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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太子妃 正文 第067章

所属书籍: 娇养太子妃

    明婳回到房间后,先是长长松了口气,再想到自己方才在裴琏面前那般淡定从容的模样,又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

    不就是装高冷么,谁不会呢。

    反正这七日先凑合着过吧,待他伤势稳定了,再与他提和离。

    打定了主意,明婳唤人送水沐浴。

    进来的却是天玑。

    明婳微怔,还未开口,便见天玑直愣愣跪下。

    明婳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天玑并未起,只垂首道:“奴婢愧对夫人,还请夫人责罚。”

    明婳道:“我都说了,我不怪你。”

    天玑擡起头,神色凝重:“那夫人今日出门,为何不用奴婢?”

    还买了两个新的奴隶回来。

    明婳看着跪在地上的天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走上前,将人扶起。

    感受到那双柔纤细荑的温度,天玑眼眶蓦得有些发热,嗓音也微哽:“夫人……”

    明婳身形娇小,天玑比她高大一截,扶起时实在也叫明婳废了些力气。

    待到天玑起身,明婳微微仰脸,看她:“我知道护佑太子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所以昨夜你第一时间去保护他,我怪不着你。但……但我其实也不是一个十分大度的人,虽不怪你,却也不知该如何再用你。”

    “天玑,我很感激你和天璇这一路对我的照顾,但咱们可能只有这一程的缘分,时辰到了,缘分也就散了。”

    “你与天璇是同时到我身边的,但天璇是个冷性子,不爱说话。相比于她,我也更喜欢与你亲近,渐渐地,也忘了你们只是短暂伺候我,待回到长安,你们便又要去别处当差了……哎呀,你别这样看我。”

    明婳对上天玑微微泛红的眼眶,心里也不好受,却是强忍着,挤出一个难过的笑:“你知道我爱哭的,你要是哭了,我定然也要哭了。”

    天玑道:“奴婢不会哭的。”

    像他们这些人,可流汗、可流血,却不能流泪。

    明婳却觉得同为暗卫,天玑比天璇更有些人情味——

    哦不对,天璇也是有人情味的,不然也不会主动留在幽都县看顾秀娘母女。

    只天璇不会为明婳心软,天玑却在日渐相处中,对明婳有了几分真心。

    “我都忘了问你。”明婳看向天玑:“殿下可会为此事责罚你?”

    天玑目光闪了闪,抿唇不语。

    明婳见状,也明白了:“回头我与他说说。”

    天玑忙道:“夫人不必为奴婢求情,便是责罚那也是奴婢该得的。”

    明婳还想再说,天玑态度坚决:“奴婢知晓夫人心善,只您不必担心,顶多受些皮肉之苦,并无性命之忧。”

    也许他们这些暗卫自有内部的一套规矩,明婳不了解,也不好干涉太多,只叹了口气:“那好吧。”

    再看天玑,她道:“我今日买了两个新奴隶,之后他们会一直跟着我。至于你……殿下若是暂时没有其他差事给你,你便帮我调/教他们吧。”

    话说到这份上,天玑还有什么不明白。

    太子妃还会用她,却不会再近身伺候了。

    待回到长安,这份短暂的主仆情谊也算是彻底断了。

    也好,也好。

    天玑告诫自己莫要再贪心,与明婳叉手行了个礼,语气郑重而真切:“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尽全力将那二人调/教好。”

    此生她无福效忠太子妃,却能回赠太子妃两颗忠心,也算全了这半年的主仆情。

    许是不再纠结于情爱之事,又泡了个热水澡,这夜明婳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翌日一觉自然醒,已是辰时。

    想到昨日出门时,裴琏特地交代的那句“醒了过来”,明婳心底还有些纳闷。

    要她过去作甚?

    她又不是大夫,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难道她过去看他一眼,他就能活蹦乱跳,百病全消?

    搞不懂。

    不过也只剩六日了,看在他重伤的份上,姑且再忍忍。

    怀揣着这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明婳梳洗过后,便去了裴琏的房间。

    守在两侧的暗卫见着明婳,躬身行礼:“拜见夫人。”

    明婳问:“殿下可起了?”

