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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列车 正文 第43章 国与家

所属书籍: 雾中列车

    临近中午,飞机终于降落在莫斯科机场。

    莫斯科的天气也没好到哪儿去,阴霾的天空压着厚重的云,随时可能会下雪,路旁的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

    陈佳禾已经在出站口等候多时了。她还是老样子,毛线帽将脑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一见到他们就笑得眉眼弯弯。

    闻雪也忍不住笑了。

    “好久不见。”

    陈佳禾抱了抱闻雪,又凑近方春生,蹭了蹭他的脸蛋,最后看向方寒尽,很有默契地跟他击个掌。

    一行人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车上,方寒尽给郑启然打了个电话,约在火车站外的小餐馆碰头。

    没等多久,郑启然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一进门就脱下大衣,掸了掸头上的灰尘,然后掏出一沓票,拍在桌子上。

    “喏,你们仨的票。”

    闻雪见他脸色不佳,似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忙倒了杯红茶递上去。

    “郑大哥,你先喝口热茶。”

    郑启然拉出椅子,在他们面前坐下,双手捂着茶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神情凝重,沉声问:“你们看新闻了吗?”

    闻雪和方寒尽对视一眼,“看了。”

    早上,闻雪在机场等方寒尽时,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电视。

    虽然听不懂俄语,但新闻中熟悉的城市画面和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还是让她感到无比揪心。

    这是她的国家,她的同胞啊。

    “国内的形势,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郑启然摇摇头,叹了口气,“刚接到通知,今天的车是最后一趟,以后就要停运了。至于什么时候恢复……”他顿了顿,仰头将茶一饮而尽,“还说不好。”

    闻雪心里百感交集。

    她仿佛看到大门在一扇扇关闭,世界变得割裂、封闭,她无力阻止,只能暗自祈祷这场灾难赶快过去,世界早日恢复正常。

    方寒尽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闻雪的思绪拉回现实:“郑大哥,我们找你来,正是想跟你商量这事。”

    郑启然有些疑惑,“商量什么?”

    方寒尽不紧不慢地说:“我听新闻里说,江城的医院目前急需医疗物资。很多留学生在国外大量采购口罩和药品,但是国际货运也停了,他们都寄不回去。我想,我们不是正好要回国吗?不如买点物资带回去,什么口罩、防护服、酒精、面罩,有什么买什么。跟着火车一起运回去,然后寄给各家医院。”

    “好!”郑启然突然一拍桌子,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他也意识到自己激动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压低声音道:“我也想到了这点,但是,我这边走不开,开车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

    “我理解。”方寒尽拍拍郑启然的肩膀,“我是想请你帮忙照顾一下春生。他刚生了场大病,现在身子还虚着,不能跟着我们东奔西跑。”

    “没问题,我值班室里有床,他可以在那儿休息。”郑启然又想到什么,视线一转,落在桌边的大包小包上,“这些行李也可以放在我这儿,你们尽量轻装上阵。”

    方寒尽笑了笑,“行。”

    一顿简餐吃完,他们已经分好了工——

    闻雪和陈佳禾负责去莫斯科各家药店采购口罩。

    方寒尽去联系洛维科夫教授。他是医学院的教授,实验室里应该有不少护目镜和防护服。

    总之,他们的任务是,采购一切短缺的医疗物资,平安运送到国内。

    从小餐馆里出来,外头依旧刮着冷风,可是闻雪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

    她正在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嘛,有一分热,就发一分光。无惧黑暗,无惧严寒,点滴萤火也能汇聚成星河。

    可是一连跑了几家药店,得到的回应都是摇头,闻雪的一腔热血一点点降到了冰点。

    陈佳禾沮丧地说:“店员说,口罩昨天就被抢光了,得下周才有新货。”

    闻雪仍不死心,问:“能不能问一下,他们是从哪里进的货。”

    “你想直接找厂家买?”陈佳禾有些犹豫,“可能性不大。这些厂家一般不做零售。”

    “不试试怎么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而且,你不是说过,”闻雪顿了顿,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在这里,有钱什么都能办吗?大不了,我们加钱。”

    陈佳禾终于被说服了。

    她转过头,脸上重新挂上笑容,问店员:“你们的口罩都是在哪儿进的货啊?”

