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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密旨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密探挑隐仙,三方汇灵堂

所属书籍: 一道密旨

    第二十二章密探挑隐仙,三方汇灵堂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云朵,照在了岭南街上一间插着一把破油伞的破屋顶上。

    一声咳嗽,小豆子醒来。

    心神不定的小豆子妈立刻醒来:“小豆子,感觉怎么样了?”

    小豆子左右看看,见自己阿爹不在,就耸起了鼻子。

    小豆子妈摸了摸小豆子的额头,小声惊喜道:“不烫了!”

    小豆子吵闹着要阿爹,啜泣起来:“阿爹去哪儿了?阿爹呢?”

    “阿爹很快就回来,小豆子不哭,不哭哦。”小豆子妈把小豆子揽进怀中哄道。

    “娘,我饿……”

    小豆子妈生火,上锅,很快炖好了一锅香喷喷的马肉汤。

    孩子的眼泪生得快,欢乐也来得容易。吃着马肉,喝着肉汤,小豆子便眉开眼笑起来。

    看着小豆子退了烧,吃得开心,小豆子妈也笑了起来,抱着小豆子小声地哼着歌谣:“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鱼叉汉在门外听到娘儿俩的欢笑,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连日紧绷的心弦也松缓了几分。

    他握着叉着鲜鱼的鱼叉,挂起笑脸就要去推门。

    “兄台,鲜鱼哪有马肉来得补?”鱼叉汉身后,冷惊的声音传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鱼叉汉转身,警惕地看着手上拎着两块鲜马肉的冷惊。

    “兄台,你可曾想你妻女每天过这般惬意轻松的日子吗?”

    “她们娘儿俩的事不劳驿官大人操心。”鱼叉汉冷冷地对冷惊说道。

    冷惊还如上次一样抬手一扔,扎着两块马肉的草绳挂在了破门的铁环上。

    “无功不受禄。”

    “你可以有功。”

    “我一个穷酸百姓,能立什么功?”

    “你的本事,你的责任,可以立天大的功。”

    “世道太乱,但求自保。”

    “兄台,缺了的那个‘命’字被我找到了。”

    “你说什么?”鱼叉汉神色大惊。

    “我再等上兄台十日。十日之后,魏博铁蹄将要入城。”说完,冷惊转头消失在幽暗的巷子里。

    已经看到鱼叉汉眼神中的欲望和动摇,冷惊的目的达到了,太过急切的逼迫反而适得其反。

    鱼叉汉盯了一会儿幽深的巷子,转身走进瓦房内,关门时把马肉也带了进去。

    房顶上的冷惊不由轻笑,转身腾挪几步,落在了元化寺的门口。他轻轻地敲了敲门,说道:“前辈,晚上叨扰,有事相求……”

    见许久无人答应,冷惊轻轻一跃,翻过了元化寺的外墙。

    元化寺中,只有一堆冒着淡淡烟雾的柴火,看样子已经灭了有几个时辰了。

    “出城了?不对,这个奇怪的盲客此番前来,意在越州河边的那间破伞铺……”冷惊嘟囔着在脑海中来回盘算了几遍,心生一计。

    既然此人如此顽固,不如先从盲客此行的目标入手——伞铺的主人邓不漏。想到此处,冷惊即刻跃上房顶,朝不漏伞铺奔去,一路上左右腾挪,避开几处埋伏着青羽卫的哨点。

    几乎是前后脚,两道黑影翻过矮墙潜入不漏伞铺后,冷惊也赶到了不漏伞铺的门口。

    冷惊听着屋里的动静,翻进院子潜藏在一旁,打算静观其变,伺机而动。

    一根发簪插入了小楼正门的门缝,快速地拨开栓。门栓掉在了地上。

    闻声走出小隔间,花姑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赶忙抽出腰间的匕首。为了给自己壮胆,花姑大声地喝道:“什么人?”

