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就会分手 正文 第34章
不管什么工作,基本上年底都是最忙碌的时候，服装行业更是如此，各大品牌要抢占冬装市场,还要着手开始准备年节的宣传工作。
新的一月伊始,VINE各个部门的人都忙得团团转，池伊伊倒成了最闲的那个,她每天都到公司打卡，但是没人给她分配工作,时间一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池伊伊得罪了人,被架空了。
被雪藏的事池伊伊和A姐说了，A姐知道后又惊讶又气愤，当即去找了VINE的负责人,对方大概是被授过意了，只打马虎眼,用客套的话术敷衍A姐,说池伊伊之前请长假，那时候年底的工作就已经安排好了，现在不好打乱计划，等来年再说。
A姐和对方负责人来回掰扯了几回,都被差不多的话给打发了回来,她又气又急，但也不好直接得罪品牌方，只能转过头安慰池伊伊,让她放宽心，如果明年VINE还是不给她安排工作，她一定会帮她据理力争。
池伊伊知道A姐也难做,她们的模特经纪公司庙小，连个正经的法务部都没有，要和人硬碰硬地维权无疑是胳膊拧大腿，能不能赢暂且不论，首先硬件上就输了一筹。
池伊伊认得清现实，但也没打算坐以待毙，她可不相信到了明年孙一蔓就会忽然大发慈悲，比起寄希望于别人，她还是更愿意靠自己。
池伊伊以前很少去想过未来，更是没做过职业规划，她步入社会后的目标很简单，赚钱，翻新小池县的房子，所以什么工作能赚到钱她就去做什么。
模特这份工作算是她干得比较长久的了，她也很喜欢这份工作，但这个行业是残酷的，资源有限新人辈出，以前她总想着能干一天是一天，哪天干不了了再说。但现在，除了建房子，她有了新的目标，即使没有被孙一蔓雪藏，她也得考虑下以后的发展，对未来做一番规划。
池伊伊花了几天的时间思考未来的出路，她学历不高，路就窄了，要她跳到另一行业从头开始显然成本更大，她思来想去，最后下定决心，去找了玫姐。
立冬前那几天，玉城受南下寒流的影响，接连几日降温，最低温直接降到了个位数，早晚间没有太阳的时候更是寒气逼人。
立冬那天，玉城清晨下了一场雨，雨停后整座城市雾气蒙蒙的，湿冷的空气像是会往人的骨头缝里钻，把人冻得直打哆嗦。
池伊伊在休息间百无聊赖地呆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时间一到她就离开了公司。这些天公司里的人都不太待见她，就是和她关系好的几个同行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她太过亲近，怕被殃及。
池伊伊不怕孙一蔓针对她，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她惯来喜欢热闹，在公司里被冷落，没人说话的感觉让她憋屈得慌，所以有时间她才不会想留在公司里受职场冷暴力。
天冷，池伊伊没在外面逗留，她在附近的商场吃了饭，饭后就在里面闲逛，看看衣服鞋子，去专柜试试化妆品消磨时间。
她在美妆店挑了支适合秋冬搽的口红，付完账从店里出来，要下楼时忽瞥到一个熟悉的人正乘着扶梯上楼，她定睛细看了下，果然是陆竞的外婆。
池伊伊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去打个招呼，还没等她想好，就见有两个小孩从扶梯下方追打着跑上来，前头那个胖乎点的小男孩也不看人，直接撞上了陆竞外婆，老人家不提防从身后被这么一撞，直接往前一栽。
池伊伊大骇，不及细想，立刻冲过去按了扶梯顶端的紧急停止按钮，几步跑下台阶。
岳老这么一摔，整个人伏在楼梯上，脸色都变得青碜碜的。
“外婆，是不是撞到哪了？”池伊伊蹲下身焦急地问。
岳老勉强擡起头，池伊伊见她脸色不好，忙伸出手，“还站得起来吗？”
岳老一手搭上池伊伊，借力勉强撑起身子，却是站不太稳，重心几乎落在池伊伊身上。
那俩小孩知道闯祸了，转身往下跑了几个台阶，躲到一个女人身后。
池伊伊扶着老太太，余光瞄到那女人拉着俩小孩要走，立刻厉声喝道：“你们给我站住！”
扶梯上，包括楼上楼下一时有很多人看过来，连商场保安都跑了过来。
“撞了人就想跑？”池伊伊语气不善。
那女人见周围人都在看她，也不好拉着孩子溜走，她站定，表情难看，低下头狠狠地把俩小孩各打了一下，随后擡头说：“孩子还小，皮，不是故意的。”
“小时候就这么不长眼，长大了不得上天啊？”池伊伊瞪着他们，“就是三岁小孩撞了人也得给我负责。”
“欸，你这人怎么还和小孩子计较呢。”
