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事实证明,国舅爷离老还远得很,只喝了一天三顿汤药,次日就恢复了平时的好精神。
只是云珠不放心,坚持让他又休息了一日。
彻底养好之后,曹勋就与平西侯等武将演练去了。
云珠照旧去旁观。
平西侯老当益壮,练兵有术,手下个个都是精兵,他把肃州边军练得好,曹勋这个巡边大都督就轻松多了,一通演练下来攻防战打得精彩十足。亦有当地武将尚未尽兴,想与曹勋切磋切磋。
曹勋连着打败了三个悍将。
平西侯很是赞许,等曹勋回到身边,他看看自家孙子,对曹勋道:“天色不早,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你也替我指点指点灏哥儿如何?”
曹勋闻言,看向岑灏。
岑灏一脸的跃跃欲试,对于他们这样年轻小将而言,能与曹勋切磋乃是机遇难得的幸事。
曹勋笑道:“好,只是我年长你数岁,单打独斗恐有以大欺小之嫌,不如你跟谢琅同时上场,看看能不能联手胜了我。”
岑灏:“……”
谢琅:“……”
这话彻底激起了两个年轻人的血性,看曹勋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联手将国舅爷揍趴下。
于是,今晚岑灏又住在了官舍,大概要与谢琅商量制服国舅爷的战术。
另一座客院,云珠有些替曹勋担心:“他们二人联手,你能行吗?”
谢琅、岑灏跟哥哥一样,都是从小练武的将门子弟,亦是这一代年轻将领中的翘楚,单打独斗肯定都不是曹勋的对手,合起来曹勋未必招架的住。
曹勋笑着看她:“比武切磋,胜负都不丢人,他们赢了我只会欣慰各地守将后继有人,他们若输了,正好给他们点教训,免得他们年纪轻轻骄矜自负。”
这话说的,还真符合国舅爷平时的儒雅气度。
云珠都看不出他是装的还是真这么想,哼道:“那我就不去旁观了,你赢了还好,万一输了,我可没你那份宽广胸襟。”
毕竟是她的丈夫,还是大言不惭主动要以一敌二的丈夫,真被谢琅岑灏联手打败,云珠多少都会觉得面上无光。
曹勋将她拉到怀里抱着:“放心去,保证让你面上有光。”
云珠故意问:“没光了怎么办?”
曹勋想了想,道:“任你处置。”
翌日,谢琅岑灏早早就准备好了,平西侯在家里吃过早饭后,也第一时间带着一帮武将来官舍看热闹。
官舍这边也有一座小小的练武场,一帮武将们站在两侧,云珠陪在平西侯身边。
曹勋三人往比武场中央走去的时候,平西侯摸把胡子,低声对云珠道:“复山这孩子,从我第一次见他就老气横秋的,按理说男人成家后该越来越稳重,他反倒比从前率意了。”
老将军眉眼温和,面带调侃。
云珠脸颊微红。
本来她就有些猜测,怀疑曹勋想在她面前证明他不比任何一个年轻儿郎差,现在连平西侯都这么说了,可见曹勋就是这么打算的。
同行一路,谢琅没染风寒,他染了,云珠根本没嫌弃什么,他非要自嘲“老了”。
一边自嘲,一边又不服,便想出这种根本不符合他平时性情的轻狂办法。
平西侯笑着将视线投向比武场上的曹勋:“这样好啊,年纪轻轻的,一直端着有何乐趣。”
比武已经开始了。
云珠悄悄攥紧了手。
她倒是见过曹勋与哥哥切磋,一对一彼此的攻防招数都清晰可见,如今是两个打一个……
每当谢琅或岑灏绕到曹勋背后出招时,云珠的心都要狠狠地揪一下,幸好曹勋好像后面也长了只眼睛,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地破解。
平西侯给云珠讲解:“战场上可不是光光靠眼睛看,只要出招就会带起风,复山在战场出生入死了十几年,早就练出听风辩位的本事了。”
云珠点点头,这样的话祖父也说过。
一炷香的功夫后,曹勋一枪./刺中谢琅的肩膀,微微戳破衣袍后及时收力点到为止。
战败的谢琅先是懊恼自己没能及时躲避,然后下意识地往云珠这边瞥了眼。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哪怕早就断了情思,还是会因为在心仪之人面前落败而尴尬羞惭。
岑灏就没谢琅那么多想法了,他也惊艳国舅夫人的美貌,却没有谢琅那份从少年起就滋生出来的情分,此时此刻,岑灏只想在国舅爷手下多坚持几招,若能寻到机会获胜就更痛快了。
出乎岑灏的意料,国舅爷打起他来比打谢琅还要更狠决三分,岑灏才刚刚惊险地避过一枪,身体还背对着国舅爷,忽然间腰间一松,竟是国舅爷的枪尖从他的腰带划过,幸好国舅爷力道掌握的好,只将他的腰带划断一半,还留了半截!
