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抽打
“偷子,谁才是偷子?”封泽咬牙切齿道,“当初是谁从我的书包里偷走情书,去认识她的?”
“什么情书?”盛朝第一反应是否认,接着想起来了,“那难道不是请教题目嘛……”
他讲着讲着气势渐渐变弱,小声嘟囔:“我问过你,是你自己说不喜欢她的!”
“我是说过没错,”封泽念及于此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但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的!”
孪生兄弟之间心有灵犀。
盛朝绝对清楚他对徐惊雨的心意。
他来询问他,不过是想找个正当的理由,好没有心理负担地去接近哥哥喜欢的女孩子。
正如童年时,爸妈让他把玩具让给弟弟,他应下了,盛朝就肆无忌惮地抢走他的一切。
他这个弟弟有种故作天真的恶毒。
“所以你故意举报我,”盛朝不在情书的事上争辩了,从另一个角度质问他,“你想害死我!”
“是,”封泽不否认,“我想你去死。”
封泽一直痛恨弟弟,但从没想过让他去死。
八岁时,他考了全校第一,爸爸答应带他去野外探险,这是独属于他的奖励,没弟弟的份。
可是临出发前,盛朝突然说肚子疼,疼得直哼哼,爸爸只能带他去医院,野外探险泡汤了。
九岁时,他要去参加星海杯钢琴比赛少儿组选拔赛,原本爸爸说好会送他去的,然而当天盛朝莫名发起高烧,爸爸守在弟弟的病床前,浑然忘了此事。
十一岁时,他获得帝国青少年科技作品大赛的头奖,届时有一个颁奖仪式,他希望爸爸能来。
但等到颁奖仪式结束,盛泉依然没出现。
暴雨的天气,封泽抱着奖杯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接到消息,爸爸在带弟弟买玩具的路上发生车祸,送进了医院手术室抢救。
买、玩、具!
封泽一时间觉得非常可笑。
他都不用想,一定是盛朝撒泼打滚,非要什么玩具,是他的无理取闹害死了爸爸。
盛泉去世后,封泽大病了一场。
妈妈带上弟弟来病床前探望他,盛朝含着两汪眼泪,怯生生地扯了扯被子。
他说:“哥哥,你别死。”
封泽想,其实不能怪他,他年纪小,他一向不懂事,他不能预料到会发生车祸。
于是他轻轻地拍了拍弟弟的手背。
兄弟两人就此和好,进入和平期。
直到另一个雨夜,盛朝闯进家门,叫嚷着他闯祸了,封泽得知弟弟在和徐惊雨交往时。
有道声音在他心中回荡:“去死!去死!”
封泽第一次希望他去死。
盛朝犯下大错,被妈妈关了禁闭。
封如凝去解决掉了尸体,忙到天亮才回家,疲倦地坐在办公桌前揉着太阳穴叹息。
封泽走进书房,站在妈妈对面,冷静地陈述事实:“他会如此无法无天,都是你们把他宠坏了。”
封如凝擡眼,静静地望着大儿子。
封泽继续往下说:“你应该好好惩罚他。”
封如凝问:“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他呢?”
“将他送去边境。”封泽身体前倾,撑在桌面上,“你支持扩充储备军的不是么?”
帝国和联邦的关系日益紧张,帝国想扩充军备力量,内部却分为两个派系僵持不下。
封如凝作为激进派,若是肯狠心将亲儿子送去边境,不仅能拉拢己方人心,更能在气势上压过守旧派。
若是没有战争,就教盛朝在军队老老实实待上三年,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万一真有战争,扩充军备力量会成为一项明智之举,激进派的呼声必定会水涨船高。
封如凝正好借机竞争最高指挥官的位置。
封泽一条一条地剖析利害。
封如凝听完他对盛朝冷酷的安排,屈指敲了敲桌面,流露出赞赏的目光,感叹道:
“阿泽,你真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封泽并不认为他有错。
“六年前,如果不是你从我书包里偷走了情书,那天放学后和她一起回家的人,本来应该是我。”
“和她看电影去游乐园的人,本来应该是我。”
“大雨的夜出现保护她的人,本来应该是我。”
封泽每说一句,便往前走一步,阴沉狠戾的气势迫使得盛朝不断地向后退去。
他嗓音喑哑,含着锥心恨意,哽咽道:
“是你!从我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她。”
一派胡言!
以封泽无趣的性格,估计只会和徐惊雨在图书馆里,看看书交流交流题目,哪可能去游乐园。
他们白天在学校能见上面,封泽又怎么会大半夜冒着雨跑到她家门口只为送上一份生日礼物。
“对!我是偷子。”
盛朝不和他辩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干脆认了下来,“我想要的无论去偷去抢去骗也一定要得到,你了解我的,有本事你一辈子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否则……”
他没说完,因为封泽一拳挥在他脸上。
兄弟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几分钟后,一大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徐惊雨淡声询问:“冷静没有?”
