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翌日早上醒来,身边的人已经离开。
叶校看床头柜上的时间,已经七点二十五分了,她这一觉睡得很沉,他什么时候起床离开都不知道。
她身体翻了下,脸压在他的枕头上,松软的被单上全是属于他的味道,叶校深呼吸了几下非常有安全感。
七点半时手机响了一下,是闹钟,代表她该起床了,只是脚刚一沾地大腿内侧便传来肌肉撕裂的酸痛感。
“嘶”叶校皱眉咬牙,揉捏了几下还是疼。
平时她也会运动,上学的时候还学会了游泳,打羽毛球,可是那些运动很少会牵扯内侧肌肉。
在床上抻了会儿才缓缓下来,浴室已经收拾干净了,昨晚被她折断的芍药也换了新的。
叶校拆了一支牙刷,开始洗漱。
中间听到手机响,她回到卧室,回复了几条消息。
和顾燕清的聊天框被压到下面,看不见了。叶校往下滑了下,找到他的名字点进去,设置成聊天置顶。
他的备注在几天前就被她设置成了中文名字,朋友圈常年是空白的,无论访问期限是一年还是半年,都不再重要。
弄好后,叶校手指摩挲了下他的头像。以前搞不懂这个头像是什么意思,没看到过相关的知名建筑。
后来翻遍了他传回来的通讯稿才弄清楚,是他驻站当地的一个被轰炸过的图书馆。
战争两个字从前只出现在她的课本里,那也是几十年上百年前的事情了,叶校一直没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好,因为她一直在往上看,从来不往下看。
她还太年轻,仍坚持唯物主义,不信宿命、不信玄学。
但是前阵子看《圆桌派》听到一个新奇的理论,窦文涛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去天堂的,不会有人下地狱了,因为人间就是地狱。
我们都不知道,真的有人生活在炼狱里。
战争发起的时候,连孩子看书的地方都容不下。
叶校把手机放下,去拿自己的衣服,路过卫生间门口,忽然顿了顿,走进来打开镜面柜翻了几下,又打开下面的柜子。
在第一个抽屉的储物格里看到顾燕清放起来的药,盒子被扔了,只有一板白色的小小药片。
前年压力太大,她失眠严重,找了堂嫂介绍的中医看了还不行,医生就给她开了这个。
顾燕清有睡眠障碍这件事叶校一点都不奇怪,他白天精神不集中的时候很容易乏力困顿,睡觉也很容易惊醒,陷入紧张焦虑,她见过他那种状态。
只是,顾燕清到底怎么了?经历了什么?
叶校无意侵犯他的隐私,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把药片放回原来的位置。
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才想起来自己的上班时间在九点,他家距离单位很近,并不需要那么早过去。
八点钟顾燕清打来一个微信语音,响了两声就挂断了,接着是一条文字,提醒她起床上班了。
叶校的心情不错,回复道:【我已经起来了。】
顾燕清:【不错。去喝水,吃点东西再来上班。】
叶校坐在沙发上专注和他发微信:【你没什么夸的可以不夸,按时起床也能不错?】
顾燕清忽略这条,紧跟着说冰箱里有什么东西,让她自己动手做一点,不要犯懒。
当然,叶校也把他上一条的叮嘱忽略了,问:【你在工作了吗?】
顾燕清拍了半张电脑显示屏的照片发给她,没暴露工作内容:【嗯。开会、】
叶校想了一会儿,谈恋爱的感觉挺好的,不对,是真他妈的好。
琐碎又温暖。
因为她男朋友是个无论在床上和床下,都知道她要什么的男人。
叶校盯着手机,打字:【我还在家里。】
然后她把卫衣脱掉,拍了张照片,略作剪裁发过去,当做礼尚往来。
顾燕清这个会气氛并不严肃,工作的话题中偶尔夹杂着一两个玩笑或者八卦,他随便听听。
是个新开的栏目,人多想法也多,大家说的七嘴八舌的。
照片进来的时候,他正好擡头和人讲了两句自己的意见,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手机,照片里的叶校穿着一件吊带,从下巴到胸口,裸|露的皮肤。
只露出脖颈,锁骨,还有白色布料半遮半掩的起伏。
锁骨下面的一片片红紫痕迹,密布着,以及锁骨上的牙印。
每一个不属于她自然生长的色块,都写着一个欲字。
顾燕清大脑空白了一阵,手指卡顿,嗓子蓦地干痒,干咳了两声又拿起矿泉水灌几口,有同事看过来,他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看手机,把图片退出来。
叶校:【看见了吗?你的杰作。】
叶校:【我会讨回来。】
顾燕清见识到他女朋友勾引人的实力,真会挑时候。
昨天晚上的叶校有多软多乖,今天的她就有多放肆。
他平静地回了个【好】字就把手机放下了,集中精力开会。
但其实他已经在期待她的讨债方式了。
叶校吃了早饭去上班,除了走得稍微慢了点,她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她上午出了一趟,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她想起一件事,便发微信给林舒,约她喝咖啡。因为已经相熟,林舒对叶校这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直接做派已经了然,毕竟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林舒说自己在外面喝下午茶,让叶校直接翘了班去找她。
那个地方不远,叶校走着直接过去了。但林舒不是一个人,是和胡瑞文一起的。
这个组合不新鲜,有女神的地方就有胡瑞文,叶校远远看了一眼,胡瑞文不张嘴挺帅的,张了嘴也是个风趣幽默的帅哥,其实和林舒看上去很登对。
叶校中午没吃饭,坐下来点了吃的。她安静地吃了几口,只听见胡瑞文一直在讲八卦,天上地下,圈里圈外,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绘声绘色。
林舒也被逗得低低嗤笑,拍了下胡瑞文的肩膀说:“你跟我说实话,你手里是不是攥了八百个营销号?”
胡瑞文抽了口烟,“洒洒水啦。”
没多会,胡瑞文说有事先走了,顺便把叶校的午餐都给付了。
叶校擡了下手,“哎,不用。”
胡瑞文哈哈大笑:“爱屋及乌嘛,你是小女神。”
这话让叶校没法接,只听见林舒也哼笑了一声,但绝对没把胡瑞文的话当真,只是觉得很好笑而已。
叶校知道林舒在参与卫视制作的战地专题栏目,她有点感兴趣,但是和目前的工作类型很不一样。要非常了解文教,政治,军事,总之要有极强的知识储备,以及丰富的工作经验。
林舒问她:“你感兴趣是吗?”
“对。”叶校这样说,但也平心而论道:“我可能提供不了有用的价值,但是我想看看录制流程,你不用把我当成一份子。”
对于不了解的领域她的好奇心多过于胆怯,克服无知对她来说不算难,要知道人的一生都在克服自己的无知。
想了解是真的,这个栏目和她的工作方向毫无关系也是真的。但是节目播出来的每期一个小时,和真正录制时获取的信息点不一样,叶校无法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她既然开了这个口,林舒势必会答应她。
没过几天节目便开始录制,时间很长,从早到晚大几个小时在摄制棚里。
林舒第一个专访的人是驻外首席记者陈观南,她的职业生涯里采访过很多有名的人物,但就这个身份比较尴尬。
好在他们都是对工作十分专业的人,全程没有黑脸也没有过多亲密,甚至能坐下来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