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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凝棠 正文 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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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第106章

    ◎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方幼眠惊起浑身冷汗,她一动不敢动。

    视线定格在喻凛被射穿的胸膛之上,鲜血涌出,很快便浸透了他的胸膛,顺着箭身流淌。

    他好像不知道疼痛,确认了方幼眠无碍之后,直接伸手将胸前的箭矢给扯了出来。

    带出的血液飙溅,有一些甚至溅到了方幼眠的衣衫和脸上。

    她的睫毛都颤得厉害,甚至感觉到了粘稠,不确定是不是喻凛的血溅到了她脸上时,连睫毛也沾染了,还是因为她的眼泪。

    喻凛不止是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他回过身去时,周身的戾气不加收敛,只增不减。

    长剑挥舞,剑气卷带地上的兵刃,飞去适才射出箭矢的地方直击在人身上,转息之间,那地方的弓箭手就死了,直直坠落下来,栽得稀巴烂,血蔓延了一地。

    喻凛没有再离开方幼眠的身侧,很快,周围的人已经被他解决得差不多了,他将方幼眠护在身后。

    有他坐镇,即便他受伤了,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对他身后的人动手,因为冲上来一个死一个,而且死状无比凄惨。

    与此同时,外面又来了一批人,是御林军。

    为首的是宫廷指挥使,他让人迅速包围了院子,横在正在交手的两批人中间。

    宁王擡手,他的手下的人立刻停了下来,喻凛那边的人也停下了攻势。

    不过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睛,即便是停了下来,中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氛围依旧是浓郁不减。

    “”

    方幼眠在里面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的,很快,御林军的宫廷首领便过来了。

    喻凛手下的人告知方幼眠,他们的脚程更快一些,让他们先带方时缇去找太医,方幼眠便松开了手。

    “都督大人请回宫。”宫廷首领看到了喻凛的伤势。

    喻凛身上的伤很严重,一个血乎乎的黑洞,血肉翻着,太他的一身白衣早就染成了红色,尤其是靠近心口那一块,不过血流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他闻言,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

    回过身去,他俊朗的脸色无比苍白,薄唇抿着,没有再跟方幼眠说话,垂眸检查确认她身上没有致命的伤,随后一把将她给抱起。

    方幼眠原本要说自己走,但一窥见他寒气森森的脸色,一句话都不敢开口。

    喻凛的伤口贴在她的臂腕处,血液温热粘稠,她的心口一阵阵发颤,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想到方才他义无反顾冲过来的样子,“”

    外间宁王已经让路了,手里握着兵器冷眼睛看着喻凛离开,御林军在周围开路。

    上了马车之后,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马车内是弥漫的血腥味。

    喻凛边从马车下面拿出药匣子,边询问方幼眠,“有没有什么地方伤到了?”他是害怕方才匆忙之间,没有查看自己。

    因为方幼眠身上有很多血,她的衣裙也全都被血给溅湿透了。

    “没有。”她都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喻凛顿了一下,他的脸色虽然十分不好看,冷得要命,语气也是不带一点起伏。

    但拉她手腕过来的时候,动作却无比轻柔,好像在呵护易碎的珠宝。

    在金疮药撒到她被蹭上的时候,刺痛总算是让她回神,她咬唇,“我身上没有大碍,不过就是一些皮外伤,这些血是缇儿还有你身上的。”

    喻凛顿了一下,方幼眠从他手上把金疮药给抢走,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凑近喻凛的胸膛处,小心翼翼扯开他的衣衫,可在她动手的时候,喻凛捏住了她的腕骨。

    他眼眸深沉看着她,方幼眠心口一烫,不知道他眸中深意,莫名的不敢与他对视。

    “你还在流血。”她挣开喻凛的手,随后要接着给他上药。

    但还是没有扯开喻凛身上的衣襟,因为喻凛身上的血太多了,多数有他自己的,也有来自他杀掉的那些人。

    “我没事。”他异常固执,不让她上药。

    松开她手腕的同时,将她手中的药取走。

    方幼眠从他没有起伏的三个字当中听出了他隐隐约约怒意,她也不敢说话了。

    喻凛又重新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的伤的确不严重,多是一些擦伤,是她在避开那些人往逼仄处钻的时候弄出来的。

    手腕和腰上都有一些,后背后颈也有,喻凛一直在给她上药。

    最严重的一处,是脚踝,想必是她在假山躲避的时候擦到的,破了一大块皮肉,血冒了很多,看起来也是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但方幼眠适才紧张害怕,根本没留意到她的脚踝。

