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桐回到家,把那几个从包装开始就散发着豪门气味的盒子往屋里一扔,就进了浴室洗澡。
高盛美贴着面膜出来,“小桐,你买了什么啊?”
关青桐在浴室里回答:“这么贵,我哪儿买得起?人家送的!”
“我能打开吗?”
关青桐开了水没听见,等她从浴室里出来,高盛美已经打开了所有礼盒,床上摆了两件晚礼服,三双高跟鞋,四条钻石项链,五个手袋,还有手表、香水等不计其数……
高盛美撇了撇嘴,“小贺送的?”
“嗯。”关青桐拿起其中的一只高跟鞋,用手量着鞋跟。
“我说小桐啊,小贺这是分手了跟你炫富来了?从前住咱家的时候,咋没见他交一分钱的水电煤?”
“他又没用多少。”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谈不谈的成是一回事,做人是另一回事,小桐,你就不觉得他现在变了吗?”
“唔,还好吧。”
关青桐嘴上说还好,心里其实也有这个感觉。
贺希声有点过了。
虽然她不会像高盛美那样,动不动就翻老账揪着他白吃白住的事儿,但她很了解,贺希声他不是装,从前他确实是个对金钱没什么概念的人,路边摊吃的津津有味,她送他件两百多的衬衣,他就高兴好半天。
而现在,他动辄豪车名表,就怕她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好奇怪,为什么?
“有啥奇怪的,他就是想让你后悔!”
高盛美像是会读心术,立刻把她心里想的给兜了出来,“男人嘛就那点儿心思,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只要最后没成,心里多少都是不痛快的,所以就使劲儿给你砸钱,想证明你的选择不如他!切,有啥了不起的,小桐啊,把东西给他退回去,咱不稀罕!”
“我稀罕,我稀罕行了吧?他这么有钱,我都没问他要分手费呢!”关青桐不耐烦地把母亲推出卧室。
她的卧室本来就不大,几件晚礼服堆在床上,再加上鞋盒首饰什么的,她就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她索性坐在地上,用手摩挲着那华贵的面料,又感到莫名烦躁。
炫耀?报复?让她后悔?
她依然很难把这种想法和贺希声联系在一起。
贺希声,那么单纯的一个人,他的心简单到透明。可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他现在这一连串的反常呢?——
这一晚,关青桐辗转难眠,直到天亮才勉强合眼,第二天下午被敲门声弄醒。
门外站着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和女人。
“你好,我们是VOGUE时尚的造型师、化妆师和发型师,是贺先生请我们来为关小姐做造型的。”
贺希声的电话同时进来。
“小桐,不好意思,本来想亲自来接你的,但我这边还有点事脱不开身,所以只好让造型师他们先过来。你先慢慢弄,我一会儿派司机来接你好吗?”
“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自己洗个头,开车过来就行了。”
“你是我今晚的女伴,哪能让你自己开车?”
贺希声笑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关青桐光听他说着电话,心里竟然就砰的那么一动。
她不敢再说,赶紧道:“好,那就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贺希声挂了电话——
关青桐最起码已经有十年没有往脸上涂过粉了,也最起码有十年没在在头上使过梳子以外的东西,但今天她似乎把这十年的糙都加倍补上了。
那三个洗剪吹在她头上脸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她昨晚本来就失眠,吹风机热乎乎地吹了几下,她立刻就睡着了。
不仅睡着,还做了个梦。
梦里见到了路遥。
十年前,她把他送到医院,经过抢救,路遥没死,却成了植物人。路长风说他醒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可她还是执着地嫁给了他。
每天下班,她都给他洗脸、擦身,她总是絮絮叨叨对他说话,给他说单位里的事儿,给他说外面听到的事儿,说累了就抱着他睡。
她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
只要心脏还在跳,就感觉他还好好的,只是睡着了。
关青桐从梦中惊醒,不觉已泪流满面。
对不起,贺希声,我知道那对你是不公平的。
但我没有办法,那是路遥。
当他满身是血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曾想过,只要他能活下来,哪怕是残了,瘫了,那怕是植物人,我都会守着他过一这辈子。
现在他的心回来了,我就感觉他也回来了——
关青桐哭得太厉害,从梦里一直哭到梦外。
化妆师做了很多补救,都没有办法弄好她哭肿的眼睛。
“没关系,晚上没有人认识我。”关青桐倒是很淡定,让他们快点结束就行。
六点,贺希声果然派车来接她。
六点半,到达晚宴现场。
那是本市最高级的七星级酒店,各种商界、政界名流荟萃,每个女人都长得像全智贤,每个男人都像玄彬。关青桐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终于在玄彬和全智贤们中间找到一个王宝强。
秦时月在吧台附近探头探脑,刚咽下一块枣泥酥,正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杯玛格丽特压一压。
关青桐朝他走去,“老秦!”
“哇,关队!”秦时月嘴里还包着枣泥酥,瞪着她,口齿不清地翻着白眼,“你美得都快把我噎死了!”
“噎死活该,我都快冷死了!”关青桐打了个哆嗦,“所以我们电视上看到那种大冷天光腿穿短裙的明星,真的就是硬抗的吗?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法子!对了,贺希声呢?怎么没看到他?”
“就快来了吧,他一会儿要上台致辞。”
秦时月又盯住了一块核桃酥,伸手要拿,被关青桐挡住。
“好好问你,贺希声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他那些毛病不是说好就能好的,我刚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连上街都不行,现在怎么就能在那么多人面前致辞了?变魔术吗?”
秦时月收起笑脸,也一本正经道:“那你也好好说,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先前爱的那么死去活来的,怎么就能说分手就分手了?”
“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我现在……”关青桐舔了舔嘴唇,却发现嘴唇上全是黏糊糊的唇釉,“我现在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他,希望他能过得好。”
“如果他不好,你会怎么样?回到他身边吗?”秦时月的话中带了一丝讽刺。
“老秦你能好好说话吗,贺希声他到底……”
舞台上响起主持人的声音,“现在有请贺利集团副总裁贺希声先生上台,为我们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