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7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方幼眠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哭容,“”
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男人在床榻之上的戏言,她竟然会当成真的,甚至奉如金科律令,深信不疑。
“缇儿,他来了吗?”方幼眠只问,“时至今日,他可曾来了?”
再一次一针见血狠狠戳中了方时缇的内心。
她着急解释的言语顿涩,不仅面色变得越来越白,就连唇色发白抖涩。
眼里的期翼一点点散尽,泪水盈满了整个眼眶,最后顺着她苍白似纸的面颊滑落。
是的,他没有来。
当初说好,只要有了身孕,便上门提亲。
她有孕的消息已经送出去了,那边一开始让她等一等,后面又说正在筹备聘礼,如今小丫鬟说连面都见不到了。
近些时日她本就害喜,吃不下睡不好,提心吊胆,整日整日做噩梦。
本就心悸难安,方幼眠这几句话下去,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就跟决堤似的,方幼眠再生气她的无知愚昧,到底是自己骨肉相连的妹妹,看她如此难受,心里跟针扎了一般,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把小妹给揽抱到了怀里,拍着她后背哄她的时候,自己鼻头同样酸涩得厉害。
她难不成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为何这辈子过得如此坎坷,就连身边的人也屡受波折不断。
哭了一场,方幼眠让婆子做了一些孕妇所吃的膳食上来,看着她吃了之后,又给她端药来。
看着黑漆漆的安胎药,方时缇吸着通红的鼻尖,小心翼翼询问,正在给她搅弄着药汤面无表情的长姐。
试探她的意思,“我要生下来吗?”
听到一个生字,方幼眠搅弄汤勺的动作一顿,她看了方时缇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等药搅凉了,让她喝下去。
方幼眠这才开口,问她,“缇儿,你有没有怀疑过宁世子接触你的用心?”
她只要知道这一点。
方时缇的神色起初很迷惑,纤细的眉毛紧蹙。
她不说话,方幼眠再问,“你觉得王府世子会真的爱你,爱到要让你怀着孩子进门吗?”
“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方幼眠看着她眼里的期许,一时都分不清了。
她撇开眼睛看向外面,方时缇的窗桕台子那放了一盆雪梅,如今入了冬月,已经抱起花苞。
“京城高门娶妻,都讲究门当户对。”
说起门当户对,方时缇反驳,“阿姐和姐夫的门第不也是不相匹配吗?阿姐最后还不是做了喻家的正妻?”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下场是什么?”面对她的执拗,方幼眠冷声道。
方时缇噎了声音,“可是姐夫不还是喜欢阿姐吗?日日来找阿姐,跟在你的后面跑。”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喻凛这样出色又深情的男子。
她如今也算是遇到了,君昀对她很好,就像是姐夫对着姐姐那样,百般宠爱。
视线常常停留在她的身上,留意她的一颦一笑,为博取她的欢心,豪掷千金,拼搏出头。
“凭借一时的情爱能走多远,即便是你有本事,那宁世子真的迎娶你入了王府,你后面要面对的,要走的路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
“你不会以为嫁进去就真的等着生孩子就行了?宁王府可不是什么享福地,而是虎狼窝。”
里面的水只怕比喻家还要深,方时缇真的进去了,想必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方时缇咬唇,“我知道我没有雄厚的家世,可有了这个孩子,我”
“呵”方幼眠真想一棒槌敲醒她,到底是谁给她说的这些浑话,“母凭子贵?”
“你未免太天真,若是宁王妃弄死了你,把你的孩子挂在别人的名户下养着,你能如何?”
“我”方时缇没有想过。
方幼眠讲的这些,她都没有想过。
“是,如今你哥哥是中榜入仕了,就凭借你哥哥的官位,能给你托底够得上宁王府的门楣吗?”
“不是还有姐夫吗?”她还在犟嘴。
方幼眠看着她,真真是气极反笑。
“喻凛与我已经和离了!况且他在朝政之上与宁王斗得你死我活,朝不保夕,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放弃整个喻家,眷顾着你,去伏低做小,给你在宁王府托底,你的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
方时缇被她怒声骂得无地自容,她当初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她初来京城,就凭借着喻凛这个姐夫,得人高看一眼,甚至连郡主都因为哥哥对她温声细语,可以说得上小心讨好了,她便也觉得自己不差。
“长姐”她不想惹方幼眠生气,可如果方幼眠不帮她,不理她,那她要怎么办?
