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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南归 正文 北(四):爬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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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雁南归(四):爬墙

    是日。

    杨柳关被河风所灌,淅淅沥沥地下了场雨。

    沙土金橙湿软,挂满果实的合欢树枝叶翻动这宋兮回禀完邵梵的话,可仍旧有的他忙。

    接管二州城池,琐碎之处确实诸多。

    近两万的邵军尽数移入,赶往单州、麦州收复王土,打开粮仓、规划统一。

    至于最首的杨柳关,仅论这查抄财物,一方面是防王族大家敛财屯金,买兵谋反之患,更重要的便是借查抄之名,清扫各家可能藏匿下的器械火药,防止赵氏伤了他们入关的兵卒。

    毕竟,关内各种性情之人皆有。

    除了那些藏头老鼠,缩头乌龟,不免也有宋耿、刘峪这类赵琇的忠党,必要断其左膀右臂,一开始就让其成不了势,亦或藏不住反心,才好清理掉异党门户,以绝后患。

    这一点,邵梵指望不上赵琇配合。

    是以,吴彻、刘修便让人在关内家家户户地搜,直至军中宵禁,各处仍在踢门推窗,将关内每个人拽出来,彻彻底底地翻了个底朝天。

    唯有一处较为特殊。

    查到宋兮所说的那处,邵梵让宋兮带着他亲自登门。

    他登门时,府邸灯火通明。

    云葭衣装严谨,与二子并立,三人已然是一幅代客之派。

    邵梵略叩手。

    “有劳夫人再此久等。”

    他眼睛一转,赵令悦果然又不在。

    面上神色敛淡,并未表现出他的失望。

    ——有云氏在,他连看他心里想的人一眼,都是天大的僭越。

    看不见,摸不着。

    云葭仍是不卑不亢地开口:

    “妇知邵军要收缴各家私银,妇无不配合,现下府邸各门都已敞开,直接搜便是了。”又道,“来客奉茶本为礼,但茶也可抵作钱物,妇就不滥用了,主帅自便。”

    邵梵闻言,忽然露出一个微笑。

    赵名与赵围见他笑,脊背上反升过浓重的寒气,熏得筋骨酸软,差点直不起背,忙过来云葭左右,搀护住自己的母亲。

    邵梵见他们如此架势,仍笑容不减,侧身对宋兮说了什么。

    那宋兮手一挥,带着搜军往敞开的邸院涌了进去,动静不小。

    邵梵调转回来头道,“银钱你们留着。”

    赵围冷哼:“不是说查抄私银?”

    邵梵摇头,他只恨不得再多给赵令悦一些,将她想要的尽数奉到她手里:“吃穿用度,皆不会克扣闵氏与赵琇之子赵兴是否也在此处?”

    赵名扶着云葭坐下,听此有些急道:“你明知故问,意图何为?”

    “不为别的,我兄想见亲子,也担忧岳母病情,不日便要登门拜访与亲子一叙。”

    一听他攀扯亲戚关系,云葭目不斜视,话说的刁钻又委婉:

    “小孩子不过三岁,尚未明人情恩怨。他若想见也就罢了,我们不拦。只是,前皇后现在已身喘患疾,受不住旧人的叨扰,让他大可免了此行!”

    “好。”邵梵盘算着时辰,“不过他的孩子,单见一面怎么够?”

    云葭缓缓看向他,舌根苦涩而龃龉:“主帅的意思是?”

    “他自然是要带孩子回建昌的。”

    赵名眉心蒸腾起怒气,想到他与平宪失去的那个胎儿,悲愤交加,红了眼圈:“那是公主唯一血脉你们,凭何屡屡夺杀赵家幼子啊?!”

    “就凭此儿,也是王家血脉。”

    说罢,那些搜查的军士也齐齐归来,宋兮举着两把弓弩,朝他们奉告:“弓弩是禁物,我们要带走!”

    赵围怕邵梵下罪牵连家人,慌忙解释:“这是我秋时猎獐鹿的工具罢了”

    “那二公子,日后便换一种方式打猎如何?”

