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娣的实习生活忙碌又慌乱,方明曦重心放在备考一事上,抽空也去了几次周娣实习的诊所。她是护理系的学生,周娣会的她都会,还不一定有她懂的多,病人太多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会帮着搭把手。
不过不是诊所的护士,怎么说也不能直接上手,只帮着做些测量体温的简单工作。
忙里偷闲的空暇时间,周娣偶尔会问起方明曦的感情问题。
又一个暖意融融的好天气,好不容易从繁忙里抽出身,周娣和方明曦在诊所二楼的小隔间里,一人一杯奶茶,边喝边聊打发休息时间。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周娣问,“考试的事,还有那个姓肖的。你有没划算过以后该怎样?”
方明曦淡笑:“什么该怎么样,不就考完试去读书,我的打算你一早不是就知道。”
“那你考上不是要离开这,甭管你去哪读吧,反正是不会待在瑞城了,到时候你跟他怎么说?他在这瑞城,难不成异地恋?”
“先走一步看一步。”
“这事儿可不好拖,要认真谈,还是怎么处理,你得早想清楚……”
方明曦听在耳里,没吱声。关于华药和申医的事,在决定之前她暂时不打算对周娣说,周娣比她更不会做选择,说了也只是多听一通咋呼。
“我再想想,到那个时候再说。”她搪塞过去。
周娣见她不想谈,识趣地不再聊,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们这一届的几乎都搬出宿舍了吧,宿舍楼那两层都是空的,晚上你一个人不怕啊?”
“有什么好怕的。”
周娣提议:“要不你搬来跟我住?”
她实习的这个诊所给护士们租了员工宿舍,不住宿舍的每月另算房屋补贴,她本来是住在学校,但每天两头跑耗费时间,干脆搬了出来。
方明曦想都没想拒绝:“我住进去,你同事要不高兴的。我又不在这上班,没有住你们宿舍的道理,还是别,省得吵架。”
“有什么不高兴的,又不睡她们的床……”周娣嘴上嘀咕,心里也知道她说的对。宿舍公用,随便带人回去,舍友有谴责的权利。
“那你住哪啊?”周娣问,“要我帮你找房子么?”
方明曦说不用,让她宽心:“没事,我有地方住。”
肖砚和她说过这个问题,早在前几天就提过让她搬到公寓备考,她在考虑。
……
考虑两天,方明曦还是搬进了肖砚的公寓。宿舍里的东西彻底清空,有些被方明曦带回租住的老房子里放置。老房子的租期到暑假才结束,她在空落的屋子里坐了很久,屋里还是那样,只是人却不在。
九月就得离开瑞城去新学校报道,至多不超过半年,她理好要用的物品,随她一起进了肖砚的公寓。
寸头粗神经大大咧咧,对她搬来借住这件事不觉得奇怪,还觉得理所当然。肖砚和他几乎是每天都在一块,即使偶尔得空从训练场回来住,他必定也跟着。
在多了个电灯泡的情况下,方明曦和肖砚只得收敛,亲吻、拥抱、各种身体接触,甚至亲热,都只能背着寸头悄悄摸摸地来。
其实告诉他们也没什么,只是那种偷情般的感觉令刺激翻倍,一时舍不下。每一次掐算着寸头买东西回来还剩多少时间,一边担心被撞破,一边被肖砚压在门板上激烈行事,方明曦愉悦得每一寸神经都在颤栗。
不过走多了夜路难免要湿鞋。
搬进公寓的第十三天,肖砚出门办事,难得没带寸头。
方明曦端这个脸盆,一件件往阳台上晒衣服,和寸头商量起晚上的菜单:“弄一个红烧排骨,炒一个香干肉丝和莴苣炒肉,煮个豆腐青口贝汤,怎么样?”
“都行!我不挑,你看着办。”寸头大方应着,手里麻溜收拾了客厅的垃圾桶,扎好口放到一边。
方明曦弯唇轻笑,还没调侃他好养活,就见他脚下一转,朝肖砚的房间走去。
她愣了下,想起什么:“等等——”
“怎么了?”寸头被她突然一声吓了一跳。
方明曦面上闪过尴尬,连忙从阳台走进来道:“衣架子不够用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楼下商店买两把新的?”
“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寸头呼了口气,又道,“那不然等我拎了垃圾下去……”
“就现在吧,来不及了,洗衣机里还有衣服要晒。”
“垃圾……”
“我来收拾,等会儿还要下去买菜,顺便一起扔就好。”她说。
寸头见她急着用一架,只好点头,去卫生间洗过手就出门。
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方明曦立刻奔进肖砚房里,把垃圾袋系好拎出来。
这个垃圾桶昨天刚换袋,里面空落落没什么东西,不是很脏。
只是……
前一晚用过的四个套子扔在里面。
肖砚出门办事没留神,她回房以后也忘了,要不是看寸头要进去收拾垃圾,她还没想起这茬。
方明曦把垃圾袋拎到门边,和厨房、客厅几个换下来的袋子放在一块,松了口气。
……
因为垃圾袋的事情,方明曦安分了一阵子,主要是肖砚太忙,时常离开瑞城,二十多天里出去四五次,一去就是两三天。
寸头过生日前他回来,忙的事情大概告一段落,没再整日出门奔忙。
素了二十多天,肖砚火气有点旺
一帮人在包厢里喝得脸红脖子粗,方明曦在走廊尽头洗手间最内侧的隔间里,差点被肖砚就地正.法,挂在他身上乐得直笑。
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肖砚只能紧急刹车。他的大掌托着她的臀,掌心灼热。
方明曦背抵在墙上,两手勾着他脖子,笑意止都止不住。
他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声音粗哑:“这会倒是不备着套了?”