“你根本就不把我当长姐。”方幼眠哪里看不穿她的神色,听不出来她话里讨好的意思。
都是为了维系姐妹的关系,想要她帮她处理这件事情。
“我们姐妹十几年,我百般为你筹划谋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回报我,你能回报我,我也从来不期望你能给我争个劳什子的光彩。”
“只期望你的病好了,将来做个正常的姑娘小姐,能够找个如意郎君,平平淡淡,幸福安康过这一生便好了”
“只可惜,都是我的错。”
她不应该把一切想得太好,纵然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也会有自己的意愿,她不应该左右安排。
“君昀他喜欢我,他亲口告诉我的!”方时缇努力申辩,又开始哭了,“真的,他说他不会骗我一定会娶我做正头的娘子。”
方幼眠站起来,沉不住气骂她。
“真正爱护你的人,是根本舍不得伤害你分毫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
方幼眠觉得跟她完全说不通了,怕在这里呆下去,会被方时缇气得逆血倒流,亦或者气得她心绪不稳,刺激流产。
她深呼吸好几口,平复心绪,“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直接离开。
方时缇见她甩手就走,嘴里苦涩的药味蔓延,抱着被褥默默流眼泪。
方幼眠只觉得头痛欲裂。
婆子上前劝慰,“姑娘吃些东西去歇息会罢?”
“您一夜未眠,又不吃不喝,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啊。”
方幼眠看着婆子,不禁想到姨娘,她离开这个人世的时候三十都不到。
为男人哭伤眼睛几欲瞎掉,落得一身病痛,郁郁而终。
“姑娘坚韧,即便要去应付事情,总得吃饱饭,若是不吃饭不休息,哪能有精神。”
她看着方幼眠也是可怜,年纪轻轻一个人抗下那么多的事情,家里的这个妹妹着实太不省心了,唯独那个弟弟还争气些,在朝廷做了一个官,又给她争气。
“也怪奴婢不曾留心,才出这样的事情。”婆子歉意道。
方幼眠强颜欢笑,“怎么怪得了你呢,她有心隐瞒,就不会让我们知道。”
“何况”这本来就是一场局,宁王的手已经伸了过来,王权富贵,只手遮天,谁能够猜得到。
跟着方时缇的两个小丫鬟都被拿捏了,方幼眠这才想起来问婆子她家里有没有事?
婆子摇头,“没有啊。”
方幼眠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她缓和好一会,眉心跳得厉害,“还有些什么吃的?”
“厨房的菜都新鲜,姑娘想吃什么,奴婢就去做什么。”
“随意一些罢,吃完之后劳烦你给我熬一碗安神汤。”
她要好生歇一歇,打起精神去思忖应对。
方幼眠打算睡醒之后去找方闻洲,这件事情她不知道跟谁说,虽说手帕交也在京城,可事关重大,不宜外出,况且吕沁宜忙着铺子的事情,比她还要劳心费神。
岳芍宁更不必说了,她还怀着身孕,况且祝家地界,万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可就坏事了。
至于喻凛那边,她有把握,这次诱骗的事情,宁王拐弯抹角是冲着喻凛来的,阿洲虽然已经入了官场,可到底不过就是一个没有根基的翰林院编修,如何值得大费周章。
况且真要拿捏方闻洲,驱使他做事情,直接用她和方时缇的命,岂不是更直接了当,何必处心积虑。
她不能去找喻凛,若真去找了喻凛可就中了宁王的圈套了,事关朝政太子,她不能这样做。
头疼得厉害,这些时日一直在坐针线活,本就劳累不堪,睡醒再说。
“”许是有安神药的效用,一夜未眠,沾上了枕头,方幼眠直接睡倒。
睡之前,她吩咐了婆子,好生看着方时缇,不要叫她又出门去。
可她不知道,喻凛本来就叫人留意这边,那两个丫鬟才被打发出去,就被喻凛的随从给带走了。
从这个两个丫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随从告知了千岭,千岭大惊,连忙去找喻凛。
喻凛彼时正在皇宫侍疾,太医在给皇帝扎针。
皇帝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整个人骨瘦如柴,气色呈灰白色,若非细看心脉还有些许起伏,谁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活人。
听到了千岭的汇报,他神色一凛,眉宇紧锁,低声道,“你说什么?”
“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证,事情属实。”
喻凛久久不语。
如此快捷便传到他的耳朵里,看来,是特意要让他知道。
喻凛使了一个眼神给他的心腹高手上前看着太医落针,而后他带着千岭退到了侧殿。
“她怎么样了?”