    喻凛把她的脚踝给拉过来的时候,小心翼翼褪去她的靴袜。

    因为袜沿被擦破了,有边角黏在她的肉上。

    喻凛在小心翼翼给她处理。

    难免感觉到刺痛,尤其是他从伤口当中捡起碎屑的时候,方幼眠蹙眉,她一直在忍,所以没发出声音,只是黛眉触动明显。

    奇怪的是,喻凛分明没有在看她,但还是察觉到了她的疼痛,他顿了一会,手上的动作放缓和,甚至低头给她吹了一吹。

    凉风扫到脚踝处,辛辣散了不少,上金疮药的时候,他也一直给她吹吹。

    男人低着头,他的脸和她的脚踝离得很近,他垂眸下去,方幼眠清晰见到他浓密纤长的睫落到眼睑处的影子。

    适才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都督大人身上,忽而让人察觉到了一丝脆弱感。

    方幼眠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傻了,居然会在喻凛的身上察觉到了脆弱,或许是因为他身上有伤的缘故吧,总之她觉得喻凛现在心绪很不好,不,是很糟糕。

    很快她的伤势就已经处理好了,全都包扎起来,方幼眠又要说他的伤势,他冷着脸说无碍。

    再想开口的时候,疾驰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入了皇宫大内,太子早已经带着人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太医,千岭告知方幼眠方时缇已经送去宫殿了,太医也赶去了她的情况很不好。

    方幼眠自然得往那边走,然后她就与喻凛分开了。

    太子也看到了喻凛身上的伤势,急得不行,让他快进入内殿,三两个太医紧随其后。

    分开的时候,她朝着喻凛看过去,发现喻凛也正在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伤,他脸色苍白,神色凝重还是不太好看。

    那边的太医在催促,这边的人也在催促。

    方幼眠只能避开了喻凛的视线,跟着这边的人离开。

    喻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殿的转角。

    他心里的郁气不散,顿了一会,才往前面走。

    方时缇的情况的确很不好。

    她本来身子就弱,加上孩子的月份大了,落胎药的剂量下得特别猛。

    开那张方子的人似乎只想要打下孩子,没有考虑过这张方子是否会给怀有身孕的女子带来多大的伤害。

    方时缇听到太医回话的时候,简直心如死灰。

    “夫人下官已经尽力了。”

    犹豫落胎之后没有及时的就医看护,流了那么血,能拖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方幼眠不可置信摇头,“不”她祈求太医,“再看看,找找别的办法?”

    “若是夫人不信,不如找别的大夫看看?”且不说方时缇根本就撑不到找人来,就说天底下的大夫,哪里能够敌过大内的太医。

    “阿姐”闻讯赶来的方闻洲,叫住了她。

    他的眼眶也红了,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殿内一阵悲戚,小宫女和太监,太医们谁都不敢说话。

    “长姐哥哥”帐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喊声。

    方幼眠扑簌掉着眼泪往里面看去,她虽然还在迫使自己冷静,挺俏的鼻头已经憋得特别红了。

    方闻洲示意太医先下去吧,随后小太监和小宫女们也退远了一些。

    想要维持脸色好一些坐到方时缇的身边安慰她两句,但对上她奄奄一息的脸色,方幼眠实在忍不住了,眼泪掉得特别厉害。

    “”

    方时缇看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掉眼泪,“阿姐对不起,我又惹你哭了。”

    之前她就总是因为不吃药惹了方幼眠哭。

    尤其是当她把方幼眠辛苦一个多月赚钱买来,守了一个晚上熬的药倒掉的时候,方幼眠看着被她发现的药渣一直掉眼泪。

    她没有训斥方时缇,反而又去熬了一副,亲自守着她喝了下去。

    这件事情被方闻洲知道,他自然是忍不住大骂了方时缇。

    她抽抽噎噎说药苦,又说自己拖累了他和方幼眠,让两人不要再管她了,就让她死了算了,她什么都做不好,只是一个拖油瓶。

    尽管长姐和哥哥都没有说过她是拖油瓶,可她就是知道,她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拖油瓶。

    方幼眠当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当时眼眶红红的,自己鼻音浓郁,反过来安慰她,说缇儿不是小拖油瓶,是她最喜欢的妹妹。

