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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春 正文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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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凤宁,瞧见他与旁的女人有说有笑,你会不高兴么?”

    有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春来枝桠早发,零星一点绿意簇t簇堆在枝头,破开严寒的封锁迎来早春第一支花,章佩佩倚着廊柱望着渐行渐远的裴浚与王淑玉,忽然问凤宁这么一句。

    月坛的绿萼冒出花骨朵,嫩黄的骨朵儿包的严严实实,凤宁擡起指尖轻轻一触,是冰凉的感觉。

    “会。”凤宁如实答。

    章佩佩摇头失笑,拉着她进门喝奶饮去了。

    王淑玉不愧是琅琊王氏的嫡长女,眼光独到,进了养心殿第一桩事便主动揽起对接礼部的重任,要帮着裴浚追封献帝为皇帝,给二老修陵。

    而这一点恰恰是章佩佩和杨婉无法做到的,太后和杨首辅极力反对此事,二人不可能跟家里人唱反调。

    朝中能明目张胆站在杨元正对面的,也就王家了。

    但王淑玉这个人并不令人讨厌,她忙朝务时严谨细致,为人也很敞亮痛快,这不,陪着裴浚在乾清宫议事回来,偷偷给凤宁等人捎了一盘点心。

    “凤宁你尝尝,这一定是岭南来的厨子,只有岭南人做的这道萝卜糕才这般地道。”

    原来御膳厨给乾清宫敬献了点心,裴浚不爱用,赏下来了,就被王淑玉带来给姑娘们吃。

    不得不说,这样的为人,就是章佩佩也没办法讨厌她。

    “看不出来你还好一口吃的。”

    “食色性也,好一口吃的怎么了?”王淑玉笑着回章佩佩,边吃边在凤宁对面坐下,见凤宁埋首干活,纤指轻轻按在她翻译的书册上,慢慢调转个方向朝向自己,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顿时头大,感慨极了,

    “凤宁,你怎么能这么厉害,你写的这是啥呀,在我看来,每个字都差不多,这一通篇下来是个什么意思呢?”

    而事实上,旁边隔着一册《左传》,凤宁翻译的正是咱们大晋老祖宗的经典,王淑玉难以想象平日那些规整严密的字迹,到了凤宁手里便成了一串音符。

    对,那波斯文不仅像蚯蚓,也像音符。

    “养心殿果然藏龙卧虎。”她这样评价。

    凤宁对着别人的赞美还不是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害羞地抿了抿唇,那模样便如朝花似的,又美又惹人怜爱。

    王淑玉看着章佩佩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们个个都喜欢凤丫头了,这丫头招人稀罕,我都恨不得认她做妹妹。”

    章佩佩并不介意凤宁与旁人亲近,她有人做靠,凤宁没有,越多人喜欢凤宁,她往后在皇宫越安全,“你这话我可是听着了,回头出了宫,别人问起李凤宁是谁,你王淑玉可别不认。”

    王淑玉嘿了一声,“今个儿凤宁唤我一声姐姐,往后只要我王淑玉有的,她就没得少。”

    章佩佩立即推了一盏茶给凤宁,“快快,敬她一杯茶,往后你多了个姐姐罩着。”

    凤宁捂着发红的脸,被二人弄得老大不好意思,

    “别闹了,你们哪个不是我姐姐,不仅是我姐姐,还是我的小祖宗呢。”

    众人笑成一团,王淑玉问章佩佩,

    “凤宁年龄最小吗,她生辰什么时候?”

    章佩佩答道,“她进宫时刚满十六,是我们这一波年龄最小的,三月二十是她十七岁生辰。”

    “好,我记住了。”

    下午申时末,薄薄一层云纱隐去了日芒,日头如一轮白皙的圆盘挂在西边天。

    乾清宫来人了,让凤宁过去一趟。

    凤宁立即整好衣冠,跟在小内使身后从遵义门出,进了对面的月华门,绕过须弥座,上了侧面的廊庑,从后方穿堂进了乾清宫,乾清宫殿宇高阔,仙楼上下两层,暖阁数间,床二十多架,皇帝可随意安寝。

    内侍往东暖阁引,凤宁进去时,里面已无大臣,独柳海伺候裴浚笔墨。

    见凤宁进来,柳海赶忙退下,离开时,将帘子也遮了遮。

    凤宁扭头看了一眼颇有些不大好意思。

    她上前来到御案旁,轻轻朝裴浚福身,“陛下,您唤臣女有什么吩咐?”