千岭沉默,“大人吩咐,不许靠夫人太近被她发觉,一律人等都在宅子外守着。”
喻凛甩了一个眼刀过去,“你如今是越发会当差事了。”
千岭低头不敢言语,“”
“不过,属下已经派很多人在宅子周围守候,决计不会让宁王的人靠近。”
喻凛捏了捏眉心,还用问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必定心烦意乱,说不定还哭了。
一想到她或许已经哭了,喻凛心里便静不下来。
即便俊朗的男人面色已经隐了下去,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千岭深知,他此刻极其担心且不悦。
陛下这边病得走不开,扎针都要亲眼盯着,就怕有人混进来,若是针多扎进重要穴位有一寸,只怕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千防万防,没想到,居然朝着少夫人的妹妹下手。
这是隔山打牛啊!
打的是谁,自然不必说了。
喻凛往里看了一眼,让千岭过来,俯身低语吩咐,“”
王府上。
宁王正在廊庑之下给鹦鹉喂食,听完了身边人的回话,心情愉悦。
他挑眉问道旁边的人,“你说,这一次喻凛还能沉得住气吗?”
“属下愚钝,实在猜不出来。”毕竟喻凛深不可测,谁知道他的后手是什么?
虽说他看重方家女子,可到底比着江山社稷,江山和情爱
他历来忠君体国,不曾行差踏错,更没有徇私王法,这还真说不准。
“那就拭目以待,看看他如何抉择。”宁王嘴边漾着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呐,这世上哪里真的就有七情六欲毫无软肋之人?
从前只觉得蜀地荒芜,不曾想还是人杰地灵的,平白给他送了这么好的一个棋子。
不过,这一盘棋,也是废了他好大的心思,只盼着不要叫他失望才好。
“即刻帮本王拟一份邀帖,递给大都督,今夜命膳房备办好酒好菜。”
“是。”
喻凛还没有出皇宫,便收到了宁王手下人送来的邀帖。
千岭看着这封帖子,心中很是担忧。
这么多年以来,大人和王爷泾渭分明,从没有一丝交集,谁不知道两人一直都是对着干的,时至今日,已经是水火不容了。
这封邀帖一接
送邀帖的人还没有走,躬身静等着喻凛的后言,本以为喻凛会道考虑,亦或者直接走人,谁知他竟当场应下。
“告知王爷,喻某今日必定赴约,不会有误。”
“是。”宁王的手下欣喜去回信。
千岭拿不准喻凛的主意,斟酌着语气,状似规劝,“大人,您怕是不好去。”
事情关乎一旦少夫人,大人总是失控,他很担心。
州郡水患那一次,那么多的武林高手,精心培养的暗卫,都是为了要他的命。
“怎么不好去。”喻凛神色淡淡。
“属下是害怕宁王殿下设陷阱,对您不利。”千岭说得很委婉,“不如从长计议。”
到了马厩,喻凛从随侍的手里拿过马缰绳,翻身上马,调转马头。
他自然是听出来手下的话外音,却没有点破,只是顺着他表面的意思拒绝道,“放心,宁王不至于愚蠢到如此地步。”
他处心积虑弄出这样的事情,若真是想杀他,何至于此拐弯抹角,若是他没有猜错,宁王必定是为了兵权而来。
劝不住啊,千岭叹了一口气,连忙跟上。
华灯初上,喻凛便到了宁王府门口。
宁王儿子在门口等待,姿态摆得很低,“小王恭候都督大人下临。”
柯君昀脸上挂着笑意,实则心里慌得很。
他原本不想来,可父亲非要他来,他是憎恨喻凛不假,但也是真的很害怕他。
上一次跟长公主的女儿起龃龉,若非喻凛他也不会至于到圣前还被数落,还挨了三十个板子,喻凛亲自盯着人打的,足足让他在床榻之上养了一个多月,下地的时候还哆嗦呢,衣衫但凡穿得少了些,风刮过来,被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这一次,父亲给他下了死令,让他做事,本来没想费心思,毕竟对方愚蠢可笑,但一想到那名女子要用来对付喻凛,他越发上心了。
在初次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多少怜惜,只想发泄!报复!