    其中一个黑影对另一个黑影说:“姐姐,就是她。”

    邓不漏急步走下阶梯,喝道:“想偷东西,快快去别家,老子穷得都想入你们的伙了。”

    “老家伙,少管闲事。”

    一颗黑色的石丸朝邓不漏袭去,他脑袋被击中,撞在楼梯的扶手上,昏了过去。

    两道黑影冲向花姑。

    冷惊看见两个黑影抱着个麻袋正要跃出院子,迅速握住刀柄,准备阻截。

    两个黑影察觉到埋伏之人,在半空就拿出兵器应对。

    冷惊从发饰上认出,其中一女子正是那日跟在险些击杀自己的魏博高手身边的杀手。他吐出一口真气,从半空急速落下。

    两个杀手奇怪地瞥了一眼冷惊,顾不得心中的疑虑,转头奔离,只怕“老阎王”突然就回来了。

    冷惊看着两个劫持花姑离去的杀手,诡异地用佩刀在自己身上不深不浅地划了几个口子,才将兵刃收回。

    他扮起一副受伤的模样,靠在院子的角落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人……

    会稽山,一只乌鸦越过倭国的几个杀手,飞进了洞中。

    也许是厌倦了刺眼的阳光,也许是飞久了暂时疲累,也许是不想落在地上变成长虫的早餐,这个漆黑洞里盘坐着的半人高的“枯木”自然就成了这只乌鸦小憩的不二选择。

    踩在杜阴阳的肩膀上,它发现这根“枯木”上有一个奇怪的洞,里面散发出丝丝热气。

    乌鸦好奇地凑近杜阴阳的耳朵,还用尖锐的喙啄了几下。

    杜阴阳睁开浑白的双眼,吓得乌鸦起身飞出洞外,乖乖地停在了一棵高树上。

    真田发现了进洞又出洞的乌鸦,手摸向了腰间那把漆黑的长刀。

    杜阴阳朝睡梦中的邓奇一脚踢去:“我下山去看看我孙女,你起来就好好练。记住,要出洞只能靠你自己。”杜阴阳后背上的刀在一瞬间出鞘又回鞘,邓奇附近几条秀着毒牙的蛇被斩成几截,毒虫毒瘴暂且退散。

    邓奇惊得浑身一激灵。

    跟着晨光的照射,手抓两个包子的杜阴阳走进不漏伞铺。他感受到了小阁楼里的狼藉,扔开包子两步跨了进去。

    杜阴阳将真气覆盖了整间小阁楼的四面八方,很快便知晓了大致的情况:花姑不见了,昏厥的邓不漏躺在楼梯的转角。

    杜阴阳使出惯用的手法,他将最本源最纯粹的真气快速地输入邓不漏的胸口。没过一会儿,邓不漏幽幽醒来。

    “我孙女呢?”劲气一抻,震得背后麻布包着的宽大阳刀都掉在了地上,杜阴阳却一眼也没有去看,一脸焦急地揪着邓不漏的衣领问道。

    邓不漏拍了拍胸口打了个嗝,顺了顺体内鼓胀的真气,心不在焉地说道:“不知道,天黑的时候来了两个穿黑衣的女人,掳走了你的宝贝孙女。”

    “前辈。”面色煞白、身挂刀伤的冷惊扶着门框站在门口,有些艰难地说,“前辈,晚辈救援不及,难敌两名杀手,还是让贼人得逞了。”

    杜阴阳脑袋一偏,细细感受着什么。

    冷惊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而来,不轻不重地笼罩在自己身上。

    “嗯,倒真是受了几分伤。我孙女被掳去哪儿了?”

    “晚辈前几日碰见一矮小的枯瘦干皮老者,险些被击杀。那两个杀手,应该是与那老者一伙的。”

    “晦天!”

    “前辈认得那老者?”

    “呵呵,岂止认得……”杜阴阳阴冷地笑了起来。

    “前辈……”冷惊一副要为杜阴阳出谋划策的样子。

    杜阴阳起身,一旁的邓不漏喊住了他:“喂,瞎子!你去哪儿?”

    “许久没在江湖上活动,是该好好敲打敲打这些小鬼了。”

    “小心着了道,他素来阴狠诡算。”

    “他阴狠诡算能算计得了杜阎王?”