    暗卫道:“戴御医正在给主子换药。”

    明婳嗯了声,甫一推门入内,便闻到一阵浓郁的苦涩药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待看到绢纱屏风后朦朦胧胧的身影,她脚步一时有些踌躇。

    忽的,里头传来男人沉金冷玉般的嗓音:“站在外头作甚,过来。”

    明婳没立刻进去,只咬了咬唇,问:“已经包扎好了吗?”

    她不想见血。

    小时候她见过父亲受伤的胳膊,血肉淋漓的,吓得她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屏风后窸窸窣窣了一阵,传来戴太医的声音:“已经包扎好了。”

    明婳这才放心入内,却见晨间清透的光线里,榻间的年轻男人赤着上身,一道绷带从右肩斜缠到左肋之下,半边胸膛完全被包扎着,其余赤着的皮肤倒是没见到伤口。

    不过这还是明婳第一次在白日帘子敞开时,如此清晰地看到男人的躯体。

    也不知是绷带缠绕的缘故,还是帐中光线的明暗交错,这个角度看去,那年轻结实的身躯,仿若金石玉雕,块块肌肉垒块分明,窄劲腰身线条分明,愈显凌厉。

    明婳瞥了两眼,忽的有些面热,赶紧挪开。

    匆匆与裴琏行了个礼,她便与戴太医问起恢复情况。

    “目前还好,并未出现化脓的症状。”戴太医道:“也幸好现下是二月,天气不热,若是六七月,那当真是更棘手了。”

    又聊了两句,药童也端上汤药:“殿下,药晾好了。”

    裴琏刚想接过,见明婳除了刚来时往他身上瞥了两眼,之后就一直在与戴太医说话。

    明显是在有意避着他。

    难道是瞧见他赤着身子,不好意思?

    思及此处,裴琏拿过外衫披上,又让药童将药搁下,对戴太医道:“你们退下。”

    戴太医会意,颔首道:“是。”

    他转身收拾着药箱,明婳不期然瞧见那一团换下来的带血绷带,眼皮微微一跳。

    待到戴太医和药童离开,明婳干巴巴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正想着不然也和他告退吧,反正她已经来探望过了,便听床边的男人道:“还杵在那作甚,把药端来。”

    明婳一怔,不解看他:“药碗不就在你手边吗?”

    “孤受伤了,擡手容易扯到伤口。”

    稍顿,裴琏定定看向她:“你来喂孤。”

    明婳惊愕:“我…我喂?”

    裴琏:“不然?”

    明婳不乐意,但又怕他情绪波动,便道:“我笨手笨脚的,也没喂过人,还是去外头叫人来吧。”

    她说着便要转身,裴琏语气一沉:“谢明婳,别忘了你是太子妃,照顾孤乃你分内之事。”

    明婳脚步一顿。

    “过来,别让孤说第二遍。”

    “……”

    什么人呐这是。

    明婳袖中手指攥了攥紧,但想到他胸膛的确绑得严严实实……

    罢了,看在江山社稷,天下百姓,还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对自己那么好的份上,她就站好这最后一班岗,演好这六天的“太子妃”。

    明婳默默地走到床边。

    纤腰轻弯,她端起那碗黑漆漆看起来就很苦的药,递到男人嘴边:“喏。”

    裴琏眉心轻折:“有你这么喂药的?”

    他虽没有其他女人,却也见过旁人家妻子照顾丈夫,细致入微,哪有这样直接怼到嘴边的。

    明婳:“……?”

    须臾,她悟了,柔了语气:“殿下请喝药。”

    裴琏:“……”

    “你寻个勺。”他提醒道。

    “一口一口喂吗?”明婳惊讶,而后蹙眉:“那岂不是要喝很久。”

    裴琏乜她:“你很忙?”

    “那倒不是。”明婳道:“只是这药这么苦,一口一口喝多煎熬啊,还不如捏着鼻子一口闷了。”

    说着,她视线落向裴琏高挺的鼻梁:“我替你捏鼻子,你闷了?”

    裴琏:“……”

    他的确也不喜那种磨磨蹭蹭的喝药法,只是见她这副着急离开的敷衍神态,还是板着脸,道:“你坐下,一口一口喂。”

    明婳不解地看他一眼,无奈:“好吧。”

    反正苦的也不是她。

    不多时,她便寻来一枚瓷勺,坐在床边,舀一口,送一口。

    裴琏看着她送到嘴边的药,张嘴慢慢喝了。

    苦。

    但好似没有昨日那般苦了。

    一口喝罢,他道:“你往药里加了糖?”