“你自己说你来买。”她挑眉,瞧他的笑话。
虬结肌肉之下,强龙蓄势待发,可惜受困,即使她这汪深海近在眼前,也不得遨游驰骋。
肖砚此时拿她没办法,只得尽着她嚣张。
大掌狠狠捏了捏,他灼热气息喷洒在她耳际,咬牙:“回去再收拾你。”
……
寸头过生日,难免多喝了点。肖砚几人搭配,让没喝酒的送那些喝醉的回去,挨个解决完,才把寸头弄上车。
一回公寓,醉得不省人事的寸头就被扔回房里,沾上床倒头就睡,打雷也叫不醒。
方明曦悠哉迈步回房说是换睡衣,肖砚没拦她。
他进了自个卧室,衣裤褪下扔在浴室门口,拧开龙头冲澡。
澡洗到一半,浴室门被敲响,“叩叩”两声,虚掩的门从外推开。
方明曦倚着门框站,手里拿着瓶新的沐浴乳,“你那瓶快用完了,前两天我和寸头到超市买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拿进来。”
她大喇喇看着肖砚,目光丝毫不加以遮掩,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个遍,经过中间时,噙着笑停顿许久。
肖砚眸光沉沉,赤足踩着水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方明曦眸光向下,饶有兴趣。
“看什么。”他声音沉了几分。
“不能看?”她笑嘻嘻,视线缓缓移到他脸上,“你兄弟它好凶喔。”
……
肖砚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她大半晚,后果就是宿醉的寸头醒了半天,一向早起的肖砚才刚洗漱完。
客厅里没人,敲方明曦房门喊她吃东西没人应,寸头只好来敲肖砚的门。
一开门寸头傻了。
肖砚围着一条浴巾,寸头嘴里“砚哥”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见肖砚身后出现一个人影。
方明曦脚下踉跄,头晕眼花站不稳。
“……怎么这么早?”她略带抱怨地呢哝,声音微沙,眼睛朝门口看过来,睁都睁不开。
“你……们……”寸头反应不过来。
肖砚倒是清醒,只是瞒不瞒对他来说都一样,先前只不过因为她想玩所以陪着玩。
扭头见她睡衣领子不整,脖颈和锁骨上痕迹深重,他皱了下眉:“先去洗漱。”
方明曦迷蒙点头去了,他转头重新看门外,“什么事?”
寸头还愣着,眼神从走进浴室的方明曦身上,挪到肖砚一本正经的脸上。
“砚哥……你……”
“嗯。”肖砚表情淡淡,“就是这样。”
……
寸头知道,很快郭刀几人也知晓,方明曦和肖砚的事让他们着实惊讶,私下里聊了一通。
不过这是他们俩的私事,旁人不好说什么。
被寸头撞破第二天,郭刀几人来公寓吃饭,正巧方明曦和周娣有约,便没同他们一起,下午就拎着个包出门。
寸头担心她尴尬,特地找肖砚问:“该不会是被我看见不好意思,所以才躲我们?”
“没有。”肖砚打消他的担心,“别多想。”
好说歹说,寸头确定自己没给她带来不适,这才安心。
晚上吃完饭,众人在肖砚公寓留了会儿。
肖砚收拾好碗筷,从厨房出来,见寸头和郭刀在阳台说话,本想进去,门缝里传出他俩说话的声音。
他们在聊他和方明曦的事。
郭刀说:“人家两个都没担心,你瞎操什么心。”
“我不是觉得砚哥哪里不好,或者说方明曦哪里不好,只是他们两个这事——”寸头欲言又止。
“我跟着砚哥这么久,我当然希望他好。”
寸头说:“一直以来因为邓扬的缘故,方明曦挨了不少欺负,整天被邓扬那帮朋友找麻烦,砚哥不能不管邓扬,自然也就不能不管方明曦。后来她家里的事,砚哥帮了不少忙……”
“我是觉得吧,从一开始的责任,到后来的同情,这事儿砚哥自己能不能分得清,很悬。”
郭刀想了会儿,说:“管它呢,人俩现在好好在一起,你没事想那些干什么?”
“不只是砚哥。”寸头叹了声气,“还有方明曦,好歹现在算是朋友,我也不希望她过不好。她从小缺少父爱,这种一旦遇上年长的人贴心照顾,什么抵抗能力都没了。砚哥先是帮了她几次,又在她最难最苦的时候伸出援手,她有没有晕头,搞不搞得清自己心里想什么,我觉得也悬。”
寸头一番话,针针见血。
或许是年少出来打拼见过的世事人情多,又或许是旁观者清,虽然感情一事他经验并不丰富,每一句话却都说到了点子上。
郭刀叹了口气,默默抽烟。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肖队是同情多一点还是感情多一点,方明曦是感激依赖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怕是他们自己都分不清。
肖砚安静站在门边,里面的两个人没发现他,声音从门缝一字不漏传入他耳中。
他站了半晌,最终还是回到客厅,没有推开阳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