    裴浚搁下手头的文书,擡眸问她,“那册《论语》刊印得如何了?”

    凤宁回道,“活字快刻好了,尚在最后一遍核对中。”

    “最快什么时候能刻出来?”

    凤宁略略估算了下,“怕得二月下旬。”见裴浚眉心微蹙,又问道,“陛下很急吗?”

    裴浚颔首,“对,西域来了一位贡臣,对咱们的刊印十分有兴趣,说是想捎几册回去瞧瞧。这样吧,你去番经厂传朕的旨意,让他们赶在二月上旬刻出来。”

    他说完见凤宁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凤宁忧道,“依着流程,活字排出来后,先刊印一册,得细细核对了无误才能继续刊印,这是头版,可不能出差错,臣女担心赶得太快”

    裴浚打断她,“李凤宁,这是你该要琢磨的事,朕要的是二月上旬赶出来。”

    裴浚说这样话时,神色不如以往严肃,语气也并不严苛,一双清湛的眼分毫不眨盯着她,有一种斯文的雅致,叫人着迷。

    李凤宁忽然便脸红了,“臣女明白了。”

    气氛莫名有些暧昧,凤宁暗吸一口气,再擡眸,裴浚还在瞧她,眸色欲深。

    她也很令人着迷。

    凤宁今日换了春装,那厚厚的夹袄退下,换上一身修长的藕粉补子官服,里面有一层夹绒并不冷,官服依着她量身体裁,十分合身,她身量纤细高挑,封带束在腰间衬得她亭亭玉立。

    兴许是方才小跑过来,面颊微微覆着一层红晕,衬着那水灵灵的杏眼跟葡萄似的明亮诱人。

    自开朝复印十来日,裴浚忙前忙后压根没功夫顾上她,偶尔他得空时她不当值,想召她侍寝时辰已不早,偶尔瞥她一眼,她立在人群堆里与人盈笑与人促狭,他心里便有些痒痒,今日人总算到了跟前。

    裴浚擡手将她带入怀里,凤宁就这么坐在他腿上背被抵着桌案,尚未坐稳那冷冽的气息已倾天盖地而来,他今日并未亲她的嘴,一开始便循着那滑腻如玉的脖颈去了,凤宁下意识屈了屈膝,指尖扣在他肩领低咽一声,兴许是好一段时日不曾有,身子格外敏锐,那股热浪溶溶荡荡,直通小腹。

    这具身子已无比熟悉,他太晓得碰她哪儿她会受不住,滚烫的气息漫过她脖颈领口及那晶莹剔透的耳珠,雪白的衣领十分碍眼,他擡手一剥,胸前的对襟扣子几乎要崩坏,吓得凤宁猛地往他怀里一栽,将脸埋在他脖颈,“陛下,我还要见人呢。”

    软糯的柔荑握住他宽厚的手掌,试图阻拦,她当然包裹不住,他忽然摊开手,十指交错而过,顺带将之扣在她腰后,她被迫俯仰而下,这还不够,他突然发力,将她整个人掰转过去,凤宁半个身子匍匐在御案,紧接着他倾覆过来,吻上那雪白的肩头,掌也跟着探入衣摆。

    身后是一具火炉,势要融化了她,凤宁双臂险要撑不住,像是细竹,架不住狂风的摧残,她猛咬齿关,额尖细汗簇簇滑落,晕湿了那还不曾批完的折子。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柳海急促忐忑的磕头声,

    “启禀陛下,杨阁老去而复返”

    柳海能不明白里面在做什么么,可杨元正折返得突然,他不得不报。

    殿内那年轻帝王面色冷峻,下颚绷成无比凌厉的线条,冷冷从齿关挤出四字,

    “让他等着!”

