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榕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得清奇的猫,一股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随后还是盘古提醒,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两只小猫乍一看是长着猴脸,但她仔细看就发现其实是小猫圆滚滚的猫脸上,交叠了一张猴脸的虚影。
意识到这是自己破妄显真的被动技能在发动后,希榕看向那两只小猫的表情更沉默了。
本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这节奏是不是哪里不对啊?
最重要的是……这赤红的猴脸她好像有点熟悉?
而她的对面,眼见青衣女子转过身看着他们一直不说话,伪装成橘白小猫的赤面猿只觉得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他们心里去。
难道伪装被看破了?
不会吧?
这可是那位把他们的元神搓圆捏扁了好一番折腾,才塞进来的傀儡身躯,那位可是说了,连大罗金仙都看不透的。那样厉害的大能应当不会吹牛才是。
再说了,若是这希榕看出了他们的伪装,怎么可能还会主动救下他们?
赤面猿定了定神,暗道自己实在太紧张了,随后再次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向希榕。
“阁下?”
大橘瞪圆了自己漂亮的猫瞳,看上去软萌可爱。若无意外,谁也不会想到这只是具傀儡,而其中藏着一个狡诈的朱厌正一边嘲笑着救他的人那多余的慈悲心,一边计划着复仇。
然而这事偏偏就有了意外。
希榕看着可怜猫猫头上覆盖着的,正在阴笑的赤红猴脸。
啊这……这该不会是那只朱厌族长赤面猿吧?
边上这白的……他妹妹白猿?
她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不必谢我,我只是不喜有谁扰我清净罢了。现在那鸟已经死了,你们也自去吧。”
她不是真心想救你们。识相的就赶紧走开,别打扰她静静。就让她用一辈子来治愈看见猴脸小猫咪的心理阴影吧。
还等着对方关心一下自己,自己好顺杆子爬的赤面猿一噎。说好的慈悲心肠,连臭狐貍都要又是救命又是点拨的呢?
这么冷漠他还怎么发挥?
好在白猿机灵,她伪装的小白猫当即立起身子作揖道。
“阁下当真是慈悲心肠,只是这救命之恩阁下不介意,但是我们却不能不上心。”
赤面猿赶紧应和。
“对对对,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希榕:“……你们现在离开,还我清净就算报答我了。”
赶紧把你们那两张丧心病狂的脸挪开,她的眼睛都要瞎了,爱护花草树木从你我做起好吗?!
赤面猿再次噎住了,下意识的看向自家口舌比较伶俐的妹妹白猿。
老妹,这咋办啊?
白猿也没想到这希榕明明救了他们,说话却这么冷漠。
“这……阁下,还请阁下莫要生气,我们真的只是想要报答阁下而已,并非有意纠缠。”
因为生怕青衣女子再次拒绝。白猿说完后立刻看向哥哥赤面猿。
赤面猿当即张开嘴巴,吐出一朵巴掌大的黑色莲花,这黑莲缓缓悬浮在离地几尺的空中,形状娇美、色如墨玉,缕缕流光闪烁间奥妙无比。
白猿再次开口。
“我们兄妹几年前无意间发现了这朵黑莲,当时它还未完全开放,我兄妹两个见它品相不凡,非是寻常灵花,所以耐心等它完全开放,这才采下它,却不想惊动了附近的蛊雕,我俩被那蛊雕追了两天两夜,疲于奔命,若是没有阁下出手,我们怕是已经身死道消。所以这朵黑莲就送给阁下了。”
赤面猿看了眼黑莲,装作有些不舍的样子道。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阁下收下这黑莲吧。”
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子就是为了给她送花?
青衣女子面无表情道:“我不需要,你们还是自己收着吧。”
赤面猿:“为什么?”