    店员一脸警惕,冷声说:“我不是老板,不清楚。”

    陈佳禾递上一张大额纸币,冲她眨了眨眼,“朋友,帮个忙嘛。”

    店员接过钱,脸色好了些,俯身在一张便笺纸上写了几笔,递给陈佳禾,又顺嘴问了句:“现在口罩很值钱吧?最近你们中国人都在疯抢。”

    陈佳禾一愣,反应过来后,心里酸酸涩涩的不是个滋味。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离家多年,她跟无数的留学生一样,看着家国有难,只能干着急。

    好不容易能为祖国做点什么,却又被人误解,以为他们想发国难财。

    闻雪见她半天没吭声,眼圈还泛起了红,一时不明所以。

    她把陈佳禾拉到一旁,搂着她问:“怎么了?她是不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陈佳禾哭了一会儿,擡起红肿的眼,带着厚厚的鼻音说:“她问我,口罩是不是很值钱。她一定以为,我们到处采购口罩,是为了高价倒卖。”

    闻雪扶着她的肩,认真地说:“那你告诉她,口罩不值钱,但生命是无价的。”

    陈佳禾苦笑了下,“跟她解释那么多干嘛?她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

    闻雪更疑惑了:“那你哭什么啊?”

    陈佳禾眼泪越流越多,抽抽搭搭的,声音都沙哑了:“没事,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

    口罩工厂在莫斯科郊区,打车过去,来回得四个多小时。

    陈佳禾掏出手机,正打算叫一辆Uber,突然看到什么,“啊”地大叫一声。

    “怎么了?”闻雪忙凑过来。

    陈佳禾把手机递给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屏幕上是一个名为“莫斯科留学生互助群”的微信群,有人问:“谁最近要回国?我这儿有一盒口罩,能不能帮我带回去?”

    下面有人回:“寄回去呗。现在谁回得去啊?机票那么贵,一张好几万呐!”

    有人说:“我昨天打了一圈电话,国际快递都停了。好不容易抢了几盒口罩,想寄回去都不行,唉,愁死了!”

    底下七嘴八舌,有的在求助,有的在发牢骚,大家都一筹莫展。

    闻雪看完,跟陈佳禾相视一笑。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时间紧张,她们决定分头行动:陈佳禾会俄语,负责去工厂跟老板谈生意,闻雪负责募集留学生的口罩。

    由于这些学生来自不同的学校,地点难以统一,于是募集地就定在火车站门口。

    这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闻雪怕留学生们找不到自己,便去附近的书店买了纸、笔和小本子。

    红纸摊开,左上角画上五颗星星,一大四小,黄灿灿的,映着鲜艳的红色,让人心生暖意。

    闻雪将这面手工国旗贴在身后的墙上,效果显著,很快就有人前来询问:“你好,你就是陈佳禾的朋友?”

    “对。”闻雪点点头,看着这个戴黑框眼睛的男生,又补充一句:“我今晚回国,你需要我带什么吗?”

    男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不好意思地说:“我只买到一盒外科口罩,还有几个N95口罩,有点少,你都带回去吧。”

    “已经很好了,谢谢你。”闻雪真诚地说。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她突然想到什么,举着小本子喊道:“同学,你还没登记呢!”

    男生回头,冲她咧嘴一笑,指着她头顶的国旗说:“你就给我画一颗星星吧。大星星是祖国,小星星是我。不管走了多远,我的心,永远向着祖国。”

    闻雪眼眶蓦地湿润了,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谢谢……”

    在寒风中站了一下午,闻雪收获颇丰——有人一下子扛来了两箱外科口罩,有人从实验室管理员那里买了一箱防护服,有人另辟蹊径,跑遍了全市的游泳馆和滑雪场,买了一堆护目镜,还有人不远千里,从圣彼得堡坐高铁赶来,就为了把七拼八凑来的一大包N95口罩送过来……

    夜间起了雾,气温降至冰点,闻雪冷得直跺脚。

    回头看了眼挂在车站大厅的钟,已经快十点了,离发车时间还剩一个多小时。

    她的手机没插卡,联系不了任何人,只能在原地干等着。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闻雪终于见到方寒尽。他从一辆面包车上跳下来,然后快步绕道车后,从后备箱里搬下来一个大纸箱。

    闻雪长舒一口气,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闻雪小跑着过去,从背后抱住方寒尽,依偎在他的肩上,嗔怪道:“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好久了。”

    方寒尽直起腰,转身抱住了她,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冷不冷?”

    闻雪撇着嘴,委屈地嗯了一声。

    方寒尽眼里漾着笑意,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闻雪披上,又拎起领口往中间拢了拢。

    “呦呦呦,有人当众虐狗啊!”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怪调。

    闻雪回过头,看到陈佳禾从车上下来,一脸坏笑,冲她挤眉弄眼。

    闻雪微微一愣,“咦,你们怎么遇上的?”