    邵梵轻笑。

    赵围哽住。

    他一对上邵梵的黑深眼睛,就恼热地说不上话来,一看见邵梵虽然换了衣物,但腰上的那枚荷包仍不曾离身,就很想大声质问一句:你与己妹是何种关系?!

    私心里,赵围不愿接受那种可能,也丝毫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他蠕动嘴唇,最终一字未发。

    邵梵思念之心愈重,目的达到,便迫不及待地道:“夜已深,叨扰甚久,还请夫人与二位少郎君早作歇息,邵某告辞。”

    一群乌压压的士兵离开,室内也立即冷寂下去。

    三人皆是一脸疲惫。

    未曾知这头邵梵出了门,便喊来宋兮。

    “找到了吗?她在什么地方?”

    原来,方才搜查前邵梵嘱咐宋兮,让他借势弄清赵令悦在府邸中的哪一处藏着待邵梵命宋兮先离开,宋兮骑上马带着几十人回去,才敢在脑中冒出那个破格的想法。

    ——郎将莫不是,想去爬人家的闺墙吧?

    思及此,宋兮面露娇羞。

    *

    北塞杨柳关的土墙夯实粗糙,很方便下脚。

    然,赵琇命人至顶上埋了铁焊的倒刺来加固防守。

    他目光微动,转绕一圈,盯紧了院角那棵合欢树,随即,蓄力用脚将上身一推,只用单只胳膊撑在铁刺与铁刺的缝隙之间,便翻旋了个跟头,垂落至于合欢树的枝干上。

    两脚如走钢索般,扎实稳住了身形。

    合欢树软韧的枝干轻晃,拂离无数秋叶旋飞,那树下新挂的木秋千空甩了几下,椅木发出轻飘飘地呜咽。

    邵梵借着树杆下地。

    尽量不弄脏身上衣。

    才轻走几步,至于她闺房窗前,黑夜忽燃,邵梵的眼里,也同时进了微暗的细小光芒。

    窗纸由暗转明,缓缓映出一道淡弱的黛影。

    该是美人婀娜,撑窗卧起,隔纸朝他望来。

    邵梵的喉咙滚动了几下,低头弯唇,见寒风轻轻吹过,携几片残缺的秋叶卷过他脚下,可再擡头时,那黛影不曾晃动,就淡淡地在那里,是真实的。

    他听见她说:

    “窗没拴呀,你进来吧”

    犹如天籁之音。

    他理了理爬墙弄出来的衣袖褶皱,双手擡起了窗板,视野便是香暖闺房。

    ——赵令悦半坐于榻上,长发及腰散于肩背,露出褥子的身上套着贴身软薄的海棠色寝裙,裸露出的两片锁骨,被榻前高几的那盏烛火照的莹润柔滑。

    邵梵单手擡窗冲她笑了。

    看见他,她心亦然空了一拍。

    眼角和脸都微热道:“傻子,我家的墙好爬吗?”

    他神采奕奕地翻了进来,反手将窗拴好,朝她大步奔来。

    不及赵令悦起身,已俯身过去将她牢牢地拥在怀里,臂力将烛火一拉,再度熄灭。视线暗下,只余阴翳里二人衣料摩挲,他手掌不断收紧后,喉咙深处喘出的灼烧呼吸。

    从夏至秋,一别三月。

    这个拥抱足足隔了三月,他忍了太久了,真的太久了,他以为她见她会生气,会质问,可真正见着她时,她肯让他抱抱,他都由衷欣喜,什么气也没有了。

    她擡起手也去拥住他的腰身。

    胸中情愫翻滚,鼻酸地闭起眼,耳边听到他像是叹息一般,慢慢手往上,拖着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的胸口。

    “你擅作主张,逼我就范。而我,却只怕你,是不肯再要我了”

    “梵梵,别不要我。”

    赵令悦眼角已经有了些湿意,相比他的坦诚,她瞒了他许多事,将几股击碎自己的冲动,勉强忍了下去,转笑道,“我不会不要你啊。”

    她拍拍他的背,隔着衣服摸着他身上,“我听说你在梧州抗金人时,被金顽智砍伤了,伤在哪里啊,现下还疼不疼了?”