    柳海猛咽了咽,立即退下。

    凤宁深深闭上眼,热浪如潮水一下又一下拍打心房,她身子忍不住直犯哆嗦,在这激流冲刷下已是溃不成军。

    可身后那人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沉重的喘//息声在她耳畔落下,她甚至能感受那热度要从他结实的胸腔里蓬勃而出,裴浚硬生生急刹住势头,阴沉着脸,慢慢扶着凤宁起身,幽黯的眸眼深深凝住她,交织着好事被打断的无奈和愤怒。

    旖旎的开端,戛然而止地结束。

    吊着那口气不上不下,换谁都不好受。

    凤宁怯怯回望他,濡湿的双眸滚荡一层酡红的光泽,这一抹光泽从她瞳仁一直蔓延至眼尾眉梢,裴浚深吸一口气,沉默地替她抚了抚浸湿的鬓发,低声道,“回养心殿。”等他。

    随后裴浚冷然吩咐外头的柳海,不耐道,“让他进来。”

    凤宁慌忙从他桎梏下逃脱,捂着衣襟往后方的屏风处躲去。

    不上不下的何只是他,凤宁也不好受,依着墙壁吐了几口浊气,慌忙将衣襟重新扣上,这个时候,那位名震四海的首辅已大步跨入,她目光穿透格栅那一丝缝隙落在裴浚身上。

    难以想象,方才雷霆万钧t的男人此刻已恢复如常,他身姿磊落负手立在御案后,云淡风轻与杨元正说话,隐约瞥见他眉梢甚至挂了笑,一如既往清隽优雅。

    再瞅自己凌乱不堪的模样,凤宁忽然气笑一声。

    裴浚的旨意下的急,凤宁不敢含糊,顾不上回养心殿等他,而是趁着天色还未暗下,赶去宫外的番经厂,得让李老头想法子加快进程。

    换做别人来催,李老头得发好一大通脾气,可来的是凤宁,凤宁年底给他译撰了两份诔文,让他在妻子坟前嘚瑟了好一阵,是以心存感激,二话不说便吩咐下去,加班加点把活字赶出来。

    裴浚这边杨元正去而复返,当真是有桩急事,

    “陛下,臣方才回到内阁,骤然收到一份边关密报,关系重大,遂急急禀报您知。”

    裴浚听得这,眉峰微微一紧,坐直身子,“哦,什么密报?”

    杨元正面庞严肃道,“有人密报,祈王私通蒙兀。”

    裴浚眼底一抹寒芒闪烁,沉声问,“可有证据?”

    杨元正摇头,“暂时还没有,臣让兵部的暗探继续盯,总会有蛛丝马迹。”

    杨元正说这话时,注意到裴浚案前略有些凌乱,原先整整齐齐叠好的折子歪去一边,似要滑落。

    裴浚行事一向规整严谨,今日倒是反常。

    杨元正觉着,要么是裴浚对他去而复返不满,要么是故意不待见他。

    否则,案前凌乱召见臣子,有失君仪。

    裴浚注意到他的眼神,慢慢往龙椅上一靠,含笑道,“那依首辅之见,朕该如何应对?”

    杨元正反是苦笑道,“老臣上了年纪,这个朝廷该陛下来当家,您瞧着要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

    先帝驾崩前,最信任的武将是京营团练使江滨,江滨见先帝病危,意图辅佐远在雍州的祈王继位,而祈王为了自保,立即上书言明他与江滨没有往来,就连江滨送来的书信也一并上交。

    当时裴浚尚未登基,臣子正赶往湘州接他,大晋帝位罕见出现三月的空悬,而就在这三个月内,杨元正为了稳住局面,接纳了祈王的自陈,果断处置江滨一党,不曾牵连祈王。

    新帝登基,祈王也很聪明,带头上表朝贺,这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可一旦一位藩王牵扯入谋反案中,难免自危,而龙椅上坐着那位也未必没有猜忌之心,是以这些年两厢之间暗流涌动,就像是刚嫁进来的媳妇跟婆婆之间相互试探,试着摸清对方底细再定章程。