希榕看了看那朵黑莲。又看了看两只矫揉造作的猴子。很诚恳道。
“……因为我讨厌黑莲花。”
特别是那种故意演戏假扮弱小,借助他人的同情心来害人的黑心莲。
要不是打不过你们,她现在就给你们邦邦两拳,真是浪费她时间。
青衣女子说完后,转身走回榕树林,不再理会那两只猴脸小猫。
而刚刚和她对视的赤面猿、白猿皆是浑身僵硬。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青衣女子垂眸看他们的那双眼睛,清澈、冷漠,以及……洞彻人心后的不耐烦。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赤面猿和白猿想到青衣女子之前的沉默,再想到刚刚青衣女子的眼神,浑身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刚刚假装的颤抖,而是真正的因为不可抑制的恐惧而颤抖。
两只猴脸小猫对视一眼,吞下黑莲花快步走出了山谷,那矫健的身姿,迅疾的身影可一点也看不出他们刚刚那可怜巴巴的虚弱感。
他们就这么闷头一直跑出了很远,经过一处河流的时候,他们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那身影脚踏一朵很大的黑色莲花,被丝丝缕缕的黑雾笼罩,只能隐约看出是个男人的身形。
他伸出手,那朵巴掌大的黑莲花自动从橘白小猫的嘴里飞了出来。落到了他的手上。
“看来你们失败了。”
感受到对方散发的沉重威压,赤面猿和白猿跪拜在地上。
“是,我们失败了。”
“还请阁下恕罪。”
男人的声音不辨喜怒。
“说说看,如何失败的。”
赤面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经过都说了出来。
男人把玩掌中小黑莲的动作一顿。“哦?你们觉得她猜到了我的算计?”
“是。”
赤面猿垂首。
“不仅如此,我觉得那位希榕尊者恐怕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过是我们演的一场戏。”
尊者?
听到赤面猿那略带恐惧和敬畏从称呼,男人微微挑眉。
“但她却还是出手救了你们。”
赤面猿没有说话,但出了山谷后,他再次想起刚刚的事情却越想越害怕。
对方分明知道了一切,却故意没有点破,反而顺着演起来救了他和妹妹,这算是慈悲吗?
不,这分明是看戏,对方恶劣的看着他们滑稽的表演,兴起就陪他们演一演,但转瞬就又没了兴致,让他们滚远点。但这或许也是一种慈悲。毕竟他们算计了那位尊者,对方竟然让他们全须全尾的离开了。
可这也是最可怕的一点。
他们自以为是的算计,在那位眼中不过是路边的蚂蚁搬家罢了,她可以在一边看,可以参与进来,也可以在他们最得意洋洋的时候,擡手间把一切都覆灭。
赤面猿此刻的状态就是细思极恐,处于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刚刚的任何一点不对劲都被放大到让他恐惧的地步。
看来给那个女人种下心魔的想法是不成了。不过本也就是试探。这次不成日后还有下次。
男人手一翻,那朵巴掌大的黑莲花瞬间消失。一点黑红的星芒钻回他的体内。他一边动作,一边低头语带嘲讽道。
“这不还没死呢,用得着怕成这样?就凭你们这样还想着为你们弟弟报仇?”
只是话音未落,他的动作忽然停住,随后猛地仰头朝南边看去。
山谷外侧的一处悬崖之上,一抹青色衣角被风吹拂微动,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和男人隔空对视。
男人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巨大莲台,眼神瞬间暗沉下来。
“你们刚刚说,她说她讨厌黑莲花?”
“是……是的。”
赤面猿眼神微动,也看向了男人脚下的黑莲花,顿时瞳孔一缩,口中喃喃的重复道。
“她说她讨厌黑莲花。”
赤面猿和白猿对视一眼,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
他们刚刚都以为她说的黑莲花是要送出去的那一朵,但……但万一不是呢?
他们刚刚也以为她知道的一切是从赤面猿和白猿假扮灵猫一族开始,但……万一不是呢?
万一……那位希榕尊者从一开始就知道算计她的幕后之人是谁呢?
但这可能吗?
他们之所以听从这神秘人的驱使,除了他们看到了复仇的希望外,还因为这神秘人的威压实在太强了,甚至远远强过他们曾经见过的祖龙,所以他们猜测这神秘人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大罗金仙,甚至还可能更强!
若是那位希榕尊者连对方都看了个透彻,把对方的算计权当好戏来看,那么那位希榕尊者又该是什么样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