    明婳:“啊?没啊。”

    裴琏:“没昨日的苦。”

    明婳低头闻了闻,浓郁的药味扑鼻,光闻着这味道,脸都要苦皱了。

    但见到裴琏一脸平静说不苦的模样,她思忖道:“或许是今日熬的没那么浓了,既然不苦,那就继续喝吧。”

    裴琏:“嗯。”

    明婳便又舀了一勺,送他嘴边。

    春和景明,艳阳高照,明亮充沛的春光透过雕花窗棂,盈满室内。

    裴琏看着榻边的小妻子,她今日装扮的十分素雅家常,上着一条团花纹嫩黄衫子,下着折枝花纹绿裙,披着件素罗帔子,乍一看好似那和煦春光里迎风摇曳的小小迎春花,很是娇俏可人。

    只她今日这发髻,并非妇人髻,如瀑乌发单单以一根玉簪随意挽起,仿若云英未嫁的闺阁娘子。

    明婳一开始还没觉着有什么,只想着赶紧喂完赶紧走,但喂着喂着,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庞。

    那视线无法忽视,幽深又锐利,叫明婳双颊发烫,浑身也变得不自在。

    这般看她作甚?

    难道她脸上长了花不成?

    有心想问,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算了算了,就当没看见,赶紧把药喂了吧。

    当最后一勺药喂完,明婳如释重负,仰起脸笑道:“药喝完了。”

    裴琏轻轻嗯了声,又道:“倒杯清茶来。”

    明婳一噎,倒也没说什么,很快倒了杯茶,送到他嘴边。

    她就站在他身旁,看着床上的男人就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喝了半盏茶。

    她好似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明亮光线里,男人纤长的睫毛浓密漆黑,根根分明,那鼻梁也又直又挺……

    怪不得都说“裴氏出美人”,就冲着这张脸,和他做了这大半年的夫妻,也不算特别亏。

    若是日后和离回了北庭,怕是再难寻到这样容色的儿郎了……

    唔,有点可惜。

    不过男人嘛,吹了灯都差不多?

    大不了寻个身材好的,再戴上银色面具,不就和他之前装的那些个玉郎、楚狂和花魁一个样?

    胡思乱想间,身侧陡然响起一道冷声:“你是在喂茶,还是在浇花?”

    明婳回神,低头一看,傻了眼。

    本来抵在男人唇边的茶杯竟抵到了他的脸上,清水正往他下巴淌。

    “对、对不住!”

    明婳忙不叠搁下茶盏,取出帕子给他擦脸:“我…我不是故意的。”

    裴琏本来还有些气闷,见她这般慌张模样,一时也没了脾气。

    “算了。”他道:“下回专心点。”

    明婳擦拭的动作顿住,一双清凌凌的乌眸也睁圆了:“还有下回啊?”

    “怎么?”

    裴琏蹙眉:“孤身受重伤,你为人妻,喂个汤药也不乐意?”

    若放在之前,明婳自然是乐意的。

    可现下她都要与他和离了,哪还管他那么多。

    不过这话她也在心里嘟哝,面上还是道:“乐意乐意,只要殿下尽快把伤养好,喂个汤药而已,不算难事。”

    这前后陡然变化的态度,叫裴琏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两眼,见她又将茶杯递到唇边,姝丽眉眼间一片平和:“殿下请喝水。”

    裴琏抿抿唇,也没多说,配合地将剩下半杯水饮尽。

    喂过水,明婳站在桌子边,隔着一段距离道:“药喝了,水也喝了,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未等裴琏开口,门外传来暗卫禀告:“主子,郑统领有事求见。”

    话音落下,明婳先开了口:“殿下这会儿正有空呢,郑统领进来吧!”

    又朝裴琏福了福身子:“郑统领定是有正事与殿下商量,我就不打扰你们,先行告退了。”

    说罢,似是见男人面色不虞,明婳补了句:“殿下千万别动怒,太医说了你得静心休养。你先忙呢,我晚些再来看你,给你喂药。”

    她说这话时,眉眼温柔,语气轻缓,十足十的贴心模样。

    临走前,还朝裴琏弯眸笑了下。

    裴琏心底那一丝古怪,也被这抹莞尔浅笑给拂去。

    许是他想多了。

    她应当只是识大体,不想打扰他与郑禹商谈正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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