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没有出声责怪,但是顾雯知道,自己触碰了梁晔的底线。
顾雯还在被他拥抱着,脑子已经在快速飞转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后发现哪个环节都漏洞百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顾雯也不在乎,她就没想瞒着他。
“我困了。”
“我把鱼竿收了,我们回家。”梁晔拍拍她的脑袋,要起身,可顾雯又不动地赖在他身上,“你起不起?”
“不想动。”
“那在这风餐露宿。”
“野合吗?听着好刺激。”
“……”梁晔调侃她,如果世界消亡剩最后一个东西,那一定是顾雯的嘴。
顾雯还是乖乖起身,站到了一旁,然后两人驱车回家。
之后梁晔没有再提起这件事,顾雯认为,他多多少少心有芥蒂,却是没有想到经由这件事之后,两人的关系会更加亲密。
梁晔让顾雯搬过来,他们住在一起,在生活上的捆绑会让人与人之间更加亲密,也没了秘密。
一周七天,其中有五天时间他们是在一起的,夜夜相拥而眠,深夜里的等待也变成一件甜蜜的过程。
当然也会有斗嘴争吵,梁晔先歇火,顾雯便也没了战斗力,然后两个人眼神一对就天雷勾地火,滚到了床上去。
既然是要打架,为什么不去床上打呢,既愉身也愉心。
那段时间,似乎他们相爱的浓度,像火山岩浆迸发。
在公司也同进同出,这种事儿传得飞快,同事早就听外面人说他们在一起,但谁都不敢问。既不敢打听老板的事儿,也不敢开罪顾大炮。
那天顾雯的车保养了,早上梁晔送她去上班。人刚上去,梁晔便看见副驾她的电脑包。正好一个同事路过,梁晔喊了人让帮忙拿上去。
一大早上这样的巧合,懂点事的人就该知道这俩人从一个家里出来的,也是从一张床上醒来的。
“顾总,你什么时候把老板搞定的啊?”同事到了楼上,实在忍不住暗戳戳地询问。
“来,你凑近点我告诉你。”顾雯皮笑肉不笑地说。
同事一见她这表情,立即溜了,可不想当靶心。
下班的时候梁晔来接人,顾雯说起早上的小插曲:“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浪费时间。”他漫不经心地道,并不觉得这是问题。
顾雯想一想也觉得不算事儿,不如讨论一下:“今晚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梁晔嘴角噙笑,看着她,他近来很喜欢摸她的脑袋,顾雯一扭头,两人就会接吻,都成习惯了。
和梁晔捆绑在一起的身份会给她带来一些便利,是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在公司里倒是未必。
不过顾雯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拿下老板,无论的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的评价,她早已习惯自己处在舆论的中心。
一直到这年夏天,顾雯马不停蹄地适应新节奏,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饭局上。
他们住在一起,每天只有睡前的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才有交流。顾雯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忙但充实,至少她把一切都抓在了手里。
梁晔投资的那家新公司叫彗星科技,顾雯一直在关注着,开始不足为惧,最近势头越来越猛,明显能感觉到分走了易星的市场占有率。
彗星科技是在易星的鼎盛时期推出的,当时顾雯傻愣愣地看不明白。不明白梁晔为什么要另起炉灶,不明白越宁为什么要在母亲生病的档口,争取那不毛之地。
现在分晓了。
这家公司的商业模式在市场上很独特,因此脱颖而出。不止越宁,黄冼也跟顾雯说过,梁晔必须要做,他不做就是别人做,易星会被冲干净。
顾雯一直敬佩梁晔在商业上的头脑和眼光,即使她的利益受到了冲击,但这是老板的格局和立场,无论是易星还是彗星,受益的总归是他。
而顾雯的立场,是个人利益。所以,她完全不后悔在石佳慧这件事上的做法。
她和梁晔,从来都不是利益共同体。
梁晔在忙彗星九月份即将上线的新业务,有几天没有回来,顾雯在他家里,睡前总是习惯等待,等不到又觉得没意思,干脆回自己家了。
这天晚上,顾雯陪一个客户吃饭,几年的交情了,双方都很随意,饭吃到一半客户接到电话,家里孩子哭闹找妈妈,顾雯哭笑不得,摆摆手,“赶紧回吧,咱们下次再聚。”
“亲爱的,下次我请你。”
客户走后时间尚早,但顾雯也准备走了。她在一楼开票,等待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喊了她,“顾雯。”
顾雯回头惊讶,“黄总?”
黄冼说:“我刚刚在二楼,就觉得背影像你。”
“哈哈,”顾雯笑道,“咱们很久没见了,也难为你能从背影认出。”
“的确很巧。”黄冼看看时间,又说:“还早,咱们找个地方喝杯茶,聊聊?”
“哎,我还有事呢。”
“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黄冼拉着顾雯往隔壁走,顾雯这才发现餐厅旁边就是他的茶庄。
早就没有业务往来,但黄冼总是非常热情,跟顾雯寒暄了一番,话题毫不意外地转到梁晔身上。
黄冼两年前就被赵雷从科蒂清出去了,进入互联网行业,做起了公司,算起来还是同行。
“彗星风头正盛,你们的业务有没有受影响?”