    杨元正的意思很简单,裴浚登基已满两年,这两年大晋朝局已安稳下来,不必担心新旧交接出现动荡,过去这桩事都是他这个首辅顶在前头替裴浚担着,现在该由他自个儿应对了。

    在杨元正看来,裴浚多少有些乳臭未干,虽然有几分聪明,对付太后那位老虔婆就差不多了,也想跟他这位历经三朝的老臣掰手腕,还是嫩了些。

    他就是要叫裴浚瞧见,这个江山想要坐稳,终究得前朝这些大臣帮忙扛,得靠他杨元正兜底。

    裴浚何等聪明,自然看出杨元正背后真正用意。

    拿边关危机和祈王来压他,让他认命立杨婉为后。

    瞧瞧,所谓的社稷之臣也不过如此。

    但真正令裴浚生气的,不是杨元正的野心,而是他消息的来源。

    兵部着实有监测边境异动的暗探,但这些暗探的消息快不过锦衣卫。

    这两日锦衣卫的邸报他每日均要浏览,压根没有这一条,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条密报被杨元正给截了,成为对付他的筹码。

    很好。

    真不愧是三朝老臣,将他这个皇帝玩的明明白白。

    裴浚面上果然露出严肃甚至凝重的表情,“阁老说得对,这些事该朕亲自来料理了,朕自会好好思量,阁老若无事便退安吧。”

    这副表情落在杨元正眼里,便是压力颇大。

    杨元正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拱手告退。

    待杨元正离去,裴浚脸上情绪收的干干净净,他忽然侧眸问柳海,

    “朕看起来像个很好相处的人吗?”

    柳海虾着腰实在不知该怎么回,讪讪笑道,“您是圣君,仁明睿智,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您。”

    裴浚嘲讽一笑,端着茶喝了一口,语气冷硬,“宣陈平。”

    陈平是裴浚在王府的暗卫首领,如今的羽林卫大将军,当年陈平父亲在一次外出狩猎中勇救湘王牺牲,从今往后,湘王便将陈平带在身边,视若亲子,让他陪伴裴浚左右。

    陈平与裴浚自小一块长大,感情甚笃,名为主仆实为兄弟。

    裴浚进京后真正信任的人不多,陈平是其一。

    片刻,这位同样年轻的羽林卫大将军进殿。

    裴浚擡手将那串菩提子往前弹开老远,平静地声线里沁着昭彰的杀气,“按计划行事。”

    “臣遵旨。”

    在乾清宫用过晚膳没多久,裴浚便回了养心殿。

    那股子火尚在四肢五骸游走,他急迫想要见到小凤宁。

    哪知回了御书房,压根不见美人儿身影,裴浚眉头一皱,折身问韩玉,

    “李凤宁呢?”

    韩玉迎着他冷冽的声线,头皮有些发麻,“姑娘去了番经厂还没回来呢。”

    裴浚给气乐了。

    她胆子越来越大,不仅明目张胆抗旨,还敢戏弄他。

    能怎么办,继续等。

    于是他坐在御书房认命看折子。

    凤宁这厢认认真真跟李老头盘算了流程,确认最快也得二月十二日方能刻印出来。

    如此,往后每日夜里均要多当班两个时辰。

    凤宁苦着脸道,“您别担心,您尽管叫师傅们上工,我想法子去司礼监抠些津贴补给师傅们。”

    李老头能想象接下来有多忙,他发誓换了个人来他都不应这趟差事,谁爱做谁做。

    凤宁知道他闷了一肚子火,笑嘻嘻地递上一壶酒,“您多担待。”

