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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国舅 正文 第062章

所属书籍: 嫁国舅

    062

    干兴帝在美人舅母面前尽了“孝”,再没有其他借口逗留,带着万公公等人先走了。

    云珠走到宫墙投下来的阴凉中,等着御赐的步辇。

    领路的宫女是曹太后身边的,云珠注意到,这宫女偷偷瞅了她几眼。

    云珠只当没有察觉。

    她能感受到干兴帝对她的特别,这些太监宫女都是人精,察觉点什么也很正常,只是干兴帝才刚刚十二岁,可能是因为尊敬舅母才格外礼遇她,也可能是出于小孩子对美貌女子或俊美男子单纯的亲近欣赏,谁敢笃定干兴帝一定是动了那种惊世骇俗的念头?

    包括云珠自己,她也说不清这小昏君到底在琢磨什么。

    俊男美女天生就是会比普通容貌的人要多占一些便宜,包括身高、气质这些眼睛能看见的条件。打个比方,一个铁匠师傅收了两个徒弟,一个长得俊一个长得丑,那么通常情况下师傅包括铁匠铺里的其他人都会对俊的那个更好,这种好与男女之爱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单纯地“看着顺眼”。

    除了便宜,相貌好的人也会遇到很多麻烦与危险,尤其是出身低微的美貌女子,很容易被男人盯上,要么强取豪夺掳回家里做妻做妾,要么被人卖去青楼,更有的直接被街头恶霸拉去哪里害了,连命都未必能保住。

    云珠是宁国公府的贵女,她不需要美貌就能享受到家里给予的富贵与庇护,美貌真正赋予她的是众人的欣赏偏爱,是同龄闺秀羡慕的眼光,是男人争先恐后的奉承与爱慕,是她想要嫁谁就能顺利嫁过去的底气,就像曹勋,她几个眼神过去,这人就主动凑过来跟她谈婚论嫁了。

    四个蓝衣小太监擡着一架步辇跨过一道月亮门,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两个举着长柄伞盖的宫女,另有一个管事公公走在旁边。

    “停。”

    “国公夫人,您请吧?”

    管事公公恭恭敬敬地朝前面的顶尖美人道,同时伸出一只手来,准备扶云珠上车。

    因为曹勋既是定国公又是大国舅,府里府外对夫妻俩的称呼也各不相同,甚至同一人也会更换称谓。

    云珠并不习惯叫公公们伺候,不过她这会儿真无视管事公公的手,那是公然落对方的面子。

    她将手搭了上去。

    管事公公殷勤地扶云珠上了车。

    步辇整体都由上等的红木所制,坐榻上铺着松软舒适的绸面垫子,腰靠也围了一圈同样的垫子。

    云珠进宫次数也不算少了,今日还是第一次坐步辇出宫。

    步辇很稳,云珠渐渐放松下来。

    宫道宽阔,能容两辆马车并行,可两侧耸立的黄瓦红墙仿佛牢笼,让视野显得狭窄起来。

    这就是皇宫,天下第一尊贵的地方,却也是规矩最森严的地方,只有皇帝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其他人包括太后皇后妃嫔,都得看皇帝的脸色,除非这个皇帝早已被人架空,懦弱无能。

    如今的干兴帝,遇到的是一位溺爱他的太后母亲,是以顾首辅为首的忠正内阁,太后管教不了任意妄为的皇帝儿子,内阁则以国事为主,对小皇帝的私事能管就管,不能管也就随着小皇帝去了,只要小皇帝别捅出太大的篓子就行。

    不是内阁不想教出一位明君,实在是本朝昏聩的皇帝太多了,而且还一个比一个倔,内阁管得太多,皇帝就敢几十年不上朝跟内阁对着干,只宠幸身边的宦官,造成宦官干政的复杂局面,与其闹到那种君臣连见面都难的地步,不如在小事上让着皇帝一些。

    步辇微微晃动,云珠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

    不时有宫人出现,见到步辇都恭敬行礼。

    到了前朝的宫道上,也会遇到一些官员,他们倒不需要朝一位国公夫人行礼,只是都面露惊讶之色。

    云珠就这么被擡出了皇城,风光无两。

    慈宁宫。

    干兴帝来母亲这边坐坐,问问母亲叫美人舅母进宫所为何事,很快就走了,不喜欢听母后唠叨。

    等领命送云珠出宫的宫女回来,曹太后才知道儿子居然给云珠安排了步辇。

    曹太后只觉得荒唐,她的母亲进宫都没有被先帝赐过步辇,云珠何德何能?

    曹太后立即派人把干兴帝叫了回来。

    干兴帝还不知道缘由,进来就问:“母后叫我做何?”