    他只肯对她示弱服软。

    也只有她会问他一句,还疼不疼。

    他从顺如流地将她试探的手捉住,她的指尖清冷微凉,似蒲苇,让他心很痒,一路带着她摸过腹肌,在暗中递到自己的肋骨处,“是在这里,已不疼了。”

    他听见怀中的人叹了一口气,随即要他放开她,转身伸到几面,重新拢着火折子,将莲华高脚灯盏点燃了,灯盏釉面无瑕,造型精致,是逃来时从宫中带走的上品。

    邵梵不禁细细看她,从点烛的手指到她滑出寝裙的手指,小臂、随呼吸起伏的胸口弧度,还有细柳般的半截腰身,她如今在此一切似曾过去,被家人捧在手心,吃穿用度也极丰厚。

    他痴痴地看,痴痴地问,“我的剑弄碎了你的镯子,你手上空着,那我赔你一个可好?”

    赵令悦莞尔。

    “你还记得呢?”

    烛火中的笑意温柔缅邈,望之可亲,邵梵坐在床边,唇凑去她腮边,落下一个吻。赵令悦擡烛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时,他稳住她拿烛的手便要亲过来,被赵令悦偏头躲过。

    他皱着眉,欲求不满的样子:“怎么了?”

    赵令悦手搁在他胸膛上,点点下巴:“先让我看看你肋下的伤。”

    邵梵垂手就去解开衣物,已经是他的常服,并无谈判时那样彰显身份的浮夸,而且,是浅色的,手袖动作时,有干净清爽的香味儿。

    赵令悦掂起他脱下的衣袖,凑近鼻子嗅了一口,“是皂角香。”又将烛火上移,摸到他发梢,他顿了顿,矮下身让她摸头。

    “头发也是湿的,”赵令悦手滑在他脖子跟下巴处,“你是不是淋雨了?”

    “未曾,雨已经停了。”他眼光如水潭一般清亮,深邃,压过身来道,“我怕弄脏你,来之前,已经洗过澡了”

    说完,晒黑的脸颊和耳朵,浮起红晕。

    赵令悦身上隔着一层被褥被他贴着很热,瞧着他快三十岁,仍会对她娇羞的模样,渐渐地蒸腾出一股怜爱的意思。

    她揪了几下他的脸颊和耳朵,任他长睫闪动,亲了亲他眼睛:“邵梵,你这三月打仗晒黑了许多,一害羞起来,反而更明显,我都看见你脸红了。”

    邵梵闷哼一声,俯身将脸顺从地埋在她白皙的肩窝上盲亲几口,寻找归宿,津液温热,湿濡,很快弄得她浑身也起了痒意,没忘正事,她抓着他的肩膀,歪脑袋去看他肋骨上的伤。

    “这么深?”

    伤疤横贯他整个左胸,相较于旧伤更加凸起,狰狞惨烈地趴在他起伏的肌肉处,看来骇人,金顽智想要他的命,下手必然狠重。

    很难想象,他有如此快速的恢复力。

    赵令悦无声地拿手腾空去比了比,足足有她两个手掌的长度,红了眼眶道,“就算现在不疼,当时一定疼得厉害的。当时的情况,必定很凶险”

    他用手去将她的下巴擡起来。

    “你说的,别时仍有聚,我记挂你,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回来找你。在我心中,你与这江山社稷,这万家灯火都同等重要,而论我自己,我只盼我守护的身后社稷里有你,万家的灯火阑珊里,有你为我点燃的那一盏,那受多少次伤,打多少次仗,我心亦然,甘之如饴了。”

    他眼看他的话还未曾说完,赵令悦眼角已滑下了一滴泪。

    心颤抖道:“我来,不是想惹你哭。”

    赵令悦颔首,泣笑:“等这乱世太平,杀伐搁止,我就再也不会哭了。”

    “会的。”

    她回:“嗯,会的。”

    说罢,吸了口气,转身吹灭那盏蜡烛。

    一缕烟丝流动袅娜,散在夜里,如荼蘼消散,极近灰冷残艳,她的神情存着哀,不为邵梵所知。

    他再也忍不了了,急切地拿过那瓷盏丢在地上,转手将她压在身下,舔干净她脸上的眼泪,将咸味儿卷进唇舌,苦涩又甘甜,似她这个人身上的一切,是带毒的砒霜。

    “别哭了,好么?”