    冷惊只觉眼前一个恍惚,杜阴阳已消失不见,不由得惊呼一声:“前辈……”

    “别演了,咳咳……”邓不漏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你觉得他能看不透你这点小伎俩?”

    “前辈,告辞。”不管杜阴阳是否看穿了自己的用意,冷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快速离去,准备进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移花接木,把旧时“陌”字密旨上的盖印不着痕迹地拼接在新的“归”字密旨上,凭仗密旨便能召集陌刀队,带回长安。

    别院之中,史环的尸体被抬进了一口黑檀棺材。

    鱼继典满脸悲伤地看着史环。晦天穿了一身道士的袍服,背着作法的器物,手持一把桃木剑站在鱼继典身后。鱼继典对随行的史环家人介绍说,晦天是他请来的高人,要施行法术把灵气汇于史环的魂魄之中,保其魂魄万世安生。

    棺材盖上,然后被移到了正堂。棺材两边跪着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双杨校尉。

    “这两人是最有可能杀害史环的人,但此案还有诸多疑点,需要进一步详查。”鱼继典对史环的家人说道。

    史环的老母亲在悲伤哭泣之余不忘向鱼继典表达感激之情。

    一身素净打扮的鹤子跟史环的夫人耳语了几句,史环夫人立马哭闹起来,质问鱼继典:“鱼监军,我夫君跟随你多年,如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杀害,你为何不当着夫君的面处死那两个贼人?”

    “史环追随我多年,虽有上下尊卑之别,然亦有手足兄弟之情。若非这桩案子疑点重重,怎会让贼人逍遥,让我兄弟白死?”

    “鱼监军,监军院的兄弟们都当场看见了,连平头百姓都知道史副使是这两人所杀,这么多双眼睛还能骗人不成?”寻子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史环夫人感激地看了寻子一眼,情绪更加激动。

    史环老母亲拉住儿媳的手,声泪俱下地说:“鱼监军,老婆子我信你。这么多年你为官清明,爱民护民,还请为我儿讨个公道。”话音未落,老人已跪倒在地。

    当着众人的面,史环母亲的这一跪重如千钧。鱼继典不得不上前搀扶,给出一个承诺。

    随后,一拨拨人马赶到了监军院门口。他们有的骑着高头大马,有的坐着八人抬大轿,身后的随从侍卫少则八九多则二十几人。他们是越州甚至整个浙东道身份最为显赫的权贵。

    鱼继典亲自出府迎接,跟众人寒暄一番,故作悲伤地感叹史环的逝去,随后告知每个进监军院的贵客只能带一名侍卫,美其名曰:“丧事,人不宜过多。”

    大家在监军院里有说有笑,商讨着明年的织造、赋税、盐政、街铺和军队给养等等。锦衣华服的数十人落座,等待一人的到来。此人不来,还不能开始丧礼。

    薛兼训身着一身暗蓝色的官服,李自良穿着一套普通士卒的陈旧皮甲,与薛兼训并肩而立。

    “薛帅,现在可有什么打算?”李自良一想到亲如己子的两个徒弟就被关在眼前这座阴暗的府邸内,便难压心中的怒意,缩在袖口里的拳头紧紧地攥着。

    “还不知晦天在何方位,见招拆招吧。自良兄,一会儿务必克制,没有十成把握前绝不能动手。”

    薛兼训和李自良带着随行的护卫大步踏上台阶,被守卫拦住。

    “我的随行护卫,小兄弟还请行个方便。”薛兼训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客气地对守卫说道。

    “随行护卫不得入内。”守卫冷冷地回答。

    薛兼训环顾四周,不免内心一紧,监军院门前的大街上哪里还有寻常百姓走动。大门外的台阶下是越州众多权贵的几百护卫,而这些护卫的更外围,是节帅府的一众人马,足足一千全副武装的牙兵。他们半数手持长枪站立在队伍的头和尾,阵型中间的另一半人马个个手扶着腰间的唐刀,一副随时要开战的架势。

    “你等在此好生候着,我和节帅大人去去就回。”李自良在大门口运足了气,声音洪亮地吼道。

    “是!”牙兵队伍亦整齐地应答。

    这一刻,越州处处泛着的吴侬软语被刀光剑影之气势冲撞得溃散开来。

    监军院的花园里,荷叶被吼声惊吓得弯下脑袋,雨蛙纷纷跳进池里。

    大堂内,主座之上的鱼继典脸色有些难看,强作镇定地跟众人寒暄着,皮笑肉不笑。

    一士卒跑到正堂,禀报道:“薛节帅、李将军到!”

