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观起这一周忙得脚不沾地,一回国,得知网上的那些消息,看路秾秾的眼神里写满了无奈。
这才离开七天,就能搞出这么多事。
亏她还好意思发消息谴责他奢侈,当时看到这条信息,霍观起一头雾水,回她一个:[?]
没再收到回复。
他手边事情多,就搁置了没细问。
没等解决这些八卦非议,霍倚山出事了。
霍观起接到电话,说霍倚山突发中风,人在霍氏集团旗下的私人医院。
路秾秾和他第一时间赶去。
到医院一问,老汤道:“先生下午和见明先生见了一面,晚上突然就昏过去了。”
霍观起问:“见面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具体说了什么不知道,先生挺生气的。”老汤面色难看,“他把见明先生叫去,是因为账目亏空的事。”
说话间,一家人全都到齐,大伯家三个、霍观起的父亲霍清源、后妈赵苑晴,悉数到场。
霍观起冷眼睨着霍见明,道:“你和爷爷说了什么,把他气成这样。”
霍见明一听眼里闪过心虚,脸上讪讪,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爷爷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才……”
“你再大声嚷一句,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扔出去?”霍观起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全无温度。
霍见明一愣,“你……你敢!爷爷还在里面——”
“你试试,看看我敢不敢。”霍观起淡淡道,“老汤,去把医院保卫科的人叫来。他再大声喧哗,就堵上他的嘴扔到大门口。”
老汤看看在场这些霍家人,没有反驳霍观起的话,反而一脸为难地对霍见明道:“您别让我难做。”
霍见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霍观起坐稳继承人之位,他早就知道,可是之前还没这么直观地感受过。不过是处处被压一头,过得不如他滋润而已。
如今却连跟在霍倚山身边多年的老汤都对霍观起言听计从,霍倚山这一躺要是不起,霍氏的“霍”字,就要彻彻底底变成霍观起的霍了。
大伯霍泽海庸碌半生,身材微福,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观起,你们好歹是兄弟。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说他就是了!你何必这样?”转过头,训斥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就你长了嘴?少说两句会不会!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霍见明气不过,看着霍观起道:“我看是爷爷刚倒下,有人就迫不及待要拿我立威了,兄弟?谁敢跟他做兄弟!”
霍观起漠然道:“希望在集团董事会上,你也能这么硬气。”
霍见明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梗住。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霍清源打断:“别吵了!”瞥一眼霍泽海,“见明不想待着的话,大哥你带他尽早回去吧。”
话里隐含讽刺,霍泽海面色也不好看。
一时间谁都不再说话。
路秾秾全程没有出声,只陪在霍观起身旁。
一个多小时后,医生来告知,说霍倚山目前处于昏迷中,还有几个小时才会苏醒。
霍观起便让她先回去休息。
路秾秾问:“那你呢?”
“我在这等着。”他道。现在,这是他必须做的。
路秾秾沉默着,心里不免有些发堵。
霍家这一摊烂事,她很多年前就知晓。
霍观起的母亲叫文香如,霍清源和她相知相爱,年轻时,两人曾决意要一同共度余生。
文香如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家中父母皆是贫农。反观霍清源,留学归来,比起兄长出色得多,自然而然被霍倚山寄托了全部的希望。
这样一桩婚事,霍倚山当然不同意,一怒之下棒打鸳鸯。霍清源和文香如不肯屈服,霍清源甚至不惜顶撞霍倚山,苦求无果后,毅然决然离开霍家。
他们二十三岁那年结婚,到二十五岁,生下了霍观起。
霍观起曾经和路秾秾说过。在他的幼时记忆里,父亲和母亲恩爱和睦,感情非常好,只是家里一直过得很艰难。
他从没见过爷爷,但却知道爷爷不喜欢他和他母亲,多有为难。家里艰难的境况和他有着无法摆脱的关系。
不管霍清源去哪里工作,没多久都会被人辞退,四处碰壁。不得已之下,文香如只得支了个小摊做生意维持家计,霍清源则到处干零活,找事情做,就这样还时常被人刁难。
他们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霍观起从不和人攀比,吃得不好,穿得简单,从没和父母抱怨过一字一句。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父母决定离婚。
他被霍清源带回了霍家,没多久,霍清源再娶,娶了同样家世优渥的赵家女儿,也就是他的后母赵苑晴。
当时霍观起才八岁。跟着霍清源回霍家以后,没有一天幸福日子。霍清源那时开始对他态度大变,动不动因为一点小事罚他。
赵苑晴表面看着对他好,嘴上劝阻那么一两句,实际根本不拦。否则他们家搬到路秾秾别墅后那会儿,何至于连给霍观起办张门卡都拖拖拉拉,要让他三不五时因为家里没人被关在外头?
