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晔的视线再次,自下而上地打量她,饱含着审视和研究,是非常傲慢的,他企图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顾雯的眼神没聚焦,身体醉成一滩烂泥。
梁晔没有找到答案,便也不再坚持,把她拖进了后座。
他绝非善类,但身上的动物性并不强,终究是文明框架规训出来的人物,有那么点阴暗心理却没想过在大街上做这种事。
既然她主动选的,梁晔想,自己也可以尝试。
甩上车门,他再次欺身吻上来,手绕到她后背,隔着柔软的打底衫搓开塔扣。顾雯亦是是同一时间,探进了他衬衣里。
两人相识多年,给予对方最多的便是冷眼和冷漠,但是对彼此的身体习惯却是非常不熟悉,因此每一个动作都是在试探底线。
当顾雯亲到他的喉结,再往下时被他掐住了下巴,“你知道我是谁么?”
“嗯?”
“看清楚,我不是蒋漓。”
“梁总么。”她眼尾的笑溢出来,有戏谑嘲弄,更多是柔软妩媚。
梁晔对这个称呼也不满意,捏着她唇瓣,吻进来。他的动作又狠又凶,眼神似狩猎般敏锐,没有怜香惜玉,欲望里掺杂恼恨,粗暴得像把她拆了。
但顾雯挺喜欢。
他长了一张严肃却俊朗的脸,高大健硕,肌肉极富力量,身上透着干净健康的气息,很适合做这件事。
顾雯发现自己喜欢抱他,很舒服也很有安全感,不会硌得她痛。但是很快她又发现判断失误,因为高估了自己的容纳能力,撕扯得她眼泪当时就冒出来,叫停。
“你太紧张了。”这时候他反倒多了些耐心和温柔。
“是不适应你。”她瞪一眼。
梁晔看着她若有所思。
空间有限,并不能完全施展开。顾雯趴在车窗上,萧瑟的叶片摇摇欲坠,灯火也在摇曳,模糊一片,弥漫在眼前让她产生了错觉。
片刻疼痛又让她清醒过来,其实不是风动,不是地动山摇,是车在动。
梁晔有些害怕折断这朵脆弱的花,轻拢慢撚,却还是惹得她连连后缩,蜷成一团。
循环往复几次,投来狠戾的眼神,叫她不敢再躲,仿佛只有爱恨交织的情绪,足够复杂,才配得上酣畅淋漓的体验。
顾雯和他做着做着就变得懒了,懒洋洋地躺着,眼睛看着车顶。想起第一次坐梁晔的车时是去参加一个饭局。越宁说,老板对她的意见很大,去刷点好感。
她紧张之余也感叹这车的舒适,放肆地想,老板开豪车花的是自己的血汗钱。总有一天,她要裹着毛毯在里面睡大觉。
她嘴角勾起抹笑来,看着在自己身上辛苦劳作的老板,这个想法竟然是以这个方式是实现的。
严格意义上,顾雯并不算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只是有点小手段,不伤己也不害人。
她什么也没做却遭受偏见,付出真心还是被当捞女,无能为力地分手。被别人推动着往前走,被迫接受一切。
她忽然想通,去他妈的爱情,去他妈的清高。
梁晔凭什么凝视她?
她在寂寞的空窗期,今晚想要一次性|爱,想要刺激,看在他长得不错,身材好的份儿上,所以点了他。并且不给钱。
她也在凝视他。
事实证明,和他做的感觉真不错。
一切云雨停歇,顾雯的身体还在余韵里颤抖,身上盖着梁晔的衬衫,额头和颈窝里都渥了汗,热气腾腾的,宛如一只刚出笼的白面包子。
梁晔觉得她这样挺可爱,手指梳着她湿漉漉的头发,给她时间休息一会儿,又揭开衬衣,去亲亲那片起伏的雪顶。
才察觉她的胸腔和肩膀在轻微震颤,她正在笑。
“笑什么?”他语气很平,眼神却像网一样将她锁住。
顾雯当然不能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梁晔没懂这两个字的含义,也没深究。他准备再来一次,翻过她的身体,“坐上来,别碰着头。”他隐晦地告诉她换姿势,手扶在她腰后。
顾雯已经餍足,背对着他冷漠地说:“累了,想睡觉。”像个渣男。
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香水,汗液,还有不可描述的暧昧腥|甜,没法待。顾雯躲着他的眼神,休憩了一小会儿,悉悉索索把衣服穿回来。
太晚了,她得回家了,自顾跟他说:“你回去开车小心,晚安。”再附上一个假笑,礼貌退场。
梁晔看着她一系列丝滑的动作,一言不发。顾雯下车时小腿还有在发抖,她扶了下车门站稳,然后昂首阔步地离开。
路上黑灯瞎火,没有行人,楼上也没几盏灯了。
她刚走出两步,背后贴上来一个坚实的胸膛。
顾雯吓了一跳,“你干嘛——”
“不是想睡觉吗?”他擡手揽住她的肩膀,往前推,“走。”
梁晔要跟她回家?