而今功成身退,不曾想要在这里接见喻凛,只见他一眼扫过来,后腰臀下的疼痛感又泛上来了,便是连腿都有些哆嗦。
柯君昀按下慌张,面上维持着笑,“”
喻凛不曾搭理他的话,将马鞭丢给旁边的人,擡脚擡着他的人上了台阶。
人走了之后,柯君昀露出本来的凶相,狠狠往旁边啐了一口,“看他还能得意到几时。”
等父王顺利登基,必定让他第一个杀掉喻凛,以除他的心头之恨。
宁王早便等候多时了,宁王府内看似宁静,喻凛从踏入开始,便留意到四周布满了高手。
尽管四处风平浪静,对方隐藏了行踪,肉眼都难以找到,但他在瞬息间洞察。
跟在他身后的千岭等人比往常越发凝神警惕,做好了备战的状态。
“终于等到了都督大人。”宁王起身来迎接。
喻凛脸上浮出散漫的笑,“王爷处心积虑,我便是想不来都不成了吧。”
“都督大人言重了,本王哪里有这样的本事?”宁王笑道,请他入座。
“纵然手段是有些不入流,可到底是为了亲近都督大人,不得不出此下策。”
周遭的婢女给两人倒酒。
喻凛端起酒盏,只在指尖慢条斯理晃荡,没有喝,他身后的随从个个面色肃然,唯独他神色慵懒,漫不经心至极。
宁王道,“这是清泉冽,外邦进贡的好酒,本王一直找不到人共饮,今日特地拿出来招待都督大人。”
“清泉冽价值千金,若非皇族,怕是没有这个口福。”
喻凛淡笑着,放下酒盏,没有吃。
“皇族?”宁王摩挲着清泉冽的坛身,“都督大人本事出众,若论才学功绩,你如何做不得皇族?”
“哦?王爷的话,我可不明白。”他不接茬。
“往日在宫内遇见,都督大人说话一向干净利落,如今倒是跟本王打起哑谜来了?”宁王又亲自给他夹了菜。
喻凛垂眸看着碟中的菜色,“”
好一会他还是不说话。
宁王正声,“都督大人不好开口,本王作为今日之宴的东道主,自然第一个拿出诚意。”
“太子年幼庸碌,都督大人何必如此费心费神扶持,不如另投他主,将来事成,青云之上。”
“青云直上?”喻凛半擡眼皮。
“若是都督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我必定让不孝子明媒正娶方姑娘过门,将来让她做太子妃,此外允都督大人异姓封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喻凛擡起银筷挑拣桌上精心准备的菜色,却如同那杯酒,没有吃下肚,仅仅是拨弄。
“这就是王爷的筹码?”他指得是方幼眠的妹妹。
“诓骗弱女子失身怀孕,以作要挟?”喻凛忽而轻笑,看向宁王。
宁王被他的动作语调给嗤到了,脸上隐约有些挂不住。
“成大事自然不拘小节。”
“为君者,若不能心怀民生安危,配入大殿吗?”喻凛随意扔了银筷。
宁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身后的师爷大呵一声,“放肆!”
言罢,瞬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一批人马将喻凛包围。
他身后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迅速拔出佩剑。
身陷囫囵,喻凛始终不以为意,拿出巾帕慢条斯理擦拭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宁王看着他目空一切,不将人放在眼里的姿态,不禁咬牙切齿。
喻凛总是下他的面子,总归也习惯了,这一次不过就是甩得厉害了一些。
到底是年轻气盛,看不清楚他的所谓的忠君,不过就是愚忠而已。
“今日唐突邀请都督大人上门,想来准备不够,不如都督大人回去想一想,是否要与本王合作。”
喻凛或许得知了此事,正在气头上,故而过来发难。
“太子能够允诺给都督大人的好处,本王愿以双倍出之,大人有什么想要的,也尽可开口,必尽本王之所能满足。”
他擡手,让人撤走。
喻凛听罢,丢下帕子起身,看了宁王身边的师爷一眼,随后离开。
人走后,柯君昀冲进来,“父王,这样好的机会,您为何不将他弄死在府上。”
宁王的脸彻底冷下来,甩了一个大巴掌在柯君昀的脸上,“愚蠢!”
“喻凛又不虚弱,动起手来,你是想要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本王谋杀当朝大臣吗!”
“儿子失言。”
“那名女子你最好抓紧了,不要令我功亏一篑!”
这么多年以来,喻凛始终无孔不入,好不容易抓到他的软肋,绝不能有失。
“是。”柯君昀捂着脸低声。
方幼眠这一觉睡了许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暗沉沉的,乍眼一看,床榻边竟然有抹身影。
吓得她正襟危坐起,脸蛋失色。
喻凛见状,心上不住泛起怜惜。
他柔声,“眠眠,是我。”
【作者有话说】
来啦,吃错了东西有点上吐下泻,不过挂水好多啦,谢谢小宝们关心!觉得心里暖烘烘哒!(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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