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看林鲸的眼神忽然有些陌生,被堵得半天才说了句:“关键在你的主观意愿,你想不想要。”
还好他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比如自私之类。
林鲸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蒋燃反常地沉着,把林鲸的空碗拿走,给她盛汤,“吃饭还辩论,会香吗?”
之后这个话题被含糊地混过去,林鲸揪揪嘴角有些侥幸,喝汤的时候不是太香,因为不知道蒋燃的真实想法啊。
饭后,老爸拍了拍蒋燃的肩膀,明目张胆地嘀嘀咕咕:“这件事的本质就是你太顺着她了,咱们男人太懂事会吃亏,你记住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蒋燃:“哦。”
林鲸早早回房,感受蒋燃换的新床,的确比她一直睡的那张舒服了很多。她洗完澡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时刻观察对方的动向,从他洗澡,回屋上床,躺下,热烘烘的体温靠近,并无异样或者要找她谈一谈的架势,这才彻底放松。
隔天,他们搬回溪平院的房子。
不过晚上有个小应酬,林鲸加了会儿班赶过去再陪长辈吃完饭已经接近十点。蒋燃喝了点酒,呼吸之间都是酒气,醉意熏染坐在副驾驶眼睛还不忘盯着前方。
明明没有交流,但是两人均对接下来的事心照不宣且期待。
林鲸说:“要不你闭眼休息一会儿?”
蒋燃静默片刻,问她:“累吗?”
林鲸手握着方向盘,勾唇浅笑了会儿:“那我该说自己累还是不累?”
蒋燃侧眸瞧着她,那双浓郁的眼底已经染上倦意,又带了那么点儿厉色:“我在问你,你在想什么?”
林鲸抿唇,抢他的台词:“想你心中所想。”
最先笑起来的是蒋燃,在夜色里笑声有些肆无忌惮和痞意,胸腔轻震,林鲸恼了一会儿瞥他,囫囵说了句:“希望今晚床不要再塌了。”
“还想床塌?”蒋燃微微叹息:“那我努力吧。”
“完蛋,我好期待。”
“慢慢期待,但先好好开车。”蒋燃擡手摸摸她的头顶。
两人暧昧拉丝了一个来回,终于到了溪平院,林鲸下车之后想起自己有快递要取,“你先回家吧,我去拿快递。”
蒋燃问:“东西多么?”
林鲸想想,“应该不多,但是买的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蒋燃单手插着裤袋,侧头,“和你一起去吧,正好醒醒酒。”说着捉住她的手腕,往出口走去。
春夜的凉风将人身上的倦气七七八八清除干净,林鲸明显感觉到蒋燃醉意淡了很多,还有心情拿出手机处理消息,方片的白色亮光照亮他的面庞,略微严肃。
林鲸注意到,问:“你很忙吗?”
蒋燃便收起手机,看她一眼:“还好,没有接下来的事情重要。”
不需要时时刻刻提醒她——他们马上就要上床了!
搞得她想跑着去拿快递!
蒋燃让她把手机交出来,让她站那等着他去拿。林鲸手揣兜在喷泉下面,鞋子随意踢着地砖缝隙,继而听到几声沉稳的脚步声。
她扭头看过去,竟然是钟渝,自她从物业离职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这会儿看到那张脸还有点儿陌生。
男生身穿着白色卫衣,兜帽罩头,咧唇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在这碰到你,干嘛呢?”
林鲸礼貌微笑:“出来散步。”
钟渝点点头,本人比二次元正常多了,可能有脸加持吧,不然在微信上只是一个令人无所适从的对话机器。
“很久没看到你了啊。”
林鲸:“要上班的啊,平时也不会出来瞎晃。”
钟渝说:“不是,最近跟你前同事有业务往来,也说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以为搬走了。”
林鲸留出一半视线注意着蒋燃那边的动向,这也太难搞了,最好不要让他撞见钟渝;她三两句解释清楚自己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去照顾。
钟渝:“没事吧?”
林鲸:“有事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了。”
钟渝:“怪不得。我今晚过来是跟他们谈回馈礼盒的,有兴趣品鉴一下吗?”
“嗯?”
钟渝打了个电话,让工作人员送一只礼盒来溪平院,又对林鲸说:“等五分钟行吗?”
