到楼下那条街上又再度被来抗议的粉丝挤满了,还停了不少媒体车,人潮涌动。街角上不少交警在维持秩序。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郭小莉反而冷静下来。
“温心呢?”她问秘书。
秘书说:“温心在办公室呢,要找Mattias采访的媒体太多了,她有点应付不过来。”
“让她慢慢来吧。”郭小莉说着,把窗帘转下来了。
秘书把手上的一叠新闻剪报拿过来了,郭小莉看了一眼,除了那些关于子轲和阿贞的添油加醋的快讯,就是《罗马在线》门票在黄牛市场上炒疯了的新闻。郭小莉把这张单抽出来了,让秘书给温心送去了。接着她往后看,无非就都是唱衰KAIser的内容了。
“你们几个,”郭小莉坐回她的椅子上,“谈谈自己的想法吧。”
几个年轻人还站着。肖扬先说了:“我没什么想法啊,郭姐,我不是太担心。”
郭小莉突然想起来:“扬扬昨天粉丝涨了很多?”
肖扬一听这个,表情怪异:“啊……对啊……”
易雪松站在后面,和罗丞低头都笑。
郭小莉用钢笔敲自己手心,说:“这种时候,子轲越是肆无忌惮,确实就越会有粉丝和观众同情扬扬的‘遭遇’——”
肖扬大大翻了个白眼,实在没忍住。
“……他们看到了扬扬,自然也就会喜欢上扬扬了,对不对,”郭小莉又说,“罗丞,说说你的想法。”
罗丞看肖扬那个样子,本来还笑,被郭小莉一点名,立刻恢复了正色:“郭姐,我也觉得子轲现在暂时离队,对我们其实是件好事。”
郭小莉看他。
“短时间内,确实会带来很大影响,毕竟子轲的人气那么高,”罗丞说着,想了想,“但是……子轲确实,不可能一直在团里待下去。从团成立的第一天起,郭姐你也是这么对我们说的,我一直都记得。”
肖扬这会儿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与其不知道什么时候,让子轲骤然离开,公司和粉丝都毫无准备,”罗丞说,“现在这样暂时性地‘离队’,反而给了我们一个缓冲和磨练的机会。”
“现在外面都在唱衰我们,”郭小莉说,“你们几个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肖扬这时揽过了一旁还有些茫然的陶锐的脖子,让陶锐别再看来看去了。
陶锐擡眼看他,悄声说:“二哥,咱们真的不会解散吗?”
肖扬嘀咕:“凭什么他走了就要解散?我们几个不是还在吗。”
陶锐一听这个,急忙点头了。
自从公司的音乐节结束以后,肖扬个人后援会的人数大幅上涨,肖扬原本是很高兴的,他在音乐节上的表现令更多人看到了他,由此肯定了他的努力,承认了他的才华。可令他纳闷的是,昨天周子轲在发布会上发表那短短几句话后,居然也有一大批人涌进了他的后援会里,并随着周子轲与汤贞老师照片的不断爆出,涨得越发疯狂。肖扬昨夜里下了通告,打开手机一看,他的微博粉丝居然涨了近百万,大批无关路人都来安慰和同情他,粉丝们更是哭喊着:“扬扬微博在线却一直不说话!!太心疼了!!”
“扬扬!!千万不要因为周子轲就想不开!!我们永远爱你啊!!!”
要说涨粉这事儿,肖扬确实高兴,什么都不做就能收获大批量的曝光,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但是吧……
肖扬越想,越觉得这个心情肥肠复杂。
郭小莉对罗丞说:“是啊,他给毛总打了个电话,把毛总吓得不轻。”
罗丞听了这个,点了点头。
“那汤贞老师,他对他和子轲的工作目前是什么样的打算?”罗丞问。
郭小莉无奈道:“能有什么打算,阿贞才刚出院……”
肖扬这时问:“那谁不是今天接汤贞老师上班去了吗,他们上哪儿工作去了?”
郭小莉这时想起摸自己手机,她哪知道子轲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祁禄早就回复了她的短信。
“我们在郊外,周子轲正逼着汤贞走路,走了有一公里了。”
*
太阳从地平线逐渐挪到了树冠上方,汤贞脖子里淌满了汗,他实在站不住了,坐在一棵树下。周子轲拧开了一瓶运动饮料,递到汤贞两只手中间。
汤贞捧起饮料,喝了一口。
幸好这地方树多,还阴凉些,不至于太晒。周子轲蹲下了,他面对面瞧汤贞张开了喘气的嘴唇,瞧汤贞淌着汗的眼睛,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再喝一口,”周子轲说,“喝完了走回去。”
汤贞听了这话,一愣。
周子轲伸出手,隔着裤子握住了汤贞的小腿,汤贞下意识就要缩,被周子轲硬拽回去了。周子轲也不看他,转头瞧了瞧路头上等待的祁禄和齐星,周子轲捏了几下汤贞的腿,帮他把那点仅剩的肌肉放松放松,不至于酸痛。
汤贞被周子轲扶了起来,乍一站在地上,他又被抱了一会儿才稳当了。汤贞擡起头看周子轲的脸,他的手被小周又握起来,他们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