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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樱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联系叶文潼。她跟吴元泽之间有过不愉快,她怕自己的劝说只会适得其反。她身边有父母还有哥哥,这么多人,总不会眼看着她往坑里跳。
没想到,一周后,叶樱再次接舅妈的电话时,听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这死丫头,竟然背着我们,去跟吴元泽领证了!”
“她怎么就不能睁大眼睛看清楚,那吴元泽是个什么玩意儿!”
“姓吴的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吗?”
叶樱:“……”
叶樱忡怔半晌,只能吐出一句,“可能她有自己的想法。”
“实在不行的话,就算结婚了,也能离婚。”她安慰道。
“二婚再嫁的天花板可就低了!”董莹气急败坏道,“我们为她煞费苦心,到头来,她居然嫌我们管得多!”
事已至此,叶樱知道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听着舅妈在电话里不断宣泄。
一家人的确是气坏了。如今叶樱攀上了周则栩,有周家那层姻亲关系,他们只要踮踮脚,什么样的家族都能往上够。婚礼当天,还特地结交了不少名门望族,也有意留下了一些联系方式。如今区区一个明瑞珠宝,压根不是他们能看得起的亲家。
更别说,吴元泽最初心仪的是叶樱,后又恼羞成怒对叶澜心暗自使绊子,两家不撕破脸已经是维持生意人的体面。
自家被寄予厚望的女儿,居然跟吴元泽领证了,这是狠狠扇了全家人一耳光。
叶樱听董莹在电话里发泄了将近一小时,从怒骂到哀怨到声泪俱下,将一个母亲的种种复杂情绪,展现的淋漓尽致。叶樱只能不停的安慰劝解。
挂电话后,叶樱靠在沙发上,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起,叶樱接起来,前台秘书道:“叶总,周总来了,您现在方便吗?”
叶樱听到周总两个字,脑海里浮现出周则栩的模样,前一刻愁云惨雾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散去,唇角下意识勾了下,道:“让他来吧。”
须臾,周则栩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入内。
叶樱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轻笑道:“我以为是哪个周总,还找秘书通报。”
撇开家属关系,周则栩是莺歌的大老板,是她的直属上级,想来就来。
周则栩在沙发落座,接过叶樱递来的茶水,一本正经道:“还不是为了让叶总夸我一声,懂事。”
叶樱忍俊不禁,强行压下唇角,“上班时间,别贫嘴。”
周则栩道:“当然,也是有正事,才专程来跑一趟。”
周则栩递给叶樱一本装订成册的资料,“你先看看。”
叶樱接过资料,在周则栩身旁坐下,翻阅起来。
这是两个月前入场叶澜心的券商,经过摸底排查后,初步梳理出的整改问题。叶樱看着一条条目录下,罗列出的问题。诸如财务账目及税收不规范,社保不规范,公司治理结构不规范等,这些还算是常规问题。更严峻的问题是,叶文容多次进行以资抵债,将个人资产与企业资产混同,涉嫌利益输送的廉价出售股权……
周则栩道:“叶澜心有太多不规范操作和历史遗留问题。目前券商那边的说法是,至少要花三到五年的时间,进行规范。”
叶樱轻吸一口凉气,缓缓道:“原来他们就是这么把叶澜心折腾到命悬一线……”
“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找你谈话。”周则栩道。
“谈什么?”叶樱扭过头看周则栩。
“阻止叶澜心上市。”周则栩道。
叶樱很快心领神会。继续排查下去,会暴露更多过往问题,而规范的过程,也会使他们的权力被钳制,利益受损。这对叶文容来说太难熬了,尤其是现在有了周则栩这个大财主做靠山,叶澜心不缺钱。
果不其然,两天后,叶文容把叶樱喊到他的办公室。
叶樱进入时,两位高管正灰溜溜出门。
“容总,有事吗?”叶樱问道。
叶文容看向叶樱,调整表情,压下阴沉的脸色,面露苦涩,招呼道:“坐,坐。”
等叶樱坐下后,他长叹一口气,开门见山道:“妹妹啊,上市之路,远比之前预估的要艰难的多。”
“是吗?”叶樱佯装不解的问。
“你知道的,咱们叶澜心是家族企业,一切以高效运转和降本增效为主,这阵子那些券商的人,今天提出这个问题,明天提出那个问题,不说别的,居然一线员工的劳务外包都成了问题。什么厂房归属,技术专利,股权结构,需要整改的问题,多的像线团,理都理不清……”
叶樱静静听着,叶文容说了一堆话,但对他自己身上那些公款私用的问题只字不提。
“我看啊,这上市能不能成功是未知数,反而第一个要拿咱们叶家的利益祭天。”叶文容道。
叶樱无奈道:“上市是董事会的决议,我向来不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
言下之意,跟她讲这些也没用,她不是做主的人。
“我知道,你回去跟周则栩吹吹枕头风。”叶文容道,“上市是他要一力推进的,只要他喊停,不就停下来了。”
叶文容沏上一壶茶,主动给叶樱倒了一杯,递到她手边,轻叹一声,“文潼要是有你一半争气就好了,你都看不上的男人,她上赶着去嫁,还不惜跟家人翻脸。我现在就当没那个妹妹了。”
叶樱接过茶杯,慢慢的喝茶。
叶文容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以后叶澜心,就靠咱们俩撑起来了。咱们可千万别让资本市场蚕食了叶澜心。这段时间深入了解之后,我算是知道,上市就是一个圈钱的幌子,想上市的人,都是想股权变现捞一笔,谁也不会管企业的死活。”
叶樱放下茶杯,温声道:“我会跟周则栩聊一聊,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妹妹,你太谦虚了啊。”叶文容笑道,“你可是周则栩声势浩大娶回家的周太太,要是连你都在他跟前说不上话,那能还有谁。再说了,叶澜心是姑姑亲手打下的江山,你也是最有立场说话的人。”
叶樱垂眸,“我试试看吧。”
临下班时,叶樱接到周则栩的电话。
周则栩道:“今天会晚点回去。”
“哦。”叶樱应了一声。
“不问问为什么?”周则栩对她简简单单的一声哦,不太满意。
“为什么?”叶樱从善如流的问。
周则栩调侃道,“我怎么感觉像在跟AI对话?”