可是她完全不想让他踏进自己的地盘,就连第一次做都不想在家里。她内心抗拒,但是对方眼神坚决,好像她不按照他的命令执行,后果自行承担。
顾雯头脑风暴过后只能照做。
开了门,她换鞋进去,又拿了一双男士拖鞋给他。梁晔只看了眼,没穿,进去打量她的家,完全没有做客的礼貌,只有登堂入室的肆无忌惮。
屋子不大,有点乱,看出来她不爱收拾了。
顾雯知道他不会有好话,翻了个白眼,“你今晚要在这睡吗?浴室在房间里,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她不再管他,迅速闪了进去。她醉酒后又剧烈运动,坚持洗完了澡,身体像是被抽了虾线,倒在床上就失去意识了。
至于梁晔干什么去了,她实在没精力思考。
早上被身边的动静弄醒,腰上压了千斤重物似的,是他的胳膊。勉强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双深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灼灼熠亮,顾雯没反应过来,他人就吻了过来。
相比于做得那样激烈,昨晚他们接吻的频率却是极低,只是单纯发泄|欲望,不接吻可以避免对视,就不会尴尬,此时他却吻得越来越重,舌尖也探得越来越深,直到顾雯换不过气。
她已经清醒,身上的棉麻料子被大手搓卷,两人的身体纠缠着,又做了一次。这事儿太耗费精力,她又满身汗,
再醒来已经八点了,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她的腰是被碾压过的酸痛,咬牙从床上起身,因为要上班。
真想请一天假,但是又怕被他知道了,显得没出息。冲洗时看见胸前星密密麻麻的痕迹,红的紫的,葡萄粒儿大小,都没法正常穿衬衫了。
终是忍不住骂了一声,疯了吧他?多久没见过女人了?
然而拉开门,才看见那个疯了的人竟然没走,两人面面相觑。
准确来说,只有顾雯自己在发愣,梁晔很是淡定。
他昨晚没来得及多看这个房子,今早起来逛了一下,也不算逛,毕竟走两步就撞墙了,鸽子笼都比这个大。
这没什么,他习惯去抓重点,提取关键信息,比如:她长期一个人住,没有男人存在的痕迹。按蒋漓的性子,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应该也不来,他嫌简陋。
梁晔早上的心情还不错,神清气爽地做了顿早餐,喊她过去,“来吃东西。”
他自然的样子……这是他家吗?请问?
顾雯强忍着腿和腰上的不适,慢吞吞走到餐桌边,梁晔给她煮了一碗面,很清澈的汤底,面条晶莹,汤上飘着几根嫩菜叶,还有一颗黄澄澄的煎蛋。
“哪弄的菜?”她挺奇怪的,已经记不起来上次买菜是什么时候了。
“你冰箱里的。”他看着她,冰箱里也只有几颗蔫吧的青菜了,他剥掉许多菜叶剩下这点菜芯。
“哦。”顾雯觉得怪怪的,低头吃面,没想到味道意外的好,清爽不油腻,很少有人能把清汤面煮得这么好吃。
“你很饿吗?”梁晔看她把一碗面都吃了,汤都喝完了。
“有点儿。”顾雯挠了挠眉毛,早上有点尴尬,毕竟头脑已经清醒过来,大家都是人,都要脸的。昨晚的失控场面简直不能想。
梁晔也恢复了一贯的姿态,想到什么就说,“你和蒋漓有一点很像,这么大的人,还顾不好自己的生活。”
顾雯以为自己听岔了,“啊”一声后,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们是同类人,所以才会在一起。”
显然这话梁晔不爱听,但话题又是他自己挑起来的,他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你可以收拾一下去上班了。”
“哦。”
听见关门上,顾雯才捧着面碗去厨房,把碗洗了。她准备拿点快过期的酸奶去公司跟同事分享,以快速消耗。
——大家都这么干,毕竟打工人的命硬。
她打开冰箱,才看见里面已经被洗劫一空,她那些快过期、已经过期的速食都被丢掉了,厨房也被人打扫过一遍,台面锃亮,各种餐具整齐倒扣沥着水,抹布也拧干了挂在架子上,连垃圾袋都换了新的。
……额。
她的每一任男友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分开,都是很好的人,但还从来没有过哪一个,给她做了早餐,还把厨房打扫干净带走垃圾的。
他的贤惠程度,实在超出了她的认知。
梁晔走到楼下,坐进车里,昨夜的气息仍有些残留,后座真皮上有斑驳的痕迹,他皱了下眉,把大衣丢上去先盖住。
他当然能意识到不对,至于是哪里呢?
谢谢?
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