    说着,唇往下,一口将她的唇瓣含住,如饥似渴地吸吮,轻咬她的唇珠,舔弄。

    “嗯”她细细娇喘着。

    发出了一声不知是喟叹,还是回答的音节。

    随后,将自己交给他,唇齿不清道:“你,你进来吧。”

    进去哪里?

    邵梵掀开了被子,将自己的身体蜷进去,慢慢地脱衣。他将她的手牵到肋骨伤疤处,讨好道:“你摸摸我”

    自己却以手解开她的蝴蝶腰带,拉起她轻薄垂坠的海棠裙边往上堆过腰间。火热的唇舌一路舔吻乱衣下赤裸发光的肌肤。

    头往下,钻进了被子里,将她的腿轻轻分开,弓起,固定。

    他只是想要取悦她。

    甫一触碰,一汪春水流腻。

    赵令悦真的止住了哭声,娇喘个不停,闷哼中试图不要让他这样,可潮意来的又快,又急,待她浑身过了一阵紧脑的酥意,已经来不及阻止任何了。

    身下失控,整个身子蜷紧,如一只绽放的稚蝶,在海棠色的衣衫里翻转了身体,背部朝上趴着,浑身都在微微抽搐。

    两片薄薄的肩胛骨颤抖着,黑色弯曲的发丝黏在其上,其余全是腥膻的那种露水味道。

    她浑身都似飘在海上,一只手抓住软枕,可邵梵还在用手弄她,延长这要命的余韵,她吟哦地弯起了脖子,手忽然去抓握住凭几,被子也掉落在腰部以下,露出一根极为美丽的脊骨。

    这般姿势,低低叫着,目光涣散,泄了身。

    “你,你是不是被军中人带坏,看了什么邪书”赵令悦呜咽一声,他的头已经从棉被里钻了出来。

    邵梵紧箍住她乱颤的腰肢,上身全部贴蹭过来,严丝合缝,似鬣狗求爱那般,在她雪白光裸,满是汗水的脊背上咬舐,印下许多缠绵的吻痕与红印。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痛,所以,养伤时在床上想着你,便翻书学习过了”他盯着自己的杰作,凑到她耳边,沉醉地感慨道:“梵梵,我看见好多海棠花”

    赵令悦被他撩拨得,整个耳根都在烧。

    前两次。

    她确实会有些痛。

    可是这次。

    她湿的透透的,像要立马要化成水。

    邵梵很满足。

    胯下一顶,拨弄她身体里刚缓过去的,又因他进入而紧绷的琵琶琴弦。

    “梵梵,能跟你如此,就是爬墙,爬树,我邵渡之也愿意何时能让你家人知晓,我并非敌手,只是一个甘愿败在你裙下的忠臣”

    话一出,邵梵察觉手中的腰更软绵,湿得更厉害。

    他在她背上贴身抖动。

    赵令悦脑海中的快浪一波高过一波。

    她如琴谱里的浮舟,被他各种姿势,挑弄出各种琴音,晕眩感大过此前任何一次,等到后半夜,她细挑的嗓子都哼得有些哑了,这夜欢爱仍未止息。

    待他再次在她深处释放时,二人都忍不住哼叫,然后抱紧了彼此。

    邵梵的汗水滴在她脸上,他对这种事经验不多,每一次的体验都很破格。

    释放过后,他无措地陷入一阵忘我的空虚,懵懵懂懂地俯下身与她接吻,显露出一种男人与孩子之间的可爱,依恋地靠在她身上汲取事后的甘甜。

    窗外,也传来了孩子隐约的哭声。

    他因此警惕地擡头,拉扯出几丝对当前时局的清醒。

    赵令悦又将他拉了回去,抵着他的额头喘息平复:“是赵兴,赵琇不在他身边,他就会在夜里哭的”

    彼时。

    他们的身体仍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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