叶樱唇角下压,原本平静温婉的音色,变成毫无起伏的直线,“你好,这是叶樱的AI助理,叶小樱。虽然你猜对了,但没有奖品。”
周则栩笑出了声,随即道:“叶小樱,劳烦你转告一下,我人在临市开会,会议还没结束。驱车回程的话,路上得三个小时。”
叶樱道:“叶小樱提示,夜间高速行驶有风险,如果太晚,就地休息。”
周则栩:“收到。”
由于周则栩在临时出差,叶樱订一份简餐,留在公司加班。
在办公室忙到万家灯火亮起,才开车回家。
洗过澡后,叶樱随手捞起一件吊带睡裙穿上。如果周则栩在家,她会把每一件衣服穿的规规整整,比如内衣,比如外袍,眼下一个人自由自在,家里又开着地暖,她省得束缚。
闲来无事,她来到阳光房,给那些盆栽浇水。
周则栩不在家,少了一项耗时长又磨人的项目,感觉时间一下子就空出来了,且身心放松。
月光清朗,叶樱轻轻哼着歌儿,慢悠悠的摆弄着花草。
当周则栩在别墅里转一圈,终于看到叶樱,就见她沐浴在月光下的悠然倩影。当她稍稍弯下腰时,臀部线条格外诱人,裙摆下的两条小腿,骨肉匀称,细腻莹白。
周则栩喉结抽动,走上前,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一只手握住她手里的浇水壶。
叶樱动作一顿,扭过头,讶异道:“你回来了?”
“深更半夜浇花,难道是没有老公在,失眠了?”周则栩眉梢微挑,眼里带着一丝戏谑。
“……当然不是。”叶樱立即否认,又解释道,“平常工作太忙了,正好有空,照顾一下花草,你看这有的花都快枯萎了……”
“你老公也需要照顾。”周则栩在她耳边道,手掌习惯性往上,感觉到异常的柔软。
叶樱跟他较劲了几个回合,没有把他的手弄下去,反而自己有些腿软。
在她手掌脱力时,周则栩稳稳拿着浇水壶,放到了地面上。
叶樱试图把氛围拉到正经事上,“对了,今天叶文容找我了……”
“嗯……”周则栩细细吻着她的后颈,哑声问道,“说什么了?”
“就跟你预料的一样……”当周则栩探入裙摆时,叶樱颤了下,轻咬下唇,忍住差点变调的声音,缓过一口气,嗔道,“你先放开我,我好好跟你聊!”
“那我们去更方便聊天的地方。”叶樱脚心发麻,身体的重量都攀附在周则栩臂弯里。周则栩索性将她捞起来,坐在阳光房的单人沙发上。叶樱坐在他大腿上,仍是背对着他。
周则栩懒洋洋的倚着靠背,将叶樱扣在怀中,一边放肆,一边咬着她的耳朵道:“现在可以聊聊,叶文容找你说什么……”
叶樱大脑都快成为一片空白,她知道他已经是脱缰野马,说什么都拉不回来了,索性闷哼道:“不想说了……”
“也好,现在更适合接吻。”周则栩低低一笑,手掌扭过她的脑袋,俯身吻了上去。
他反复索取,两人紊乱的鼻息互相交缠。
月光下,两人精致的侧颜如诗如画,但又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叶樱彻底沦陷失守,就跟之前的每晚一样,完全被他掌控,沉溺在感官世界中。
直到后半夜。
万籁俱寂,叶樱躺在床上,浑身酸软,眼皮快要阖上时,才再次响起叶文容的话。
她在昏暗中开口,“叶文容不想上市,让我劝你。跟你预料的一样。”
周则栩的手还在她睡袍中,听到她说话,像是触发了被动技能,捏了捏,才道:“嗯,敷衍敷衍,就说我态度有松动。”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叶樱问,顺便想拔出他的手。
但他的手就像是长在了某处一样,还频繁触发被动,直到叶樱不再试图抵抗,才慢悠悠道:“当然是为老婆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