    将番经厂的事安抚妥当,凤宁又往回赶,玄武门这个时辰已经紧闭,夜里但凡要入宫的携令牌打东华门入宫,好在此前她经手番经厂,裴浚与柳海给她派发了一枚令牌,今日带着随行护送的小内使便从东华门入宫。

    匆匆忙忙回到养心殿已是夜里亥时三刻,平日这个时辰裴浚也差不多该歇着了,凤宁躲在养心门往东阁瞥了一眼,灯还亮着,不敢迟疑,回到梢间一通洗漱更衣,便往正殿来。

    明间只有韩玉守着,瞧见她来,颇有几分如释重负的苦笑,“您可回来了。”又胆战心惊往里指,示意她快进去。

    凤宁咬了咬唇,提着裙摆行到御书房门口,一眼扫过,不见裴浚身影想必已进了内殿,悄悄吹了搁在御书房桌案上的宫灯,越过屏风往内殿来。

    晕黄的灯芒从那盏“桃花依旧”的灯盏里倾泻而出,融融洒了一室,凤宁看着那盏花灯愣了一会儿神,她已十来日不曾进内殿,故而不晓得他留下了她的灯,心中忍不住溢出些许甜意,凤宁缓步往前来,柔声朝他福安,

    “陛下,臣女有罪,臣女回得晚了些。”不认自己抗旨的事。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的寝衣屈膝坐在床榻看书,眸光被浓烈的长睫遮掩,瞧不清底细,头也不擡,语气干硬,“还知道回来?”

    凤宁嘟起小嘴,“您先吩咐臣女催促番经厂刻印,后吩咐臣女回养心殿等着,臣女这不先把番经厂忙完,赶紧回了养心殿,也算不得抗旨,要怪就怪陛下回得早了些。”

    裴浚擡眼,咬牙笑,“你觉得朕是那个意思吗?”

    凤宁装傻,腼腼腆腆地拽着袖口,身姿袅娜,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裴浚忍不了,信手将那书册往矮几一扔,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将人给拖过来,一番天旋地转,凤宁已至他身下,那眸眼柔亮生辉,明显带着促狭的笑意。

    裴浚睨着她,“李凤宁,你胆子越发大了。”

    一双深眸雪亮清锐,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凤宁现在渐渐摸清他的脾气,每每对着她话放得极狠,实则也没把她怎么着,凤宁便俏皮地掰弄着发梢,轻声问,“臣女送的灯陛下喜欢么?”

    裴浚矢口否认,“不喜欢,旁人要么亲自写诗,要么亲自作画,你便草草买了一盏应付朕。”

    凤宁杏眼瞪圆,双腿双脚缠上他,不满道,“那盏灯用缎面丝绸所制,花了臣女整整半月俸禄呢。那陛下呢,陛下是不是也得回一盏给臣女?”

    裴浚似笑非笑拍了拍她的浑圆,那意思简单明了,看她今夜的表现。

    凤宁面颊倏忽t染上一层羞红,偏首躲开。

    “不要,臣女今日跑来奔去,累着了。”

    凤宁往里侧躲,裴浚哪容不得了她躲,擡手将床帘搁下,覆茧的手掌握住那纤细的脚腕,将人给拖了回来,那身宽袍架在他身上,是疏风朗月般的模样,眼神却无比深沉内敛,动作也干脆利落。

    厚茧滑过肌肤,颤流一路往上攀爬,跟藤蔓似的缠住她心神,凤宁干脆扑进他怀里,将舌尖递上去,纤腰也往上一擡,迎上他,在凤宁以为他要势如破竹时,他偏要分花拂柳慢慢摩挲。

    凤宁像是被丝线掣肘的风筝,要飘不飘,要落不落,雪白贝齿柔柔啃噬着他耳珠,轻轻低喃,“陛下子时了。”

    别折腾她了。

    待会还要回西围房呢,春寒料峭,汗津津的一身出去难免着凉。养心殿不许皇后以外的女人留宿,这一条规矩凤宁铭记在心。

    可这一番催促忽然惹恼了他。

    裴浚心里莫名发堵,他忽然有些厌恶她的分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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