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黎苒。”
手机的等待音响到最后一声,就在霍岂宴觉得黎苒不会接电话的时候,手机接通,接通后黎苒不开口,他也跟着沉默,听着电话那头黎苒清浅的呼吸声,质问和挂电话之间,霍岂宴最终还是选择开口生硬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他今天过得无比糟糕。
早上醒来做好了早餐,敲了黎苒的房门几次,屋内都没有反应。
打开门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
等到中午时,他去餐厅找她,从店长的嘴里知道她今天根本没去过餐厅。
这样一连串下来,他明明有她下午不会按着饭点回新房的预感,他依然推了饭局,早早在家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快凌晨,他才憋不住拨通了这通电话。
幸好她接了。
要不然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发疯。
电话那头的黎苒刚睡了一觉醒来,正在一边刷牙一边跟祁灵发信息,看到霍岂宴的号码,她迟疑了片刻,吐干净了嘴里的泡沫,想着自己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才接了通话。
听到霍岂宴开口,黎苒直接交代了自己的行踪:“我在A市,画廊有些事,我要在这边出差几天。”
“黎苒。”
“嗯?”
听到霍岂宴低沉的嗓音,黎苒怔了一下,觉得他这一声相比之前叫的有几分疲惫。
“好好出差,回来见。”
“好。”
黎苒应完了之后,察觉霍岂宴那边没有挂掉通话,彼此的呼吸声又在寂静中交错,有些受不了这种感觉,哪怕手上沾着乳液也快速地按了结束通话的红圈。
祁灵:【怎么聊到一半就消失了,问你那个合作画家身材怎么样?】
刚挂完电话,祁灵的讯息就跳了出来,黎苒回了句“有空我让他在我面前脱一下再告诉你”,就乏味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霍岂宴这会儿怎么就那么正常呢?
他要是不正常点,开口就是我的女人你去哪了,她还不会想那么多,就单纯当做他又在搞笑逗乐她,但他刚刚的语气就像是个寂寥被冷落的丈夫,满肚子怒火又舍不得斥责妻子。
搞得她都有点愧疚感了。
就像是她是个骗完了别人感情就拍拍屁股开溜的渣女。
但发疯的明明是霍岂宴。
从沙发走到阳台,又从阳台走到了沙发,黎苒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手机从沙发夹缝里捞了出来。
点开了属于霍岂宴的对话框,黎苒敲了几下。
【办完画展,大概过三四天我就回去。】
霍岂宴回的很快,几乎她才发过去,对话框就浮现了对方正在输入。
【我等你。】
看到这三个字,黎苒抱着头尖叫了一声,她没事愧疚个什么,做什么补救措施。
霍岂宴没事等她做什么,突然搞得那么正式,让她越发越像是没担当的逃避。
沉静了一会,黎苒给祁灵发了信息:【资本家可真恐怖。】
祁灵:【?】
黎苒:【明明是霍岂宴发疯找事,却内耗到了我。】
祁灵:【建议你把这话发给他,告诉他想要赢得美人心,就改掉资本家的陋习。】
黎苒:【……】
黎苒:【我躲他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给他扔这种暧昧话题。】
她大清早上高速,开了几个小时车到A市,一是画廊的确有事,二就是想跟霍岂宴不见面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在她的想法里她不会因为跟霍岂宴做/爱而改变他们的关系,但是霍岂宴明显跟她的想法不一样。
黎苒:【他在酒店发疯因为太尴尬,我还能接受不会想太多,可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整个人炙热的像是快燃烧了。】
而且他不止烧自己,明显想把她也给烧了。
黎苒的话祁灵觉得茫然。
不明白她昨天都还在享受跟霍岂宴的暧昧,怎么今天就变得翻天覆地,恨不得霍岂宴对她不感兴趣,离她远远的。
【都结婚了,他喜欢你在乎你不是挺好的,你干嘛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试试看,实在不成又不是不可以离婚。】
【很麻烦。】
黎苒回了她这三个字。
感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她之前还想着是因为仲谦,所以她学生时期一直没谈成恋爱,最后跟霍岂宴进入一段没感情的协议婚姻。
但实际上她大可能只是把仲谦当做了借口。