    方闻洲忍不住争执起来,他和方时缇争宠,闹得有些孩子气,忙着安抚方闻洲,这个茬才揭过去。

    “缇儿,你会好起来的。”方幼眠攥着她的手道。

    “对不起”方时缇还是那么一句,她想说的话有好多,但是她实在没有力气了。

    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在濒死的关头,阿姐还是不顾安危去营救她,在关键的时候为她挡剑。

    “哥哥不要生缇儿的气了,不值得的。”她看向方闻洲,看着他也红了的眼眶。

    方闻洲哼了一声,看得出来还是有气,但是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阿姐把我的骨灰送回蜀地吧,我想和姨娘葬在一处。”

    “别胡说,你会好起来的,阿姐会给你找郎中,找天底下最好的郎中,药也不用吃太苦”

    方幼眠絮絮叨叨念着,方时缇迷迷蒙蒙闭上了眼睛,唇边挂着笑,“嗯。”

    她彻底阖上眼睛的时候,眼角的泪水滑落脸侧,失去力气的手从方幼眠的掌中垂落。

    “缇儿!”方幼眠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己。

    方闻洲把她拢到怀里,拍着她的肩骨安慰。

    看着床榻之上再没有呼吸的与他相似无比的面庞,默默无声掉了眼泪。

    后面的三日,方闻洲也住在了宫里,一直安抚方幼眠的情绪,除却第一日哭得厉害,眼睛都肿了起来,其余的时候还好,虽然没有哭了,但众人还是能够察觉到方幼眠心绪的低落。

    方时缇的骨灰暂且不能送回蜀地,寄存在了宫外,方闻洲的府邸,当初留给她的房间里,房间的格局是她曾经念叨念叨说想要的样子。

    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了。

    第四日方幼眠去了尚衣局,她从消沉当中恢复过来了,人渐渐有了生气,看起来比之前好太多了。

    方闻洲手上还有很多堆积的公务,他也不能在宫内久待,便离开了。

    那日方幼眠在尚衣局盯着人,太子身边的小黄门过来请她。

    “殿下可有说是因为什么事情?”方幼眠询问。

    “奴才不知。”小黄门走得很快。

    到了东宫之后,方幼眠刚要给太子行礼请安,却被他匆忙的脸色给吓到了,他让方幼眠跟他去内殿。

    “怎么了?”方幼眠怔愣住。

    “师母,老师快要死掉了。”太子道。“你快点随我去看他最后一面。”

    “什么?!”闻此消息,方幼眠犹如晴天霹雳,心里有一处莫名的地方出现坍塌,往下掉落。

    坍塌的那块地方形成一个空洞,她形容不上来是什么乖觉,总之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促使她失态出口一句什么之后,就傻定在原地。

    “师母快一些来。”太子也顾不上别的,拉着方幼眠往内殿走。

    他把她给推进去。

    然后就使眼神给旁边的内侍关上了殿门。

    方幼眠心中还沉浸在太子说的那句话,没有留意到不对劲。

    前三日的噩梦卷土重来,想到喻凛也会如同妹妹一般逝去,她不敢上前。

    方幼眠在原地站定许久,她最终还是上前了。

    不过走得很缓慢。

    短短的距离,方幼眠走了好一会才到达,她抵达榻边的时候,便见到了阖上双眸的男人。

    他的面色苍白,看起来好像真的

    方幼眠再往前,她的目光一动,许是因为视线过于浓郁,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的男人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愣住,“”

    喻凛也愣住了。

    “你”

    “你”两人竟然同时开口。

    “你没死?”方幼眠打破的僵局。

    她虽说打破了僵局,可喻凛还是随着她这句话僵了,苍白的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你盼着我死?”

    “不、不是。”方幼眠摆手解释。

    她的心绪正在回稳,方才坍塌的地方正在慢慢修复愈合。

    “没死就好。”虽然话里有能够让人听出的庆幸。

    听到一个死字,喻凛的脸色还是十分的不好看。

    方幼眠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好,想到前些时候两人刚分开之前的短暂相处,他也是冷着一张脸。

    她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忽然就公布了和离书,又或者她去救妹妹,给他惹了很大的麻烦。

    身在大内,方幼眠自然听到了不少朝廷的风向,宁王带头弹劾喻凛以下犯上,藐视皇亲,这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

    至于喻凛,他有好些时日没上朝了。

    她忙着妹妹的后事,便没有过来。

    说实话,她也不敢过来。

    她亏欠喻凛的实在太多了,从前还能数一数,如今数不清了。

    那天要是没有喻凛,她和妹妹必然会死在那。

    窥见身侧的姑娘低眉顺眼不说话,喻凛忍不住反思,是不是他方才的话说得太难听了,如果她忽然擡脚走人,那他要怎么办?