两人终于肯分开,还恨恨地盯着对方。
徐惊雨看向盛朝:“你先回去吧。”
“我不。”盛朝走过来,想拉她的胳膊。
徐惊雨掀了掀眼皮,推开他的手:“滚出我家,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她的家……她和封泽的家……
盛朝噎了下,不情不愿地倒退出房门。
送走麻烦精后,徐惊雨没管封泽,径直走到院子里,长廊下放着个舒适的摇椅,封泽买给她的。
下雨天时,她会躺在摇椅上静静看雨。
可惜今天没有雨。
封泽跟在她身后:“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阿泽,你没有资格质问我,”徐惊雨不肯正眼看他,“毕竟你骗我在先的不是吗?”
她既没等到盛朝,也没等到封泽。
徐惊雨独自到宜市上大学,在大二上学期,才和来她学校当交换生的封泽重逢。
“那件事情过后,”封泽低声下气解释,“我被妈妈关了一整个暑假的禁闭,没办法去找你。”
徐惊雨履行当初的想法,故意装不认识他。
封泽也不提了,重新开始追她。
半年后,徐惊雨答应和他交往。
“抱歉,骗你是我不对。”封泽承认,被关禁闭为真,话术故意诱导也为真。
他甚至刻意模仿了一点,盛朝的喜好。
她在机房亲他,就说明她分不清是谁。
徐惊雨听他说话,躁意在心头翻涌,她摸到了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点燃。
高中毕业后,徐惊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好奇驱使下她尝试了不少出格的事。
她学会了抽烟和喝酒。
她窝在家里不分昼夜的打游戏。
她的脾气愈来愈坏,变得暴戾。
某天,徐惊雨从宿醉中醒来,扶着脑袋去洗漱,却在镜子中看见了徐锐狰狞的脸。
正如勇者杀死恶龙后成为恶龙。
她杀死了父亲,然后变成父亲。
徐惊雨及时清醒了,为了不堕落下去,她带着强迫性质地去遵守种种规则,将自己框住。
只是时间久了,会有点儿疲累。
抽烟对身体不好。
封泽跪坐在摇椅旁边,嗫嚅着嘴唇想去劝她。
徐惊雨转过头来,恶劣地往他脸上喷了口烟。
封泽闭了闭眼睛。
他脸上血迹未干,又被浇了一盆水,浑身湿淋淋的,水珠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到睫毛上。
他闻不得烟味,勉强忍了两秒钟,咳嗽起来。
这副可可怜怜的模样,让徐惊雨更加烦躁了。
她摁灭了烟,她没烟瘾的。
“你要是生气,”封泽开口,“打我一顿好了。”
徐惊雨俯视着他。
封泽捉住她的手,牵引着她按在某个位置。
“咔嗒”一声,金属扣弹开,皮带缓缓抽出。
封泽将皮带塞到她的手里。
他是不是以为她不会打他?
徐惊雨应声扬手,当真重重地抽了他一下。
皮带的金属扣砸在背部,封泽低着头,身形晃了下,他硬挺住了没有躲开,没有吭声。
她并不是想这样子伤害他。
徐惊雨丢下皮带,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封泽以为她要离开,匆忙起身想追她。
他一站,裤子掉下来一截。
徐惊雨抿紧嘴唇,当前的气氛正沉重,但她没忍住,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封泽心里一松,拎着裤边跪回了原处。
徐惊雨去打了盆热水,毛巾浸湿再拧干,她捏住封泽的下巴迫使他仰脸,给他擦拭血迹。
原来,当年盛朝看她的视角是这样的。
徐惊雨放柔了动作,给他的脸擦得干干净净的,他的伤口隐藏在头发里,已经结出了血块。
“骗我是你的错,出轨是我的错。”徐惊雨摊开来讲,她的所作所为貌似是过分了,“你怪我吗?”
“不怪你,”封泽攥住她的手腕,语气急切,“怪盛朝!是他太会勾引人全部是他的错。”
毕竟……毕竟盛朝是她的初恋。
徐惊雨会被他蛊惑,不能怪她。
是盛朝下贱,是他太会勾引人的错!
“可是,你骗我,我感到很失望,”徐惊雨反客为主,“我们的结婚登记预约先取消吧。”
封泽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不,不是的,”徐惊雨心里同样一团乱,“我不知道,你能给我一些时间好好想想吗?”
她温柔的语气仿佛在凌迟他的心。
封泽无法拒绝:“好,我会等你。”
徐惊雨在宿舍群里发了条信息。
二十五分钟后,一辆火红色的敞篷跑车停在家门口,乐妍摘下墨镜对她勾勾手指:“妞儿,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