    “将他二人引入后堂吧。”鱼继典吩咐一句,领着众权贵往后堂走去。

    十步一岗卒,二十步一管事,随时准备招呼有需要的宾客,这一切的安排似乎太过殷勤了。

    可越是如此,越让薛兼训心生怀疑,心下提防。他很想知道,鱼继典能这样游刃有余、有恃无恐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廊道之中,薛兼训发现沿途的一个年轻岗卒看向自己时流露出一丝紧张神色。他仔细琢磨,这些人平日里习惯了站岗,对路过的人物一般不会过多关注,眼神也大多漠然。今天已经有数人眼神不停地飘向自己,自己的目光迎上时他们又闪躲开来,还有一人居然还朝上瞟了一眼。这个发生在瞬间的细节被薛兼训注意到了,他故意趁那兵卒偷偷观察自己时,也好似无意地朝上一瞟,那岗卒的脸上便有了些许紧张的神色。薛兼训怀疑这瓦顶上有伏兵,便多留了个心眼,准备一会儿诈一诈鱼继典。

    后堂之中,史环的家眷和管家、奴仆十几人披麻戴孝,跪在史环的棺材前。棺盖严严实实地合上了,但是从大小来看,里面的陪葬器皿、金银财宝也是不少。

    不早不晚,薛兼训和李自良刚入正门之时,小卒就把精神萎靡、披头散发的杨冲、杨于从侧门带入了后堂。

    鱼继典假意没有去看进来的薛兼训和李自良,而是走到两位校尉的身后,抬脚踢在了他们的膝盖后窝眼上,两人腿一软,跪了下来。

    “鱼继典!”李自良愤怒地呵斥道。

    薛兼训挡在李自良身前,小声地说道:“自良兄,少安毋躁,先看看这条滑头鱼打的什么算盘。”

    鱼继典装作才看到薛兼训的样子,假意笑着迎上前,作揖行礼,大小权贵也紧随其后。

    “鱼继典,你什么意思?”李自良凑近小声地质问道。

    “李将军少安毋躁,我猜倭国的几个杀手也混在人群里,不如等一会儿晦天作法时静观其变。”鱼继典悄悄说道。

    李自良诧异地看向薛兼训。

    薛兼训斜眼打量着鱼继典,心想着这个惯于见风使舵的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目光游离地和众人打着招呼,脑海里回忆勾勒着从监军院的门口到长廊步道,直至这布置成灵堂别院的所有细节。

    “鱼监军在廊道的瓦顶之上放了那么多干货腊肉,我看这阴天不见太阳,怎么不让人取下来改日再晒?”

    说完,鱼继典一副恭敬的模样,向前半步凑近薛兼训,小声地说道:“本官记得薛家大公子最喜腊月的干肉。不知今岁入寒时,大公子还能不能吃得上?”

    鱼继典一把抓住薛兼训的手腕,假意扶住,再次开口:“有薛节帅前来送行,相信史环九泉之下定甚感欣慰。”

    “薛瑞可在鱼监军手上?”

