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展怀春仰面躺在冰上时,并没有看见天空,因为他眼里全是趴在身上的那个姑娘。
许是玩得太开心,她脸红扑扑的,一双清澈水眸关切地看着他,问他摔伤了没有。
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亲她。
他骗她躺下去,她傻傻上当,闭着眼睛枕在他胳膊上,身下是薄雪寒冰是大红斗篷,她就像是雪地里盛开的蔷薇,娇艳诱人。她闭着眼睛,眼睫翕动,他紧张地看她,不知真的亲了会有什么后果,但当她好像要睁眼的那一霎那,他忘了一切,低头覆了上去。
她的唇是凉的,比他的还凉,展怀春忍不住含住她,想帮她暖暖。
阿榆却被他吓到了,急得推他。地方不对,展怀春也怕被人看见,因此虽然还没尝出什么滋味儿却并未纠缠,佯装不备朝一侧倒了下去。阿榆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看也不看身后的人,红着脸往岸上跑,心里又羞又怒又有一种陌生的悸动。
“阿榆你慢点,小心别摔了!”展怀春坐了起来,大声叮嘱她,嘴角是愉悦的笑。
阿榆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跑。她回去就把门关上,再也不让他进来了,免得他越来越得寸进尺动手动脚。
她越跑越远,展怀春重新躺回冰上,仰头望天,惬意地回味。可惜碰上的时间太短了,他只能记起自己砰砰的心跳,清凉又柔软的触感,还有她惊慌错愕的眼睛。
下次,应该选好地方……
男人在冰上回味,阿榆低头跑进屋子,命莺儿把前后屋门都关上,谁来也不许开。
“姑娘,展少爷呢,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莺儿不放心地问。
阿榆脸上很热,怕被莺儿看出来,她没理她,让她去西屋自己待着。等莺儿走了,阿榆捂住脸趴到炕头,脑海里全是展怀春亲她时近在迟尺的俊脸。
他竟然亲她了,那种姿势,在那种地方!
万一被人看见怎么办?
阿榆又羞又气,羞比气多,毕竟回来的路上没有撞见人,应该没有人瞧见他们胡闹。可展怀春,他怎么能亲她?他们还没成亲啊,回想这一天他早上的不规矩还有方才的厚脸皮,阿榆突然发现她太纵容展怀春了。他说以前看过她摸过她亲过她,但那些她都不知道,可以不去想,今日……
“莺儿!”阿榆想了又想,把莺儿叫了过来,让她把被铺搬到这边跟她一起睡。
“为啥要搬啊?”莺儿不懂,她虽然小,却也知道展少爷喜欢姑娘,肯定想跟姑娘单独待在一起的。
阿榆怎么好意思跟她说实话,别开眼道:“晚上我一个人睡觉害怕。莺儿,以后白天晚上你都待在我身边,就算他来了你也不用走开。还有,以后他再过来,我没睡醒你就先叫醒我,我同意了再给他开门。”有莺儿在场,展怀春肯定不敢动手脚。
莺儿却不敢答应,低头道:“那展少爷让我出去,我不出去他会不会生气啊?”
阿榆愣了愣,转而黯然。说到底,莺儿是展怀春送她的丫鬟,听展怀春的话很正常,况且她自己都怕展怀春生气,更不用说莺儿还这么小了。阿榆不想难为莺儿在她跟展怀春中间做选择,妥协道:“那你把被子搬过来吧,咱们一起睡。”以后她跟莺儿同时起床睡下,展怀春要是连这个都管,她,她也跟他生气。
展怀春回来时,马上发现屋里的变化,心里那点荡漾立即没了。他把莺儿打发出去,皱眉问阿榆:“你让她搬过来做什么?”