“我不光和他们计较，我还要和你计较，你怎么教小孩的？公共场合跑什么跑，撞了人也不知道道个歉，你是他们家长，孩子犯了错不想着负责，就想着逃避，不懂什么叫以身作则吗？”
“我看这个老奶奶也没什么事啊。”
“有没有事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女人恼羞成怒，急了，“我说你们是碰瓷的吧，小孩子就这么轻轻一撞，能有多大事，你就是借题发挥，想讹我。”
女人说完，拉上两个小孩，也不管旁人的眼光，厚着脸皮就要走。
“保安，这几个人把我外婆撞了，你不把他们拦下，我一会儿就去投诉商场不作为，助纣为虐，为……为虎作伥！”
几个保安被池伊伊强势的态度唬住了，立刻上前拦人。
女人冲不出保安的防线，气狠狠地转过身，扯着尖尖的嗓子喊道：“你有完没完了，不就是道歉么，我道歉，行了吧？”
“不行，跟我去医院，我外婆要做检查。”
女人大概是知道自己理亏，且边上对她不满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撇了下嘴，忿忿不平地应道：“去就去。”
池伊伊轻哼了声，不再浪费时间，转过头询问老太太，“外婆，你还能走吗？”
岳老缓过了神，试图站直身，可两只腿一使劲就打颤。
老人骨头脆，池伊伊担心老太太磕坏了，不敢再耽搁，招呼边上的人帮忙扶着老太太，她走下一个台阶，弯下腰把人一背，下了楼。
出了商场，池伊伊拦了辆车直奔最近的医院，她和护士借了辆轮椅，推着老太太去急诊科看医生，又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推着老太太去做检查。
熊孩子的家长倒还算守信，跟着来了医院，不太甘心地付了医药费和检查费，只是还没等检查结果出来他们就溜了。
老太太的胳膊和腿磕在了台阶沿上，有好几处擦伤，等检查结果期间，池伊伊推着老太太去找护士处理外伤，处理好伤口，她就陪着老太太在休息室里等检查结果。
“外……奶奶，你身上还痛吗？”池伊伊不放心地问了句。
岳老摇了摇头，“好多了。”
她看着池伊伊，眼神慈爱，“好孩子，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不耽误，我最近也不忙，请个假很容易的。”池伊伊说的实话，她想了下又说：“我和陆竞说一声。”
“别，他在工地，一着急再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池伊伊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岳老拉过池伊伊的手，温和地说：“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还好我碰上了……那两个小孩和他们的家长实在是太气人了，一点素质都没有，下回要再让我碰上，我非得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要那俩小不点提前知道社会险恶。”
池伊伊义愤填膺地说完后才觉得不妥，她觑了觑老太太，再回想起自己刚才在商场的泼辣模样，心想这回算是原形毕露了。
岳老没露出反感的表情，脸上反倒噙着浅笑，抚了下池伊伊的手，说：“我好像知道小竞为什么喜欢你了。”
“奶奶——”
“怎么不喊外婆了？”
池伊伊微窘，解释道：“中午是我太着急了。”
岳老拍了拍池伊伊手，和煦道：“没喊错，以后你就随小竞喊外婆。”
池伊伊愣了下，随即算是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她眼底有了笑意，轻轻咳了下，尝试着叫了声：“外婆？”
“欸。”岳老喜笑颜开。
池伊伊也笑了，她回握住老太太的手，总觉得和她亲近了不少。
“外婆，刚才在商场……我成语用得对不对？”池伊伊忽然问。
岳老被逗笑了，点了点头赞许道：“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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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立冬，陆竞今天早早地下了班，他回公寓冲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又出了门，打算接上池伊伊一起去北山过个小节。
他开车到VINE所在的大楼楼前，找了个车位停好车，准备亲自进去找池伊伊，顺便看看她的工作到底顺不顺利。