    陈佳禾耸耸肩,抱怨道:“还说呢!我到了那家工厂找到老板,好说歹说,那老板就是不肯卖给我,说只卖给合作商,不做零售。突然间,当当当当——”

    她用力拍了拍方寒尽的肩膀,一脸得意地说:“我们神通广大的方学长从天而降,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这单生意!”

    方寒尽哼笑一声,继续搬着纸箱,淡淡地说:“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找到洛维科夫教授,跟他说明了情况,他说,他们实验室的防护服和护目镜剩得不多,我可以直接找生厂商采购,以他们实验室的名义。我一到那儿,就看到佳禾跟那老板吵得面红耳赤的……”

    陈佳禾气哼哼地说:“那老板就是狗眼看人低!”

    方寒尽无语,“人家是开工厂,又不是开小卖部,都是按订单来生产的。他还是看在洛维科夫教授的面子上,才肯卖给我们这批货,”

    闻雪忍不住插话,问:“那你们买了多少?”

    方寒尽从车上搬下最后一个纸箱,低头清点数量:“四箱口罩,共八千个;四箱防护服,共两百套;两箱护目镜,共一百个。”

    他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数量不太满意,“杯水车薪,只能暂缓燃眉之急。”

    “已经很好了,我这边还有不少呢。”闻雪拿出小本子念道,“外科口罩三箱零八盒,总共6800个,N95口罩248个,医用酒精三箱,总共60瓶,还有各种各样的护目镜,一共……”

    她正数着,陈佳禾把脑袋凑过来,看着她的小本子嘀咕道:“咦,你画的这些星星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还有星星一号、星星二号?”

    闻雪弯眸笑了。

    “因为,他们都是漂泊在外的小星星啊。”

    —

    火车已经在站台等候多时。

    看到这熟悉的军绿色,闻雪心里充盈着温暖和欢欣。

    终于要回家了。

    郑启然守在车厢门口,帮他们把货一箱一箱往车上搬。他打趣道:“这是买了多少啊?整个莫斯科都被你们洗劫一空了吧!”

    “何止啊。”闻雪一边把箱子往车上扛,一边气喘吁吁地说,“这里面,还有几百个来自圣彼得堡的爱心口罩呢。”

    郑启然哈哈大笑起来。“行啊你们,新时代倒爷,比叶子杭还能干。”

    说曹操曹操到,郑启然刚说完,一回头,就看到叶子杭抱着两个大箱子,火急火燎地朝他们跑来,两条瘦长的腿迈得飞快,像一只狂奔的螳螂。

    “哎哎哎!”郑启然板起脸拦住他,煞有介事地说,“这位同志,请出示一下你的车票。”

    叶子杭放下箱子,掐着腰,上气不接下气说:“我、我不上车,你帮我把这、这两箱东西带回去……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可别弄丢了啊!”

    郑启然明知故问:“这都是啥啊?带货也是要收快递费的啊,一箱一百。”

    “哎你个——”叶子杭刚要骂人,视线一转,突然看见闻雪,顿时喜笑颜开,“小姐姐!好久不见!”

    闻雪冲他笑了笑,视线落在他脚边的两只大箱子上,“娜塔莎说你来莫斯科买东西,就是这些吧?”

    叶子杭挺起胸膛,语气里满是骄傲:“我跑了二十几家药店才凑够这两箱口罩,你们一定得帮我送到前线去。”

    恰在此时,方寒尽从车上下来,很自然地揽住闻雪的肩膀,对叶子杭说:“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叶子杭张大嘴,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唉,小姐姐,那我岂不是没机会了?”

    方寒尽瞪他,“什么小姐姐?叫嫂子。”

    “啊这……”叶子杭撇了撇嘴,实在叫不出口。

    “哎,行了。”闻雪笑着推了推方寒尽,转头对叶子杭说:“你要是有空,就去……”话音一顿,她迟疑了几秒,又摆摆手,“算了,当我没说。”

    她本想说,你要是有空,就去摩尔曼斯克看看。那里还有个傻姑娘在等着你呢。

    可是转念一想,娜塔莎多好一姑娘啊,多么水灵灵的一颗白菜,不能让这头花心渣猪给拱了。

    叶子杭当然猜不到她这么复杂曲折的心思,只能傻愣愣地问:“啊?什么算了?”