林鲸略有些为难,嘴上说着:“真的不用破费,太麻烦你了。”心里又在想:这就是社交带来的最大困惑,明明你不需要的东西,还要对对方说出感谢和抱歉。
钟渝:“我已经让人出来了,不麻烦。”
林鲸:“……”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
她绞着手指,焦躁地看着快递柜的方向,但夜色太深,那一片没有灯她什么也看不见。然而不知何时,蒋燃已经出现在她身后,拿着她的三个快递盒,好在东西都不大,没影响他的气质。
走近了,林鲸看到了蒋燃眼底冒出来的一行字:这孙子怎么又冒出来了?
他的无奈并不比她少一分。
“回去吗?”他问林鲸。
林鲸尴尬的碰碰鼻尖,又抠抠手指:“要等个东西。”
蒋燃辨认清楚她眼底的犹豫,忽然转了个念头,说:“我先回家,你慢慢等。”
“诶?”林鲸没反应过来,蒋燃已经先行离开。
她目光追随他的背影,融入昏暗里,愈见模糊,生怕自己的喊声惊动周边的寂静便什么话也没说,心里只有两句话来回交替“他生气了”和“今晚还做得成吗?”
蒋燃走没多久之后,钟渝的同事就过来了,把两个正红色的包装正统的礼盒交到林鲸手里,她心里默默叹气,道了声谢谢后,又说:“真的没有必要这么客气!麻烦了!”
她加重语气表达自己的情绪,钟渝的情商听不到这一层意思:“不麻烦,我们之间的确没必要这样客气。”
林鲸尬笑一番,不想多余废话:“不早了,我先走一步。”
出了小区,钟渝问同事:“我这个同学的老公你见过吗?”
同事说:“之前在物业的时候见过,长那么帅,看上去条件也非常好,你同学上辈子干了什么好事?”
这个“条件好”其实囊括了各个方面,外貌,身高,声音……或者还有性格和经济条件。
哪怕是同事的形容词如此简陋收敛,钟渝却是听了心绞痛,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和他比差在哪?”
同事不愧是做酒店行业的,话术一套一套的,福至心灵地说道:“差在时机不对。”
但他心里可不这么想,你和人家真的差了好多啊,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而已啊想什么呢。
同事看着钟渝郁闷的样子,非常想问他:你早干嘛去了?你现在又想干什么呢?
要知道,被看不上的男人纠缠,对美女来说只能是衣服上的饭粒子——烦人得很。
钟渝低声郁闷:“我上学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她呢?”
林鲸用指纹开了门,入目便是客厅里全都开着的各种灯,但空无一人。
她右脚跟踩了下,脱掉鞋子,满屋子找蒋燃,最后在主卧的浴室找到他,男人已经换了衣服,正在刷牙。
林鲸一开始还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看他,“你干嘛不等我一起,很着急吗?”
蒋燃从镜子里扫她一眼,仍在刷牙,白色的泡沫溢出来沾在淡色的唇上,没有回答她。这是很少见的情况,林鲸见过不少喜欢装死的男人,但蒋燃不是这种人,他从来都会给予回应。
她烦躁地皱眉,心也跟着慌惴,急速下落;她隐约知道自己有点错处,但又觉得自己根本没错,她就是很无辜啊。
两分半时间到,放在牙杯边上的沙漏刚好漏完,蒋燃吐掉牙膏泡沫,转了个身,虚虚靠着盥洗池,方才开口:“都是男人我能看出他的心思,说一声拒绝,很难吗?”
林鲸:“你这是在生气?”
“有点。”蒋燃说:“没哪个男人能看着心怀不轨的人对自己老婆献殷勤还无动于衷;我本来没有必要把生气摆在脸上,但是似乎不这样,你就看不出来。”
林鲸被浴灯照的晃眼,心头皱紧,“你生气的程度,是我能哄好的那种吗?”
蒋燃挑眉:“什么?”
林鲸这次聪明了,学着他的口吻,说道:“我需要知道你的点在哪;今天努努力能哄好的话我就哄一哄,哄不好我就洗澡睡觉了。”
铿铿锵锵一席话落地,蒋燃不知是该被她再次气到还是不可思议,目光凝聚,用力看她,半天给出字评价:“你很嚣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所以故意气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