    曹太后叫宫人们都下去,皱眉道:“为何要赐你舅母步辇?这件事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传到宫外却是大事,多少外戚命妇都没有获赐过步辇出入皇宫,你无缘无故地赏赐你舅母,只会让人觉得你还是孩子脾气,滥用恩典。”

    干兴帝本来挺好的心情,突然被这么一通教训,当即就沉下脸来:“朕的舅母身体不适神色憔悴,朕赐她步辇有何不妥?若她跟其他外戚命妇一样面色红润健步如飞,朕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在亲近的人面前,干兴帝通常会用“我”自称,只有心情不好了,才会摆皇帝的谱。

    曹太后无法否认,今日云珠的气色确实不佳,可她还是不明白:“你既然不喜宁国公府,李耀李显兄弟都被你外放了,宁国公的锦衣卫指挥使一职早晚也要交给沈阔,为何还要给李家的女儿恩典,你该不会真的把她当亲舅母看了吧?”

    干兴帝只觉得好笑:“她嫁了朕的亲舅舅,当然是朕的亲舅母,母后这话好没道理。”

    曹太后盯着儿子道:“你大舅舅待她都寻常,你何必把她当真?”

    云珠的过分美貌,还是让曹太后起了疑心。

    干兴帝不想承认自己只是因为舅母的美丽起了怜惜之心,继续搬出大舅舅做借口:“再寻常她也是朕的舅母,除非哪日大舅舅真的厌弃她了,甚至与她和离,朕才会把她当外人看,不然岂不是不给大舅舅面子?”

    曹太后还想再说什么,干兴帝忽然冷笑道:“是母后请舅母进宫说话的,还赏赐了绫罗绸缎,敢情母后对舅母只是虚情假意吗?”

    曹太后对云珠当然只是虚情假意,这也是典型的表面应酬人情往来的一种手段,不分对错,可被干兴帝这么一说,曹太后就成了虚伪伪善之人,干兴帝反倒成了率真坦诚的君子。

    曹太后真的被这儿子气到了!

    干兴帝可不管她,趁母后哑口无言,他理直气壮地走了。

    云珠回到定国公府,得知兵部尚书胡大人府上送来了一封请帖。

    春闱之后,胡大人看上了状元郎陈定之做孙女婿,婚期定在七月初十,因他经常与曹勋打交道,便邀请定国公府众人过去吃喜酒。

    云珠知道,曹勋与胡尚书其实并不对付,两人都想将统兵大权握在自己手里,现在是各自握了一半的关系。

    可这就是官场,甭管私底下斗得多厉害,明面上该走的人情还是要走。

    胡家都请了,曹家若是不去,便成了小气。

    云珠派人拿请帖去西院,问潘氏要不要去。

    胡府这喜宴乃是新帝登基后京城贵圈里的第一场大宴,潘氏正要找机会显摆自己皇帝外祖母的荣耀,当然会去。

    傍晚曹勋回来,云珠再把帖子拿给曹勋看,果不其然,曹勋也是要去的。

    云珠还挺好奇这桩婚事的:“听说陈状元家中贫寒,他跟胡姑娘成亲后住哪?”

    曹勋:“胡大人送了他一座宅子。”

    云珠淡笑:“陈状元这一高中,还真是三喜临门,前程有了,美妻有了,连宅子也有了,什么都不用操心。”

    曹勋笑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有得必有失,能走多远还要看陈定之的心性。

    聊了聊胡家与状元郎的事,就该吃晚饭了。

    饭后,云珠想去园子里逛逛,白日依然炎热,只能挑早晚活动身体。

    曹勋:“我陪你去。”

    云珠:“咱们昨晚才吵了架,今晚又寸步不离了,你就不怕传出去,昨晚的戏白演了?”

    曹勋:“不会,别人只会佩服我御妻有术,或是你御夫有方。”

    总之都是夫妻间的事,与两府无关。

    云珠:“……那还是御夫有方吧。”

    为了证明是她御夫有方,走到一处池塘前,云珠故意使唤国舅爷去给她摘朵荷花。

    别看荷花开得多,基本都在池塘中间,最近的离岸边也有丈远距离,光伸手是够不到的。

    曹勋:“我让人去备船?”

    云珠趴在石桥的护栏上,看着他笑:“太慢了,我等不及。”

    夕阳照亮她颐指气使的眉眼,晚风吹拂她轻柔似水的裙摆。

    她根本没想过要掩饰她对身边男人的玩弄,他依了,大概只会得到她一个满意的笑,他不依,却要面临她的怒火与冷落。

    全看曹勋如何取舍。

    比较长的一次对视过后,曹勋脱下外袍交给小夫人,他走下石桥站到岸边,跨入水中。

    池边不深,只到国舅爷的腰部。

    离得最近的一朵荷花边缘已经有些泛黄,曹勋继续往里面走了一段,摘了最新鲜的一朵。

    荷花到手,曹勋看向桥上。

    小夫人一手托着下巴,笑得得意又吝啬,仿佛他这举动也不算什么。

    在水里还不显得狼狈,当曹勋重新站到岸上,雪白中衣腰下的部分与长裤都在湿哒哒地滴着水,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形。

    他就这么走向云珠。

    云珠接过荷花,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转身就往石桥的另一头跑了:“脏兮兮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

    她跑得很快,手里还举着一支大大的荷花,一直到距离远了,她才停下来观察他的反应。

    曹勋笑笑,抓起被她搭在护栏上的外袍,一边披上,一边大步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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