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
跟那些蠢货吗?
这对梁晔来说无异于羞辱,但顾雯那句话说出来之后他很长时间没有反驳。顾雯以为他被怼得哑口无言了。
“你以为这个人会爱你吗?”
顾雯惊诧,什么爱不爱的?
“你企图从一个男人那获利,又想他百分之百爱你,做什么梦?男人都是什么?还是以为你顾雯天赋异禀?”
顾雯触及他的视线,满不在乎地说:“谁稀罕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原来你有双重标准。”
“什么?”
“如果你一视同仁,就不会跟我谈什么可笑的喜不喜欢,也不会得知不被我喜欢就精神崩溃。”
顾雯眯了眯眼,想起那天的状况了,赶紧否认道:“谁崩溃了,你配吗?”
“你为什么摔门而出?也不至于今天随意抓个男人跟我耀武扬威。”他看着她逐渐变阴冷的眼神,嚣张气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脸上消失。
顾雯:“你痴呆了就找个医院治治脑子吧,别在我车上胡言乱语。”
“你要我喜欢你,可你付出什么?没有半点真诚,只有满肚子算计吗”
顾雯也怒了,“说了我这么多,你以为你呢?”
“你尽管说。”他讥讽冷笑。
顾雯大不了不过了,“你就是一个自私阴险,虚与委蛇,胆小怯懦的男人。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喜欢你!”
“我贪婪无度,可我想要什么我有胆子说出来,正大光明。你就只敢烂在肚子里。”她也冷笑,“你看不上我,可咱俩本质上就是同类,一样的贪心!”
梁晔一把攥住她,“我胆小、怯懦?”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她一双眼瞪着他,直勾勾的,望进了他眼底。
不知为何,梁晔被那眼神刺挠了一下。是种隐隐约约的痛,蔓延到身体底处才发作出来。
脱口而出恶毒的话是她擅长的,可以不经过大脑思考。可眼神是真实情绪的表达,没法伪装。
她一向对男人矫揉造作,可竟懒得为他装。
“我不清楚,你解释给我听。”
“不清楚就自己想!”顾雯烦躁,“啪”一声弹开了车锁,“你下去,我要走了。”
“我答应结束了吗?”他的手指不自觉掠过她的脸颊。
“别太入戏了,就是睡过几觉而已也能算关系?”顾雯躲开他的触碰,“你约束不了我,不开心我就换人。”
她和蒋漓还没分手的那阵儿,他虽然动了心思,可没动她,先让他们分了手,毕竟还存在一丁点没有泯灭掉的良心。
现在这一点良心早就被彼此的言语攻击消磨掉了。
顾雯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他吻过来。
如同山呼海啸,把她冲散。和他亲密的触感如此熟悉,以至于然她的大脑恍惚了,某个瞬间误判,以为他们处在还未闹翻的阶段里,生理性先一步接纳了。
方寸之间,光线柔和,气息交融。
诅咒和亲吻,总得选一个。
顾雯被搅合得身心纷乱,他的气息已经侵占了她每一个感官,他们都被对方毁得理智全无,情欲和愤怒一起涌泄,野兽似的撕咬对方,鲜血淋漓。
她的唇柔滑易损,梁晔下意识有些心疼,又恨她为什么可以说出那么恶毒的话。
顾雯反应过来,抽打他肩膀,梁晔全然不在乎,湿漉的吻狠狠落印在她的腮边,脖子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直至顾雯感觉到疼痛,像是被吸干了血,他才放开。
顾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梁晔会变成这样,像两条蛇,随时随地喷溅毒液,在阴冷潮湿里,恨不得咬死对方,却又牢牢纠缠在一起。
她的双手颤抖着撑在方向盘上,胸口剧烈起伏,“你滚!”
梁晔发出森冷的嘲弄:“你要不愿意,一开始就躲了。”
“闭嘴!”顾雯喘息着舔了下自己的嘴唇,舌尖沾染湿润,浓郁的铁锈味,她一愣神。听见他说:“别怕,是你把我的嘴咬了。”
他抽了张纸巾擦掉嘴上的血,一块儿皮被咬破了,顾雯没眼看。
“你还要去见他?”
“为什么不呢?”顾雯眉眼浅笑:“你不会真以为我随便找了个人气你吧?”
梁晔略一点头,“也行,你去吧。”
他果真拉开车门下去了。
顾雯觉得他走得过分轻易,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她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对面他的黑色车子比她先开出地库。
顾雯迫使自己平静下来,数次深呼吸,还是乱糟糟的。她和每一任都是和平且体面的分开,从不像这般,甚至和梁晔互揭老底,面皮都不要了。
可是在发泄的那一瞬间,她的确恨死他了,也爽快得酣畅淋漓。
顾雯到了他们唱歌的地方,小童正在和一个男孩子抢点歌机,见顾雯来了立马高呼,“来这坐。”
“你们先玩,我去上个厕所。”她把包丢小童怀里,然后出去了。
小童紧跟着她出来,准备秘密汇报一点事,顾雯需要见客户的时候,向来端庄,衣服也选正装,这会儿看着无精打采的,马上要睡过去的样子。
“你不舒服吗?”