因为发现霍岂宴对她可能有感情,并且感情很浓烈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害怕他是从高中就喜欢她,害怕他们两个人相亲到结婚,都是他的刻意为之。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光是想都觉得沉重。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她父母的感情关系对她影响很大。
她爱他爸爸,喜欢她爸爸的温柔,却不认可他对她妈总是一味的付出和爱护,而不要求同等的感情回报。
她厌恶她妈在她爸去世后就立刻找了新男友,打心里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但如果一个人对她好,她就要做出相应的付出,特别是男女感情上的,她又觉得崩溃。
总之就是很烦。
她醒来本来是想处理工作,但在沙发上郁闷一会,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干脆换了衣服去运动。
等到出了一身的汗,洗完澡看到凌晨四点的时钟,黎苒咬牙,她竟然因为一个脑子有病的疯子,彻底弄乱了生物钟。
*
晚上没休息几个小时,但到了白天黎苒工作状态反而不错。
整个人都亢奋的过t分,开了几个小时的会决定好了画展展出的作品,还有渠道的推广合作。
会议结束后她也没急着去吃饭,而是跟画家商量怎么布置场馆,说的差不多,觉得等工人来做太慢,干脆搬了梯子,自己上手处理。
关煦没想到黎苒那么雷厉风行,轻轻松松上了两米高的架子,不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让她下来,自己去做。
“不用,马上就弄完了,你在下面给我递工具。”
把挂画的工具安装好,黎苒看着走廊边上接触不良的灯泡,让助理去拿灯泡,而她扛着梯子放在了灯下。
“黎小姐真让人惊讶。”
刚见到黎苒的时候,关煦觉得她与其他的富家千金没什么不同,有着精致的长相漂亮的学历,因为生活的环境有一定的审美和无尽的傲慢与挑剔。
但没想到合作上她处理的简单快速,现在还能穿着香奈儿套装,带着帝王绿的玉镯换灯泡。
“换个灯泡而已,关大师的画才让人惊讶。”
拿着坏了的灯泡走下楼梯,黎苒朝关煦笑了笑。
她不缺钱,所以画廊的合作者她挑选的都是她欣赏的画家。
关煦一直在国外发展,这是他回国的第一次画展。
如果不是因为霍岂宴脑子发抽,她现在应该是全身心地沉浸在争取到这次合作的兴奋上。
“黎小姐愿意欣赏我的作品,是我的荣幸。不过别叫我大师了,这个称呼听着我至少有五十以上。”
关煦笑着打趣,他比黎苒大了五六岁,这样的年龄差距,从外表上基本上看不出来。
“昨天我朋友还在跟我说,关老师不止画的画是艺术品,本人也是艺术品本品。”
黎苒关注关煦的画,对他本人不怎么感兴趣,但祁灵一听到她是跟他合作立刻双眼放光,说关煦很帅。
她都不知道祁灵一个不关注艺术圈的人,怎么知道一个画家的长相。
并且还第一时间给她发了关煦的采访照片。
“她说这句话的前一句话是如果我见到了人,发现本人跟采访的照片相差不大,就帮她介绍一下。”
“所以?”关煦笑眯眯地问道。
“我发了昨天你跟工作人员的合照,她说她热爱艺术,希望能跟完美的‘艺术品’见一面。”
黎苒站定,“所以,关老师你排斥跟欣赏你的粉丝一起吃个饭吗?一个早上,我朋友已经问我催了好几次答案。”
因为外貌的关系,关煦没少遇过这样托人介绍的饭局。
只是现在是中饭的时间,而他跟黎苒都没有吃饭。
关煦扫过她手指上婚戒,相比于跟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吃饭,他更期待她说的朋友是她自己。
“我这个人比较怕生,跟黎小姐的朋友见面可以,就不知道到时候黎小姐在不在场?”
没谈过恋爱,不代表黎苒感情迟钝。
反而她在这方面灵敏的过分。
感觉到关煦在隐隐约约地释放暧昧,她脸上的笑淡了淡:“如果你不介意我和丈夫当电灯泡的话。”
“当然不介意。”
释放的暧昧被挡回来,关煦明白黎苒没那个意思,有些可惜不过还是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很好奇黎小姐的丈夫会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优秀才能得到黎小姐的芳心,让黎小姐愿意早早踏入婚姻的坟墓。”
“他的确……”
“没有爱情的婚姻才是坟墓,我和我的太太显然不是。”
黎苒客气的敷衍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肩膀上落下了一只手,熟悉的气味袭来,她转头正好碰上了霍岂宴侧眼。
两个人目光交错,霍岂宴漆黑的眸子满是炽热,再配上他说的那句话,任谁看来都能感觉到这对夫妻如胶似漆,眼中只有彼此。
“关先生,我跟我太太很相爱。”
俯身亲了亲黎苒的额头,霍岂宴睨了一眼对面的电灯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