说白了就是不上心而已。
那些年赵苑晴一心怀孕,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作对,一直没能如愿,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待霍观起也越来越严苛。
霍清源罚他不再是小打小闹,动辄便让他跪。
路秾秾知道的多,从那时候就对赵苑晴憋了一肚子气,对霍清源同样没有好印象。
但归根究底,霍倚山才是最大的症结所在。
霍观起父母的一桩婚事,从他出生前到八岁,持续了十年,如果不是霍倚山干涉,让他们日子过得举步维艰,一切说不定不会如此。
而且霍倚山这人,心思极重。发现孙辈两个长成,偏偏是霍观起有出息,一边希望他出色能担大任,一边又因他母亲心存芥蒂,担心他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被女人拐跑,扔下家业追求爱情,所以一直不肯真正将霍氏交给他。
霍观起和路秾秾结婚以后,这些担心才有所消除。
不过不管是仍然在意也好,已经放下也罢,以眼下这个情况,霍倚山想要握紧大权不旁交,是再也不可能了。
霍氏,要进入洗牌阶段。
路秾秾打量霍观起的神色,踌躇半天,安慰道:“你别太累。”
又是这种时刻,又是这种感觉。每当面对霍家,她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护犊子的心。抛开她和霍观起所有过去,那些纠葛对错统统不提,单单只是为他不平。
霍观起看了看他,紧绷的脸上有了几许短暂的松弛:“好。”
离开医院,路秾秾独自回到喆园。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路秾秾下厨,亲手煮了东西带去。
霍观起在休息室过了一夜,微微显露出疲惫之色,见她来,打起精神,道:“这么早过来干什么?多睡会。”
发现她还带了自己煮的食物,拧了拧眉,“这种事交给别人做就行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下厨。路秾秾不在意,问他:“爷爷情况还好吗?”
霍观起道:“就那样。中途醒了一次,但是还不能说话,马上又睡着了。”
“你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
“我处理完这点事,观察一会,下午回公司。”
霍氏那么大个摊子需要他处理,他接下来这段时间有得忙。
又听他道:“我爸下午会来。交给他就行。”
路秾秾听他提到霍清源的口吻,分明一点都不沉重,愣了刹那,不由奇怪。上次在霍清源书房时就觉得不对劲,霍观起买的画居然挂在那。
难不成这几年,他们的关系真的缓和了?!
不好多问,路秾秾压下疑虑,没多说,离开医院。
……
霍倚山入院一事,路家收到消息。路君驰打电话来问了一次,为此,路秾秾特意回了趟路家。
路闻道说:“他是长辈,你们做小辈的,这个时候该做的都要做到位。”
路秾秾表示知道。
而路君驰更关心霍观起的动向,这几日霍氏大刀阔斧,动作频频。不仅原本就交到霍观起手中的镶水二度开发案,他手中权力更是越握越紧。
路秾秾不了解这些,无从谈起。
差不多一周左右,霍倚山的身体情况稳定下来,已经可以说话,但是留下后遗症,身子几乎不能动,出行需要人推着轮椅。
医生叮嘱不能动怒,霍倚山醒来不愿见霍见明,让人传话叫他安分守己,否则就让他滚出国去再也别回来。
路秾秾还是从路君驰那得知具体缘由——霍见明连同手下人在账上做手脚,亏空得厉害,那一帮子蛀虫全被赶出了霍氏。
霍见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霍氏上下都传遍了,在家如丧考妣。
霍观起终于回家来,坐下没歇多久,道:“爷爷提了婚礼的事。”
路秾秾问:“说什么?”
霍观起看她一眼,道:“他问筹备得如何。”
这意思就是催了。
……
当晚,唐纭下班到家,刚洗漱完,收到消息。
是好久没找她鬼混的路秾秾发来的——
秾秾:[下礼拜有空吗?]
T:[有吧,怎么?]
秾秾:[陪我去趟意大利。]
T:[去干嘛?]
秾秾:[试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