顾雯说:“谁也不可能一直吃时代红利,起起伏伏很正常。”
“我第一天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黄冼道:“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黄冼让正在服务的茶艺师出去,并且带上门。事关商业机密,彗星起来,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必然要采取措施。
顾雯没听完黄冼的话就想笑了,这太荒谬了:“让我做商业间谍?我们是同一个老板,难道我不要饭碗了?”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哪有什么间谍,只是帮个小忙。”
顾雯想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我理解,毕竟你和梁晔是在最好的时候,肯定维护他的利益。”黄冼也看着她,低声道:“你要是菟丝花一样靠男人吃饭,我自然跟你说不着。”
顾雯摸了摸嗓子,“然后呢?”
“那次在浙江,我给你介绍客户见你努力赔笑,虽然稚嫩,但也可敬。”黄冼再次提及这件事,“你在事业上有企图心,我很欣赏豁得出去的人。”
那是顾雯的一段屈辱,她并不愿意回想,“黄总的口才很好。”
黄冼笑笑,这不是为了说服她么,提前做了功课的,“前尘往事再丢脸,也没什么好羞耻的,反而应该谢谢当年的自己。你问问,哪个富豪的发家史光彩?”
顾雯说:“我豁得出去,总不能饿到吃牢饭吧。”
“你真的言重了。不会坑害梁总的公司,只是对方发展太猛,我们也要喘口气。”黄冼的口吻非常诚恳,他看着顾雯,竟无半分油滑,“男人的物质是为了吸引女人,但不会给女人。靠男人发展事业也不靠谱,攥在自己手里的,才叫机会。”
坐在他对面的顾雯,真觉得他是个谈判专家,她都快被打动了。起码最后一句说得很对。
她也不会一直和梁晔谈恋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利诱惑,也必然有人铤而走险。
顾雯在开车回去的路上,脑海里循环了一下这个过程。
黄冼承诺给她的东西,需要她奋斗很久很久,交换的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数据,业务上线后,新用户的补贴比例而已。
看似无关紧要的一个东西。
商业斗争每天都在进行,手段多种多样,有做咨询的,收买保洁的,冒充实习生的……易星每年也花几千万用以购买数据。
顾雯把车停下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是开到了梁晔家。
既来之,则安之。
她下午在超市买了点吃的,一起提了上去,进门后发现他的手机,电脑都扔在岛台上,旁边是半杯喝剩下的水。
她怕不小心把水洒到键盘上,便把水杯拿去厨房洗了,出来又把笔电阖上。手指点到触摸屏的那一瞬间,她再次想起一个小时前和黄冼的对话。
不多会儿,梁晔洗完澡出来。
天很热,他只穿了条睡裤,赤着上身正在擦头发,“你回来了?我给你发消息没看见?”
“有吗?”顾雯去包里拿手机,“没电了。”
梁晔走过来把电脑和手机都收起来,又看了看顾雯:“这么晚回来,你去哪了?”
“见客户。”
“喝酒了吗?”梁晔俯身低头,瞬间凑近她闻了起来,顾雯被他忽然放大的气息吓得一趔趄。
“干嘛?”她也闻到他脸上剃须水的味道。
“今天没喝。”梁晔自己闻出结果,啄一下她的唇,“很好。”
顾雯发现自己动不了,于是推搡他的胸膛,摸到冰凉的水汽,手感很好,她于是顺着肌理往下……
这该死的色||欲啊,她痛骂自己,为何如此肤浅?
“没喝酒怎么这么晚?”
他的逻辑还真是缜密啊,顾雯也没打算瞒着:“吃完饭出来碰见黄总弟弟,聊了几句。”
梁晔在脑海里搜寻一下,才想起对方的名字,“黄冼?”
“是啊,当初还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
“你和他接触很多么?”
“人家以前毕竟也帮过我忙,见面总要打个招呼的。”顾雯本来是单手摸的,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双手,睡裤的松紧带看上去弱不禁风,勒着胯,完全没办法保护主人,以及他的宝贝。
顾雯两手展成笔直的刀柄状,直直插了进去,嘴上说:“你审谁呢,我是犯人吗?”
梁晔没反抗,弯唇笑笑,还一边问她:“你洗手了没?”
“摸腹肌也要洗手?”她可没有乱碰,“还是你邀请我继续?”
梁晔很自然地接回上一个话题,“不是审,你理解为合理的关心。”他看着她的目光却是耐人寻味的,很有命令的兴味,片刻又转过来,“手还要往下吗?”
“我刚洗杯子的时候洗过手了。可惜,就算你让我摸,我也不想摸了。”顾雯的腰被他揽住,两人相对而视,亦步亦趋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终于给她堵在沙发背上了。
前仰后合的,手脚并用地攀着眼前的身体。
顾雯把手抽了出来。
“我之前提醒过你,不要跟客户过度接触,关系太复杂你没法处理。”他皱眉看看她,不满她骤然立场的动作,捉住她的手,复归原位,“真不摸了?”
顾雯抱住他的腰,对对鼻尖,相视而笑。温柔浓到化不开。
相处过于快乐,快乐到害怕。
眼前成熟的面孔,鲜活的呼吸,他的眉眼深邃程度她早已熟悉,刻在了脑海里。他们越来越和谐,喜欢是静谧的,她总忍不住抱紧一些。
不知道生活是否如游戏,有防沉迷系统。顾雯突然恐慌,这个累计了诸多道德资本,在骨子里歧视她的人。
她内心生出裂纹,怕自己真的陷进去,而对方始终站在岸上凝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