尽管如此,岑灏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背后的那截腰带,又因为国舅夫人在场而俊脸泛红。
平西侯第一个大笑出声,其他武将们也都笑得前仰后合。
谢琅既同情岑灏,又为自己庆幸,看看肩膀处的衣袍窟窿,只觉得国舅爷对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岑灏红着脸看向国舅爷。
曹勋温声赔罪:“一时失手,还请贤弟见谅。”
岑灏忙道无碍,他相信国舅爷绝对不是故意的。
曹勋这才看向自己的小夫人。
云珠远远地瞪了他一眼,垂眸时嘴角才泄露出愉悦的笑意。
谁让她就是这么虚荣呢,就是喜欢看自己的男人比其他人都强。
肃州是曹勋这次巡边的最后一地,夫妻俩在肃州多逗留了两日,这才带着谢琅与那一百个侍卫返程。
中间除了晚上投宿,或是遇到大雪天气,一行人再也没有耽误过行程,包括云珠,她宁可快马加鞭颠簸些,也想赶回京城过年。
终于,腊月二十八,熟悉的京城再一次出现在了云珠面前。
曹勋带着谢琅先进宫复命去了,云珠直接让车夫赶车去了宁国公府。
去西南剿匪的李耀、去湖广查案的李雍也都是腊月里才回的京城,父子俩都没有辜负熙宁帝的厚望将差事办得漂漂亮亮,就等着陪着家人一起过年了。
听说云珠回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往外赶。
云珠就看到了俊美儒雅的父亲、温柔美丽的母亲,看到了魁梧健壮的哥哥身怀六甲的嫂子,也看到了越发丰神俊朗的弟弟。
半年未见,云珠哪个都想!
她先抱住了母亲。
孟氏一手搂着女儿,一手在女儿的肩膀手腕揉揉捏捏,笑着对旁边的丈夫道:“亏我还担心云珠在外面可能会住的不习惯,怕她饿瘦了,现在一看,分明还长胖了些!”
判断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一看精神二看胖瘦,如今女儿瞧着容光焕发,摸起来也依旧丰盈,可见女婿把女儿照顾得有多好。
云珠:“……”
她佯装不高兴地推开母亲,气呼呼地绕到了顾敏身旁。
顾敏笑道:“娘开玩笑呢,你可一点都不胖,我现在才是胖得不成样子。”
云珠看看她明显的腹部,目光不自觉地温柔下来:“嫂子也不胖,我瞧着比你没怀孕前还美呢。”
李耀:“怀没怀都美,怎么样都好看。”
粗野惯了的世子爷居然能说出这种哄人的话来,云珠听着稀奇,顾敏直接被丈夫弄红了脸。
一家人移步到暖阁说话。
云珠好奇家人这半年的生活,李雍等人也好奇她巡边一路的经历,你问我答,欢声笑语。
孟氏告诉女儿:“玉容生了个胖小子,初十才庆的满月,她说了,叫你回京后赶紧去给她儿子补上满月礼!”
云珠很替孙玉容高兴,决定明天就去徐宅探望,今天先好好跟家人团聚。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阿九从宫里过来了,说皇上留了曹勋在宫里用午饭,曹勋要等午后才能过来。
说是午后,快到黄昏,曹勋才来的宁国公府。
李耀、孟氏招待女婿都非常热情,云珠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单独问他:“怎么来得这么晚?”
曹勋解释道:“皇上关心各地守军情况,问得比较细。”
除了问话,熙宁帝也把这半年各地的大事跟他说了一遍,君臣论起政事来,不知不觉都忘了时间。
云珠面露欣慰,新帝看起来会是一位明君。
今晚李家的家宴吃得热热闹闹,宴席结束,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曹勋问小夫人要不要在这边住一晚再回定国公府。
云珠早考虑过了,道:“先回去吧,毕竟要过年了,家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这并不是什么私密,夫妻俩虽然都放低了声音,坐在不远处的孟氏有心倾听,便也听见了。
看着女儿称呼定国公府为“家里”时自然而然的神色,孟氏就知道,经过这半年的巡边,女儿与女婿的感情变得更好了。
很快,云珠辞别了家人,与曹勋上了马车。
曹家这边,曹绍猜到兄嫂今晚多半要回来的,一直在正院的厅堂等着,当街上传来马车的动静,曹绍立即迎了出来。
定国公府门外,曹勋刚刚下车,正要将站在车辕上的小夫人抱下来,小夫人突然戳了戳他的肩头。
曹勋擡眸,收到云珠的眼神,他再回头。
已经撞见兄长伸手要抱云珠这一幕的曹绍有些尴尬,但还是走过来,半是恭敬半是喜悦地道:“大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曹勋笑道:“是啊,一路快马就是为了赶回来过年,先陪你嫂子去陪了会儿岳父岳母,倒是劳二弟久等了。”
曹绍:“应该的,我也是想大哥了才一直等着,大哥不必见外。”
曹勋点点头,然后不顾云珠的小动作,坚持将她抱了下来。
曹绍很识趣,叫大哥大嫂先回去休息,他先退下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云珠斜了一眼身边的国舅爷,轻声揶揄道:“今晚怎么不装好哥哥了?”
曹勋打横抱起小夫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以前要装,是因为我说了娶你只为信义,总不能表现得像个见色忘弟的兄长。如今你我已经成亲两年有余,我对你动情也无可厚非,但凡他讲些道理,就不该怨怪我什么。”
云珠笑:“万一他就要怨你呢?”
曹勋看看她,道:“那我就给他挑个外放的好去处。”
云珠忍不住戳了一下他胸口,叫他这么坏。
曹勋:“怎么,舍不得了?”
云珠哼了哼:“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一个可是能顶三四个他那样的年轻儿郎。”
曹勋:“……”
想到自己在肃州做的冲动事,国舅爷神色微讪,只好加快脚步,好去内室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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