阿榆看他皱眉就没底气了,低头道:“我,我不想,不想你再钻我被窝。”
展怀春就知道是这样,走过去想搂她,阿榆躲开了,展怀春讨好地抓住她手,低声哄她:“别怕,我答应你成亲前不再那样欺负你,就乖乖抱着你睡觉,行不行?阿榆,我喜欢抱着你睡。”
阿榆摇头:“不,那样不合规矩。”她也不信他会老老实实。
“不合什么规矩啊,反正又没人知道。”展怀春继续哄。
阿榆就是不愿意,挣开他手跟他讲道理:“好人家的姑娘成亲前都不能跟男人见面,少爷,以前是我不答应你,你常常过来,现在我答应你了,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以后咱们成亲了,就住一起了。”说到最后她羞红了脸,声音越来越低。
提到亲事,展怀春心柔似水,重新抱住她:“阿榆,你别只看那些书上的,那都是瞎编的,只要两个人互相喜欢,只要注意着别让人发现,婚前睡在一起也没什么。别的不说,表姑娘小时候就喜欢偷看大哥洗澡,找机会就想钻大哥被窝,你能说她不是好姑娘吗?阿榆,这种事情两厢情愿就好,真没那么多讲究。”
阿榆一点都不信。展怀春还想继续劝,阿榆生气了,背转过去:“我不喜欢你这样,你就是欺负我一个人拿你没办法!”她是喜欢他甚至不反感他的那些亲近,但阿榆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展怀春头疼无比,没想到她如此怕他如此钻死脑筋,早知道他宁可不急着亲那一下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成亲前没有你的允许,我不钻你被窝不亲你了,那我过来找你跟你说话吃饭总行吧?”他按着她肩膀将人转过来,委屈地看她:“让不让我跟你一起吃饭?”说的那么可怜,好像他是恶霸一样。
他如此好说话,阿榆脸红了,点头应下。
展怀春无奈地摸.摸她脑袋,心里又将大哥揍了一顿。
十一月初九,展家大少爷迎娶洛阳富商之女沈棠为妻。
展知寒身穿大红喜袍骑于马上,身后是他从洛阳迎回来的花轿,再后面是一百二十八擡嫁妆。街上百姓争相围观,无数未嫁姑娘盯着展知寒,又是恋慕又是酸涩。
“听说这个表姑娘一点都不好看,展大少爷娶她不会是看上了她家里的钱吧?”
“你少扯,展家缺钱吗?听说展大少爷跟表姑娘是青梅竹马,早就喜欢上了。”
“得了吧,大少爷比表姑娘大七岁呢,大少爷情窦初开时表姑娘还是孩子,那时候就懂青梅竹马了?”
众人各种猜测,淹没在人声鼎沸里。
展家宾客如云。
虽然亲戚少的可怜,但展家生意做到这种地步,跟附近县城大小官员都有交道,更不用说那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冤家了,不管背地里怎么想,明面上都笑脸相贺,争相给新郎官敬酒。
展怀春跟肖仁坐在一桌上,肖仁看看那边客气而笑的展知寒,扭头问展怀春:“你不去帮你大哥顶酒?”
展怀春冷哼,仰头灌了一杯,望向展知寒的目光如刀,恨不得在他背上戳俩窟窿。大哥娶媳妇,他家阿榆还窝在村里不肯过来呢!这个大哥,真那么看重妇德,为何还娶表妹那么不知羞的人?他自己被媳妇缠着心里偷乐,却把阿榆教成谨守规矩的呆姑娘!
“一会儿咱们一起闹洞房去!”恨恨放下酒杯,展怀春决定今晚都不让大哥睡好觉。
夜幕降临,沈棠紧张地在屋里转圈,盼着新郎官快点回来。
说实话吧,她从小就想着把表哥吃到手,小时候她不太懂事,想着成了表哥的人,表哥那样负责任,肯定会娶她。结果表哥对她千防万防,好不容易有一次被她得手,她都把衣服脱.光了,他却面无表情说她胸太小他没有兴趣,害她萎靡了一个多月,最后下定决心要好好调理身体。
中秋的时候,她又去勾他,其实没抱什么打算,未料他不知怎么就疯了,在那艘破船上折腾了她一个多时辰,疼得她第二天都走不好路,最亏的是船上黑灯瞎火,她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表哥英俊的脸庞,看不到他“疼”她时的表情。
现在终于等到成亲了,今晚她非要好好看看他,至于那个,第二次应该不会太疼了吧?
沈棠羞答答地等,展知寒一回来,她马上打发走所有丫鬟,亲自服侍他。
“表哥……”她从背后搂住他,轻轻蹭了蹭。
展知寒动作一顿,分开她手,去熄灯。
灯一盏盏灭掉,沈棠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故意说话打消突如其来的紧张:“表哥,我在轿子里听他们说,说你是贪我的嫁妆才娶我的,是真的吗?”鬼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