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完了这人漂亮的脸,他开始想,凌凤箫住在哪里。他没来过寝殿,并不知道凌凤箫的寝殿在何处。而凌凤箫身体状况堪忧,需要好好躺下。
不得已,林疏把人抱在怀里,回到小亭坐下,拿出玉符,找盈盈。
盈盈看着他,歪了歪脑袋。
林疏在她手心写:“你住在宫里么?”
盈盈点头。
林疏继续写:“有一个开了很多牡丹花的地方,里面有一座小木亭,你知道在哪里么?”
盈盈想了一会儿,继而点头。
林疏道:“到那里去。”
盈盈歪了歪脑袋,在他手心写:“要做什么?”
林疏本来想写来接你昏倒的爹爹,想了想,还是换成了比较温和的表达:“有东西送你。”
盈盈的眼睛亮了亮,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下线了。
林疏也下线回到现实。
凌凤箫仍然没有醒,就那样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林疏有了修为之后,要抱着他,也不算是一件难事。
一阵风吹来,暮春夜晚,风暖香浓,旁边有几朵欲败的牡丹,花瓣被吹散,纷纷扬扬落了他们一身。
林疏只得伸手将花瓣一片一片摘掉。
凌凤箫的睫毛颤了几颤,但没有醒,长长的睫毛末端有些卷翘,像凤凰欲飞的翅。
此人对待别人的时候,单论脾气,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但凭借着美色,倒让人怎么都生不出厌烦之心。
过大约四柱香的时间,林疏听见了朝这边而来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紧张。
花丛簌簌,过一会儿,里面绕出来一个红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绕出花丛之后,怔怔望着他。
林疏也看他,轻轻道了一声:“盈盈。”
盈盈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梦境里的林疏哥哥此时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了。
她便笑,眉眼弯弯,落满了星月的清辉。
林疏看着她的笑意,心中想,果然,她在现实里也是不会说话的。
盈盈走上前,扯了扯林疏的袖角,像是在确认他真的是是真人。
确认完之后,她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的凌凤箫,继而伸出手贴在凌凤箫的额头上。
凌凤箫的体温林疏已经试过了,并无异常。
盈盈也摸出了这一点,又去探凌凤箫的鼻息。眼里是很浓的担忧挂心之色,最后求助地看向了林疏。
林疏道:“带我回他的房间。”
盈盈点点头,在前面带路。
林疏便横抱着这只昏迷的小凤凰穿过重重宫墙,自然也被不少宫人、侍卫看见了。
因为盈盈的关系,倒是没有人阻拦。
不过,他们看林疏的目光,有的是好奇探究,有的则是肃然起敬。
林疏:“……”
走过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一处灯火辉煌,极尽华丽的宫苑,苑门上书“梧桐苑”。
凤凰非梧桐不栖,苑名倒是很好。
里面的侍女看着自家的公主被男人抱进来,噤若寒蝉,只有一两个机灵的,提灯笼在前面引路。
林疏把凌凤箫放在华丽温暖的软榻上。
盈盈上去,给凌凤箫把被子盖好,然后在他身边躺下。
林疏先探了凌凤箫的脉象。
学宫里学过的“医术入门”,终究派上了些许用场。
其它地方都没有异常,唯独每跳五下,就会有一下停滞。
这脉象属于消耗太过,有积劳成疾之征,萧灵阳是个扶不上墙的,满眼只有他姐,朝中大小事务都堆到凌凤箫这里,必然会消耗人的心力。
但是修仙之人的身体,比凡人好百倍,单单积劳成疾,不会使人吐血。
林疏便用灵力探入凌凤箫的心脉。
这一探,使他缓缓蹙了眉头。
凤凰血。
积劳成疾,会使凡人的身体出现问题。
而灵力的异常,会使修仙人的身体出现问题。
而凌凤箫的身体内流着的凤凰血,已经不止一次使他的灵力出现异常了。
他看见凌凤箫的身体里,炽热的离火之气缓缓浮动,时刻烧灼着他的经脉。
烧灼的结果是,经脉受损,内腑出血,整个人都会痛,自然也会吐血。
然而,就在这缓慢的受损、自我恢复的过程中,经脉在日复一日地拓宽,凌凤箫的修为也在日复一日不可控制地缓缓增长。
林疏握住凌凤箫的手,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注进去。
离火之气遇到剑阁的冰霜灵力,顺从地自行消散,灵力在凌凤箫的身体内缓缓走过一圈之后,他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但是,下一刻,林疏就发现,自己撤回灵力后,离火之气就又有死灰复燃之势,丝丝缕缕地重新弥漫在经脉中。
他反反复复用灵力冲刷了许多次,离火之气的重生速度才放缓了。
朱雀赤辉,凤凰于飞。
若是那天的星象正是凤凰血开始苏醒的预兆,那么现在凌凤箫体内的离火之气正是佐证了这个说法。
经脉在离火之气的冲击中不断被拓宽,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势头,凌凤箫的修为将一日千里地增长——不正是所谓的“凤凰于飞”么?
如果……如果这就是凤凰血脉涅槃的过程,那到了哪种程度,算是涅槃成功了呢?
而凤凰涅槃成功之后,果真会像大巫所说的那样,因为得不到天道气运的滋养,再次陨落么?
青冥魔君要他找到两本以上的绝世秘籍,烧掉。
大巫说,集齐八本秘籍,去幻荡山重召天道,小凤凰就可以活。
他们分别要做什么?
林疏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信息。
他去了青冥洞天。
师兄飘过来:“师弟!好久不见!”
林疏问:“师兄,怎样可以找到师父?”
师兄说:“仙界和凡间有屏障,师父十年可以下来一次。”
林疏:“……”
他告别师兄,回到凌凤箫床前,陷入思考。
怎么办?
等凌凤箫醒?
凌凤箫会知道一些么?
正想着,外面乱糟糟响了起来。
林疏擡头看外面,见是侍女们在拦几个衣饰华丽的贵公子。
贵公子们坚持要进,一边坚持,一边说着“成何体统!”云云。
林疏:“?”
他看向旁边几个提灯侍女:“他们是何人?”
侍女目光犹疑,似乎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林疏被凌凤箫无意识地抓住了手,一时挣不开,也没有办法去外面看。
这时,盈盈从被子里出来,抱住了林疏的胳膊。
林疏从对面的铜镜里看到自己和盈盈的脸。
果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侍女眼神一变,似乎明白了什么,略微吞吞吐吐地解释道:“月前,朝中上疏,殿下已到了适婚的年龄,该为殿下选婿……太子殿下允了,朝中便送上公子们……待选。”
林疏:“……”
行吧。
他可以想象到了。
凌凤箫掌权,朝中的大臣们有点意见,想赶紧把凌凤箫嫁了,使公主殿下无法名正言顺掌权。
就……把儿子们送进来了?
林疏看着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公子,觉得他们有点痴心妄想。
而公子们听说公主殿下被别的男人抱着回殿,立刻就像被拔了毛的鸡一样,焦急地赶过来了。
行吧。
焦急也没事,情有可原。只不过他们聚在外面嘎嘎大叫,毕竟妨碍凌凤箫的休息。
林疏轻轻移开凌凤箫的手指,抽出手来,对侍女淡淡道:“带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是正宫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