陆竞在一楼保安那做了登记，正要进楼时忽听有人问他：“你是……伊伊的男朋友吧？”
陆竞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过来，他见她身材高挑，就猜她是池伊伊的同事。
“是。”他应道。
“你来找伊伊？”小Y问。
“嗯。”
“她下午请了假没来……她没告诉你？”
陆竞眉间微皱，“请假？”
“嗯，她中午给我发的消息，说有事，让我帮她请个假。”小Y低声说：“其实她现在请不请假都无所谓，公司都没给她安排工作，她就是开溜也没人知道。”
陆竞神色一凛，沉声问：“没安排工作？”
小Y诧异，“你不知道？伊伊没和你说——”
她噤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说：“有时间吗？我们外边聊聊？”
陆竞跟着小Y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了坐，没多久他独自离开，重新进了大楼，搭乘电梯直接去了孙一蔓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他一个生面孔，孙一蔓的助理自然不会让他进办公室，陆竞直接给孙一蔓打了电话，他开门见山就说：“我们谈谈。”
孙一蔓亲自给陆竞开的门，看到陆竞，她的脸上有了点笑意。
“坐。”孙一蔓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又问：“喝什么，咖啡？”
“不用。”陆竞不打算绕弯子，单刀直入道：“我来是想和你谈谈池伊伊的事。”
孙一蔓听陆竞开口就提池伊伊，面色微凝，尔后冷笑了声，说：“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找你来说情。”
“她要是知道找我帮忙，我倒放心了。”
孙一蔓蹙眉。
“我去VINE的官网看了，你们发布的新款冬装预热照没有她。”陆竞没出卖小Y，他昨晚也的确去VINE的官网查看了，池伊伊一直告诉他说最近在拍冬季的新款服装照，但官网上却没有她的照片，他这才心生疑窦，想着今天要过来探探情况。
陆竞面无表情地看着孙一蔓，问她：“你打算雪藏池伊伊？”
孙一蔓缄默片刻才冷淡回道：“我不过是让她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多久？”
孙一蔓晃了下神，想到池伊伊和他问过一样的问题，蓦地有些恼火，“我当初是因为你才签下她的，现在……你还想让我重用她？陆竞，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陆竞绷着脸，声音很冷静，“你因为我拿工作为难池伊伊，这才是不公平。”
“我以为你至少是个聪明的生意人，池伊伊能为你带来利益，VINE是你辛苦创立的，我相信这个品牌是你的心血，你不应该拿它当满足私欲的工具。”
孙一蔓倍感难堪，态度却还是很强硬，“我辛辛苦苦才走到今天，而她不用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你，得到想要的，为什么她的人生就可以这么顺利，我不甘心。”
陆竞眉头一拧，纠正她：“你错了，池伊伊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地活着，你觉得她人生顺利是因为你没看到她的付出，而我看到了。”
“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她人生的绊脚石，包括我自己。”陆竞语气笃实，掷地有声，他看着孙一蔓说：“既然你不是她的伯乐，那就还她自由，你和她解约，她的违约金我替她付。”
孙一蔓看着陆竞发愣，“你为了她打算接手陆叔叔的公司了？”
“没有。”
“那你——”孙一蔓顿了下，看着陆竞不可思议地说：“孙立易说这些年你攒了一笔钱打算创立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你要拿这笔钱帮池伊伊解约？”
“嗯。”陆竞应得毫不犹豫。
“你疯了吗？”孙一蔓瞪大双眼，情绪稍有失控，“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靠自己成为一名建筑师，你现在为了池伊伊就要放弃一切，包括你的理想？”
“钱没了可以再赚，工作室晚几年再办也行，但是池伊伊只有一个。”陆竞神色平静，丝毫不见纠结迟疑，他平缓又坚定地陈述道：“她也是我的人生理想。”