“没啊。”
她穿的是一件白衬衣,纽扣解开几颗,头发也是盘起来的,露着锁骨和脖子,一擡头小童就看见她雪白的脖颈上有片深色的红痕。
“现在是你的贤者时间吗?”小童真心佩服她:“都这样了,还来应酬呢?”
“什么玩意儿?”
小童指着镜子让她看,“你是刚搞完一次吧?”
操,实在没忍住骂了句脏话,她就说梁晔走前为什么说了那么一句意味深长的,原来是给她挖了个坑。
但是他可能低估了她的心理素质,以为她就此见不了人了吗?
她一边拿遮瑕盖,一边问小童:“你要跟我汇报什么啊?”
“你没来的时候,程总问了点你的私事儿。”小童贼兮兮地说:“以我对男人的了解他那眼神绝对不清白,就是对你有兴趣。”
顾雯咧嘴笑笑。
“原来你知道?”
顾雯把粉饼盒一收,塞进化妆包里,温柔地拍了拍小童的脸:“没什么奇怪的,爱上你姐,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小童头皮发麻,“姐,你的自信也像呼吸一样简单。”
顾雯正了正神色,说句正经的,“被客户喜欢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男人的劣根性都一样,猎奇心理,算不上喜欢,就是纯贱。”
猎上了,也就不好奇了。
“……”
“我们最重要的,是把本职工作做到让人挑不出错来,钱赚到手。至于别的你要是有兴趣,他演你也演,凑个演技大拼盘。”
小姑娘认真点了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两人说完出来,走廊上就碰到了程煦,顾雯询问道:“程总怎么了?”
“这帮年轻人太能闹了,耳朵受不了。”程煦说。
顾雯略微迟疑地道:“那您要去透透气么?”
“不,我回酒店休息。”
顾雯刚没来的时候,他在电话里问,现在她刚到他就要走了,这套手法挺有技术含量啊,顾雯赶紧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程总,这样,我没喝酒,我开车送您吧?”
“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顾雯继续笑道。
小童眼力见不够,说把包拿给顾雯,顾雯看她一眼,只好自己说:“不用,我等会还要回来的。”
其实程煦住的酒店距离唱歌的地方开车五分钟,他到了楼下才跟顾雯提议说走走算了,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两人并肩在街头走着。
话题也很容易开启,从工作入手即可,也会说到他们共同认识的人。秦帆。
顾雯难得有那么点兴趣,程煦见状,不吝赞美地说从秦帆二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够看出她在事业上的企图心。
“你们这么早就认识?”顾雯说了句废话,才想到秦帆上一份工作做了七年,说明他们认识很久了。
“秦帆是我内推进的欧维,我们一直一起共事。”程煦说:“也不止是同事,我们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顾雯很懂地说:“难道你们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的定义是什么?”
顾雯也不是很清楚,胡乱说:“大概就是,从小就认识,双方家庭交往甚好?”
“没有那么大龄的青梅竹马吧,不过我的确认识她父母。”
顾雯张口就问:“那你了解她妈妈吗?”
“嗯,叶阿姨是位博闻强识的女性,看着比较高冷,实际上很好相处。”程煦没发觉自己落入顾雯套问的圈子里,只是挑着对方感兴趣的说了,“这一点,从秦帆的为人和家教上可以看得出来吧,有好的家庭氛围很难得。”
“是啊。”顾雯喃喃道。
“当然,她爸爸也是个很好的人。”
“哦。”
程煦才反应过来这对话奇怪,“你工作这么细致么?对甲方老板的家庭环境都要做背调?”
“不是不是,我单纯对秦帆这个人感兴趣而已。”顾雯赶紧解释。
“嗯?”更奇怪了。
顾雯就知道他误会了,重新解释:“她人很好也很厉害,算是职场女性的范本吧,总是有点好奇的。”
这么一说,程煦就懂了,他对着顾雯说:“我说秦帆在事业上很有企图心,你也有企图心啊,你们都很好。”
“我比不了吧。”顾雯难得谦虚,她的企图心更容易被形容成“功利”
“你们是不一样的人,没有可比性,但,”程煦看着顾雯,不自觉笑了笑,“女孩子就像不同科目的植物,在不同的环境里呈现不同的生命状态。你羡慕她的成就,怎么不知道,也许她内心也很钦佩你呢?”
“她钦佩我什么?”
这程煦就不知道了,“如果她对你没有好感,不认可你,就不会三番两次也提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