    闻雪胡乱扯了句:“我是想说,你要是有空,就回国吧。欢迎你来找我们玩。”

    “行啊。”叶子杭咧嘴一笑,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深情款款,“小姐姐,只要你一日不嫁,我就还有机会,对不对?”

    “滚。”方寒尽一巴掌削在他脑袋上。

    —

    去值班室接方春生时,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他们推门进去,春生正乖乖地躺在床上,床边居然坐了个俄罗斯女人。

    她一头金发垂到腰间,像瀑布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听到动静,她转过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北冰洋的海水,是那种纯粹的冰蓝色,不含一丝杂质。

    闻雪一时愣住,以为见到了仙女。

    转头看看方寒尽,他的眼里也满是困惑。

    郑启然的值班室里,居然有个女人?难道他终于红鸾星动、老树开花了?

    正好,绯闻事件的当事人——郑启然扛着行李箱过来了。

    “郑大哥,这位是?”闻雪挑了挑眉,眼里都是八卦欲。

    “这是……”为掩饰尴尬,郑启然干咳了两声,“那啥,这是我一朋友。”

    金发女人站起身,冲闻雪微微一笑,“你好,我叫莉莉娅。”

    闻雪连忙点头,“你好你好!那个……谢谢你帮我照顾春生。”

    “不客气,他很可爱。”莉莉娅回头看了看方春生,冲他挥挥手,又转头看向郑启然,“我先回包厢了。”

    “嗯,我待会儿去找你。”郑启然故作淡定地点点头,深色皮肤却遮不住底下泛起的红晕。

    一行人目送莉莉娅离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哥,这就是你的白月光?”

    郑启然猛地回头,凶巴巴地瞪着叶子杭,吼道:“你上来干什么?又想逃票?快滚!”

    他这么一通吼,脸上的赧红更明显了,耳朵就像煮熟了一样。闻雪站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腾腾的热气。

    咦,什么“白月光”?

    闻雪突然想到,以前好像听过郑启然的情史,这位痴心汉等了他前女友七年,那女孩,好像叫什么……

    “莉莉娅,在俄语里是百合花的意思。”方寒尽笑着拍拍郑启然的肩,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郑大哥,恭喜啊。”

    经他一提醒,闻雪这才想明白——

    原来这位仙女,就是郑启然传说中的前女友啊。

    真好。

    郑启然终于等到了他的百合花。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有的人漂泊半生,仍在苦苦寻觅,有的人历经千帆,终于尘埃落定。

    这个归宿,就叫做家。

    车快开了,叶子杭被郑启然揪着衣领,像小鸡崽一样,被连哄带赶地扔下了车厢。

    “大哥、二哥,小姐姐,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叶子杭趴在车窗上,看着他们三人,表情无比郑重。

    郑启然一脸冷漠,“有屁快放。”

    叶子杭一本正经地说:“我有个老相好,她的邻居的前女友的舅舅是开卡车的……”

    火车发出一声长鸣。

    郑启然不耐烦了,“说重点!”

    叶子杭赶紧加快语速:“她舅舅是开卡车的,这次报名参加了爱心车队,过几天要去给江城人民送大白菜。你们回到首都,可以联系他,他能把这些物资直接送到江城的医院。”

    车轮哐当哐当转动起来,站台上的景色不断后退。

    郑启然气得站起来,手撑在窗框上,半个身子探出去,骂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我怎么联系她舅舅啊!电话!微信!”

    叶子杭一边跟着火车小跑,一边喊道:“他的电话是1820——”

    “你等等,我用手机记一下!”

    郑启然退回到车厢,手忙脚乱地找手机。

    闻雪和方寒尽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郑大哥……”闻雪弱弱地开口,“你不是有叶子杭的微信吗?”

    郑启然动作一顿。

    也对啊。两个人用微信聊天就行了,干嘛要用吼的?

    这傻子,自己傻就罢了,把他的智商也给带跑偏了。

    方寒尽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冲叶子杭挥了挥手,“别跑了,小心掉下站台。”

    叶子杭一边跑一边挥手,气喘吁吁地喊道:“跟着火车跑,比较有送别的感觉……”

    “行了,回去吧。”闻雪趴在车窗上,冲他笑笑,“你多保重。”

    已经跑到了站台的尽头,叶子杭终于停下脚步,望着蜿蜒向前的火车,喃喃地说了句:

    “一路平安。”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鸣笛,火车驶进了夜色深处,在雾中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正文的大结局了,之后还有一篇番外。

    感谢小可爱们这几个月的耐心和包容。

    列车到站了。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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