    “可以在,也可以不在。”

    薛兼训定了定神,一个浸润于权谋心术半辈子的文儒之臣岂是此等小伎俩可以击倒的?当他听到大儿子的消息时,心下掀起滔天巨浪,但是表面上仍然风平浪静,神色镇定。他知道只有心绪沉静才能步步为营,也才有机会安然地渡过今日的险境。

    薛兼训转身绕过鱼继典,对史环的家眷表示慰问,史环夫人一脸怒容地回应。他又和越州的大小权贵们寒暄了起来,在经过千色院的大掌柜王界静和青羽卫司尉叶飘身旁时,不晓得与两人耳语了什么,两人也是一脸郑重之色,频频点头。

    鱼继典在一旁看着,却并不担心。他对自己的筹谋有十足的信心。

    稍稍寒暄过后,祭拜仪式开始。毕竟今日名义上的主角是那个躺在黑檀棺材里的死人。

    在场的人一个个上前祭拜,有的对着棺木貌似悲伤地哭泣两声;一些平日里攀附于史环的人也只是稍有惋惜之色,而更多的是在思虑鱼继典是否能成为下一棵靠得住的大树,又如何在这棵大树下讨得一席之地。

    千色院的王界静带女护卫上前祭拜时,泪眼婆娑,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几度欲要滑落,又缩了回去,让一旁的人看了都暗暗着急。

    披麻戴孝、跪在一旁的史夫人瞧去,立刻止住了啜泣。

    史环在地方大员之中也算可怜之人,暗中花重金收了升平坊的一些产业,最主要的目的是去偷腥时有人替他打掩护,莫要叫家中悍妻知晓。

    王界静姿色上乘,又将千色院这个庞大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史夫人本就对这样一个女子的到来感到别扭,此时再看她这副模样,也不知是疑心驱使着妒忌心,还是妒忌心催化了疑心,她当场就发作起来,活脱脱一个市井悍妇。“王掌柜,你往哪儿靠?干脆让你躺进棺材去陪我夫君可好?”

    王界静擦拭着眼角,偷偷地瞟了一眼薛兼训所在的方向,带着哭腔朝史夫人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史大人平日对小女的千色院多有照拂,且常来院中与小女共饮几杯薄酒,还关心小女的婚嫁大事。小女想到日后只能独自饮酒,便好生难过。”

    “你胡说!他怎么会去你那狐狸窝!”史夫人一听这等情况,当即失了分寸,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

    两人越说越起劲,场面一度失控,宾客不是上前劝阻,就是憋着笑在一旁看热闹。这一番争风吃醋的场面,今日就在河东一位显贵的灵堂内上演。在场这些宾客,若一个个被扒了华服珍饰,他们其实与河西的市井百姓也没什么不同。

    趁着混乱,薛兼训给李自良打了个眼色,李自良借机一点点地挪向两名徒弟。

    “是李将军吧,法事没有开始,还是莫要挨灵柩太近。”一把桃木剑压在了李自良的肩膀上,穿着道袍的晦天阴恻恻地盯着李自良。

    一股湿冷阴沉的气劲通过桃木剑侵入李自良的身体。行伍出生的李自良简单直接,用刚烈的气劲做出回应和抵抗。

    “魏博席客,武林至尊?”

    “承蒙江湖同道看得起。倒是李将军,一个行伍之人,内息如此了得,不简单。”

    “真刀真枪杀出来的。”李自良往前走去,步伐极其缓慢。

    两个人你挪前一步,我退后一步,中间还搭着一把桃木剑,来来回回很是有趣,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李将军,不要固执己见。”

    “你一个江湖门客,不要冥顽不灵自掘坟墓。”

    “李将军这样一等一的人才,何不与我一同顺迎魏博大军,共退倭贼?”

    “若不是你们玩诡计,倭贼敢犯我越州?”李自良倍感压力,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李将军,你可比那些主动投靠田节帅的庸才强多了,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如你替我回去问问田节帅,让他考虑来浙东道当个看门人,你来当一条看门狗如何?”

    一股巨力从桃木剑上传来,李自良的膝盖已经微微下屈,眼看就要跪下。下一刻,桃木剑四分五裂,碎片掉落一地,晦天手上只握着一个木剑柄。

    李自良擦擦额头的汗,警觉地看着晦天。

    众人吓一大跳,鱼继典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

    晦天发现远处瓦顶背脊处露出几百个脑袋来,笑呵呵地扭头走回灵桌,拿起一把新的桃木剑,说道:“正准备作法,没想到碰到了李将军,实属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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