    好在,方幼眠还是开口了。

    赶在他按捺不住,预备开口之前,她开口了,询问他的伤势,“你好些了没有?”

    “没有。”喻凛回得很快。

    方幼眠意想不到的拧了拧眉,她朝着喻凛的心口看去。

    下意识也觉得自己这句话问得不对劲,毕竟这才过去几日,他的伤势怎么会好。

    她拉开被褥,想要看一看他的伤势。

    喻凛也起身了,让她看。

    “你不要动,万一牵扯到伤口怎么办?”方幼眠不是很赞同他坐起来。

    见到她面色布满担忧,还跟从前一样,拖抱着他的腰腹帮助他坐起来,又在他的背后塞了一个软枕,喻凛的心里慰贴了许多。

    心气顺了一些,嘴也就不那么硬了。

    “方才逗你的,我的伤势好多了,虽然贴近心口,却偏离了一寸,没有伤到要害。”他的语气随意。

    没有告知方幼眠,太医说就差那么一点点,喻凛就要命丧当场了,因为再过去一点点,就是他的心脏。

    太子都说他莽撞,怎么就冲上去了,连命都不要了,看着实在是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喻凛当时沉默,实际上他当时什么都没想,看到那支夺命的弩箭朝着方幼眠飞过去的时候,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脑中思绪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被飞箭穿胸而过,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垂眸见她没事,心里一阵庆幸。

    她没事就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方幼眠看着他的胸口,因为穿着中衣,又缠了白纱带,方幼眠肯本就窥不见到底怎么样。

    “那一日你不应该替我挡的。”她低喃道。

    喻凛缓和一些的脸色又凝了起来,“眠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很危险。”方幼眠垂放的手指捏着袖口,控制不住的摩挲着。

    男人好久没有说话,方幼眠的余光注意到他的脸色又降沉了下来,寒气森森的。

    “”喻凛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方幼眠也不动作,仍由他打量着。

    “说到危险,眠眠不也是一样的吗?”他忽然启唇道,没有憋着话了。

    “什么?”方幼眠起初没有听懂。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喻凛已经再次张口,“营救,你一个人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想要错过她脸上一点的变化。

    “我”方幼眠下意识抿唇,咬唇。

    这是她的小动作,每次遇到什么要说,但是她又不想说的事情,她便开始这样。

    似乎很害怕脱口而出的话,倾泻她的情绪。

    喻凛之所以十分明晰清楚,是因为在床榻之上,她时常如此,明明弄得她很舒坦,她很喜欢,湿漉漉的眉眼都泛着愉悦,可她不释放自己的情绪,一定要咬着唇,不允许自己往外溢出一点声音。

    喻凛有时候都弄不清楚,方幼眠到底是怕她自己失控,还是怕他失控?

    是已经知道他爱死了她破碎的吟哦,喜欢听她的难抑,怕他太重了,失去控制,所以才控制的吗?

    喻凛掩下眼眸下的思绪,方幼眠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意外的是,她没有回避,而是直言,“我没有立场,也不敢找你。”

    许是因为回避,她没有看喻凛的眼睛。

    “嗯?”喻凛不懂了。

    方幼眠的声音有些小,若是再糊在嗓子里,他便听不清方幼眠说什么了。

    他往她这边蹭过来。

    怕喻凛掉下来,方幼眠往前凑了一些,又给他掩了掩被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和离书的事情,我算是对不起你。”她就直接让人去张贴了,没有与他事先说明。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喻凛看起来并不介意,他直言,“我次次先斩后奏,眠眠偶尔还击我一次,这到底没有什么的。”

    “还有我觉得欠你太多了,不想你再去,况且宁王本来就是冲你来的。”她的声音越发低下去,脑袋也垂落了下去。

    这些时日她不好好用膳,整个人都消瘦不少,还总是哭,眼皮子也有些肿。

    “对不起。”

    方幼眠郑重其事朝着他道歉,“都是我的错。”

    良久之后,她捏着衣襟的手被男人的大掌给包裹住,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叹一口气,声音低沉温柔,

    “都是我心甘情愿,眠眠道什么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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